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談話間，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短短几秒，不顯唐突，也不顯冷漠。
「呃？」
下午，又來了一個帥哥，比葉正宸多了幾分不羈。他還沒進門，葉正宸伸手摸了一個剛洗的蘋果砸出去：「你還知道來啊？」
「哦。」他一定是怕吵醒我，所以悄悄走了。
後來我發現，他的朋友都是極品。
海上的航燈變得悠遠，模糊。我努力回憶當日的情景，葉正宸好像想和我說什麼，我不肯聽。後來，他和我談條件，我就把衣服脫了。難道我誤會他了？
「上輩子積德唄。」
「我怎麼就認識了你？！」
提起凌凌，楊嵐航的眼神溫柔似水：「很好，只是最近有點忙。」
我還想繼續跟他講道理，楊嵐航回來了，說幫他安排好了，還給了葉正宸一個電話號碼，告訴他需要的時候打個電話就可以。
「啊？」
更鬱悶的是他還有兩個警衛員，二十四小時輪流監護他——你用或者不用，他倆就在那裡，不來不去。
怎麼會有這麼不靠譜的病人？我真懷疑他有沒有拿到醫學博士的學位。
伍哥隨即換上曖昧的笑容，拿起我的酒杯，倒上滿滿一杯淡黃色我不知名的酒，塞到我手裡：「來，哥敬你一杯。」
我發現，他有個優點，那就是裝什麼像什麼。
「我最近比較忙，過幾天要去美國參加個會議。」楊嵐航遲疑了一下，「這樣吧，我和周校長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派個人過來幫你們解決。」
「你沒事吧？」葉正宸仔細地看看我。
又一個火爆的節目演完了，演藝大廳里的七彩燈光全部熄滅，音樂聲驟然消失，世界一片寧謐。我以為節目已經結束了，卻見簾幕散下，月光從玻璃搭建的拱形屋頂傾泄而下，薄薄的白光罩著整間演藝大廳，如夢似幻。
「不用，我對路不太熟，打車好找些。對了，你玩夠了過去找我吧，我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
「昨天有個項目驗收，我聽軍區的人說你住院了……」
裏面是燈紅酒綠的世界，外面是深藍色的天空，我倚著陽台的圍欄，聽鄭偉琛給我講葉正宸的事，包括他剛回國時告訴大家他有女朋友，包括他和喻茵結婚之後在酒吧里宿醉不醒，也包括我回國那天，鄭偉琛接到的電話。
「嗯，現在空著。」
葉正宸摟著我的肩走進商場。商場不太大，放眼望去全是閃耀的白熾燈，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售貨員也格外熱情，我們剛到二樓的女裝區，立刻迎上來一群服務員：「先生，是不是想給女朋友買衣服？」
雖然我身上的衣服短得風一過就有可能走光，可我實在沒有耐性再試了。誰知葉正宸更堅決地搖頭，指了指鏡子旁邊模特穿的一套端莊的藕荷色套裙：「這套吧。」
「哦，對了，」葉正宸忽然想到什麼，「你對導彈的彈頭材料懂不懂？」
「哦，什麼時候用？」
「怎麼不慘，簡直比坐牢還慘。」葉正宸朝著門口的警衛員揚揚下顎，壓低聲音說，「你快點給我想想辦法，我想出院。」
默然相對了一陣，鄭偉琛不禁嘆了口氣：「看來，你根本不了解他的為人。」
大家正說笑著，一個嬌小秀美的女孩上了台，深深地鞠了一躬，用日語跟大家問好，然後用日語說：「今天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有人讓我送他一首歌——《さよならは言わないで》（《不要說再見》）。」
鄭偉琛回身鎖上門。
鄭偉琛被我問得一愣：「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葉正宸正為難，鄭偉琛湊到伍哥耳邊說了幾句話，聽得伍哥眉飛色舞。
「你？醉了？」他的語氣像剛聽了天方夜譚。
「你說呢？」
我正要找手機打給葉正宸，鄭偉琛平靜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部隊有事，他已經回去了。」
「不客氣。我不妨再給你個建議：裏面有好戲看，別錯過了。」
鄭偉琛笑道：「你們以為他不想？海關不準。」
葉正宸，這個第一天見面便讓我扣上花|花|公|子帽子的男人，原來背負著這麼多不能說的痛苦。
「謝謝！」我苦笑著收拾行李，離開了秦皇島。
「我沒醉，你看我哪醉了？」
知道了葉正宸未曾說出口的秘密，才真正了解了我深愛的男人。
「可不，自己享受夠了，也不說帶個回來，太不夠意思了。」
他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美女滿眼留戀地望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帥哥看看我，露出和葉正宸特別相似的壞笑：「看來你的日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得也不慘呀，還有紅顏知己為伴呢。」
迎賓馬上換上另一副面孔：「裏面請。」
此時正是中午，人並不多，只寥寥幾桌有人，都在專註地看著表演。我們一進去，其中一桌有人站起來。桌邊一共坐了八個人，四男四女，都是葉正宸的朋友。
「他說可能要忙一陣，讓我幫你訂了去南州的機票。」
「遠點好，想怎麼玩怎麼玩，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快去快回。」葉正宸用命令的語氣說。
四個小時后，我們到了秦皇島港口。我搖下車窗，潮濕的海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葉正宸回頭看看我身上單薄的衣服，又看看不遠處的一條商業街，指著一家商場對鄭偉琛說：「在那家店門口停一下，我去買件衣服。」
我看小雨不像個隨便的女人，再從到後視鏡里欣賞了一下正在開車的某帥哥，我估計這個男人泡女人的手段，比葉正宸有過之而無不及。
「快了。」
忽然間，我讀懂了信的內容——「我在西安，一切安好。」
他上上下下審視我一番，搖頭，又遞給我一件。連續試了六件之後，我擦擦額頭的汗，一出試衣間的門就堅定地說：「就這件吧。」
我說：「我聽人說，印鍾添的案子是你負責的。」
鄭偉琛在醫院里坐到黃昏，閑扯了整整三個小時。臨走時，鄭偉琛瞄了瞄一邊的補品，「看你這精神狀態，根本用不著補，我拿幾樣回去孝敬孝敬我家老頭子。」
「您喜歡什麼款式的？」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過信封，拆開。
「真的不是他？」因為期待，我抓著圍欄的手收緊，再收緊。
「走？不是說好不醉不歸？你走一個試試看，我跟你絕交。」
楊嵐航出去打電話，我情不自禁地看著他的背影感慨：「我們學校咋沒有這麼極品的男老師呢？」
葉正宸剛要說話，電梯來了，他頭也沒回拉著我走進電梯，忽然又想起什麼，回手擋住電梯門：「你和我下樓，我有點東西在你車裡。」
「不是。」
「我在陽台，和鄭偉琛聊天。」
大家在會所吃過午飯，又去泡了一會兒溫泉，不知不覺已是華燈初上，我們又回到頂樓的歌舞廳，看表演，喝酒。客人漸漸多了起來，不少美女在舞池中隨著音樂舞動妖嬈的身姿。
警衛員猶豫地看向葉正宸。
我跑去買了茶，沏好回來，兩個人已經聊了很久。
「彈頭？」楊嵐航略一思索，「是不是對耐高溫性能和硬度要求很高？」
「下個月末。」
「丫頭，」葉正宸對我說，「他是白凌凌的老公，楊嵐航。」
「我也早想和你聊天，一直沒找到機會。」
我還沒想好該說什麼，葉正宸就拉了我一下：「離他遠點，他這人什麼都有，除了人品。」
「我的照片？」
我的眼前晃過婚紗店門外挺拔的背影，落寞又孤傲，還有那輛絕塵而去的軍車。
相比之下，我最多餘，除了坐在沙發上記住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聽著他們千篇一律的寒暄，什麼都不用做。
鄭偉琛淡淡地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說：「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不論我需要他做什麼，他從不會說『不』字，我對他也一樣。」
「用不用我送你去？」
「應該可以，不過我需要看看項目書。你負責這個項目？」
「我剛聯繫了小伍他們，他們想去秦皇島，聽說那兒有家相當不錯的會所。」
在洗手間洗了個臉出來，我看到大廳的一角有個幽靜的陽台，被垂著的簾幕隔開。我踱步到陽台上，雙手搭在陽台的圍欄上，望向遠方。不遠處是海港，我能看見航燈在閃動，很美。
我隱約看見舞台上站著一個女人。一束光打在舞台上，我才看清舞台上有一位棕色長發的西方美女，站在銀白色的鋼管前，身上只穿了一條鮮紅色的薄紗長裙，雪白的肌膚清晰可見。
「不是，我們最近有一次軍事演習，急著試試這批新型導彈，我們師長天天催我想辦法解決。」
那日，葉正宸的媽媽有事沒來，我正和他聊天，葉正宸看向門口，忽然露出驚喜的神色：「航，你怎麼來了？」
「算了。」鄭偉琛看看表，「小伍他們已經到了，在會所等我們呢。」
葉正宸泄了氣，躺回床上。
車剛停穩，年輕的男迎賓過來開車門，見到是陌生的面孔，立刻問是否找人。
「你能給我講點他的事嗎？和圖書我想多了解他一些。」我說。
「已經通過了。」
這個男人……色就罷了，還小心眼。
「你跑哪去了？來再喝一杯。」酒在他的手裡晃動，灑了大半。
「我一向對有婦之夫不感興趣，你應該知道。」
有個圓臉的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你這種在新宿歌舞伎町如履平地的男人，甭在那裝正經。」
他裝模作樣的日子過的有些無聊，我盼來盼去，終於有一天，盼來了一個讓我不無聊的男人。
「是！」
我對著小護士笑笑：「估計是我的病人，不重要。」
「好，那謝了。」
「不用謝我，誰讓咱們從小就認識呢。」
鄭偉琛用很官方的語氣回答我：「我們只是找他協助調查。他非常配合我們的工作調查，向我們提供了很多有力的證據。」
買完了衣服、鞋子，我們又去了男裝區給葉正宸買了一件黑色的外衣才出了商場。本以為鄭偉琛會等得著急了，沒想到鄭偉琛正在和一個清純的美女聊天，聊得別提多開心。一見我們出來，他還挺失望：「這麼快？！」
「秦皇島？這麼遠？」葉正宸笑著看向他，「想換換口味？」
售貨員正一臉失望，葉正宸指了指她手中抱著的準備給我試的衣服：「這些，還有前面試的幾件，都包起來。」
「我去打個電話。」
「別愣著了，快點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那時，我若知道他所有的難言之隱，做他的情人也認了，可他什麼都不說。
偏偏葉正宸也是個軍人，還是個特別合格的軍人，自從住進軍區醫院，立馬收斂起他所有的劣習，一天到晚正襟危坐，儼然一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高級軍官。
唉！
奇怪的是，這個男人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按道理說，我要是認識過這種極品男人，不該忘記的。
鄭偉琛二話不說把車開到商場前的停車場：「你們上去吧，我在車裡等。」
「咦？沒有信？薄醫生，這個寄信的人可真粗心，居然忘了把信放進去……」小護士捂嘴偷笑。
鄭偉琛笑著對葉正宸擺擺手：「不用謝！」
「可我卻非常後悔……」
他終於看見了我，收了線，起身往我們的方向走過來。不消片刻，陽台的門帘被掀開，葉正宸深深地看了一眼鄭偉琛，伸手把我攬過去，用鄭偉琛絕對能聽見的聲音對我說：「我忘了告訴你，據說跟他聊天有懷孕的可能。」
「在京都嵐山的渡月橋上照的。我去日本考察過一次，對渡月橋印象深刻。那天一看見你的照片，就什麼都猜到了。」
帥哥也不理他，走到我身邊：「嗨，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鄭偉琛。」
「謝謝你的建議。」
我搖頭：「不是。」
「隨便聊聊。」
電梯還沒到，葉正宸問：「你跟伍哥了說什麼？」
我也喝了一杯紅酒，頭昏昏沉沉，感覺自己搖搖欲墜，於是我悄悄起身。
「真的？」
那時的他，是怎樣的心情？
鄭偉琛一本正經地點頭。
我點點頭，又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已經有了想要的答案。
「你？」
「謝謝！」我接過，「不無聊。我只是有點熱，出來吹吹風。」
凌凌？我想起來了，我在網上看過一張照片，就是凌凌和這個男人。
帥哥身手敏捷地接住，咬了一口：「哥前幾天出差了，一聽說你被老爺子押解回京，立馬回來看你受什麼酷刑沒。」
葉正宸玩味地看看我，揚起唇角，我隱隱感到一陣寒意。
「我好久沒見凌凌了，她好嗎？」我問。
我越聽越糊塗：「究竟怎麼回事，你能跟我說清楚點嗎？」
「什麼？」
我穿著衣服出來時，旁邊剛好有個男人經過，緊盯著我的胸口，看得我渾身不適。葉正宸一句話都沒說，塞給我一條黑色的中長裙，把我推進試衣間。
小護士的呼喚從我背後傳來，我回頭，看見前台的小護士正拿著一個淡綠色的信封朝我晃著，我依稀看見信封上有一顆紅紅的五角星。
我撥開他的手：「洗手間。」
「別墅？」鄭偉琛問，「你爺爺療養的別墅？」
「噢？三年前怎麼不見你這麼好心？」
「沒錯。我們有一個項目，3606廠在做，可是測試的結果不理想，彈頭的穿透力不達標。你有辦法解決嗎？」
葉正宸幫我拉開車的後門，等我上車后，他又轉到副駕駛的位置，坐進來：「去哪玩？」
「什麼好戲？」
「是不是很無聊？」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回頭，鄭偉琛和_圖_書站在我身後，拿著一杯冰礦泉水的手伸向我。
那晚，鄭偉琛開車轉來轉去，十幾分鐘后停在一家會所門口。單看門面，沒什麼特別，但從小雨驚訝兼期待的表情來看，這家會所在秦皇島很出名。
她看看我，以為我跟她志同道合，便做了決定：「好吧。」
鄭偉琛問我：「他一向是個理智且自製的男人，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他把什麼理智、自製全都拋到九霄雲外？」
「他回國參加完授勛儀式，第一件事就是去南州看你，卻看見你正在試婚紗……你知道他是什麼反應嗎？」
我心中一動，驀然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鄭偉琛，南州市這宗案子，為什麼是你負責？這僅僅是個巧合嗎？」
走到電梯前，葉正宸說：「這裏太複雜，不方便，我今晚去別墅住。」
「要不我們再進去逛逛？」葉正宸問。
「你看好了什麼，隨便拿。」
「我一直很感謝你，沒給我那三分鐘。」
我苦笑：「他要是活在抗戰年代，絕對是個寧死不屈的革命黨。」
「他什麼意思？」我有些不解地看向葉正宸，發現他已動作敏捷地下了病床，準備換衣服。
聲音很好聽，我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優雅的男人緩步而入，手中提著兩盒海參、兩盒鮑魚。
我抬頭看著鄭偉琛，漫天星光落在他的眼底，他的眼眸像夜空一樣深邃。我忽然覺得我應該感謝他，恰恰是那一次的失足，讓我和葉正宸看清了彼此的渴望，讓我們都無法迴避一個不爭的事實——我們依然相愛。
「性感的。」
我和葉正宸在陽台上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風景，他才牽著我走出陽台，玫瑰色的射燈伴隨著舒緩的音樂又閃動起來，舞池中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稍作休息。
服務員聞言不遺餘力地找來各種各樣坦胸露背的衣服，葉正宸從裏面挑了一條紅色的短裙：「試試這件。」
「這件事與他無關，一切都是我的安排，國際飯店總統套房的房卡也是我讓人給你的。」
「沒事。」只是酒到了胃裡，溫暖的感覺蔓延至四肢百骸，有幾分燥熱。
「聊天？」他又環顧一遍四周，「聊什麼？」
「下次。」
鄭偉琛笑著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別信他，他這人什麼都有，除了良心。」
第二天，我在陌生的床上醒來時，已是陽光明媚，我幸福地摸了摸身邊，發現已是空無一人。我睜開眼睛，一套嶄新的衣服整齊地疊放在我的枕邊。我穿好衣服下樓，乾淨整潔的別墅里沒有一點激|情后的痕迹，就像昨夜發生的都是一場春夢。
「看看這邊吧，都是剛上市的新款。」
「她不會喝酒。」
看出精彩表演要開始了，我立刻把目光鎖定在葉正宸身上，想知道他這位所謂的軍人能不能抵擋住美色的侵蝕。讓我倍感意外的是，葉正宸並沒有看表演，而是看看身邊的位置，又看看鄭偉琛空著的椅子，目光在整間大廳中游移，好像在尋找什麼。
「當然。」
「我告訴他……」鄭偉琛壓低聲音，但我還是聽清了他的話，「你們認識快四年了，你還沒找到時機下手，今晚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實在迫不及待了……」
「所以我才好心提醒你，免得你泥足深陷。」
他擁住我，緊緊地。
鄭偉琛轉身靠在圍欄上，側臉望著我：「我一直很想和你聊聊天，今天能賞個臉嗎？」
車窗搖下來，露出鄭偉琛稜角分明的側面：「上車吧。」
電話接通，葉正宸微醺的聲音透著焦急：「丫頭，你在哪？」
「可我當時打聽到的消息不是這樣的，我聽說他承認了所有的罪，會被判處死刑。」
「別看了，人家已經有老婆了。」濃濃的酸味連消毒水都掩蓋不掉。
「還是偉哥了解我。」葉正宸靠在沙發椅背上，語氣十分無奈，「海關如果允許，我真想帶一個營回來……」
這條裙子更誇張，完全貼合著身體，還露了大半個背，一看就不是單純的女孩子穿的。我穿著衣服出來，見葉正宸雙眼放光，我小聲問：「要不要再配一件外衣，或者搭一條絲巾？」
早聽說旅遊城市的服務好，我沒想到這麼好。
「師兄，假如我給你三分鐘，你會說什麼？會告訴我真相嗎？」
鄭偉琛反駁：「作為一個醫學博士，你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
「我不能再喝了，你們慢慢玩，先走一步。」
「好。」
鄭偉琛說：「我只是想幫他，幫他創造個機和-圖-書會，讓你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讓他把想說的話都說清楚，不過……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一向理性的他，被你弄得暈頭轉向。」鄭偉琛半垂下臉，隱晦地笑了笑，「強烈期盼你再求他一次。」
葉正宸有些醉了，眼神越來越迷離，手開始不安分地在我腿上游移。其實他的酒量很好，假如不是替我喝了很多酒，他不會醉。
小心收好信，我掛著明媚的微笑走進病房。
至於我，好像也不是那個天真得明知是火坑也敢義無反顧往裡跳的傻丫頭了。時間不能回到過去，我們這段在異國他鄉的寂寞時光中滋生的愛情還能回去嗎？
——正文完——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時候，他還沒忘了那幾套衣服。
「你確定？」我指著衣服問。這套衣服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我都看不出性感來。
半個月後，葉正宸出院那天，我們走出醫院大門，正準備坐上等候已久的車，一輛黑色的奧迪在我們面前急剎車，留下一道長長的剎車痕迹。車很新，排氣量的標記卻被弄掉了——這就是所謂的低調？
「好的。」原本一臉失望的售貨員們頓時笑容滿面，動作純熟地摘價簽，去結賬。葉正宸走向處於茫然狀態的我，手伸到我的腰間摟住，唇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晚上回家后，穿給我一個人看。」
從秦皇島回來后，我要把串休的假期補回來，於是沒日沒夜地上班。雖說忙碌比較容易排遣相思之苦，但在辦公室里獨自面對天空中皎潔的滿月，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一些往事里，懷念起只須敲敲牆某人就會在三秒鐘內出現的日子。
如果是別人，我也會以為是粗心忘記了，可是葉正宸這麼心思細膩的男人怎麼可能忘了。我不甘心地反覆看，反覆找，信封裏面連一張紙片都沒有，信封內側也沒有文字。
「沒關係，我能喝。」我一仰頭把酒都喝了。酒的口感很好，入口微苦，回味起來有點酸甜。
我認真地聽著，想象著。
「薄醫生……薄醫生？您的挂號信。」
我驚得目瞪口呆。之後，葉正宸給我講述了一段鄭偉琛和女明星的愛情故事，美好卻悲傷。我特意去搜索了一下那個叫簡葇的女星，發現她竟然與小雨長得七分神似，我才明白葉正宸那天為什麼要約小雨和我們同行。
「是啊，要不怎麼派他去日本。」鄭偉琛嘲弄地笑笑，又說，「他這個人，特別有原則，不能說的，死也不說。我跟他關係這麼好，去日本的事，他對我隻字不提，要不是我看到他錢夾里那張偷|拍你的照片，真想不到他去了日本。」
夜深了，節目一個比一個精彩。
我仰頭，喝了一大口冰水。仔細回想一下，他好像確實沒說要我，是我太急切了。
葉正宸搶下伍哥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伍哥，你沒醉，可我醉了。」
葉正宸嚴肅認真地回答他：「我很負責任地建議你，去做個檢查，你絕對有這方面的能力。」
某人瞪我一眼，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的表情。
「若是連你都能打聽到內部消息，我們還怎麼查案？」
「丫頭，我們出去約會吧！」
「不是他讓你做的？」
「你醉了，不能再喝了。」伍嫂勸他。
迎賓一路引領我們進入電梯，上到頂樓。電梯門一開，光線驟然一暗。原來頂樓是一間大廳，舞台上正有幾個金髮美女在跳熱舞，台下是一個大舞池，舞池四周擺著圓桌，圓桌周圍是幾張單人或雙人沙發。
「你為什麼要抓他？他犯罪了嗎？」
鄭偉琛提著一大堆東西走到門口，往警衛員面前一遞：「我有點事要辦，你跟我去一趟？」
葉正宸剛要接我的酒杯，伍哥撥開他伸過來的手，說：「你不是說自己喝多了，不能再喝嗎？」
他沖葉正宸擠擠朦朧的醉眼：「白葡萄酒，醉不了。」
葉正宸為了證明他有多確定，拿出銀行卡交給售貨員：「這件和那件風衣我要了，找一套給她穿。」
「等我出院請你喝酒。」
「她就是薄冰。」葉正宸介紹得非常簡單。
自從他住進來，來探望的人應接不暇，他的媽媽一天到晚陪著他，飲食起居照顧得無微不至，即便夜深人靜，醫生也要來查幾次房，睡都睡不安穩。
「哦？」男人從容伸手，微笑著說，「常聽凌凌提起你，她總說你很可愛。」
我肯定，他們絕對是朋友，還是最好的朋友。
葉正宸走過去，微微傾身，用最紳士的禮節禮和圖書貌地詢問：「我們幾個朋友晚上聚會，有興趣一起參加嗎？」
「伍先生請我們來的。」
帥哥我見得多了，卻沒見過這麼優雅的，而且完全不像某人是裝出來的。
「我也無能為力。你老爺子上上下下都交代好了，除非你的傷完全複原，否則你離不開這裏半步。」
「忙什麼？是不是博士要畢業了？」
「怎麼受傷的？」男人問。
否則，我們可能會遺憾一生。
半個月杳無音信，我開始控制不住內心的疑慮和擔憂，有時候甚至會想：三年後的葉正宸我究竟了解多少？年輕有為的參謀長？某軍區司令的獨子？他是否不再是那個住在我隔壁，毫不掩飾他好色本性的「色狼」了？
「嗯。」某前途光明的參謀長陷入深思，「要不咱們去海南吧？」
「我們住在一座大院里，從小玩到大……他的家教非常嚴格，葉伯父管他像管自己的兵一樣，非罵即罰。葉伯父不准他和大院外的孩子玩，怕他跟人學壞，不准他抽煙喝酒賭錢，還不准他交女朋友，怕他玩物喪志，誤入歧途。偏偏他個性倔強，根本不知道『服從』兩個字怎麼寫……可想而知，他的童年過得有多凄涼。」
現在，我終於明白，雖然我不再是那個天真得明知是火坑也敢義無反顧往裡跳的傻丫頭，雖然時間不能回到過去，但我們這段在異國他鄉的寂寞時光中滋生的愛情從未改變。
「我們走吧。」葉正宸拉著我離開，經過鄭偉琛身邊時拍了他一下，「你跟我出來一下。」
裏面卻空無一物。
「嗯。」鄭偉琛無所謂地笑了笑，「是我抓他的。」
我無言以對，索性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問：「這個消息是葉正宸讓你放出來的嗎？」
後來，我向葉正宸求證，他告訴我：「我跟偉哥絕對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他泡電影明星的時候，我還坐家裡看青春偶像劇呢。」
「葉伯父讓他報考軍校，他偏要考醫學院。為了抗議葉伯父的專制，他在夜店整整泡了兩個月，天天醉生夢死……葉伯父要跟他斷絕關係，他反而笑著說：『好啊，反正這年頭醫生不可憐，可憐的是那些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差點把葉伯父氣死。最後葉伯父妥協了，准許他報醫科大學。」
我苦笑著搖頭。或許是孽緣吧，我們就是彼此命中注定的那個劫數。
「一點小意外，不嚴重。」葉正宸含糊帶過，「驗收的結果怎麼樣？沒問題吧？」
鄭偉琛看向大廳，大家在輪流敬葉正宸酒，大有不灌醉他誓不罷休的架勢，葉正宸喝得興起，來者不拒。
一走進會所，迎面一陣香風——醉人的女人香。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好像我心裏總有一種期望，期望印鍾添說的不是真的，期望我認識的葉正宸始終是那個穿著聖潔的白大褂，連小白鼠都無限憐惜的葉正宸。
「我懂了。」鄭偉琛瞭然地笑笑，離開陽台，走進大廳。
找了一陣，他拿出手機打電話。很快，我的手機響了，我不必看來電顯示也能猜到是誰打來的。
葉正宸住進解放軍總院，我才深刻了解了葉正宸死活不肯轉院的原因，難怪林醫生用這個來威脅他。
美女就這麼被拐上了車，經過簡單的攀談，我得知美女叫小雨，是個正在讀書的大學生，本來和朋友約好了來逛街，朋友臨時有事沒來，她稀里糊塗和鄭偉琛聊上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誇自己朋友的。
除了鄭偉琛，葉正宸的幾個朋友也喝高了。伍哥一見葉正宸回來，又舉著酒杯站起來。
「你去哪？」他一把捉住我的手，問我。
「噢？」
聽到這三個字，我想起印鍾添和我的最後一次談話，他說葉正宸有個朋友叫鄭偉琛，負責他的案子。
警衛員敬了個軍禮，提著東西離開。
美女稍微猶豫了一下：「方便嗎？」
信封上也沒有寄件人的地址、署名，只有一個郵戳，印的是：陝西西安……
所有的燈都滅了，一片漆黑，纏綿的日文歌響起，我閉上眼睛，又想起機場的那一幕，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正是「さよならは（再見）」。
我還想和凌凌的極品老公多聊幾句，某人卻不給我機會，非讓我去給他們沏壺茶，還指名要茉莉的。
我望著天空，星光在我眼前一片混沌。
陽光從窗子射進來，一片明亮。
打過招呼，葉正宸拉著我在一張雙人沙發上坐下，看著舞台，笑問：「怎麼？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又捲土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