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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緣淺,奈何情深

作者:葉落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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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藏愛在心底

番外

藏愛在心底

她給一個國內的考察團做翻譯,在機場接機的時候,她第一眼便看見了他。一身黑色的西裝,黑色的皮鞋,手腕上的手錶也纏著黑色的錶帶,再配上微垂的黑髮,黑眸,和英氣逼人的眉峰,在人潮湧動的航站樓里,他格外的引人注目。
「為什麼?」
在感傷的往事中回過神,她再看鄭偉琛,他還在專註地開車,似乎沒有留意到她停留在他臉上的視線。
後來他問她中文名字叫什麼,她便很自然答:「我姓簡,叫簡婕。」
她吸了口氣,開口:「你真的很愛我姐嗎?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漂亮,你會愛上比她年輕、比她漂亮的女孩兒,拋棄我姐姐嗎?」
「會嗎?」
看著他眼角眉梢溢滿的幸福,她忽然覺得胸口悶悶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鄭偉琛深深呼吸,繼續說道:「如果你真心愛一個人,你想與她共度一生,可在你設計著各種狗血的求婚橋段時,你在網路上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雨夜擁抱的照片,你還想再愛嗎?如果你不惜與父母決裂,也要娶她,她卻告訴你,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她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只是在演戲,你還想再愛嗎?如果,你真心愛一個人,你很想見她,哪怕只是簡單地打一個招呼,問候一聲,可是她卻寧可把自己撞死,也不願意見你一面,你還想再愛一次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如果,你真心愛一個人,你在寒冬臘月等了她整整一夜,想要對她表白,而她卻沒有出現,你還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愛嗎?如果你真心愛一個人,你為了她不見天日過了三天三夜,重見天日便迫不及待想見她,可是你看到的卻是她和別的男人約會……」
「你問吧。」
而她身邊的男人,和童話中的王子一樣美好,卻遠比童話中的王子更多幾分內斂的鋒芒。在一片茫茫的白色世界里,他緩步前行,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而從容,迎著冰涼的雪花,她抬眼看他,他俊美的五官越發耀眼,讓她不自覺看得有些失神。
現在她真的遇到了,她才發現,那一條不太靈便的腿到底是摧毀了她所有的自信,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她也沒有勇氣站在他面前,告訴他:她喜歡他,很喜歡!
她繼續解釋:「她是個演員,叫簡葇,她在國內演過很多電視劇,不過大都是偶像劇,你可能沒看過。」
「你姐姐買的?」他似乎還有些難以相信。
鄭偉琛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清淡的目光看不出一點情緒,「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沒有人可以預料。不過我可以確定一件事,即使我不再愛你姐姐,我也不會再愛別的女人。」
他沒有回答,不知不覺走到了她的家。
「哦?」簡婕眨眨眼,笑得有些調皮:「姐夫,我回家就告訴我姐你嫌棄她啰唆,讓她以和_圖_書後打電話簡明扼要,別耽誤你的寶貴時間。」
初見,人生若只如初見,該有多好!
有時候,一個全心全意愛過的男人,那種真切的深情會讓女人遺憾,但也同時會深深打動一個女人,簡婕覺得自己毫無防備地動了心。
她見鄭偉琛沉默著,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很多不該說的。「看看我,怎麼跟你說這些。」
「為什麼?」
「這麼巧!」然後,他們聊了一些B市的生活,勾起許多她年少的記憶,她忽然覺得他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所以她將這種感覺歸結為一見如故——「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她才恍然回神:「我出生在B市,十四歲時家裡出了些變故,媽媽帶我來了多倫多。你呢?你從哪個城市來?」
「她遇到再難解決的事,都不會哭的。她是因為失戀了,她和她喜歡的男人分手了,她告訴我:愛一個人太痛苦了,她以後都不會再愛任何人了……」
簡婕還沒來得及上車,從詫異中回過神的女同事及時圍了上來,指了指她和鄭偉琛,半天才擠出一句像樣的話:「簡婕,你們認識啊?!」
「嗯,他是我姐夫。」簡婕含笑介紹:「姐夫,她們是我的同事白曼和徐梅。」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能讓她不想再愛的男人……」
所以她一直相信,只要我足夠努力,足夠優秀,即使一條腿不能靈便的走路,她也可以過好她的人生,也可以找到真正欣賞她,珍惜她的男人。
「可是,你還是愛著她。」
「上車吧。」鄭偉琛幫她打開車門。
嫉妒那個女人的同時,她也暗暗地希望著,自己可以改變他,可以讓他走出那段往事,成為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
他把手機號碼告訴她,還說:「什麼時候回B市,我請你吃飯。」
簡婕掩飾好心中莫名的酸楚,在白曼和徐梅無比驚詫的注視下,含笑走到鄭偉琛身邊,「姐夫,你怎麼在這兒?」
簡婕並未多想,以為他是想不通她這個看似平常的女孩兒,為什麼能住得起這麼奢華的房子,所以她很自然地解釋說:「這棟房子是我姐姐買的。」
後來,她更加討厭雪天,因為每次下雪她都會想起那個人,那第一個讓她動心,如今卻只能稱之為「姐夫」的男人。
她大惑不解。
「嗯,她為了我和媽媽,真的付出了很多,就連她踏進演藝圈也是為了我們。
「B市。」
他那抹蕩漾著暖意的笑特別迷惑人心,令她的心神不禁一顫。
猶豫了一下,她終於還是說了:「那枚鑽戒是她和那個男人熱戀的時候,那個男人送她的。她收到戒指的時候還給媽媽打過電話,說她談戀愛了,那個人特別愛她,她要跟他結婚,要跟他好好過日子。」
鄭偉琛抬眼看了看漫天的薄雪,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講的這個愛情故事挺動人的,讓我想起我的初戀。」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雪天。
他只是第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而不是她的姐夫……
「太帥了,我覺得他好像越來越帥了。」徐梅感慨萬千。
聞言,另一個女同事白曼也湊過去看。「是他,真的是他!他怎麼會在這?!」
看見那棟鶴立雞群一般巍然聳立的別墅,他不禁微微一怔,臉上寫滿了不解。
「你的初戀?」
「別啊!這大冷的天兒,我可不想睡冷地板。」
簡婕本以為這樣的男人只能遠觀,不會有她接近的機會,沒想到接待方安排的訪談活動結束時,她正準備回家,他竟然謝絕了接待方盛情安排的晚宴,真誠地說要送她回家。
簡婕笑著點頭,她喜歡這個答案,那麼乾脆,那麼決絕,徹底斷了她所有的幻想。
說起鄭偉琛,白曼簡直是滔滔不絕,轉瞬間就給簡婕簡單扼要地惡補了一下鄭偉琛華華麗麗的家世和他的人生經歷,然後,又說到感情生活,白曼仰天長嘆:「你一定想象不到,這樣的男人居然會特別痴情,他和一個女明星相戀了十五年,直到前不久他們領證結婚,那個女明星才公開承認他們的戀情。
她想,他大概是看她的行動不方便,怕是雨雪天,發生意外。
「沒有,她怎麼會告訴我。在我和媽媽面前,她永遠只會說她活得多麼光鮮亮麗,過得多麼隨心所欲,不管遇到什麼事,她都不希望我和媽媽擔心。這麼多年,我唯一一次見到她哭,還是五年前,她來加拿大看我們,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看見她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偷偷哭……」
鄭偉琛的腳步頓了頓,轉頭看著她:「她為什麼哭?遇到了什麼難處?」
簡婕頓時感覺身上的血液在血管里翻滾。
她也知道這樣的問題她不該問,可是她還是想知道答案,想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他不再是她的姐夫,她的愛可以不用繼續藏在心底,藏得那麼辛苦。
簡婕剛剛回到B市工作沒多久,雖然一切都還沒有很好地適應,新的工作,新的生活環境,還有新的交通狀況讓她應付得有些疲憊,可她一點都不後悔和媽媽回國生活,畢竟這裡是自己從小生活過的地方,有她熟悉的街道,有她熟悉的味道,還有,她希望看見的人。
簡婕平時本不太愛說話,可不知道為什麼和他在一起,看他滿眼期待地等待她說下去,她就像是被蠱惑了,不知不覺說了很多。
直到有一次,她聽見鄭偉琛和幾個人聊天。有人問鄭偉琛是不是對她動了心,要不要大家幫忙撮合撮合。鄭偉琛還沒來得及開口,便馬上有人替他解圍:「就算如來佛祖動心了,鄭少也不會動心……」
自從腿受了傷,她就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眼光,不和*圖*書管是善意的,憐憫的,哪怕是那些嘲笑的,她都已經習慣了不去在意。
現在再沒人會陪著她走雪天的路,可路終歸還是要走的。帶著油然而生的感傷,她走進全景觀光電梯,隔著通透的玻璃牆壁,她一眼便望見茫茫白色的世界里,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那種記憶中最耀眼的黑色。
正在車邊打電話的鄭偉琛看見簡婕,立刻對她勾了下手,示意她過來,然後對著電話說:「她下來了,我們現在就回去……你放心吧,不會的,你以為我是你,百米無人的大街,也能撞上護欄……」
「哦?!這個房子每個月的費用也應該不少,她豈不是每個月都要還很多債務?」
「你姐姐說今天天氣不好,怕你打不到車,我正好在附近,順路過來接你。」他說是順路,簡婕卻清楚得很,他的單位在東城區,這是北五環,怎麼順路也順不到這裏。他一定是不想鄭太太辛苦,才會自己跑這一趟。
簡婕一向不喜歡黑色,總認為黑色太過壓抑,可是,彷彿被墨色暈染的他,竟然絲毫不讓人覺得壓抑,還有種說不出的沉靜內斂,再被一眾看來也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前呼後擁,更有種超乎尋常的氣勢與味道,耐人尋味。
後來,鄭偉琛要離開,她很捨不得,害怕這一別,人海茫茫,他們以後都沒有機會遇見。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儘管電話掛斷了,他嘴角蕩漾著的笑意還是久久不去。
「嗯,挺有名的。」然後,他又看了看她的家,那棟嶄新的別墅,「你真是有個好姐姐。」
「那不是鄭少嗎?!是他吧?我眼鏡沒花吧?」女同事徐梅驚喜的叫聲讓簡婕一驚,急忙收回目光。
「他是絕對的不婚主義者。」
「後來,她只好放棄了,聽了媽媽的建議去考了電影學院。這些年,她雖然在演藝圈混得挺好,可我知道,她一丁點都不喜歡娛樂圈。」
直到聽見他問:「你一直生活在多倫多嗎?」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一絲特別耐人尋味的笑意,「哦,很簡潔的名字。」
後來,他們還聊起她的親人,因為聊得太過投入,她完全忽略了自己走路的狼狽姿勢,也沒有留意到別人的眼光。
那種熟悉的沉靜內斂,那眼角眉梢不經意的溫柔……電梯不斷下降,他的影子越來越清晰,他正在專註地打電話,嘴角噙著笑意,全然無視自己被薄雪浸透的單薄外衣……是他,真的是他——鄭偉琛。
他簡單解釋說是天色晚了,怕她一個人不安全,遇到壞人。他也正好藉機欣賞一下多倫多的風景。
「好啊!」
「直到現在,你還是忘不了她?」
因為她覺得她是幸運的,她有很愛她的親人,她們竭盡所能讓她讀最好的大學,給她找最好的醫生治療腿傷,她知道,她們一直希望她能重新站起來,站起和-圖-書來走路,也站起來勇敢面對她的未來。
「……但我只會愛她。」
美麗的河谷邊種滿了野玫瑰,雖然玫瑰花已經謝了,可上面覆著的一團團白雪,就像盛開著的純潔無瑕的白玫瑰。一棟棟古樸雅緻的別墅,風格迥異,就像童話故事里的城堡一樣,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是啊,那時候我也年輕,義無反顧地愛她,我想娶她,想讓她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是,很久之後她才明白,他會對她那麼好,只不過因為她有一個好姐姐——簡葇。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她是個正常人。
「是啊,這年頭顏值高的男人遍地都是,有這種氣場的男人可是百年不遇呢!」
「後來呢?」
那時候,她以為他對她是有好感的,否則他不會對她那麼溫柔,那麼呵護。
鄭偉琛毫不猶豫搖頭,「那我寧願睡地板,半夜還有機會爭取寬大處理。」
那個人曾經在雪天里為她撐起傘,與她一起走過玫瑰谷逶拖曲折的百年老街,他一路上都在跟她聊天,像是兩個久未相逢的老朋友,聊B市熟悉的舊街道,老城區,聊B市現在的變化,也聊起她在多倫多的生活經歷。
「你在這兒等多久了?怎麼沒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一下,我好早點下來。」簡婕看似隨意地問著。
他替她回答了:「你一定不會想要再經歷一次那樣的傷害!」
「我記得小時候,姐姐最喜歡芭蕾舞,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將來可以跳《天鵝湖》里的奧傑塔,可惜後來我們家發生了變故,我媽媽拿不出錢來給她交芭蕾舞學校的學費,她就退了學去芭蕾舞劇團學,她每天要跳十幾個小時,特別辛苦,賺錢卻少得可憐。
「連你都看過?!看來她還挺有名氣的。」
直到今天,簡婕還清晰記得那個晚上的每一個場景。
從前,是因為雪天的路會很滑,她的腿不方便,每走一步都要很小心,所以免不了走得十分狼狽,吸引很多異樣的目光。
「是啊!其實她的片酬也不算高,積蓄也不多,但她希望我和媽媽在加拿大生活得好點,非要給我們買這裏的房子,為了這棟房子,她在加拿大的借貸公司貸了不少錢。」
「有的,她真的特別愛那個男人。即使分手了,那個男人送她的鑽石戒指她還捨不得扔,攥在手裡攥得緊緊的。」簡婕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的有點多,閉上了嘴。
她只是看著他,落在他頭髮上的雪花一點點融化,凝成了水珠,垂落在他臉側,就像他們第一次遇見時的樣子。
可不管是什麼原因,他能來接她,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一向不喜歡陌生人這種憐憫式的關心,她的家也離得很近,不用坐車,走路十幾分鐘就能到。但看他一臉真誠,她便沒有拒絕,默許了他的好意。
「你說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www•hetubook•com•com對一個女人如此的痴情?!我要是那個女人,我死一萬次都願意啊。哎!其實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對我笑一下,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我看過,她的演技相當不錯。」他的臉上閃過難以言喻的光芒。
聊著聊著,簡婕遠遠看見她的家,便指著隱約可見的一棟豪華別墅,對他說:「那裡就是我的家了!」
「當然,你知道不,他是鄭耀康的兒子!不過你可千萬別以為他是那種紈絝子弟……他為人相當的低調,不顯山不漏水,只不過有些人太搶鏡了,想低調都難。想當年,他在新聞台里露過一次臉,立刻迷倒了萬千少女,也把我徹底迷死了。」
「是嗎?他很有名嗎?」簡婕只知道姐姐出名,從來不知道姐夫也這麼「遠近聞名」。
「她和你說過不喜歡娛樂圈嗎?」
鄭偉琛微笑著頷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就在白曼「唯願足矣」的痴心凝望下,載著簡婕離開。
可他卻笑著摸摸她的頭,「我們以後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之後的幾天,鄭偉琛對她特別地照顧,很多人都覺得鄭偉琛對她動了心了,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會有這種錯覺。
說著白曼扯扯簡婕,手指用力戳著玻璃窗,「你剛回國,一定不認識他。他叫鄭偉琛,京城有名的太子爺,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男神啊!」
「本來想打的,可是你姐姐啰唆起來沒完……」
那時候她以為他是在對著她笑,很久之後,她才明白他嘴角的笑意不過是確定了他的猜測——她的確是簡葇的妹妹。
今天,為了趕一個新項目的企劃書,她和同事們加了一小時班,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大家結伴走出辦公室的門,走廊里一陣冷意襲來,她才發現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
簡婕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沒多久,她又告訴我們,那個男人不喜歡她和男演員鬧緋聞,她不想失去他,所以決定退出演藝圈,做個賢妻良母……我和媽媽都以為她找到了一個好的歸宿,可是沒想到,只短短的幾個月,他們就分手了。我姐姐是個特別堅強的女孩兒,她會哭成那樣,會說出『以後不會再愛』的話,那一定是被傷透了心。」
鄭偉琛苦笑了一下,「我們分手了。她也傷透了我的心,那時候,我也覺得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愛任何女人了。」
他笑著離開,可是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一種哀傷。
靜默片刻,她忍不住問:「姐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能不能告訴我真心話。」
簡婕無言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簡婕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因為在白曼滔滔不絕中,她們已經走到了公司的大門外。
「沒關係,你可以睡書房。」
可鄭偉琛緊緊盯著她,似乎特別期望她說下去,講完整個故事。「鑽石戒指?!」
簡婕默默離開,一時間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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