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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的誰

作者:鮮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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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是步懷宇的聲音,袁喜不由得長舒了一品氣,心終於從嗓子眼回到胸腔里去,他不是應該還在老家過年嗎?怎麼會在大年初二就跑回了呢?
袁母神神秘秘地把袁喜拉到一邊,偷著瞄了一眼旁邊的青卓說話的步懷宇,小聲地說:「步懷宇這人行,我看他對你也是真心的,你別總是擰,你哥有病,不見得你有病,你就結婚生孩子,放心,媽給你打包票,孩子絕對不會出問題。」 她停了一下,正想接著說下去,袁喜卻已轉過身子往大哥那邊走了過去。
袁喜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看著皮晦,「沒有那麼遠,只不過是我想 人總不會只為了愛啊恨的活著。我想通了,我自己一個人去追求我的幸福,不需要非得給自己找一個男人。」
步懷宇心裏隱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她的心思他能猜到一些,也知道有很多事情需要和她說清楚,可他又很清楚那些話的分量,所以一直不敢輕易說出口。還是等從家回來再說吧,他想 。
是的,如她所願,除此以外便再無一字。這就叫做結束吧,她想。她和步懷宇依舊那樣彆扭地相處著,如果不細看他倆的神情的話,他們也算是一對情侶吧。他接送她上下班,就連中午飯都在一起吃了,分明都是熱戀中的行為了,可兩人的氣場卻都有些奇怪,他冰冷她淡漠,兩人之間沒有一點兒情人之間應的親密。
袁喜說不出話來,這的確是有些掩耳盜鈴。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些可憐的自尊在作崇,她就是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她不需要步懷宇的施捨,不管是金錢還是感情。她也想過要平淡地和他相處,就像以前兩人還做朋友的時候。可那個吻太過深刻,橫亘在他們之間,她知道,他們再也走不回去了。
皮晦似笑非笑地看著袁喜,「其實我覺得你這些都是在折騰自己,像步懷宇那樣的人,只要你和他說明了,我不信他兩袖清風會去死皮賴臉地糾纏你,袁喜,我說這話你別不高興,你真的變了,你從來不這麼偏執和極端,也許你真該找個地方自己好好去琢磨琢磨。等你徹底想通了再給我電話吧,反正我的電話又不會變。」
「是你嗎?」她怯聲問。
他張開胳膊走向袁喜,在路過步懷宇身邊時卻突然又轉了方向,給了步懷宇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湊在他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轉著頭一臉壞笑地看著袁喜,步懷宇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目光迅速地在袁喜的臉上閃過不,然後狠狠地了張恆肩膀一拳。張恆誇張地大喊一聲,嚷嚷道:「既然都打了,那我也不客氣了。」
同樣的畫面相隔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想起來卻覺得久遠,不知道和_圖_書是人疲了還是心倦了,彷彿與一切都隔著厚厚的玻璃,看在眼裡是如此的真切,伸出手卻觸覺冰冷,感覺不到一絲熱氣。
說著竟往袁喜這裏緊走兩步,趁袁喜還沒反應過來把她一把拉進了懷裡,用力地抱了一下,「妹妹,堅強!」他低聲兒說道。
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她總是胡思亂想,前世今生神神鬼鬼她都想過。東方人講究因果報應,那麼她今生的苦果便是上世種下的因,她不需要別人的憐憫。而西方人說人生來應時有罪的,那麼就讓她自己來贖她的罪惡,她也不需要別人的犧牲與施捨。
「別叫!」一個低沉的男音在她耳邊喝道,這個聲音非常熟悉,聽起來像是步懷宇的聲音!袁喜有些不敢相信,震驚地看著面前這個模糊的身影。那黑影見她不再掙扎便緩緩鬆了手。
這生活,還真是一場悲喜難分孤戲劇。你永遠也想不到下一幕會是悲還是喜,又或者乾脆是一場鬧劇。
皮晦不審有些狐疑,「真的?那為什麼非要挑這個時候?步懷宇知道嗎?」
計程車直接開到了樓下,袁喜付了錢,想了想又和司機商量,能不能在樓下等她一會兒,她上去拿一些東西下來,接著再把她載回去,不過這等人的這會兒功夫可不能算錢和。那司機有些猶豫,袁喜連忙又補充道:「用不了多長時間,我東西都是準備姨了的,拿了就能下來。你出去也不見得就能前後夾擊上客,還不如在這裏等我幾分鐘划算。」
皮晦看都打好包的東西,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目瞪口呆地看著袁喜好半天才喃喃地說出一句話來:「袁喜,你總是給我驚喜。」
袁喜笑了,「反正你也有地方住,就別糟蹋錢和我一起租房子了。我新租的地方是一居室,雖然地方有些偏,可房租便宜,你要是哪天和肖墨亭彆扭了,你照樣可以往我那裡跑,我還收留你,咱們睡一張床就行。」
一伙人都愣了,心道這是哪一出啊,還沒明白過來呢,就聽見後面有個女孩子大聲喊:「張恆,你站住!」這不喊還好,一喊張恆反而跑得更快了,眼瞅著人就沒影了。一個身材高挑打扮時髦的女孩子從袁喜身這沖了過去,追到安栓口處被工作人員截住了,然後她居然在眾目睽睽下脫掉自己的一隻高跟鞋衝著張恆的背影就扔了出去!嘴裏還恨恨地大罵道:「你奶奶的,我讓你跑!告訴你渾蛋!有本事你就跑火星上去,不然咱們沒完。」
地她摸不透他的心思,他的眼神總是太深遠,像是探不到底的樣子。她想他是可憐她的,雖然他從沒明說過什麼,可她也能看得出來。她的家庭、她的境遇足以讓每一和_圖_書個強勢的男人都產生同情心,然後以一副求世主的姿態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天知道她多麼痛恨別人的憐憫。是的,她痛恨,她的一輩子都在努力地做一個強者,可以別人的眼裡卻偏偏成了一個柔弱的對象。她痛恨這樣的自己,連帶也痛恨那些用憐憫的眼神看自己的人。
步懷宇越是這樣對她,就彷佛以前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她在心裏反而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她不需要他這樣對她,也不值得他這樣對她,他太優越而她太不堪。有時候她也想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情太多便成了怨,恩太多而成了仇吧。
他眼神沉了一下,一反近日來的冷漠,輕輕地把袁喜抱進了懷裡,低聲說道:「別胡思亂想,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不全 因為他,」袁喜突然悶聲說道,「我只是覺得倦了,不管是對誰我都沒什麼力氣愛了。我不想整天都被這種情啊愛的事情煩,我想去實現我自己的價值。」
很多事情皮晦並不知道,當然也不會理解袁喜這樣彆扭的行為,見袁喜低著頭不說話了,她不禁皺了皺眉頭,心裏也有些厭煩了,她總覺得這半年來袁喜的變化太大了,彷佛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袁喜了。
從機場回到公司,辦公桌上擺了封航空信,她打開,朝左面只有一張精緻的紅色請柬。打開,一面是一對新人的婚紗照,笑容燦爛,照得都很漂亮,另一面用極漂亮的字體印著「何適先生和鄭好女士邀請您出席他們的婚禮」,下面還詳細註明了婚禮舉行的地眯以及時間。原來Ella的中文名字竟然叫鄭好,「合適」 與「正好」果然是天作這合,不要說雙方的品貌家世,就連名字都像是生來配對的。
誰料想剛一打開房門,嗆人的煙味就撲面而來,袁喜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突然被人大力地址了進去,房門哐地一聲在她身後關上了。黑暗兜頭罩了上來,她驚駭至極,下意識地想尖叫,可聲音還沒有來得及發出來,一個溫熱厚實的手掌就捂在了她的嘴上。
地皮晦連忙扭過頭去「呸」了兩聲,「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不算數的。」她轉過頭來又瞪著袁喜訓,「我 肖墨亭和好了,你少又咒我啊。」她和肖墨亭這次冷戰了好久,前些日子才有些回暖,到現在才算是又恢復到以前的甜蜜,經過這麼一場鬧,她算是明白了點兒事,總是教育袁喜說男人不能光是靠訓也得靠哄,反過來也同樣,男人也不能光是靠哄也得靠治。
步懷宇走了,雖然走得並不放心。袁喜並沒有回老家過年,她辭了工作,找好了新的房子,然後把出租屋裡的東西都收拾好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才打電話把皮晦叫來替她搬家,順便也把她自己的東西搬走,要麼搬回家裡去,要麼就搬到肖墨亭那裡。
初一她在家裡睡了一天,算是養足了精神,初二一早便開始動手笨手搬家,可大過年的沒人搬家,就連搬家公司都放了假。好在她東西本就不多,又沒什麼大件,只是些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一個人多跑幾趟也就夠了。沒想到搬家想著簡單,搬起來卻著實不容易,一直折騰到天黑,她那點兒破家當都還沒搬利索,為了省錢,她都是打車搬東西過去,然後倒公共汽車和地鐵回來,可最後這一趟她實在是累得沒氣力了,便狠了狠心直接打車回來了。
「皮晦……」
「 幼稚!」皮晦笑,伸了手指戳袁喜的腦門兒,「你腦袋進水了?步懷宇有什麼不好,你幹嗎非得拒絕他啊?因為他有兒有貌?我告訴你袁喜,一次兩次那叫清高,再多就叫矯情了。再說了,你自己不是也說愛他了嗎?你逗著大家玩呢?你又是換工作又是換房子,還說不是躲步懷宇,你把大家都當傻子嗎?」
那司機聽她這樣一說反而笑了,點著頭說好,還說讓她快點兒,超過十分鐘的話他就要算錢了。袁喜連忙說沒問題,然後從計程車爬出來,連跑帶走地上樓去拿行李。在掏鑰匙開門的時候,她就隱約覺得不對勁了,空氣里飄著若有若無的煙味,她想可能是哪個鄰居在樓梯里吸煙了吧,可是不知為何,她心裏突然有些發虛起來,為了掩飾這種心情,她輕輕地哼起了旋律輕快的曲子。
聽她問這個,袁喜突然沉默了下來,皮晦一看她這反應就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丫頭和步懷宇之間一定是又出問題了,她問題:「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前些日子不是才和我說你愛他嗎?不會又變卦了吧?袁喜,你謙讓一我說你什麼好?你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皮晦氣結,看笑話似地看著袁喜,問:「什麼價值?國家元首?商業精英?袁喜,你腦子沒出問題吧?」
她沒有回答,第一次放縱自己把頭深深埋在他的懷裡,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汲防著他的溫暖。就讓他再貪婪一次吧,她想,從此以後她與這個男人便形同陌路,不管他是喜歡她也好,憐憫她也好,起碼他現在給了自己溫暖,而這一份溫暖將會支撐她走很遠。
開始的時候,她曾一到中午就故意加班,然後磨蹭著不去吃飯,他了不多說話,就是坐在一邊靜靜地陪著她,偶爾會翻看一下當天的時事新聞,決不催促。她硬不下心來,因為知道他的胃不好挨不得餓,再說她臉皮也沒那麼厚,受不了同事們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hetubook.com.com們,到最後也只有乖乖地跟跟著他去吃飯,然後晚上再乖乖地坐著他的車回家。
那人冷哼了一聲,冷聲問袁喜:「不是我還會有誰?」
袁喜笑而不語,低著頭繼續整理著瑣碎的東西。皮晦突然有些轉過味來問:「大過年的,好好的你搬什麼家呢?這步懷宇前腳剛走,你後腳就收拾包袱要搬家,你不會是要跟他玩失蹤吧?」
他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冷笑一聲說:「奇怪我為什麼回來這麼早?我要是再晚回來一天,你是不是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袁喜心虛地笑了笑,說道:「又不是演 電視,玩什麼失蹤?再說我要是真玩失蹤也不會讓你知道我住哪兒了,你肯定憋不住。我只是想換一個環境,很早以前就想換了。」
袁喜沒有挽留,她也不想 挽留,她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心神俱疲了,急需一個人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不然她怕自己哪天走在大街上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皮晦、步懷宇和張恆都過來送輥袁母和青卓。青卓照舊是捨不得歧意,人都在火車上了還央求著步懷宇,說下次他再來的時候一定要帶他去遊樂園玩。
地雖然袁母沒有明確地表示什麼,可看得出她接受了兒子不能結婚的事實,她給說媒的人打了電話,表明退婚的意思,並提出了要求女方退還彩禮。袁喜不知道對方是怎樣答覆母親的,只是袁母很快便決定要帶著青卓回老家。
他放假放得早,走的時候袁喜還沒有放假,他沒讓他去送他,只是在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囑咐袁喜說:「回去別……鬧氣,再怎麼說也是你的父母。」袁喜點頭:「好」。
皮晦說完就賭氣走了,袁喜有些虛脫地坐在床上,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自嘲地笑笑,這下可真是都走乾淨了,竟然連皮晦都走了。她緩緩地把頭埋在了手掌里,其實,她真的不是想以這個方式來逃避步懷宇,她逃避的是她的過去,她所有的過去,包括她的家庭,她的工作,這所房子以及何適和步懷宇……除夕那天晚上,袁喜給自己煮了一袋速凍水餃,吃完了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上的春節晚會,這是她在外面過的第五個春節,也是最冷清的一個,她真正地成了孤家寡人。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她的手機也跟著響了起來。她開始以為是皮晦就拿了過來,可顯示屏上閃動的卻是步懷宇的名字,她猶豫了一下,直接卸下了電池。
地大家都傻了眼,誰也想不到那個臉上總是掛著弔兒郎當的笑容的張恆,最後竟是被一個女孩子以這樣的方式「送」出了國。
這一句「妹妹,堅強」,卻差點兒讓袁喜失聲痛哭,她把頭死死地埋在他的肩頭,努力地平復著自己www•hetubook.com.com的心情。他去撲哧笑了起來,語調輕快地逗道「行了,趕緊起來吧,不然我一會兒非得被某人揍得上不了飛機不可。我說袁喜,你要是對我有意思你倒是早說啊!我這都要上飛機了,你才真情流露,這不是成心讓我走不踏實嘛!」
送走了母親和大哥,緊接著就是送張恆。他被國外的父母催得緊了,雖有不舍,但也只得走了。袁喜請假去機場送他,見他仍是笑嘻嘻地和皮晦開著玩笑,皮晦眼圈卻已經紅了。張恆一臉痛惜地拍皮晦的肩膀,大聲感嘆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到最後竟然是你皮晦用眼淚來送我。」說著又轉頭看袁喜,喊,「我說袁喜,你真讓我失望,你看看皮晦都哭了,你咋都不給我哭兩聲呢?咱怎麼說來著,不是說好了讓你抱著我哭嗎?」
一看就是沒有誠意,連往返的機票都沒有,分明就是不想讓人去。她自嘲地笑,拿了信封和請柬去碎紙機那裡,慢慢地填進去。請柬有些厚,碎紙機吃得也有些費力,請柬背面的幾個鉛筆字在她面前晃了半天才一點點消失。她認出是何適的筆跡,手寫的,筆力幾乎貫透紙背,他說:如你所願。
袁喜心虛了,雖然她曾把所有的應對話語都想了一遍,可當真站到他面前的時候,她卻發現說話有些困難了。聽他如此問,只得囁嚅道:「不是。」
「算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說什麼你也從沒聽進去過。」她說,臉上掩不住失望,從床邊站起來空了大衣往外走,「東西我的電話讓搬家公司過來搬好了,反正也沒有什麼要緊的東西。還有,如果你真的打算躲步懷宇,你的住址和新換電話最好連我也不要告訴。我這人嘴不嚴 ,你知道的。」
該歧意的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剩下的就只有她和他了吧。袁喜想,她也該走了吧,走了就不相見了,不相見了也就能相忘了。佛經上說:心無掛礙,無礙故,無恐怖。只要沒有了挂念,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過了元旦很快便是春節,步懷宇送袁喜回家的時候說他 家裡約好了今年要回去過年,恐怕不能在這裏陪她了。袁喜淡淡地笑了笑,說沒事,反正她也打算回老家過年。步懷宇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袁喜笑了,說:「沒什麼反常的,我都四個春節沒有回去了,再怎麼樣那也是我家,還有我爸呢,我得回去。」
袁喜有些窘迫地抬起頭來,趕緊往後退了兩步,正想解釋幾句,抬頭卻看到張恆的視線正越過自己的頭頂看向後面,看著看著他突然臉色大變,慌忙提了小行李箱衝著大家喊了一嗓子:「兄弟們,改天再回來探你們,先閃了。」說完 竟然也不等大家的反應,轉身就往安檢口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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