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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緣淺,奈何情深

作者:葉落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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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相 三

第十一章 真相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雖然他是林近的兒子。
「現在,他受了重傷,醫生說他有可能以後都醒不過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她眼淚一串串落在他的手上,一滴滴滑落,「你以為我想這樣嗎?可我能怎麼辦……我試過了,我試過放下仇恨好好和你在一起,不管你父母是誰,也不問上一代的仇恨,可每次看著你的臉,我都會想起我爸爸臨死的樣子,想起我妹妹在病床上幾乎崩潰的樣子,我沒辦法不恨……就算我能忍住不恨又怎麼樣?你父母容也不下我,我媽媽和妹妹也一定容不下你。還有林近,我們該怎麼面對他?!我們的感情從開始就是個錯誤,天大的錯誤……」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心電儀上顯示的心跳沒有任何異常的波動。
「我……」差點出口的「沒有」兩個字,她及時咽了回去。
……
凄冷的秋風吹乾了她潮濕的臉,她仰頭喝了一口苦澀的飲料,才有力氣繼續向前走下去了。
「簡小姐,能借一步說話嗎?」他的聲音不大,態度也很客氣,但每個字都擲地有聲,讓人無法抗拒。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言傳身教的結果吧。二十幾年的父子,儘管一直在鬥智斗勇,也無法完全磨滅「父子之情」。
跟在鄭耀康和他的警衛員身後,簡葇走進一間空的醫生辦公室,鄭耀康一個眼色,他的www•hetubook•com•com警衛員便馬上退出去,為他們關緊了房門,守在門外。
在生活平靜了一個月後,一個天大的新聞打破了平靜,林近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捕,這個消息她更加不意外,只是,她沒有想到鄭耀康的效率這麼高。
鄭耀康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點了點頭:「好,既然你不想牽連其他人,那麼我可以幫你查清真兇,還你父親一個公道……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太太和兒子,可以嗎?」
……

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她不安的心神開始凌亂。鄭耀康既然能輕而易舉查出她的家世,那麼他想查其他的事情,應該也不難。

「可以。」
她一定會回答他:「後悔了,後悔我為了他寧可跳河也要拆了你這座橋,因為當初我不選擇跳河,也許我已經成了一線,而鄭偉也還是那個一身驕傲的男人!他還是鄭耀康的兒子,永遠都是!」
鄭耀康肯幫她?這恐怕是她唯一可以報仇的機會,只要她遠離了呂雅非和鄭偉,她就可以如願以償。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但她遲遲沒有回答。
「兒子」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口吻聽來有種強烈的佔有慾。
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她一步步走近,直到停在他面前。「我答應你,只要您幫我爸爸找出真兇,把他和-圖-書繩之於法,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打擾您太太和您兒子!」
這一天中,承受過太多的打擊,現在面對著鄭耀康這樣強勢的「審問」和他那一句「以後都醒不過來」,她更加眩暈,雙手撐著桌子,才勉力地站穩。
總之,面對毫無表情的他,她會不由自主地膽戰心驚,甚至想轉身逃走,無奈連逃的膽量都沒有。
黑色的夜,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地板,還有白色的床單,在一片沒有色彩的世界,鄭偉安靜地躺在床上,頭被厚厚一層白色的繃帶纏著,赤|裸的上身遍布著灼燒的傷痕,有些已經磨破了表皮,血肉模糊……
「你很聰明,知道惹不起林近,更沒辦法接近我太太,所以,你選擇了我兒子。」
最後一句話,她對他說:「從今往後,不管你能不能醒過來,我都不會再見你。」
簡葇在電視上和照片中見過鄭耀康幾次,只覺得他窄小的臉雖然略顯清瘦,眼神卻格外犀利,氣場也特彆強大,令人望而生畏。而今,第一次真正與他面對面,她才發現,鄭耀康身上那種的迫人氣場是電視和照片中無法詮釋萬一的。
真不知道那個動不動就和父親斷絕關係的鄭偉,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這份從不表露的父愛?什麼時候才能珍惜這麼偉大的父親?
她已哭得全身虛脫,連抽泣都沒有了力氣,於是她不再哭泣,靜靜和圖書地跟他說話:「……你不是問我:說過這麼多遍的『我愛你』,有沒有一次是真的,現在我告訴你——每一遍都是真的。我愛你!所以我才不想你越陷越深,我寧願你恨我,永遠不想見到我,也不想你忘不了我。我愛你!所以我才希望我們能斷的乾乾淨淨,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懂得珍惜你的女人……」
最後一次,她的手輕輕觸摸著他的臉,在他的唇上印上噙著眼淚的吻,「鄭偉,我愛你,到此為止……」
依稀明白了鄭耀康的意思,但她不敢亂說,只得輕輕看著他,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抬起頭,她直視著一臉冷意的鄭耀康。「不是。我只想找出害死我父親的真兇,我沒想過牽連其他人,更沒想過要傷害鄭偉。」
他點點頭,將手中一瓶溫熱的花生牛奶遞到她手中,臉上仍無半點表情。
在這場言簡意賅的談話中,從頭至尾,鄭耀康沒有提過鄭偉的身世,而且他每每提到鄭偉,非但沒有任何厭棄的口吻,還會用一種佔有慾極強的口吻宣告著「我兒子」。簡葇忽然覺得,這個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父親內心深處有著一種更深切的愛,這種愛並不比她的爸爸對她的愛少一分一毫。
最後看了一眼鄭偉的病房,她拿著花生牛奶離開了醫院。
……
假如,此刻岳啟飛再問她一遍:「你後悔了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
簡葇換上了消過毒的隔離服,無聲無息走進鄭偉的病房。
入了夜,鄭偉還沒有醒來。
將他的手壓在她劇痛的心口,面對他不敢說的話,再也無法壓抑。「鄭偉,我求你,放過我吧……我太疼了,疼得受不了了,疼得活不下去了。」
兩天後,簡葇在幾經輾轉的打聽下得知鄭偉醒了,正在接受治療。據說他頭部的傷已無大礙,身上的灼燒要做植皮手術,所以治療時間可能會很長。
「你覺得現在的結果,你滿意了嗎?」他問。
低頭考慮了好久,她問:「我想去看看鄭偉,可以嗎?」
醫生檢查過後,告知沒有生命危險,觀察室門外的人便陸續離開了,不願離開的人也被鄭耀康找理由支走了。
她並沒有太多意外的驚喜,因為她早就知道他會醒來。鄭偉那樣寧折不彎的男人,寧願死,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病床上一睡不醒。只是,想到「植皮」兩個字,她每一寸肌膚都在刺痛。
「簡小姐,」鄭耀康的聲音聽來雲淡風輕,很像鄭偉說話的口吻,還有抿唇的動作,深思時微隆的眉峰,眼神中不時閃現的堅毅,都會讓她聯想起鄭偉。
簡葇有種不祥的預感,鄭耀康這樣的人物找上她,一定不會單純滴跟她話家常。
明明知道他毫無意識,她還是死死抓著他毫無溫度的手,用盡了氣力。「你就這麼恨我嗎?恨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報復我?」
她承認,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一定要追究真相,要不是她堅持不肯放下仇恨,她一定能好好和鄭偉在一起,他現在一定還會笑著在電話里對她說:「媳婦,我想你了!你過來讓我抱一下唄!」而不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她從衣領取出項鏈,卸下一直貼著胸口懸挂的鑽戒,放在他的手心:「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這個世界沒有人誰離了誰是活不下去的……」
「……」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繼續安靜地睡著,什麼都聽不見。
「很多事,我不問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他說,「我也不妨直言,從我兒子說要娶你的那天,我就派人調查過你……」
「你的父親叫簡墨,都市報《人物》專欄的記者,六年前他為林近做過一次專訪,半個月後,死於意外。你母親請律師幫她申請上訴,她聲稱害死你父親的人是林近,因為你父親知道林近有個私生子的秘密,還說她有足夠的證據,但是後來,她因為小女兒受傷而撤訴。」
擦乾眼淚,走出病房,鄭耀康已經在走廊的盡頭等待著她。
這每一處傷痕都像是烙在她身上,她疼得再難自抑,撲在他的病床邊,哭得泣不成聲。「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故意把自己弄傷,你明知道我最受不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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