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阿麥從軍

作者:鮮橙
阿麥從軍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卷 自磨礪劍芒初顯露 第四章 受命 對峙 落水

第四卷 自磨礪劍芒初顯露

第四章 受命 對峙 落水

常鈺青未動,他身邊的親衛卻已拍馬而出,來到崔衍身旁翻身下馬,用彎刀將崔衍身上繩索一一割斷,急聲問道:「崔將軍,可有受傷?」
天空中飄著細密的雨絲,讓整個豫州城都染上些許江南的朦朧。按理說豫州地處江北,是不該有這樣連綿的細雨的,可今年偏偏奇怪,雨量較往年豐沛了許多。這樣的雨連下了幾日,雖然于出行造成了極大不便,可卻喜得農人們直念叨菩薩保佑,田裡的麥子正在抽穗,恰是需要雨水的時候,有了這樣一場雨,今年的年景就看到了一半。
第二日拂曉,唐紹義又領兩千騎兵過河挑戰,崔衍怎容得唐紹義挑釁,立刻命騎兵迎戰。唐紹義且戰且退,撤過子牙河。北漠大軍追擊到此,見河對岸江北軍已嚴陣以待,有將領提醒崔衍小心有詐,但崔衍此時熱血沸騰豈能聽得進去,只冷笑道:「衛興能有何高計?無非是想半濟而擊,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張生聽得心中更沉,冷聲吩咐道:「分出一隊回去稟報左副將軍,剩下的都隨我沿河岸去下游搜尋!」
阿麥心中頓時明白,腳下停了一停,待諸將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這才出得帳去,見那軍醫早已候在了外面,不等阿麥說話,便快速地向帳中行來。阿麥跟在軍醫身後進帳去,只聞得帳中的血腥之氣更濃了些。那軍醫上前解開衛興衣衫,露出裏面被血浸透的棉布繃帶來。
常鈺青目光更冷,又問道:「那日舟上推你之人也不是他了?」
阿麥用手背胡亂擦了擦,發現那血已是自行停了,連忙回道:「沒事,大哥,我送他出陣,你趕緊整頓各營人馬,以防北邊常鈺宗生變!」
唐紹義沉默不語,旁邊張生卻冷笑道:「你盤算的好買賣,放你們出去,你若又不放人了怎麼辦?」
張生垂著眼帘沉默不語,張士強嘶聲又問道:「我問你,伍長呢!」
北漠騎兵逢此變故,不敢再盲目直衝,只得變換方向,隊形尚不及聚合,隱藏在江北軍戰陣后的唐紹義騎兵又從兩翼殺出,截住了北漠騎兵的道路,兩軍騎兵迎頭碰上,局面一時膠著起來。正在這時,張生與王七率領四千伏兵殺到,猛攻北漠戰陣右翼背後。北漠的步兵戰陣抵擋不住前後兩個方向的攻擊,很快崩潰。
常鈺青絲毫不理阿麥的嘲諷,只是快速地將沉重的盔甲通通脫掉,抬頭問阿麥道:「我只問你,可是已放了崔衍他們?」
衛興默默看了阿麥一眼,又低聲道:「軍中若知我傷重如此必然起亂,此事須死死瞞住,萬不可泄露出去。」
阿麥氣惱地甩開常鈺青的手,將鼻孔死死摁住,悶聲道:「你大頭朝下待半天試試!」
阿麥卻並不惱,只是命人堵了崔衍的嘴。張士強從後面也追了過來,見阿麥無事大大鬆了口氣,不及開口詢問便聽阿麥吩咐道:「將這小子放你馬上帶回去,咱們還要拿他送人情,可莫要讓他跑了。」
衛興這才緩緩點了點頭,又簡單吩咐了幾句,讓諸將出帳去準備。阿麥見衛興面色不對,心中正遲疑是否要走時,又聽得衛興叫她留下。阿麥知衛興還有事要說,便默立一旁等衛興交代,誰知諸人剛出得帳去,衛興晃了一晃,竟已是坐不穩了。
那槍尖幾乎是擦著阿麥肌膚而過,駭得阿麥心神均是一滯,尚未回過神來,自己已被常鈺青挑在了半空之中。阿麥知他此舉定然是故意戲弄自己,一時顧不得許多,緊抿了唇角,非但沒有掙扎,反而突然伸手抓握了那槍身,然後將身體用力向下一壓,讓那槍頭穿透另一側鎧甲而出,自己身體也順著槍桿迅疾地向常鈺青馬上滑落,就勢揚臂揮起長刀,迎面向常鈺青直劈下去。
阿麥又策馬向前沖了一段,這才勒韁轉回身來,看著地上的常鈺青輕笑道:「兵不厭詐!」
「崔衍何在?」常鈺青喝問道。
「崔衍!」常鈺青喝斷他的話,冷聲說道,「你若不走就下馬,不要佔了常岳的馬!」
眾人皆是一愣,唐紹義也略有不解地看向阿麥,不知她此話何意。
前方已近河道,身後追兵稍遠。常鈺青心中略靜,察覺到兩人一馬竟是奔了東南而來,心中忽地一動,疑心頓起,伸手便按向阿麥肩膀,卻撲了個空。此時身前的阿麥早已轉過身形,迅疾地從常鈺青腰間抽出彎刀,刀鋒一反,就勢向他腰腹間抹了過來。常鈺青一時措手不及,手中長槍近身又不得施展,只得猛地向後仰身,就勢翻落馬下,怒道:「麥穗!你又使詐!」
北漠軍陣剛剛列好前行,江北軍陣中便射出一陣箭雨,北漠軍猝不及防,一時損失慘重。崔衍見此令兩翼騎兵從側面進攻江北軍陣,把步兵撤到防線后休整。江北軍兩邊的步兵方陣立刻轉向,抵擋來自側面的騎兵攻擊。
張士強已是與常鈺青的親衛交上了手,聞言架開那親衛的長刀,只衝著常鈺青叫道:「常鈺青,你若敢傷伍長一根汗毛,我定將你碎屍萬段!」
一出城門,入目便是滿眼的綠。綠油油的麥田延伸向遠方,彷彿看不到邊際。斜風細雨之中,那綠更顯油亮,直翠得沁人心脾。不過,常鈺青此刻卻沒心情欣賞這美景,只是不時地揮動馬鞭催馬疾馳。
泰興一戰,江北軍損失慘重,八萬餘人只剩兩萬不足,軍中諸將也折損大半。右副將軍李澤、副將張澤等悉皆戰死,營將戰死得更多。可即便如此,排在她前面的將領還有好幾位,衛興怎麼也不該第一句就問到她的頭上來。
恰好唐紹義的手指也正滑到此處,見阿麥手指突指向這裏,不由得笑了笑,抬頭對衛興說道:「不錯,正是這裏,大將軍若要除去崔衍,這裏正合適。」
阿麥手中長刀虛揚,護住胸前要害之處,只想拼著受傷也要與常鈺青對上一個回合,好藉機沖回江北軍陣中。
和_圖_書鈺青與唐紹義二人俱是一愣,策馬分開身來,常鈺青伸手將阿麥扯起身來,見她已是被控得滿臉通紅,眼中帶了血絲。
崔衍偷偷瞥一眼常鈺青,果然見他劍眉微擰一臉怒氣,當下不敢再爭,只得恨恨拍馬而走。待崔衍過去之後,那條讓出的道路立刻又被江北軍騎兵堵上,這次,陣中只剩常鈺青一人一馬。
說起來常鈺青倒不怎麼擔心常鈺宗這個堂弟,因知他年歲雖輕卻向來穩重,這次遭伏怕也是一時大意,真正讓常鈺青擔心的卻是那帶兵追擊唐紹義的崔衍!就他那急躁性子,沒了周志忍的壓制怕是要吃大虧!思及此,常鈺青的唇角不由得抿得更緊,揚鞭將身下的照夜白催得更緊。
張士強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從馬上向張生直撲過去。兩人從馬上滾落地上,張士強將張生壓于身下,用手肘壓住張生脖頸,怒聲質問道:「你不是說會確保伍長沒事嗎?你不是說沒事嗎?」
其實,疊陣並不可怕,因為在步騎對抗中,騎兵的機動性遠大於步兵,可以很快地變換進攻方向,正面不行那就換側面好了。問題是,人家北漠騎兵現在打的就是側面,誰人能想阿麥竟然如此膽大,偏偏就把疊陣布置在了兩翼,又給了北漠騎兵一個出其不意。
張生這才抬眼看向張士強,見他眼圈俱已紅了,瞠目盯著自己,只得答道:「阿麥,被常鈺青扯落河中了。」
阿麥冷笑一聲道:「那人便是宛江舟上撞我之人,這次怕也是想要趁機殺我而已,既擊殺了你這名震四國的殺將,又趁機除了我這個心腹之患,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不為?」
常鈺青笑笑,槍尖輕輕一挑,將阿麥頭盔挑落在地上,又用槍尖點在她脖頸處,笑道:「現如今你們也只能信我。」
張生沉聲說道:「下馬!步行!」他轉頭看向被人鉗制住的張士強,道,「放開他!」旁邊軍士猶豫了下才將張士強放開。張生默默看滿面悲憤的張士強片刻,說道,「我定會將你的伍長還你!阿麥若有失,我拿命償你!」說完,用手撐著地站起身來,也不上馬,只跛著一隻腳沿河邊向下游而去。
阿麥被問得微怔,想不到衛興會突然問到自己頭上。
唐紹義看著常鈺青不語,只輕輕抬手,江北軍騎兵頓時從四周圍了上來,將常鈺青的幾十騎團團困在中央。
說完又抬頭沖唐紹義叫道:「大哥,崔衍在我營中,取了他來換我。」
阿麥趴在馬上不敢抬頭,只聞得頭上槍劍相擊之聲頻起,一時打得激烈無比。若論武力,自是唐紹義稍遜一籌,可常鈺青馬上還有一個阿麥在那裡趴著,必然影響到了他長槍的靈活。可也恰恰是因阿麥趴在常鈺青馬上,又成了唐紹義的掣肘,唐紹義長劍幾次從常鈺青身前劃過,唯恐傷到阿麥,半路上又強自收了回來。
常鈺青看看四周圍了多層的江北軍騎兵,笑道:「待我們出了你方軍陣,自然會放人。」
他二人打得精彩無比,阿麥一直大頭朝下地趴在馬背之上卻受不了了,於是嘶啞著嗓子大叫:「大哥,放他走!」
江北軍,中軍大帳。
常鈺青笑笑,將長槍往地上一紮,忽地抓住阿麥手臂將她甩向馬後,讓她跨坐于自己身後,又將她雙手從自己腰側扯過來用衣帶牢牢縛在身前。如此一來,阿麥對常鈺青成了緊抱之勢,連臉頰都已是緊貼到了他後背,當即怒道:「你這是做什麼?」
唐紹義早已看得怒極,若不是阿麥一直用眼神壓制,他早就揮劍砍過來了。現如今,唯有用力攥緊劍柄,沉默地坐在馬上。
阿麥答道:「他若有,唐大哥又怎麼會要他來追擊?還有什麼不甚明白的,儘管問就是。」
阿麥雙手一把抓住常鈺青胸前鎧甲,再不肯俯下身去,只是叫道:「我送你出陣,待出了陣你再放我!」
包抄兩側的北漠騎兵不知有詐,直縱馬疾沖,只見那已轉過方向來的江北軍陣突然變動,幾個軍陣齊齊跪坐,當北漠騎兵接近至百餘步時,陣后一神臂弓手突然起立射之,長箭頓入北漠騎兵陣之中。
常鈺青也注視著唐紹義,問阿麥:「他就是唐紹義?」
說話間,常鈺青手下親衛已是又與圍上來的江北軍交上了手,將常鈺青護在了中間。遠處,江北軍的騎兵也正馳向這裏。常鈺青掃了一眼四周,冷聲笑了笑,對阿麥說道:「既然你我都不信彼此,那隻能想別的法子了。」
唐紹義與阿麥等皆點頭稱是,又聽衛興沉聲道:「李將軍新亡,暫將全部步兵營交由麥穗統領,諸位可有意見?」
阿麥笑道:「難不成常將軍未曾聽過江北軍騎兵之中有個拚命張郎?張生一直跟在唐大哥手下,怎麼會同在那舟上!常將軍的眼神著實不好。」
阿麥並不答言,只看向衛興。
阿麥周身一緊,腦中瞬時轉過幾個念頭,心知這次若再向陣后逃定然全無生路,當下心中一橫,乾脆咬牙迎著常鈺青一行人直衝了過去。
張生不躲不避,任他打著,旁邊的軍士終看不下去了,上前將張士強拉起,又有人去扶張生,問道:「大人,您沒事吧?」張生一把推開身旁那人,坐在地上默默地擦著嘴角的血。前面有軍士騎馬奔回,稟道:「大人,再往前山勢陡峭,無法行馬。」
阿麥當下推辭道:「大將軍,末將……」
唐紹義早已將麥常二人的談話聽得清楚,聽常鈺青問也不多言,只伸手輕輕一揮,江北軍騎兵自動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道路來。
常鈺青心中起疑,微眯了眼仔細去瞧阿麥神色,「你送我出陣?不怕被人告你通敵?」
阿麥還未答話,又聽常鈺青輕聲問道:「為何你要叫他大哥?」
常鈺青身側的侍衛已是掏出了令牌,在空中亮了一亮,喝道:「奉令出城,速開城門!」
常鈺青沒www.hetubook.com•com有接話,突然出手從阿麥靴中將那匕首摸出塞入自己懷中,然後不待阿麥發怒,又俯身湊到阿麥耳邊低聲說道:「你莫要以為我揣不透你那點心思,我今日便要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一人一槍穿梭于萬人之間!」
阿麥一劈不中,手又揚起,常鈺青怎容她再次揮刀,伸手鉗了她的手腕將她向旁側一帶,另一隻手將長槍向上一送,從她鎧甲內穿出,敲掉阿麥手中長刀,然後直接把她摁趴在了馬上。
軍士在岸邊發現了常鈺青的盔甲,叫道:「只是常鈺青的,並無麥將軍的。」
常鈺青身後一騎已看清阿麥,叫道:「便是她引走了崔將軍!」
阿麥如何聽不出常鈺青話中的輕視之意,不過此刻卻無心和他計較,只看著張士強和那親衛戰成一團。張士強幾次想走,卻都被那衛士纏住,不由得心浮氣躁起來,幾次都險象環生。
唐紹義沉聲不語,策馬緩緩讓開,在他身後,列陣齊整的江北軍騎兵分向兩邊,讓出一條通路來。
常鈺青冷笑一聲,手一松,阿麥又重新大頭朝下地趴回到馬上。阿麥雖是惱怒卻毫無辦法,只得自己奮力抬起上身對直衝過來的張士強喊道:「回去!叫唐將軍拿崔衍來換我!」
常鈺青笑了笑,雖未答話,不過下手間已是緩和不少,多是只將攔擊的士兵挑翻了了事。後面已有百余騎緊緊圍追了上來,常鈺青趁著空當回頭瞄了一眼,笑道:「戲做得倒是像回事。」
崔衍心中悚然一驚,望一眼遠處已經潰敗逃散的北漠軍隊,乖乖掉轉了馬頭,又將那地上的親衛拉上馬來,這才策馬奔回常鈺青身側。
卻不聞身後阿麥應答,常鈺青正奇怪間,突聽得阿麥急聲叫道:「不好,他們搭弓了!」
遠處還有著兩軍交戰的喊殺聲,可這陣中卻是一片肅殺的寂靜。幾百騎兵團團將常鈺青圍在中間,卻聞不見半點馬嘶人沸,就連常鈺青心中也不禁暗嘆,這唐紹義治軍果然有些手段,只不到兩年工夫竟然就給南夏帶出這樣一支騎兵來,此人假以時日必成氣候!
帳中隱隱透著一股血腥氣,現如今聚在帳中的將領竟只剩下了寥寥幾人,大將軍衛興並未披甲,只穿了一件寬鬆的戰袍坐于桌前,看著桌上的地圖沉默不語。唐紹義與阿麥對視一眼,俱都跟著沉默下來,倒是林敏慎見幾人都無動靜,忍不住出聲說道:「如今常鈺宗雖然北遁,手中卻仍有數千精騎不容小覷,崔衍又在後緊追不捨,他們這顯然是想迫我們繼續東行,如若我們繼續向東,豈不是正中了韃子詭計?」
常鈺青卻笑了,用槍身拍拍阿麥道:「哎!他在威脅我。」
衛興的目光從地圖上移開,先是看了看唐紹義,又轉向阿麥,沉吟片刻道:「如若去此必須儘早,趁著崔衍獨立領軍之際將其擊潰。」
阿麥見衛興說得如此直白,一時竟無言可對,只抬頭看著衛興道:「大將軍,末將……」
常鈺青冷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孩童?」說著扯著阿麥后領一把將她提起身來,冷聲說道,「你放了崔衍,我再放你!」
這次卻是阿麥笑了,問常鈺青道:「你豈非又將我當三歲孩童?」
張士強眼見那閃著寒光的槍尖就抵在阿麥頸間,不由得大急,叫道:「休得傷我伍長,我換給你們做人質,你放了她!」
崔衍不知是計,也不顧其他人等,只是縱馬直追阿麥。阿麥知崔衍長刀威力,並不與他交手,只是縱馬狂奔,崔衍在後緊追不捨。待追到戰場后側,崔衍身側侍衛隨行之人皆已被江北軍攔下,崔衍全然不顧,一門心思只想斬阿麥于馬前。行至戰場邊緣,四周已是荒草雜叢,足有半人之高。崔衍只聽得一聲喊起,兩旁伏兵盡出,長鉤套索齊齊沖自己招呼了來,身下坐騎一下子被絆倒。崔衍翻身落馬,身形未起手中長刀已是急急揮出,尚不及碰到人身,一張大網便又兜頭而下。崔衍力大,十余名士兵才堪堪將網摁住,又怕崔衍逃脫,連網也不敢摘便將崔衍從頭到腳捆了個結實。
常鈺青朗聲笑道:「一起下水吧!」說完竟用雙手緊抱住阿麥腰身,向河岸下滾去。
他二人在馬上談笑自若,四周卻是殺得甚是兇險。張士強將崔衍送至第七營中又急忙向回趕,遠遠地見阿麥被常鈺青所擒,心中頓時大亂,不顧一切地向這邊猛衝過來,口中大喊道:「伍長!」
唐紹義也已發現阿麥鼻子出血,急聲問道:「阿麥,怎麼了?」
阿麥見唐紹義如此神情,不由得笑了笑,說道:「難道非得有城池才可攻守嗎?孫子有言: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只有一城,守住了又能如何?」
此河卻不同於河寬水緩的子牙河,因地勢原因,雖不甚寬卻是水流湍急,兩人一入水中便被水流衝出去老遠。常鈺青早非清水河之中的那個旱鴨子,自是無事,可阿麥身上卻還穿著幾十斤重的鐵甲,饒是她水性再好,也被拖得向河底墜去。待後面張生等人趕到河邊,再搭弓瞄準,河面之上早已沒了阿麥與常鈺青兩人的身影。
阿麥此言一出,帳中諸將均感詫異,不禁都看向阿麥。阿麥卻不慌張,只用手指著桌上的地圖道:「陳起在泰興、漢堡、秦山一線埋有重兵,更何況崔衍四萬追兵就在身後,此時西歸顯然不行;向北則是常鈺宗,人數雖然不多,又是新敗之軍不足為慮,但是若要一擊而中卻不容易,更何況常鈺宗並無與我們決戰之意,看樣子只會纏住我們以待豫州援軍;而南側是宛江,若是效古人背水一戰怕是只能引陳起笑話,所以,也只有向東了。」
忽聽有將領追問道:「無城可守,那何以拒後面的崔衍?」
張生平攤雙手並不掙扎,困難地答道:「阿麥水性極好,落入河中也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有事的。」
阿麥看得心驚,正無計間,突見唐紹義帶著騎兵到了近前,心中一喜,立刻放聲大叫:「大哥,快救二蛋!」
說完轉回身用槍護住兩人身後,將射過來的羽箭一一掃落。
常鈺青雖看向唐紹義,口中卻對阿麥說道:「從現在起你給我老實地趴著,若起一點心思,我必重手殺你于馬上!」他聲音雖低,卻是說得堅定無比,聽得阿麥心中一悚,下意識地伸手緊緊握住馬鞍邊角。常鈺青見她如此反應,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唇角,當下一斂心神,挺槍直向唐紹義沖了過去。
常鈺青氣得無語,阿麥倒是失笑道:「你看,不是我不肯放他,是他自己都不想走的。」
這樣的天氣實是不適合出門的,街道上人很少,只偶爾有兩三行人撐著傘從青石街面上快速地走過,袍角被腳跟帶起的泥水打得濕了,斑斑點點的,顯得有些狼狽。街上本是極靜的,偏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難得的靜謐,不一刻,幾個披甲的北漠騎士便從街角處轉了過來,縱馬疾馳到城門處才一勒韁繩急急地停住。只見為首那人玄衣黑甲,馬側掛一桿長槍,俊朗的臉龐淡淡地籠罩著一層殺氣,赫然是北漠殺將常鈺青。
盛元四年春,豫州城。
阿麥頗覺無語,只得點頭。張士強每到急慌了的時候便會叫她伍長,說了多次也改不過來,她已是死了心了。
崔衍又叫道:「我留下來陪大哥一起走,我……」
阿麥見崔衍如此,沉聲對身旁衛士喝道:「都讓開!」
阿麥抬頭,看到林敏慎正衝著自己眨眼睛,心中頓時明了。略一思量,她答道:「稟大將軍,末將認為眼下我們只能繼續向東。」
常鈺青知阿麥激他,笑道:「你莫要激我,有你在手,我何須受那苦力。」
常鈺青還未反應,阿麥已是緊貼他壓下身來,兩人剛齊伏在馬背之上,身後的羽箭已是到了,一連幾支均是緊貼著馬側擦過,兇險萬分,顯然絲毫沒有顧及阿麥尚在馬上。
常鈺青一時失笑,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阿麥默默看衛興片刻,終將嘴邊的話換掉,只朗聲答道:「末將領命!」
常鈺青已將怒火壓了下去,只是看向阿麥,冷聲問道:「那張生和你並無舊隙?」
常鈺青看阿麥片刻,突然微微一笑,答道:「好,就依你。」
崔衍不答,只是一把搶過那親衛手中彎刀,起身躍至馬上,揮著彎刀就要向唐紹義衝殺過去。
阿麥見北漠軍敗局已定,也不著急,只帶著這些伏兵慢慢向回走,走不多遠,突見戰陣北側一陣騷亂,一隊北漠騎兵竟從北側飛速而來,雖不過幾十人,卻如尖刀一般直插入江北軍陣中。
常鈺青見阿麥如此,頓時明了她的意圖,劍眉一揚,直接拍馬迎了上去。
常鈺青聽她這樣說,來不及細想,略一思量,拔出彎刀划斷阿麥手腕縛帶,將其提到身前坐定,叫道:「你來馭馬!」
常鈺青聽罷冷笑道:「你若重諾,我必重諾!」
兩匹戰馬迎面疾沖,就在錯身之際,常鈺青手中長槍猛地探出,直奔阿麥面門而來。槍尖未到,殺氣已至,阿麥雙瞳一緊,不及思考,手中長刀便已自動回護,急急削向槍尖。常鈺青唇角微彎,手中長槍猛然間換了方向,斜斜挑開了阿麥的長刀,緊接著猿臂微伸,長槍游龍一般忽從阿麥肋下探入,刺人她身側鎧甲之中,然後雙臂用力一挑,竟然將她從馬上挑了起來。
阿麥也不推辭,扯過韁繩,直接策馬向陣外衝去。後面追擊的有百余騎,不時地分散聚合對常鈺青兩人進行圍追堵截,箭如雨林兇險萬分,阿麥只得不時地策馬變化方向,不知不覺中竟棄了最初的北向,轉而向東南而走。
阿麥聞言又抬頭,卻是看向唐紹義,手上同時微微比著手勢。
那座下的照夜白雖是神駿,但畢竟身上騎了兩人,之前又是隨常鈺青長途奔襲,早已有些疲乏,現如今雖還能勉力支持,卻沒了往日神勇,跑了半日也沒能甩開身後追兵,馬力卻已漸漸耗盡。
衛興停了片刻,突然又說道:「我貪功冒進,置江北軍于如此險境,本應該以死謝罪,但現在正值江北軍生死存亡之際,我若自裁必然會引得軍中大亂,還不如留得性命殺幾個韃子再死,反而能激起大夥血性。麥穗,現我將江北軍上上下下的性命皆交與你手,望你能讓江北軍起死回生。」
常鈺青在後厲聲喝道:「崔衍!」
常鈺青卻是挑了挑嘴角,對張士強調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的分量可比不過你家伍長。」說著又看向唐紹義,輕笑道,「我說得是不是?唐將軍?」
此前春雨已連綿了幾日,子牙河水上漲,最淺處也已有齊腰深,再加上此時節氣尚早,水溫還寒,騎兵倒還好說,步兵過河卻吃盡了苦頭。因早上匆忙迎戰未來得及吃飯,大夥腹中還是飢腸轆轆,外面卻是單衣重甲,雖勉力涉得河來,但待爬上河岸卻已是面色青白一身狼狽了。經得好一陣忙碌,北漠軍陣才復又列好。
衛興看了阿麥一眼,低低地笑了笑,自嘲道:「想我衛興自詡武功高強,誰知那崔衍天生神力,一把長刀竟然有劈山之威,我擋得幾刀,一不留神還是被他砍了一刀。」
那小校不敢耽擱,急忙跑去指揮著兵士將城門打開,不及回身回稟,那一行人已然縱馬出了城門。
崔衍只氣得半死,嘶聲道:「無恥之徒,只會用奸計害人,有膽在馬上與我打一打!」
張士強策馬向前行了幾步,提起身前的崔衍,將他擲于地上,對常鈺青叫道:「崔衍在此!」
阿麥一直在遠處觀望,這時才驅馬回來,笑嘻嘻地看著崔衍,笑道:「我說如何,你若早早棄甲投降,我還能饒你不死,你偏不聽勸……」
常鈺青聽和-圖-書得又羞又惱,竟覺得胸口早已完好的箭傷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聽得身後又傳來陣陣馬蹄之聲,冷笑一聲道:「我猜你此刻據實相告也沒有存什麼好心思,是為了拖延時間吧?」
「常」字大旗迎風獵獵招展,看得阿麥心中一驚,只道是常鈺宗領軍從北而來,唯恐中軍有變,忙對張士強說道:「你帶崔衍先回營中,我去大將軍處看看。」
阿麥想了想,說道:「馬戰不同陸戰,大將軍雖然武功遠高於他,但在兵器上卻吃虧太多,再說崔衍一身蠻力皆注于刀上,大將軍吃他暗虧也不足為怪。」
阿麥趴在馬背之上,看不到常鈺青的表情,聽他如此問只覺得莫名其妙,冷笑道:「崔衍能喊你大哥,我為何叫不得別人大哥?」
按常理,說完這句,那對陣將軍便是要一抖韁繩,迎敵而上,可阿麥卻不是那「常理」將軍,雖然說完此句也是一抖韁繩,卻是策馬向後而逃。
阿麥等的便是此時!
唐紹義點頭,目光一轉,又凌厲地看向常鈺青,說道:「常鈺青,望你信守承諾,出陣后即放了阿麥!阿麥若有長短,我定屠盡你北漠!」
張士強揮拳給了張生臉頰一拳,憤怒道:「你胡扯!她身上還有幾十斤重的盔甲,落入河中怎會無事,啊?怎會無事!怎會無事!」張士強嘶聲喊著,一拳接一拳地向張生打去,眼淚終忍不住滴落下來。
阿麥這才輕聲說道:「既然無處可去便哪兒也不去。」
阿麥應聲道:「好!要張——士強送我即可!」
阿麥用手撐了馬鞍,將上身抬起,側頭看向常鈺青,神色平靜地說道:「我們放其他人離開,但是,你得留下。」
唐紹義勒馬回身,注視阿麥片刻,道:「好,我讓人假借追擊之名護送你出營。」
唐紹義默默看阿麥片刻,沉聲道:「給他。」
唐紹義那裡見常鈺青仍不肯放人,眼中凌厲之色大盛,提劍策馬而出,緩緩向常鈺青逼來。
衛興冷聲打斷道:「麥將軍!你這是想推辭還是推脫?」
見崔衍一行人已經遠去,唐紹義冷聲說道:「放人!」
阿麥心中一驚,身下的照夜白已是向著常鈺青奔去,阿麥連忙勒韁,那照夜白卻不肯受她駕馭,連連尥起蹶子幾乎將她摔下馬來。片刻間,阿麥連人帶馬到了常鈺青身前,慌急之中,阿麥俯身揮刀便砍,卻被常鈺青一把抓住手臂從馬上扯了下來。
常鈺青這才取槍,笑道:「只是用你防一防冷箭而已,他們若是重諾,你自然會毫髮無傷。」
江北軍所在的子牙河東岸,地勢平坦開闊,而向南十余里處卻漸變為丘陵地形,一條小河穿過此地,匯入子牙河。這條小河兩岸陡峭,長滿灌木,是個理想的伏兵之地。阿麥命張生與王七各領步騎兵兩千人,于大戰前夜來此埋伏。
常鈺青含笑瞥一眼唐紹義,雙腿一夾馬腹,策馬向陣外馳去。騎兵陣中果然再無人阻攔,待出得陣來都是步兵交戰,如何能攔得住常鈺青,阿麥生怕他殺戮普通兵士,急聲道:「休得傷我兵士!」
常鈺青卻笑道:「我若放你下去,你又怎能眼見我如何進出你這軍陣如入無人之境?」
阿麥與唐紹義的手指俱指在一處——子牙河,宛江支流,由北向南流入宛江。
如此情形,饒是常鈺青一時也有些疑惑,回身看去,卻見被阿麥叫做張士強的親衛一邊揮刀砍向他身側的張生,一邊急聲向阿麥示警道:「伍長快走!張生要趁機殺你!」
常鈺青不禁失笑,望向張士強剛欲說話,眼角突瞥見阿麥的手正偷偷摸向靴子,轉回頭淡淡說道:「你若是再敢偷襲,我就把你衣服扒光了丟入陣中。」
常鈺青看著阿麥嘿嘿冷笑,阿麥正戒備間,卻見常鈺青突然解盔脫甲起來,阿麥轉頭掃一眼旁邊河道,激常鈺青道:「難不成堂堂殺將,竟然要丟盔棄甲遁水而逃嗎?」
常鈺青眾親衛紛紛回頭看向常鈺青,見他輕輕點頭,便齊齊策馬向外衝去,反倒是崔衍擰著脖子不肯走,只是用破鑼一般的嗓音叫道:「我不走。」
崔衍不顧部將勸阻,帶頭殺入江北軍戰陣,正殺得眼紅,突見江北軍中豎起第七營的戰旗,旗下一少年將軍橫刀立馬,長得是面如冠玉目若寒星,正是第七營主將麥穗。崔衍一見阿麥,心中怒火更盛,正欲拍馬上前,就聽得阿麥高聲叫道:「崔衍小兒,你本就是我手下敗將,今若早早棄甲投降,我或能饒你一條性命。」
張士強應聲,將崔衍提到自己馬上。
阿麥點頭道:「一個莽夫崔衍換來殺將常鈺青,自是划算。」
阿麥無言,只單膝跪地向衛興行一軍禮,說道:「末將謹遵大將軍令!」
阿麥急忙出帳,卻聽衛興在身後冷聲喝道:「慢著!且等片刻!」
大戰一觸即發。
衛興卻未表態,只又默默看了地圖片刻,突然抬頭問阿麥道:「麥將軍如何看?」
阿麥急道:「你放我下去,我不攔你就是!」
當夜,江北軍連夜拔營,行一百四十余里,于第二日傍晚過子牙河,在子牙河東岸紮營。崔衍率軍緊追其後,直追到子牙河西岸與江北軍隔河而對。同時,在北的常鈺宗引兵同時東進,依舊懸于江北軍之上。
阿麥剛要答話,卻突然仰起了頭,騰出一隻手來捂住了鼻子。常鈺青瞧得奇怪,忍不住伸手去撩她那手腕,見阿麥鼻中竟然流出血來,不禁問道:「怎麼出了鼻血了?」
阿麥笑了笑,坦然承認道:「不錯。」
麥穗,你真無恥……
唐紹義拍馬上前替張士強擋開那北漠親衛的長刀,揮劍將那親衛打落馬下,這才回身看向常鈺青。
常鈺青淡淡地看著阿麥,又聽她冷笑道:「堂堂殺將,難道連從我這陣中獨身而走的本事也沒有?」
衛興卻笑了笑,說道:「你莫要推辭,你既能滅常鈺宗三萬鐵騎便能引我江北軍走出困境。」衛興頓了頓,和*圖*書又直視阿麥道,「何況,我現在別無選擇,只得信你。」
常鈺青忽地笑了一笑,將兩指含入口中打出一個響亮的呼哨。
唐紹義聽得眼前一亮,心中似有個念頭呼之欲出,卻只低下頭去看那地形圖。
崔衍聞言一愣,那名叫常岳的親衛在他身後低聲說道:「崔將軍,少爺既然讓咱們走就自有他的道理,莫要在這裏惹少爺發火了。」
常鈺青一怔,隨即失笑,「這個笑話真不錯。」
說著又將阿麥摁趴在馬上,抬頭看向唐紹義,問道:「這樣可行?」
張士強立即掉轉馬頭回營去取崔衍,一會兒的工夫便將被捆得粽子般的崔衍帶了回來,叫阿麥道:「伍長!」
阿麥對常鈺宗不予理會,只是派出少量騎兵和步兵過河挑釁,試探崔衍軍隊的虛實。崔衍針鋒相對,立刻派出步騎兵迎擊,雙方在子牙河兩岸展開拉鋸戰,戰鬥規模越來越大,雙方都不斷增兵。崔衍正要全軍出擊,阿麥卻鳴金收兵,打道回營。戰鬥結果互有勝負,但北漠顯然佔了上風。崔衍志得意滿,下令將士厲兵秣馬,隨時準備出營決戰。
阿麥被常鈺青大頭朝下地摁在馬上,聞聲乾脆地答道:「自是被我擒了,你放我回去,我放了崔衍與你!」
眾人聽得皆是一怔,想不到衛興會有此安排。騎兵營本就在唐紹義手中,現如今衛興又將步兵營交與阿麥統領,這樣一來衛興幾乎已將手中全部兵權交出,再說阿麥雖然大敗常鈺宗三萬騎兵,戰績彪然,可她目前官職只是一營主將,就這樣把全軍步兵交與其手甚是不合常理。
話未說完,張生一刀已將張士強擊落馬下,帶著人又向常鈺青和阿麥圍追過來。
疊陣,陣如其名,分為三疊,以最強弓在後,強弓在中,長槍手在最前,是專門針對騎兵的軍陣。靖國公早在三十年前就曾用過,當時就把措手不及的北漠騎兵打了個一敗塗地,沒想到,三十年後在這裏又遇到了。
帳中諸將聽得緩緩點頭,眾人皆知江北軍的根基在烏蘭山,向東行得越深便與烏蘭山離得越遠,陳起此次分明是要斷了江北軍的根基。
衛興于泰興大敗後果不出陳起所料地奔東而去,誰知本應攔在東行路上的常鈺宗三萬鐵騎卻意外遭伏,只不足四千的人馬逃出生天,不及休整又和唐紹義的騎兵碰了個正著。前有強敵後有追兵,也幸得常鈺宗機警,連夜向北讓開東西道路,任由江北軍兩部合兵,這才暫時保住了手中的幾千人馬以待援兵。
阿麥看得驚心,不知衛興竟然受了如此重傷。
崔衍這才百般不情願地勒住戰馬,回身看常鈺青道:「大哥,待我砍殺了這些南蠻子好出這口惡氣!」
常鈺青沒想到阿麥會出此招,急忙閃身躲避,臉面將將避開那刀鋒,肩頭卻仍是被刀鋒劈中。阿麥手中的長刀乃是唐紹義所贈,還是那年從北漠犒軍賞賜中劫了來的,也是少有的鋒利之器。幸得常鈺青肩頭下壓得極快,將那長刀的劈落之勢卸掉不少,肩上又有鎧甲擋了刀鋒,這才只落了個見血而已,不然常鈺青就算不被劈成兩半,也少不得要被阿麥卸了個膀子去。
衛興見此知阿麥是待自己開口允許,便說道:「麥將軍但講無妨。」
那軍醫已把舊繃帶悉數解了開來,重新給衛興上藥包紮。
眾人皆知阿麥設伏三日擊潰了常鈺宗三萬騎兵,只道她智謀超群,誰知她竟然也無良計,不由得大感失望。帳中一名將領當下就反駁道:「向東豈不是正中了陳起心意?青州雖險卻已被常家攻下,我們還有何處可去?」
阿麥低頭應諾道:「是。」
只聽得阿麥第一句,崔衍胸中的怒火幾欲噴薄而出,揮著大刀直奔阿麥而來。
守門的小校急忙迎上前,剛叫得一聲:「常將軍——」
當下有一隊騎兵掉頭回行,張生帶餘下幾十騎沿河向下游找去,剛行得不遠,張士強騎馬奔了過來,急聲直問張生道:「伍長呢?」
常鈺青卻喝道:「又要犯渾!你帳下將士的性命都不要了?」
常鈺青反手揮槍攔下一支射過來的羽箭,問阿麥道:「怎麼回事?」
北漠騎兵尚未反應過來,江北軍陣后側的神臂弓手齊齊站起,萬箭齊發,沖在前面的北漠騎兵立刻倒下不少。虧得北漠騎兵騎術精湛,險險避開前面倒地的戰馬,繼續前沖,誰知還來不及跑幾步,江北軍陣中又站起一名平射弓手來,也如同那神臂弓手一般射箭測距,待看到箭可入敵陣,軍陣當中的平射弓手俱發,於是,北漠騎兵又倒下一茬。北漠騎兵這時才明白,原來人家江北軍竟然在軍陣兩側列了疊陣等著他們。
阿麥身體一僵,將手緩緩地收了回來。
阿麥答道:「崔衍此人,勇武有餘而耐心不足,要敗此人並非難事。」說著將手指指向地圖上一處,看向衛興道,「在這兒!」
唐紹義依舊挺身安坐于馬上,默默注視著場中眾人,只冷聲道:「放人!」
「他比我沉多了!」沉默已久的阿麥突然出聲,她大頭朝下被空了半晌,聲音已經有些發悶,囔著鼻子說道,「上個月剛稱過的,足足比我沉了十幾斤。」
阿麥與常鈺青聽得皆是一怔,常鈺青詫異地看向阿麥,問道:「叫你?」
崔衍當下便命北漠大軍渡河迎擊,誰想阿麥卻未趁他過河而擊其半渡,而是原地觀望,注視著北漠大軍各個軍陣依次渡河。
張士強領命而去,阿麥也拍馬向中軍而走,誰知那隊騎兵卻沒殺向中軍,而是奔著陣后而來,阿麥措手不及碰了個正著。只見當首那人面容俊美,腰細膀寬,手中執一桿長槍,不是常鈺青是誰!
阿麥大驚,林敏慎撲上前去扶住衛興,嘴中喚道:「快叫軍醫!」
阿麥針鋒相對道:「不知常將軍是否有趙子龍那七進七出的本事,只需一人一槍,穿梭于萬人之間,如人無人之境,何愁救不出區區一個崔衍。」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