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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公主

作者:鮮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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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身陷虎穴

第十四章 身陷虎穴

「你興緻好得很啊!」一個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好了,我先不和你說了,我得先把東西給送回去,公主還在等著呢。」她說道。「公主?」我驚訝,「黛蓮娜?」她點點頭,說道:「嗯,還沒有告訴你,我叫阿雅其,是黛蓮娜公主身邊的侍女。」
「哎呀,你還開玩笑。」我急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三軍的主帥,你就這麼冒失地來了,軍中怎麼辦?如果讓那些拼死拼活的將士知道你為了自個兒媳婦偷偷地跑進敵人的大帳,你讓他們怎麼想?」承德把我攬回懷裡,悶聲笑道:「什麼時候給自己封了個媳婦的名號啊?我可還沒說過呢,你倒不客氣!」
「王,現在正是用他們的時候,等滅了瓦勒人再說吧,請允許他們戴罪立功吧。」一個年紀稍大些的連忙勸道。
諾頓王笑了,臉上掛了絲曖昧的笑,故意問道:「我會怎麼欺負他?」我死死地盯著他,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抖動,卻已經說不出話來。哈丹淫笑道:「王,那瓦勒王子長得的確俊美啊,比娘們還好看,您看了也會喜歡上的。」我回頭怒視哈丹,恨不得上去給他一刀子。
「起來。」他冷聲說道,然後站起身來往外走。
我用彎刀在他脖子處比了比,這麼一刀下去,他就能直接去見閻王了吧?西羅盟人的王突然死了,恐怕西羅盟人會軍心大亂,這個消息對承德來說一定是個天大的喜訊……我舉起了刀,可是卻怎麼也砍不下去,他一刀下去是完了,我呢?外面都是西羅盟的士兵,跑是鐵定跑不了的,明天他們一看我砍了他們的王,他們還不得剁了我?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我值得么?
「睡不著,唱歌也不行啊!」我啞著嗓子吼了回去,然後又衝著遠處朦朧的人影,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這才停了下來。只覺得嗓子疼得冒火,連咽口唾沫都覺得困難。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草原上的時候,我剛趴在矮几上眯瞪了沒有兩個小時,昨天晚上,這該死的變態諾頓王讓我給他搓完背之後,又讓我把浴桶里的水一桶一桶地提出去倒掉,等我收拾利索再進來的時候,他躺在地毯上睡得倒好。
「是到了吃東西的時候了。」他說,伸手就抓了張餅吃了起來,一點讓我的意思都沒有。吃吧,吃吧,噎死你!我暗罵道,恨恨地看著他,然後告訴自己那麵餅難吃得很,他吃得這麼香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千萬別上當。心裏雖然這麼想,可是肚子卻不給自己爭氣,一聲接著一聲地響了起來。「你不要吃點?」他問。
我閉上眼,咬了咬牙,然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伸到他的腰間抓住他的褲子,心一橫,「噌」的一把就把他的褲子扯了下來。
「哦,我激動得都忘了。」格爾泰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回頭看了那女子一眼,衝著她低聲說道,「你不是要找花不脫么?怎麼不敢認她了?」聽格爾泰如此一說,我的心「怦怦」地直跳起來,找我?這草原上除了承德,誰還會找我?我隨著格爾泰一起看向那個女人,她還使勁低著頭,烏黑的頭髮垂下來遮了大半個臉。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女人的個子也太高了些吧,就算赫褳族的女人比瓦勒和周國的女人都高大些,可是也很少見如此高挑的女人,即便有這麼高的,一般身材也都粗壯得很,尤其是那屁股,跟磨盤似的,一屁股坐下去都能坐死頭牛,可這女人高雖高,腰肢看起來卻很瘦削,而且肩膀也明顯地比女人寬。只覺得這個人好熟悉,心裏一陣發慌,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形成,希望是他,可是又怕是他。「你……抬起頭來……」我的聲音竟有些抖。
「不來怎麼辦?總不能把你丟在這裏不管了。」承德笑道,「沒準兒我再晚些來就找不到你了呢,只剩下個諾頓王妃了。」
「阿雅其!」黛蓮娜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阿雅其一哆嗦,險些把手裡的食盤都掉在地上。「你不回去,原來是在這裏偷懶。」黛蓮娜冷冷說道。
他看我沒有動地方,問道:「不想做我的侍從了?那要不就把你給了鬍子?」
我轉身出帳,看到外面已經有管伙食的士兵把早飯送來了,又都是肉,還有些奶茶之類的東西,難怪他們一個個都那麼壯。可是整天吃這些東西怎麼受得了,也不吃蔬菜,難道不會便秘么?我不禁有些納悶。端了好幾趟才把東西都端進去,好歹他也是個王,不會只有我一個奴僕伺候吧?要是以後他的吃喝拉撒都包我身上,豈不是要累死?幸虧晚上姑奶奶就要跑路了,以後你愛找誰找誰去吧。伺候好大帳里的一群大爺們,我自己才偷了個空出來端自己吃的東西,不過一看那一鍋的肉,看都看夠了,別說吃了,只灌了兩碗奶茶填填肚子。剛把碗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咂巴咂巴嘴,總覺得像沒吃似的。我不甘心地轉身,正好看到一個赫褳女子端了食盤子要離去,正是昨夜的那個女子。「哎!」我急忙叫了一聲,她聞聲停下,看到是我,不好意思地沖我淡淡笑笑。「還好么?」我走過去問道,問了又覺後悔,想想也好不了啊,不過看到她肯出來端東西吃,我心裏還是有些高興,只要她自己心裏能想開一些,對她自己也是好的。
她輕輕地點點頭,眼圈卻又紅了,輕聲說道:「昨天謝謝你。」
「好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和格爾泰鬥嘴。」承德低聲笑道。
「是沒有想到,早上的人手也不夠,不能保證能抓到他,所以只能等把套子做好了再說。」諾頓王靜靜地看了看我,又說道,「你真的讓他如此著魔?讓他丟下三軍將士冒險出來尋你?」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這種人,自然不會明白男女之間的愛情是什麼。「我還有件事不明白。」我說道,「早上我們明明沒有發現周圍有偷聽的人,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談話的?」以承德那樣的功力,如果有人偷伏在大帳周圍的話,他一定會發現的,難道這西羅盟人中也有如此厲害的高手?那樣的話承德這次就真的要被我害了。
不知道現在承德會藏在哪裡,會不會也是格爾泰那個小破帳篷?想到承德,我只覺得心裏一暖,嘴角上都不禁掛了笑意。正猶豫著要不要去諾頓王的大帳看看,就有一個小兵過來叫我,說是伙房裡做好飯了,讓我給王端上去。我有些鬱悶,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成了飯店服務員了呢?端個飯也得叫我?再說他時間掐得還真准,我這兒剛醒,他就叫開飯了。
「王,到時候了,我先去了?」哈丹說道。
營地里的燈一盞盞地亮了,有人罵罵咧咧地出來,吼道:「嚎什麼嚎啊,還睡不睡啊!」
我抱了抱肩,只覺得更冷,現在的自己早已經平靜了下來,我又恢復成那個有著頑強生命力的馮陳楚楊。既然能活下去,悲哀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何必不讓自己活得快活些?女子隱隱約約的呻|吟聲又透了出來,裏面夾雜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那喘息越來越急,似乎是要到了某個時候了。變態的諾頓王,你很強啊,你要以為我是你手心裏隨便捏把的泥巴hetubook.com.com你可就大錯特錯了!突然間,一個惡毒的主意湧上了我的心頭,我笑了笑,然後坐直了身子,用手撫著喉嚨清了清嗓子,猛地大聲唱道:「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地飛翔,昨天遺忘啊,風乾了憂傷,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蒼茫的路上……誰在呼喚,情深意長,讓我的渴望像白雲在飄蕩,東邊牧馬,西邊放羊,熱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這具身體的嗓子本來還算可以,可被我這麼扯著嗓子猛嚎,卻有了一種撕破錦帛的感覺,粗的地方有些像破鑼,細的地方卻又像用指甲劃過玻璃,聲音時高時低,斷斷續續,每到高音的時候連假音都上不去,只能猛地停下來,片刻之後,一口氣上來,接著嚎,聲音比以前更大……大帳里的聲音如我所願地停了下來,我樂,希望經過我這麼一折騰,裏面的那個變態會ED了才好!看他以後還怎麼糟蹋人!想到這兒,我更加賣力地嚎,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嗓子,「西邊放羊,熱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歌詞記不清楚,我翻過來覆過去地就唱那麼兩句,片刻后遠處傳來狼嚎聲,一聲接著一聲,頗有些要和我遙相呼應的意思。
我心裏不高興了,心道承德還沒嫌棄我呢,你倒先挑剔上了,我長什麼樣子你管得著么?看他還一臉譏諷地看著我,忍不住怒道:「別看了!有什麼好看的?就算我長得算不上美艷,那好歹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吧?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愛吃蘿蔔啊,承德偏偏就愛吃我這棵青菜了,怎麼著?」諾頓王搖了搖頭,冷笑道:「也許我也該嘗嘗你這棵青菜是什麼味道。」我有些怔,一邊悄悄地往後退,一邊強笑道:「青菜能有什麼味道,你是吃慣了肉的,還是別吃青菜吧,會鬧肚子的。」諾頓王不語,眼中含著嘲諷地看著我,嘴角挑了挑,說道:「又怕了?」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敢答話。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猛地站起身來,瘋了般衝到帳壁上掛著彎刀的地方,抽出彎刀向諾頓王劈了過去,他只側了側身子,就躲了過去,用手捏住刀背,嘲笑道:「終於坐不住了?」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回拽刀,可是卻紋絲不動。他笑笑,猛地鬆開了手,我收不住力,直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停住。他看著我把刀比在他身前,不屑地說道:「你傷不了我,所以最好還是老實地放下的好。」帳門被掀開,哈丹快步進來,臉上卻沒有笑容。看到他的神色,我突然覺得緊繃了好久的神經突然鬆了一下,他們沒有抓住承德!不然他不會是這個表情!「王,沒有找到他……應該早就跑了!」哈丹低聲說道,「他壓根就沒有進套子。」諾頓王的眉頭擰了起來,扭頭冷冷地看著我。我這回樂了,承德真的跑了,這個傢伙,狡猾得像只狐狸似的,他一定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就提前跑掉了,害我白擔心半天。
「行了!放心,我沒事,軍中有趙老將軍看著,我離開幾天沒有關係。」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來這裏啊,這裏可是狼窩啊,要是你的身份被他們知道了,他們一定會……」
她感激地看著我,顫抖著伸出手來放進我的手裡,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壓抑著自己不哭出聲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直想扇自己的耳光,心裏感到從沒有過的慚愧,竟不敢去看她清亮的眼睛。我扶著她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帳外走,剛掀開帘子,身後就傳來諾頓王冰冷的聲音:「快些打水來。」打水,我打你個頭!我停了停,然後又挺了挺脊背,扶著那赫褳女子出了大帳。大帳旁早已經準備好了清水,我的工作只是需要把水用桶提到大帳中去,把那個碩大的浴桶灌滿。在我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地提進第十五桶水,拼了吃奶的力氣把水倒入浴桶之後,他終於點了點頭,示意我夠了,我把水桶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你就洗吧,這麼涼的水,真希望你能腿抽筋淹死在裏面算了!他嘲弄地看了看我,在我身前站定,我不解地抬頭看他,。他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他自己身上的單褲,然後又嘲弄地看著我。我猛地明白過來,他竟然在等著我給他脫褲子!靠!他故意的吧!剛才他欺負人家小mm的時候怎麼不用我來給他脫褲子呢!
「王,套子已經下好了,就等野羊了。」身後的人笑道。
跟在絡腮鬍子屁股後面進了大帳,大帳里靜了一下。那些壯漢們看了看絡腮鬍子,又看了看跟在後面的我,神色各異,只有那諾頓王還保持著他那張僵化的臉,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繼續和身邊的人說話。
「放她可以,你來替她?」他又說道,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弄。
外面響起螺號聲時,我睡得正熟,突然覺得有人來搖我的肩膀,一陣頭暈眼花,我睜開眼正好看到諾頓王赤著上身蹲在我的面前。
他依舊冷笑著看著我,我開始一步一步地後退,彷彿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盡了似的,腳步有些踉蹌。一直退到了門口,這才發瘋似的轉身往外跑去,沒有哭泣,可淚水卻早已模糊了雙眼。恍惚中辨不清方向,只知道奮力地往前猛跑,逃離那大帳,逃離這草原。
這時大帳里已經黑透了,早到了點燈的時候,有侍衛拿了火種輕手輕腳地進來,還沒有走到燈燭旁,就聽見諾頓王厲聲喝道:「滾出去!」那侍衛氣也沒敢出就連忙退了出去,我急忙想跟在他身後順出去,還沒來得急轉身,就被諾頓王抓住了胳膊,透骨的疼。
一道毛氈門帘,隔開了兩個世界,裏面的那個溫暖如春,外面的那個寒風刺骨。風「嗖嗖」地刮著,我把自己蜷成個球,坐在大帳外面,使勁抽了抽鼻子,開始咒罵這見鬼的天氣,明明中午的時候能熱死人,為什麼到了晚上就會把人凍成這樣呢?
「捂了眼睛?嘿嘿,」我衝著她嘿嘿笑道,「那為什麼我還能從你的指縫裡看到你的眼睛?」
「不然能怎樣?」我冷笑道,「我的情人還沒落你手裡呢,我這個時候哭,早點了吧?」到了這個時候,我心裏反而冷靜了下來,去給承德報信,那是不可能的了,既然這諾頓王把我扣在了大帳里,我要是想把他放倒再離開,恐怕是不大可能了,可是難道就在這兒等著看著承德被抓么?承德的武功雖高,可是畢竟是在西羅盟人的地盤上啊,在這草原上,武功再高又有什麼用?一隊騎兵過去,光馬蹄子就能把人踩死啊!
「她是公主。」阿雅其說道。
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無力,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渺小,第一次明白自己的懦弱,第一次羞愧於自己的自私,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恐懼的味道……
「為什麼這麼安靜?不替你的情人擔心么?」諾頓王突然問道。
「想走?」他冷笑道。
「別謝我。」我急忙擺手道,心裏也有些難受,低聲說道,「對不起,我沒能幫你。」
回到大帳門口,看到已經有人端了盤子等在那裡。這次竟然不只是牛羊肉,還多了幾張麵餅,看到麵餅,我猛地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好幾天m•hetubook•com.com沒有吃到麵食了,突然間覺得肚子很餓,眼瞅著麵餅都忍不住直咽吐沫。
遠處格爾泰她們的營地里又冒起了炊煙。這西羅盟人和咱們在飯點上還不太一樣,每天只吃兩頓飯,早上太陽升到一人多高的時候那頓叫「上飯」,下午太陽還剩一人高的時候吃的叫「下飯」。看這會兒的太陽,估計又要到吃「下飯」的點了。
我看到她打阿雅其,火「噌」的一下子就上來了,跟我來這一套,你還差點吧。看到阿雅其一臉委屈地站在黛蓮娜身邊,眼睛里明明含滿了淚水,可是連哭都不敢哭出來的樣子,我的肺都要氣炸了,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幹嗎就這麼老實地讓她打?就因為她是什麼狗屁公主?小樣吧,諾頓王我打不過,你我還打不過了?不教訓教訓你,你還把我當病貓了。怎麼著?昨天晚上的那三耳光還沒挨夠?我恨恨想到,擼了擼袖子,這就想打過去,剛走了沒兩步,身後就傳來絡腮鬍子的大喊聲,「花不脫,趕緊過來,王找你呢!」我回頭,看到絡腮鬍子正站不遠處喊我,諾頓王要找我?我不是把東西都端進去了么?又找我幹嗎?我恨恨地看了一看黛蓮娜,她正看好戲似的看著我,臉上掛著一絲冷笑。我往絡腮鬍子那裡走了兩步,可是心裏又不甘心,停了下來,回頭看看黛蓮娜,狠聲說道:「你最好別再欺負阿雅其,咱們在這裏,誰也比誰高貴不到哪兒去,你就放下你公主的臭架子吧。要是讓我知道你還敢打她,你打她一個耳光,我就扇你十個,你打她十個,我就把你的腦袋扇成豬頭!不信咱們就試試!」黛蓮娜氣得臉色煞白,連身體都晃了幾晃,只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滿意地看了看她的表現,這才轉身往絡腮鬍子那裡跑去。
進了大帳才發現剛才光顧著和承德說話了,帳子里還是一團亂,一會兒那諾頓王回來了豈不是又要找碴?急忙手忙腳亂地收拾起來,剛把東西都歸整好,外面已經傳來了喧鬧聲,聽起來像是那些操練的西羅盟人回來了。
「別怕。」我低聲說道,「這不是你的錯,這也沒有什麼好丟人的。」聽到我如此說,她眼中的淚水轉了兩圈,終於化成兩道水線落了下來。
絡腮鬍子有些發獃地看著我,靜了片刻,問道:「你覺得苦?」
「自大狂!」我低聲嘟囔了一句,狗屁玄天宗,我還朝天宗的呢,還不是被人當成軟柿子隨便捏啊。「說什麼呢?」承德問。
我看了看那諾頓王,他也正在觀察我。我沖他一笑,拿起剩下的麵餅,繼續吃了起來,他看到我這個反應,也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諾頓王又冷森森地看了看蒙哥和絡腮鬍子,這才說道:「那就先記下吧,下次追到瓦勒人,一個人頭換一鞭子。」那兩人一聽,忙謝諾頓王,臉上寫滿了感激。我暗自冷笑,就這手段,我也會,不就是扇一巴掌再給塊糖吃么?我看他壓根就沒有想打他們,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卻又正好被諾頓王看到。
「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諾頓王輕輕說道,「而且也沒有想到他會親自——」
承德看我著急,自己反而笑了,然後沖我拋了個媚眼,故意地搖擺起腰肢來,一步一扭的,走了兩步后故意回頭看了看那個兵衛,嫣然一笑,然後又趕緊低下頭追著格爾泰走了。我驚得張大了嘴巴,這個變態,他幹嗎還故意勾引那個兵衛?我不解地看向承德,看他眼睛中閃過一絲狠光,才明白過來他已經是動了殺心。再回頭看落在身後的那個兵衛,好么,他眼都看直了,嘴巴微張著,一道水線順著嘴角流下都全然不覺,想來魂魄都被承德給勾走了。笨蛋啊,還起色心呢,恐怕小命就要丟在這「色」字上。
「不敢,不敢,」那兵衛急忙笑道,轉身又對著格爾泰喊道,「還不快去。」格爾泰急忙衝著那兵衛鞠了一躬,拉著身旁的赫褳女子往我這裏走來,身後的那兵衛還一臉不舍地看著格爾泰拉的那個女子。「把衣服給我抱進來吧,我還在替王收拾帳子,正好你們過來幫幫我。」我眼瞅著兵衛,淡淡說道。拉著格爾泰她們進了大帳,走到裏面,我才回頭緊緊地抱住了格爾泰,驚喜地喊道:「啊,格爾泰,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永遠都看不到你了呢!」
我低著身子過去把矮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利索,端到外面交給等著收食具的兵士。大帳里沒有再叫我,我也懶得進去在那些虎狼似的西羅盟將領面前晃,於是在大帳邊上找了個向陽的地方,往地上一坐,抱著肩就開始打瞌睡。不知道晚上承德什麼時候會來,估計是睡不上覺了,逃跑時體力最重要,所以趁現在還有工夫,說什麼也得先養足了精神。
「你這個蠢丫頭,我本來昨晚上就找到你了,本想趁天黑把你弄出去呢,結果你一頓鬼叫,把營地中的人驚動了不少。」承德哭笑不得地氣道,「我不好現身救你,只得先藏身在格爾泰她們那裡,後來從她那裡知道她認識你,還給你起了個赫褳名字。」
「你和她糾纏什麼?」絡腮鬍子等我走近了,不悅地低聲說道,「王叫你趕緊把大帳收拾乾淨了,我們還要商量戰事呢!」又讓我收拾大帳?我倒啊,諾頓王啊諾頓王,你故意整我吧?你周圍那麼多的「勤務兵」你不使,使勁地用上了我啊?難不成你還知道我晚上要跑了,所以要把我累死了再說?「大鬍子,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嗯?」我邊走邊和前面的絡腮鬍子說道。絡腮鬍子有些愣,轉過身來瞪著雙牛眼不解地看著我,問道:「誰?」
「嗯,花不脫!」我驕傲地說道,還看了一眼旁邊的格爾泰,看她也是一臉驕傲的樣子。「花不脫?」承德悶聲而笑。
冷靜,只有冷靜才能想出法子來。我告訴自己。可是我發現自己真的很沒用,到了這要人命的時刻,我卻一點法子也沒有了。
我怒氣沖沖地和他對視,胸口起伏得厲害,現在如果能照到鏡子,我一定會發現自己的嘴都是歪的。「給我脫衣服!」他冷聲說道。
帳內傳來隱約的呻|吟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讓我可以聽個仔細。剛開始聽到裏面傳來女子的哭泣求救,我腦袋一熱,還極其英勇地沖了進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幅令人血脈賁張的澀情畫面,衣不掩體的女人和赤|裸了精壯上身的男人糾纏在一起,我的突然闖入讓那兩人都有一刻定格,然後那女子求救般的看向我。我怒火衝天,剛想去斥責諾頓王的無恥,救出那個可憐的女子,可是看到諾頓王陰鷙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窖里,到了嘴邊的話竟怎麼也說不出口來,只嚇傻了似的站在那裡。諾頓王撐在那女子的身上,連姿勢都沒有改變,側頭看了看我,嘴角挑了挑,露出譏諷的笑容。「看不過眼?」他問。
「你給我閉嘴!」絡腮鬍子怒道,「你他媽的整天胡說什麼!」然後還偷偷地瞥了我一眼。蒙哥一聽臉漲得有些紅,就要上前和絡腮鬍子打架,絡腮鬍子也不示弱,瞪著眼衝著蒙哥就去了。眼瞅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旁邊的https://m.hetubook.com.com幾個西羅盟人一看忙上來拉架。只有那諾頓王冷眼看著,不發一言,有人不知道低聲和蒙哥和絡腮鬍子說了句什麼,兩人都停了下來,心虛地看向諾頓王。「打啊,怎麼不打了?」諾頓王冷聲說道。
「你?!」
「已經很多了,我會記得。」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強笑道,「你自己小心吧,他們都是惡狼。」我點頭,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只覺得嗓子有些堵。
眾人都不再出聲,絡腮鬍子和蒙哥更是低了頭不敢吭氣。
肚子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身體被守衛的士兵扛起,然後又被扛到大帳前,扔在了地上,在這裏怎麼可以讓你輕鬆地跑出去?
諾頓王在矮几旁盤腿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酒,喝了一口,然後斜著眼睛看著我。人渣!畜生!我在心裏暗罵,然後蹲下身去攙那個赫褳女子。她看到我向她伸過手去,驚恐地往後縮去,又低頭看看自己裸|露的身體,臉上現出羞愧的神色。我能想到她現在在想些什麼,她應該是在為自己剛才的呻|吟聲而羞愧吧,在敵人的身下,卻發出了呻|吟。
我僵在那裡,做不出反應。
「格爾泰,你偷看我們親熱了,這樣真神會不喜歡你的。」我故意板著臉說道。「哦!真神作證,我可沒有看花不脫和男人親熱!我可是用手捂了眼睛的!」格爾泰一臉委屈地嚷嚷道。
「不吃!」我怒道,可是話剛落地,手卻沒出息地伸了過去。他抬頭看到,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你愛笑就笑吧,我才不和自己賭氣呢,吃飽了才能跑路呢,我勸自己道,裝作沒看到他的嘲笑,也抓了張餅來吃,剛啃了兩口,就聽見有人進了大帳。
我只覺得臉上發熱,恨自己怎麼這麼丟人,兩張麵餅就讓我饞成這樣。我看了看諾頓王,又眼巴巴地看了看桌上的麵餅,等著他能讓讓我。
「嘿嘿。」我乾笑,「你讓我滾出去的,我這不正打算滾出去么。」諾頓王鄙夷地笑笑,說道:「你這麼怕死?我還沒說怎麼著你呢!」我看著他那幾乎都快冒出火來的瞳孔,挺了挺脊背,輕聲說道:「不錯,我是怕死,我怕你會把怒氣遷怒到我身上,雖然我一點對不起你的事情都沒有做過。怕死很丟人么?難道你不怕死?」聽到我如此問他,諾頓一怔,只靜靜地看我,臉上的怒氣漸漸斂了起來,後來竟然帶上了絲笑意,直看得我是驚疑不定。他沒有理會我,只轉身出帳,我正好奇他怎麼走了,他又轉了回來,手裡已經拿了火種,把帳中的各處火燭都點著,瞬時大帳里就通亮了。
「八!」我緊隨著眾人響亮的喊聲低聲嘟囔道,諾頓王回過頭來,目光凌厲地看了我一眼,嚇得我心裏一陣哆嗦。
「你是她的侍女?那她還不護著你?你都這樣了,她還好意思讓你來給她端飯?」我怒道。阿雅其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突然發火,只怯生生地看著我,不敢說話,我看到她可憐的樣子,只得長嘆一口氣道:「阿雅其,你自己都這個樣子了,為什麼不好好休息一下,怎麼還伺候她?」
「榮兒,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量,對於帶兵打仗,我並不擅長。有趙老將軍在那裡,我放心,他比我更清楚怎麼來對付西羅盟人,而且軍中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知道我這幾天不在,所以軍心不會有問題,你就不用操心了。」承德輕聲說道。
諾頓王笑了笑,說道:「如果也想和大家一起操練,那就得光著膀子。」下面的西羅盟人發出一陣鬨笑,都看好戲似的看著我,我的臉一下子憋得通紅,無恥!占點口頭上的便宜至於這麼高興么!諾頓王扭頭看我一眼,看我還傻站在那裡,訓道:「還不回去收拾大帳,你會不會做侍從?」我真想賭氣喊上一聲不會,可是終究沒有這個膽子,只得老老實實地回去,一路上把諾頓王的祖宗一直問候到類人猿,又從類人猿問候到諾頓王他老爹。收拾,怎麼收拾?我來這個世界半年多,還從來沒有自己動手收拾過屋子,剛把矮几上的東西收拾乾淨了,就聽見帳外的兵衛大聲喝道:「什麼人?」格爾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軍爺,我們是做飯的赫褳人,聽說花不脫要留在這裏侍奉諾頓王,特意來給她送些日常換洗的衣服。」我聞言急忙衝到帳外,正好看到格爾泰正在和站崗的兵衛糾纏,旁邊還站了一個高挑的赫褳女人,抱了包衣服,微低著頭站在那裡。
「我們得趕緊走了,一會兒那諾頓王就要回來了。」格爾泰突然說道。
「哦,我傻傻的花不脫,我勇敢的花不脫,真神不會捨棄你的,你早晚會飛出這囚籠的。」格爾泰說道,擦了擦她黑臉上的淚水,激動地看著我。我看了看隨在她身後進來的赫褳女人,她還低著頭站在那裡,不禁有些納悶,問格爾泰說道:「她是誰啊?你怎麼還領了人進這狼窩。」
我猛地撲了過去,竄到他身上,手死死地摟著他的脖子,腿盤上他的腰,低呼道:「噢!承——」剩下的聲音被他堵在口中。承德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狠狠地吻著我,兩個人似乎總覺得抱得不夠緊似的,恨不得把對方都揉進自己的體內,唇舌的糾纏,迅速地點燃了這大帳中的空氣……好半晌,承德才放過了我的唇,我低喘著把頭伏在他的胸口,聽他激烈的心跳聲,旁邊突然傳來一聲低笑聲,我扭頭一看,格爾泰正用手捂著眼睛,滿臉羞赧地低笑著,透過她的指縫,我都能看到她那眨呀眨的眼睛。
我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他,這一看不要緊,只覺得有股涼氣從腳底板上躥起,直躥到了心臟。這人一身普通的小兵打扮,正是早上糾纏承德的那個兵衛。人沒有變,裝束也沒有變,可是身上的氣質卻全變了,現在的他,絕對不會只是一名普通的兵衛。
「笑什麼笑?」我怒道,不就是知道了這花不脫是小鳥的意思么,有這麼好笑么?承德看我瞪他,忙忍住了笑,說道:「好名字,好名字!」
「別!」我急忙說道,「還是做侍從吧。」說著就急忙往帳外跑去。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女人呢。」諾頓王笑道,看了看我的臉,又上下掃量了我兩眼,那潛台詞分明就是在說:就你這身材,就你這模樣,唉……
我一驚,慌忙從承德身上跳下來,臉上燙得厲害,看看格爾泰,再看看承德,發現承德這廝倒是笑得一臉自然,好像剛才和我熱吻的不是他似的。
阿雅其臉色變白了,顧不上和我再說話,急忙端著盤子往回走,走到黛蓮娜身邊,剛蹲下身子給黛蓮娜行了個禮,臉上就狠狠地挨了黛蓮娜一個耳光。「狗奴才,還知道誰是你的主子么?」黛蓮娜衝著阿雅其罵道,眼睛卻看向了我這裏。
「你怎麼跟過來了?」諾頓王問道。
半天沒有等到反應,我低著頭睜眼,正好看到他的一雙大腳,你不就是想耍我么?姑奶奶又不是沒見過裸男,還能讓你瞧了笑話去?於是我慢慢抬頭,從下往上看去,視線滑過他修長結實的雙腿,閃過他的男性徽征,看過沒有一絲贅肉的緊緻腰腹,爬上強壯寬闊的胸口,最後對上他那雙碧https://m.hetubook.com.com綠如深潭般的眼睛。我撇著嘴「嘖嘖」兩聲,然後輕輕搖了搖頭,就這身材,還好意思炫,比起承德來差遠了!我譏諷道:「尊貴的王,難道您每次洗浴還需要您的侍從把您抱入浴桶么?」他嘴角掛了一抹冷笑,自己從地上的衣服中邁出腳來,然後又跳進了浴桶。我鬆了口氣,轉身就往外走,這麼變態的諾頓王,我可不希望和他之間再發生點什麼故事。剛走了兩步,就聽見他在背後說道:「過來給我擦背。」我怒啊,為什麼有些人喜歡在別人轉身後再說話呢?我深呼吸了兩下,然後滿臉笑容地轉回去,說道:「麻煩您以後有話就一次說完行么?」諾頓王背對著我靠在浴桶中,沒有說話。我拿起搭在浴桶邊上的一塊布巾,狠狠地往他的後背擦過去,一邊搓一邊恨恨想到,就當是給豬褪毛吧……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我手上的彎刀,心裏一怕,手一松,彎刀「咣啷」一聲就掉在了地上。我急忙蹲下身子把彎刀撿起來,掛回到原處,沖他嘿嘿一笑,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隨便動你東西了。」諾頓王冷冷地看著我,沒有說話。我看著他那張冷臉,心裏有些慌,生怕他會把氣撒到我的身上。哈丹一看情況不好,自己先悄悄地退了下去。
「不苦還能覺得甜?我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也就是打了個眯瞪,一會兒我要是給你們王端東西的時候突然倒下去了,你記得告訴他,不用給我灌藥,只要把我搬一清靜地方睡一覺就好了。」絡腮鬍子聽我如此說,沖我傻呵呵地一笑,說道:「你先忍忍,等我下次立了戰功,我就向王討了你來。」我心裏正合計著晚上和承德逃跑的事情,絡腮鬍子的話雖然入了耳朵,可是卻沒有進腦子,只隨便「嗯」了一聲,走了沒兩步,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什麼,討我過去?我咣當!我看著絡腮鬍子熊似的背影,不禁打了哆嗦,心道你可先別立戰功。
那兵衛不理會格爾泰的糾纏,只對著那高挑的女子看,然後又色迷迷地說道:「把頭給我抬起來。」那女人略抬了抬頭,然後又慌張地趕緊低了下去,兵衛臉上的笑容更色,竟要伸了手去抬那女人的下巴。「住手!」我喝道。那兵衛的手僵在半空中,轉頭一看是我,知道我是諾頓王新找的侍從,而且也看到我昨夜的「風光」場面,倒不敢得罪我,只訕訕地笑了笑,問道:「你認識她們?」我點點頭,冷聲說道:「她們只是來給我送衣服的,難道這點事情也要我稟了王,讓王再來找你批准么?」
諾頓王笑了笑,看了看我身後的那個兵衛,說道:「有一種人的感官遠比普通人的靈敏,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眼睛,或者是耳朵。哈丹,告訴她你早上都聽到了什麼。」身後那個被叫做哈丹的人笑了,捏細了嗓子說道:「我不怕,我是擔心你,你下次再來臉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別忘了在腰裡再纏上些東西,不然我怕你被這些西羅盟士兵拖到草叢裡面去。唉,你這女人扮的,比我這真女人都漂亮,會惹禍的!被諾頓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負你,我可是會發瘋的……」聲音和我的倒不是很像,可是內容卻和早上承德臨走時我說的一字不差,我只覺得心裏越來越涼,直直地掉進冰窟里去。
我冷笑道:「我該謝謝你的誇獎么?我還說呢,你這樣一個人,怎麼就會放我一馬呢,原來是留著我還有用處。只是我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早上你們沒有動手呢?」
「誰?當然是你們那個諾頓王!你說他好歹也是個王吧,不至於就我一個侍從吧,怎麼就只使喚我一個人了?有那麼多的大老爺們他不用,非得讓我一個弱女子去給他抬水端飯?這不是成心欺負人么!」我憤憤道。
一聽他們要走,我有些不舍地把承德抱得更緊。承德撫了撫我的後背,安慰道:「別怕,有我呢,等晚上我再來救你。」我抬起臉,淚眼矇矓地看著承德,笑著說道:「我不怕,我是擔心你,你下次再來臉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別忘了在腰裡再纏上些東西,不然我怕你被這些西羅盟士兵拖到草叢裡面去。唉,你這女人扮的,比我這真女人都漂亮,會惹禍的!被諾頓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負你,我可是會發瘋的。」承德使勁摟了摟我,然後又笑了,在我唇上輕啄了一下,這才低著頭和格爾泰出去。我跟在後面送承德和格爾泰出去,那個兵衛看到我們出來,目光還直愣愣地看向承德,承德只得使勁地低著頭,跟在格爾泰的後面,一副小媳婦的樣子。我強忍著笑,忍得肚子都有些疼了,用手杵了杵承德,然後又衝著旁邊的那個兵衛努了努嘴。承德偷偷地沖我齜牙,估計心裏恨不得轉回頭去把那個兵衛給廢了。他偷偷地用手給我比了一個「殺」的動作,我急忙搖頭,開玩笑,要動手也不能挑現在這個時候啊。
「哦,嘿嘿,沒什麼。」我急忙乾笑道,看了看還站在旁邊吃吃笑的格爾泰,問承德,「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知道去找格爾泰的?」
他冷笑一聲,回到矮桌旁坐下,冷聲說道:「別怕了,他看得上你,我可看不上你。」我聽他如此說,立刻鬆了口氣,他掃了我一眼,又已經是平時那冷淡凌厲的眼神了,只聽見他淡淡說道:「去給我打水。」打水?又洗澡?他還讓我做侍從?如今承德已經跑了,我的利用價值應該沒了,難道他還真的要放我一馬?我有些傻,不知道他到底是安的什麼心,難不成還要用我來引承德上鉤?
「就是因為這裡是狼窩,我才不能讓你一個人待在這裏。」承德沉聲說道。我心中一熱,他終究是來了,不顧他的身份地位,來這裏救我來了。可是心裏卻矛盾得很,以前他不來的時候我怨他不來,可當他真的冒著危險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又恨他怎麼就不顧自己的生死來救我了。
「你怎麼來了?多危險啊!」我急急說道。
「啊——」我驚叫出聲,下意識地往後撤,可是腿卻因為一直坐著,早就沒有了知覺,這麼一動,只覺得又麻又癢,像被一萬隻螞蟻咬似的,忍不住齜著牙一個勁地抽氣。
我低聲叫了他兩聲,看他沒有反應,又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彎刀,躡手躡腳地過去,摘了彎刀下來抱在手裡,摸到他身前。他睡得正熟,睡臉上少了些醒著時的戾氣,線條也柔和了不少,顯得比平時年輕了很多,也不過是個三十來歲的大男人,怎麼就會這麼狠毒呢?
「她」聽話地抬頭,一張抹了黑灰的臉慢慢揚起,兩道濃黑的眉毛,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直挺的鼻樑,嘴角微微上揚……
諾頓王冷冷的目光掃過我的臉,好像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然後又看了看我依舊握在手裡的彎刀。
「你還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去把早飯給大家端過來!」諾頓王說道。
我苦笑一下,說道:「吃飽了也跑不了吧。」
我看了看他身下的那滿臉淚水的女子,打了個冷戰,突然間明白,他不是南宮越,他不是承德,他甚至都不是那個還會顧及起碼的顏面的瓦勒皇帝,他只是個蠻人,是一個沒有任何道德規範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西羅盟人,是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的諾頓王,我憑什麼相信自己能解救這個女人,就憑我的胡攪蠻纏?我做不了她的救世主,用我去換她?我沒有那麼偉大!
我刀舉了又落,落了又舉,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他作孽,總有雷公來劈他,我還是別逞這英雄了。雖說不怕死,可是在這草原上做上半年的野鬼也不是人乾的事,再說他死了,他的鬼魂就能放過我的鬼魂?死了我也打不過他啊!那豈不是要被他報復半年之久,最後弄個魂飛魄散都沒準兒?我終於長嘆一口氣,站起身來把刀掛回了原處,再回頭看他,發現他的嘴角竟多了絲笑意。我眨了眨眼,再看過去,又沒了,唉,一定是眼花了,都是被這變態折磨的!我嘆道。外面實在太冷了,身上的衣服又少了一件,看他睡得正酣,估計也不會來侵犯我,我走到矮几旁邊就趴了下去,頭剛一挨桌面,就睡了過去。
「怎麼了?為什麼不吃了?餓著肚子可是跑不動的。」諾頓王笑道。
「幾天?你可是主帥啊!軍中不可一日無帥啊!」我說道。
「什麼也不行!她總得有些人性吧?」我怒道,然後看著阿雅其說道,「就是因為有這樣一個公主,才害得大家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想不到他會親自來救我吧?」我冷笑道,「女人,在你眼裡不過是利用的工具,你自然不會想到他會為了我親自來闖這狼窩。」
帳簾被打開,諾頓王大步地進來,身後還跟了昨晚上一起喝酒的幾個西羅盟將領,也都是赤著上身,身上布滿了汗珠。絡腮鬍子最後一個進來,看了看我,臉上有些不自然。那個叫蒙哥的看出了絡腮鬍子的不自在,調笑道:「鬍子,你下次再打個漂亮的勝仗,估計到時候王就會把他的侍從送給你做女人了,然後再給你生幾個小鬍子,讓你阿媽……」
我怎麼過來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然後又看看前面一排排瞅著我的西羅盟人,不是你讓我過來的么?
外面時不時有一隊隊巡邏的士兵過去,我送了他們一段,就再也不能往前走了,只能目送承德他們走遠,轉身走到那兵衛身邊的時候,看他還一臉陶醉地看著承德消失的地方。
我在等著,那諾頓王也在等著,只不過他是一臉的成竹在胸,而我面上雖然平靜,但是心卻隨著太陽一點點墜了下去,手依舊不住地往嘴裏塞餅,嘗不出味道,也沒有了饑飽。突然,他拽住了我的手,「別塞了!再吃肚子就要脹破了!」我有些獃滯地抬起頭來看他,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他說了些什麼,心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回完了,承德一定會被我害死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還能跑得掉?
我揉揉眼睛,連忙跟著他出去。出了營地,在一塊用作操練場的空地上,早已經有成千個西羅盟的戰士光著上身站在那裡,看到諾頓王過來,齊齊地用右手攥了拳在左胸處一比,大喊了一聲「王!」聲音動天地響。
「我看是這幾天沒有仗打,你們兩個閑的!」諾頓王怒道,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們兩個,然後又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一人出去領二十鞭子!」
聽承德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現在是在什麼地方,這可是諾頓王的大帳啊!承德作為瓦勒的主帥,怎麼能來這裏呢!
「你反應倒是很快。」諾頓王說道。
那人看到我驚駭地看著他,沖我嘻嘻一笑:「你好啊,可愛的瓦勒王子的情人。」套子?他剛才說了套子,我猛地明白過來,難怪諾頓王會讓我做他的侍從,難怪早上格爾泰和承德能輕易地進了大帳,原來這原本就是一個套子,一個等著承德來鑽的套子,而我,只不過是這套子中的一個誘餌而已。
這一覺睡得倒安穩,也沒人來打擾,再醒過來已經是過了正午了,太陽已經偏西。被太陽曬了幾乎整整一天,我竟絲毫沒有覺出熱來,看來這草原上的夏天還真的要過去了。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腿腳,看看四周守備有些鬆懈的西羅盟兵,自己也覺得這諾頓王有些奇怪,早上我剛出去一會兒的工夫,他就巴巴地叫絡腮鬍子專門去找我,而現在我偷懶睡了半天多,他愣是沒有一點動靜,他到底打算幹什麼?他要我這個侍從到底有什麼用?
「放心吧,榮兒,你別忘了,我可是玄天宗的傳人呢,論武功的話,我想這草原上還沒有人能制得了我呢!」承德笑道。
諾頓王點了點頭,哈丹靜靜地退了下去,大帳中又只剩下了我和這變態的諾頓王,一時間,大帳里靜得駭人。
「不是,不是因為公主!」阿雅其為黛蓮娜辯解道,「你別發火,你不知道黛蓮娜公主的事情,她也很可憐的,她……」
那諾頓王還坐在矮几旁邊看桌上的羊皮地圖,聽到我進去,只抬了下頭,隨口說道:「放邊上。」我依言把盤子放到矮几上,剛想出去,又聽到他淡淡說道:「你也坐下吧。」讓我坐下?我斜了一眼諾頓王,不知道他又打什麼主意。想了想,反正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於是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這諾頓王也不理我,只低著頭看他的地圖。我坐在一邊,鼻子里只聞見麵餅的香氣,覺得好像從來沒有聞過這麼香的味道,唾液分泌不受控制地加速,只覺得嘴裏好像馬上就裝不下了,只得偷偷地咽了下去。雖然已經極力地小心了,可是還是發出了聲音。可千萬別讓他聽見,不然這可丟死人了!我心裏只盼望這諾頓王看得專註,沒有聽到我咽口水的聲音。我心虛地看了他片刻,他好像還真沒有發覺,依舊看他的地圖,我這口氣剛鬆了下來,就聽見一聲「咕嚕嚕」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大帳中聽來如此清晰,然後那諾頓王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聲音的發源地——我的肚子。他笑了,墨綠色的眼睛里漾起絲漣漪,帶了點暖意地看著我。
我抬頭,看見只穿了一條單褲的諾頓王站在帳門口,我乾笑兩聲,說道:「看到草原的夜色這麼美,忍不住唱了起來。」我的聲音嘶啞低沉得很,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嚎的,還是因為害怕。他看了看我,冷笑一聲,說道:「去把裏面的女人帶走,然後再給我抬桶水來,我要洗澡。」說完轉身就進了大帳。我強忍著怒氣跟著他進去,地毯上已是一片狼藉,那可憐的赫褳女子神情獃滯地蜷縮在地毯上,小鹿般的眼睛里矇著厚厚的水汽,正瞪大了眼驚恐地看著我。
我看了看她那已經襤褸的衣服,從自己身上脫了件外套下來,給她裹在身上,然後向她伸過手去,低聲說道:「起來,你是個堅強的赫褳女人,就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吧。」我沒敢把「瘋狗」兩個字說出聲來,只向她做了做唇形。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帳中已經昏暗了下來,卻沒有人進來點燈。
「真神啊,這可是冤枉我了,我的手就是這個樣子啊,」格爾泰說著沖我比畫了她的手給我看,然後又說道,「我們是勤勞的赫褳女人,我們可不像你們瓦勒女人那麼嬌氣,什麼活計都不幹,有一雙白白|嫩嫩的手,我們的手就是這個樣子的啊,並不緊的啊。」老實忠厚的臉上卻帶了一副奸詐的笑容。我無奈地沖她翻了翻白眼,她笑得一臉的得意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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