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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渡

作者:葉落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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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身子失去重心,彷彿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她下墜,她閉上眼睛,聽見耳邊有風聲吹過,還有一聲恍如夢境中的呼喚隨風而來:「小塵,不……」
夕陽餘暉的晚秋,俊逸飛揚的身姿乘快馬飛馳而來,馬蹄揚起煙塵,迷了她的眼,她正欲揉眼,他彎腰將她撈上馬背,他的心口貼著她的脊背,她的心窩像有什麼東西快要跳躍而出。
陸穹衣沒有回答,但她在他不甘一死的眸光中得到了答案。他想活下去,非常想,為此他會不擇手段,不計代價,說不定還會為了逼她和*圖*書配製解藥,將那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九十九根淬冥針用在她身上。
是他的聲音。
「表哥。」落塵回頭看一眼身後雪衣錦衫的陸穹衣,虛無地笑笑,「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騙了你,我從來只會制毒藥,不會配解藥,所以我給你施的毒,我解不了,你會怎樣對我?」
細雨清晨的初夏,他站在她身後,低垂著清雅俊秀的臉龐,手把手教她寫字,他呼在她耳畔的氣息清新得像是雨後的竹葉香,沁人心脾,她的指尖輕顫,「宇文楚天」四個www.hetubook.com.com字寫得九曲婉轉。
更深露重的冬夜,月光不及他的神色冷冽,他將藥丸硬塞入她的口中。「就算你怨我,恨我,我也必須這麼做……」他的聲音寒冷刺骨,沒有一絲溫度。那時的她,無怨,也無恨,她只想知道為什麼他可以絕情至此,狠心至此……
「宇文楚天,你可知我曾是怎樣地愛過你……」
她並不害怕,但她這副已被掏空得連心都不剩的身子,至多能撐三日,不值得浪費那被百種毒藥浸了百日的淬冥針。
她猛地睜開眼,看和*圖*書見正飛速掠至懸崖邊的人影,一抹青白,渺如流雲,她真想再多看他一眼,可惜太遲了,迷霧遮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見自己紅裙如霧,黑髮如幕。
「表哥,如果你能看見他,請你幫我轉告他,我不恨他,我只希望來生再遇見他時,我們是從未相識的陌生人。」她仍在笑著,向萬丈懸崖跨出最後一步。
站在山巔的宇文落塵,一身紅裙,霞影輕紗的衣袂隨風輕動,恍然似漫天夕陽餘暉,隨時會消散於無際的蒼穹。
在天旋地轉間,她孱弱的身體被山和-圖-書崖上嶙峋的怪石割裂,穿透,紅色的衣裙被血染得愈加濃艷,就像她親手縫製的嫁衣。或許痛到極致便麻木了,她已不覺得身上疼,只是心中有些留戀,留戀著許多美好的過往,留戀著記憶中……
晨曦剛露的暮春,她坐在梳妝台前,菱花鏡里映著她年幼稚氣的圓臉,還有他含笑的溫潤眉目,他為她梳理散亂的長發,半傾著身子靠近她,他柔滑的黑髮落在她肩上,纏住她的髮絲,她笨拙地將他們的頭髮系在一起,笑得一臉天真:「聽爹爹說,這叫結髮,結髮的人永不分離。」他輕柔www•hetubook•com•com解開她繫上的發:「傻丫頭,結髮的是夫妻,不是兄妹。」
回憶被一聲巨大的水浪聲截斷,伴隨著沉重的衝擊力,她被一片寒潭之水捲入,她閉上眼睛,任由自己下沉,染紅的潭水將她吞沒。
「小塵!」陸穹衣驚覺地伸手想要抓住她,她卻先他一步,一腳踏向空無的蒼茫。
暮靄沉沉,空谷蒼冥,浮山之巔的落日被繚繞雲霧遮蔽,混沌中只見幽幽暗紅。
仰頭望著浮山廣闊的蒼穹,落塵想起了那一夜的浮山,想起了那罪孽的情愛,那搖搖蕩蕩的重重山巒和煙雲,那真是……勝卻人間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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