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午夜
三
「周末有空嗎？我朋友結婚，你陪我去吧。」他問。
再然後，薄絲的睡衣輕飄落下，無聲無息。
「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是那家珠寶店的老闆嫌我要價太高，不肯收……」
從沙發到卧室，又從卧室到浴室，又從浴室到卧室，她的骨頭一根根被拆散了。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她累得連話都說不出，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誰的婚禮？」
她抬眼，望著他的黑眸，「鄭偉，我們……」
她沒有反抗，環上他的腰的手收緊，迎合著他的為所欲為。
這一刻的緊緊相擁，她才明白她有多麼想他，想得心都快死了。
「誰說我不想要，」她理直氣壯反駁，「那顆鑽石很大啊，還是藍鑽，很貴的。」
「嗯，既然賣不出去，我幫你處理了……」
為了掩飾身體的反應，她低著頭繼續專心致志擦劇本。擦著擦著，她忽然發現茶几上的半盒煙和煙灰缸不知去向，茶几上除了劇本空無一物。
倏地，她記起下午接到岳啟飛的邀約，她匆匆忙忙裝扮，臨走時才想起來手指上的鑽戒忘了摘，隨手摘下來放在盒子里，那個盒子，她好像放在了什麼地方……
循環播放的《My heart will go on》正唱到動情時。
編來編去也編不出個像樣的理由，她乾脆放棄了。「算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我們是不可能的！」
一切就那麼發生了。
水晶燈刺眼的光直射著ｗww•ｈｅｔｕbooｋ.ｃｏｍ•ｃｏｍ他們沒有一絲遮掩的身體，將所有的晦暗不明都暴露得一覽無遺。她閉上眼睛，不想看他近在咫尺的臉。
她被他按倒在沙發上，半濕的黑髮自沙發上傾瀉而下。他的指尖托起她的下顎，毫不猶豫吻了下來。
在無垠的星空下，他手臂緩緩抬起。
然後，她厚重的外衣和他的襯衫糾纏著落地，微乎其微的跌落聲。
似乎是無心之失，又似乎是蓄謀已久。
鄭偉不是個衝動的人，他分明在試探她到底在不在意那枚戒指，而她居然笨得不打自招了。
他打斷她想說的話。「別跟我說那些侮辱我智商的話，你對我到底是假戲，還是真心，你以為我分辨不出來？！」
他關了窗子，悠閑地坐回沙發繼續喝酒，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為什麼要我陪？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場合，你應該帶個拿得出手的。」她問。
「我當然記得。他的婚禮我一定去，在哪個酒店？」
她一動不動被他擁著，她不敢眨眼，怕一眨眼眼淚又會掉下來。
眼前急速搖晃的房間，她在被疼痛填滿的空虛中，終於明白昨天晚上他為什麼點到為止，因為他想清楚看見她躺在他身下時的情難自已，也想要她清楚地看著他怎麼一根一根拆了她的骨頭……
「睜開眼睛，看著我。」他深沉的聲音有幾分干啞。
如果可以，她很想再說一遍「我愛你！」，不是在回憶里，也不是
ｈttps://www.ｈｅtｕbｏｏｋ.ｃom.ｃｏｍ夢中。
「你不是不想要嗎？」他問。
他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午夜的風吹落了仙人掌上柔弱的花瓣。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五年的時間，讓你從『寧死都不願意見我』，到現在為了演女一號，願意跟我回家。」他笑著靠近她，在她臉頰印上深深的一吻，「說不定有一天，你會願意戴上我送你的戒指……」
「……」
「你在找這個嗎？」錦緞的小盒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掀開，黑色的絨布上流瀉出剔透的冷光。
他似乎很滿意她的答案，伸手把她摟入懷中，吻了吻她的臉頰。
她掌心固執地在他眼前攤著。「別鬧了，這種幼稚的遊戲，我十幾歲就不玩了。」
也就是說，不是去參加婚禮，而是陪他四天三夜……
葉正宸？她怎麼會不記得，那個瞬間刷新了她對「X二代」偏見的帥哥，鄭偉最好的哥們兒。當初她在日本拍戲遇到麻煩，還是葉正宸幫忙解決的，現在他結婚，即使她一向不喜歡參加婚禮，也該備一份厚禮去祝賀祝賀。
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and you are here in my heart，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不會有這一天！」這句話分明到了嘴邊，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努力想了想，「那家和圖書珠寶店賣了好久都沒賣出去，又給我送回來了。」
……
這一晚都快要了她的命，那漫長的四天三夜，她真的沒法想象，她要怎麼度過。
她這個一著急就隨手亂放東西的破性格啊，被威爺罵過多少次了，到現在還是改不了！
這五年的時間真的改變了很東西……
鄭偉笑了，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他笑的這麼真心，清朗的笑聲從喉嚨里溢出，很有感染力，惹得她都想笑了。
天邊彷彿有流星劃過，又彷彿所有的星星都已經墜落。
「演員的修養？」他嘲弄地微笑，不懷好意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為什麼我感覺你是對我舊情難忘，情不自禁呢？」
一年的工資？！他的意思，他工作了整整一年，賺的錢全都給她買了一枚戒指。她又經歷了一遍心被高空拋下的感覺，疼的毫無知覺。
想起他一口氣灌完整瓶五百毫升軒尼詩的場景，她忍住了。
她四處張望一圈，不見戒指的蹤影，抬頭再看鄭偉沉靜的表情，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果然，鄭偉心領神會般拿出個小巧精緻的黑色盒子。
她用盡了所有熱情吻著他，她不奢望還能跟他舊情復燃，更沒有一絲借他上位的念頭，她僅僅是太過想念，想念那個最美好的年華遇見的最美好的男人，想念那個可以為愛不顧一切的自己，也想念記憶中那段最純粹的愛情。
「你不是說賣了嗎？」他淡淡問。
他笑夠了，仰頭把紅酒幹了，她很想告訴他，這紅酒很貴ｈｅｔｕbｏｏk•ｃom.coｍ的，你能不能慢慢品？
她太過專註于那枚鑽戒，以至於忽視了他身體驟然的緊繃，等到她發現自己的雙手正曖昧地纏在他腰間，身體親密無間地貼合……為時已晚。
「噢？」他的指尖又探到他的腰間，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被他輕輕一碰，一股火焰瞬間從身體燒了起來。
「……」
「不貴，才花了我一年的工資。」
彷彿昨夜被暫停的場景再次拉開帷幕，戛然而止的鏡頭又在繼續，他低頭，強勢的吻依然帶給她疼痛，她甚至品嘗到一股腥鹹的味道流過舌尖。
紅酒杯摔落在地上，刺耳的破碎聲。
「你……」下一秒，她幡然醒悟。
他聽似輕鬆的話不偏不倚戳到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在四川南州的一家酒店。我訂好了機票，下個周五去，周一回來。」
最後，房間里只剩下他們急切的呼吸聲，久久不絕……
「真的扔了。反正也沒有珠寶商識貨，廉價賣了，不如扔了。」
她睜開眼，看著他抬起她的一條腿，不帶一絲猶疑的沖入，渴望被填滿的同時，疼痛也遍及了全身。
「把戒指還給我。」她追了過去，在他面前攤開掌心。
或許是經過了風雨的洗禮，今夜竟然可以看見星星，雖然只是零零散散綴在夜幕上，卻也是難得一見的景緻。
唯一沒變的，就是他們還愛著彼此。
「我不信。」她抓住他的手，一根根扳開他的手指，又抓了另一隻手看，真的沒有。她又去翻他的褲子口袋，空無一和-圖-書物，她還不甘心地摸他身上的襯衣，從領口摸到腰間……
「……扔了。」
「因為我一向不參加別人婚禮，這次是我葉正宸結婚，我不能不去……所以，我想有你陪著，我心情會好點。」
鑽戒的盒子在夜空里自由地墜落，她的心彷彿也跟隨著它被拋下，以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地，摔得粉碎……
這一夜，他深切並且深刻地向她證明了，他在某方面的能力沒有一點障礙，而且比起五年前，還要更精進很多。
這就是她為什麼五年都不敢見他的原因，她的身體在他面前總是太過誠實，只是稍微有一點身體接觸，她的演技只能用來自欺而已。
鄭偉橫了她一眼，「你能不能編一個不侮辱我智商的理由？」
正混沌的腦子一脫線，她不顧一切衝過去抱住他的手臂：「別……」
血脈又是一陣逆流而上，直衝她混沌的大腦，她狠狠拍掉他的手，「對不起，你想多了！」
「葉正宸，你記得嗎？」
他心滿意足躺在她身邊，不安份的指尖仍在順著她的脊背向下摸索，「你還覺得我的身體有障礙嗎？」
她堅定不移地搖頭。「沒有，一點都沒有。」
「我要是說：我知道自己賣虧了，又去珠寶店把它買回來了，你信嗎？」
他這洞察力，還真是對得起他的職業。
「……」她一言不發，在心裏打定了主意，寧死也不招。
她雙臂緊緊掛在他的肩上，天翻地覆的顛倒中，她全身的神經驟然崩斷，她忘情地喊著他的名字，一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