第二章 緋聞
一
她俯身拾起來，一眼便看見雜誌封面上的醒目標題——世紀傳媒少東宣布離婚，「小三」守候五年修成正果。背景是兩張配圖，一張是幾年前的深夜岳啟飛擁著簡葇走出一間會員制的高級會所，另一張則是近期拍的，他們在某酒店的咖啡廳相談甚歡。
「我靠！搞沒搞錯！這是哪冒出的極品啊！」
立交橋上卻是喧鬧的，此起彼伏的喇叭聲，讓人無暇去感受這明媚的陽光。
嗯，不得不說這也是理智又明智的選擇。畢竟以她們這種工作性質，非常不適合對薄公堂，搞不好名利雙失，還被人罵成是「賣肉炒作」。
駱晴心急火燎于上班高峰時段，在立交橋上拼出條血路趕到一處十分寒酸的公寓。其實按照地理位置看，這處公寓即便稱不上豪宅，也算個高端住宅，只不過以她看多了金碧輝煌豪宅名邸的欣賞眼光看來，這一百多平米的三室兩廳委實小了點，再加上簡約又簡單的灰白色格調，除了必不可少的傢具，沒有裝飾和光彩，乍一看去，跟家徒四壁差不多。
駱晴被睡意浸透的聲音傳來。「喂……」
吃著吃著，她才想起個重要的事情，她沒有可以穿出門的衣服。看著手機的通訊錄從頭滑到尾，最後她點了駱晴的名字。
「我在藍籌名座E座19樓1號，拿套衣服過來接我，快點啊。」
花影浮動中，她自動掐片的腦子裡突然閃現過一個畫面——
「不然要他怎麼樣，帶我坐遊艇吃法餐，順便開瓶紅酒慶祝一下？！」
一陣涼氣從窗口吹入，她不由自主地輕httｐs://wｗｗ.heｔｕbook.cｏｍ.cｏｍ顫，他立刻停下動作……
……
這句話要是換在若干年前聽到，簡葇一定回之淡然的微笑，告訴他：這世上，沒有男人只想要一個女人。
思及此處，駱晴頓時生出把那個下流無恥的男人剝一層皮的衝動，假如簡葇還沒這麼做的話。
「你，沒事兒吧？」她試探著問。
她拖了桌邊的椅子過來，坐下歇了口氣，又問：「他怎麼補償你的？」
簡葇指了指桌上很接地氣兒的早餐：「他給我買了早餐，豆漿是新榨的，油條是新炸的，味道不錯，你來嘗嘗。」
因為女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他全都有——除了專情！
受害人指了指自己肩上重疊的吻痕，又指了指椅子邊變成一團殘布的名牌時裝，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反問：「這還不夠明顯嘛？難道非要我跟偶像劇里的女一號一樣，抱著床單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你才相信？」
駱晴拿著電話的手一抖，「你是說，鄭偉？」
洗手間里，簡葇已經換好了衣服，卻沒有離開。她站在浴池前，靜靜望著還浸泡著玫瑰花瓣的水池。
「還能有哪個？！不就是你總到處跟人打聽手機號的那個……」
包裝拆開，裏面的裙子和她昨晚穿的是同一款式，尺碼也是一模一樣，所不同的是這條是嶄新的。
「……」
她懶懶掀了下眼瞼，瞟他一眼，顫抖的身子自然而然靠入他胸膛。「我好冷。」
簡葇抬眼，一雙明眸千年不變的沉靜，只是多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放心，我沒事兒。」
她www.hetubook.com.com搖頭，身體不再冰冷，卻還貪戀著他的氣息，不肯離開。他也沒有放開她，久久地維持著半傾身體的高難度姿勢。
也就是說已經和平解決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頓時困意全無。「你，昨晚不是讓男人睡了吧！」
他抱著沉睡中不著寸縷的她走進浴室，試了試水溫，才將她放入潔白的浴池，他的動作極輕，像是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她。他用毛巾沾了水，擰乾后又貼在臉上試了試溫度，才將溫熱的毛巾貼上她滾燙的臉上，擦拭著她不堪入目的濃妝。
外面許久沒有了動靜，簡葇才把門打開一條縫，伸手把包裝精美的禮品袋摸進來。
說的是人話嘛！她要是為了送衣服，用得著闖三個紅燈！
門鈴聲響起，簡葇「噓」了一聲，駱晴才把一肚子的問題咽回去。門外的人似乎知道裏面的人不會應聲，在門口大聲說：「簡小姐，您好，我是PORTS東方廣場店的店長。很抱歉，路上堵車，您的裙子送來晚了。」
駱晴不禁又看看簡葇，她的美一向是很風情的，今天卻美得有點飄忽，性感的唇邊掛著自嘲的微笑，撩人的眼角眉梢也浸透著嘲弄的笑意，只是朦朧的眸子里有几絲紅血絲，顯出幾分憔悴。
威爺說他是簡葇的影迷，原本她還不信，現在她信了！
我去上班了，早餐在保溫盒裡，吃過了再走。
「還能有誰，鄭少唄。」
「我昨晚喝高了，衣服被人扯成布條了。」
鄭偉，原來是他。
她是動了心了。
……
「哪個鄭m.hetubook.com.com少？」
「簡葇，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駱晴臉上難得一見的認真。「愛上他了。」
據說想了解一個男人，一定要看他的書房。滿懷期待，駱晴悄悄走書房。
「走了，趕著去上班。」
她把手中的裙子往簡葇面前一丟，緩了口氣才開吼：「你不是說你昨晚被一個醉鬼睡了么……我闖了三個紅燈趕過來，鬧了半天你是逗我玩兒呢？！」
不會錯的，遇上鄭偉的女人，很難不為他動心。然，動心以後，很難不傷心。
「公務員？」駱晴更懵了。「你昨晚不是應酬《上位》的投資方嗎？從哪冒出個吃皇糧的？」
在電話里繞了幾個圈子，她才問出想問的：「威爺，我聽說昨晚簡葇讓個吃皇糧的拐走了，誰這麼有能耐呀？簡葇居然能讓他得手？」
他擁住她，許久，直到她不再顫抖。
駱晴真有點搞不懂了。這是什麼情況，一個剛被人性侵犯的女人，還有心情自娛自樂？最關鍵的是，這個女人是簡葇，那個一心吃齋禮佛，修身養性，避男人如避蛇蝎的簡葇！
這個，重要嗎？好像挺重要。「……男人。」
駱晴冷靜想想，那的確不符合簡葇的作風。這麼多年的朋友，簡葇那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性格駱晴比誰都清楚，她越裝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心裏越是淚流成河。要是她抱著床單哭得天昏地暗，哭訴自己悲慘的經歷，不用說，那肯定是在試戲。
香濃的豆漿還滾燙著，油條也還香酥可口。
五年了，對面街那間早餐店還沒關門！
「男人，還是女人？！」
「可不就是他和圖書。你肯定想不到，他竟然是簡葇的影迷……」威爺後面說什麼，她已經沒心思再聽了。
簡葇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又抹了抹沾滿油的手指，「他沒錢，像他那種朝九晚五上班的公務員，陽光工程了以後，月收入頂多萬八的，拿什麼送我豪宅？！」
看樣子，從簡葇嘴裏弄明白真相是不可能了，駱晴乾脆趁著她去洗手間換衣服，打電話給經紀人威爺。
應該是在軍校養成的習慣，鄭偉所有的東西都是擺放整齊，沒有一絲雜亂，除了掉在牆角的一本雜誌。
「我跟你說，沒事兒也絕對不能輕饒了他，」她提出很有建設性的意見。「你就算不要個三環內的豪宅，也該讓他賠償你個百八十萬的精神損失費！」
「還冷嗎？」
……
再次睜開眼，整個天空變成了藍色，沒有黑暗，也沒有雨。
等到她完全睡熟了，他貼在她耳邊的唇發出喃喃的低語。「你知道么，我想要的女人，始終只有你一個……」
圍著浴巾走進飯廳，她一眼便看見古色古香的紅木雕花桌椅，蔓藤纏繞的鏤空圖案生動得彷彿纏繞捆綁住了她的魂魄。她怔忡了好一陣，才想起從保溫盒裡拿出早餐。
忽視掉內心的失落，她擁著被子坐起來，發現枕邊放著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浴巾，浴巾上有一張簡短的字條，剛勁有力的字跡一看就是鄭偉的風格。
我想要的女人，始終只有你一個……
一想到這是鄭偉的家，駱晴又仔細打量一番這個家徒四壁的公寓，果真是符合他的風格，低調得不能再低調。
「愛上他？！」簡葇唇邊的笑意更濃，好像聽ｗｗｗ.hｅｔuｂook.cｏm•com到了一個很可笑的笑話，可駱晴還是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意曾有一瞬短暫的僵硬。「好了，別鬧了，我去換衣服。」
環顧一圈，整個房間唯一看上去有點價值和光彩的，只有餐廳那個上好的紅木雕花餐桌，偏偏這餐桌與整體裝修格調完全格格不入，越看越突兀。
她努力想睜開眼，眼皮似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最後，她選擇動了動嘴唇，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回答：「我不想知道。」
說不清的一種直覺，她總感覺簡葇今天有點反常，不，是十分反常。
而所謂的「受害人」此刻正圍了件白色浴巾，坐在紅木雕花的餐桌前吃油條豆漿吃得不亦樂乎。駱晴真恨不得拿油條抽死她。
簡葇轉臉看看身邊，空無一人的冰冷。
現在，她徹底明白簡葇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男人呢？」駱晴張望了一圈，不見人影。「還活著吧？」
等了一會兒不見裏面有迴音，他又接著說：「如果您不方便，我把裙子放在門口，不打擾您了……」
然而，時至今日，她不想笑了。
放下雜誌，駱晴發現書櫃中有一層整整齊齊放滿了碟片，而且都是正版的影視劇，駱晴滿心好奇地細看，居然全部都是簡葇參演過的影視劇。
拿起白色的浴巾，指尖觸摸過棉柔的質地，她苦澀地微笑。
對著裙子呆了一呆，她轉頭看了一眼滿臉問號的駱晴：「唉，早知道他有這良心，能賠給我裙子，我就不勞您大駕了。」
「衣服？你衣服呢？」
天被連綿幾日的雨沖洗過後，水靈靈的藍，晨光穿過薄霧，淡淡的寧靜。
「你還能想到其他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