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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光明他不是東西，他那時候花言巧語把我騙到手，現在要一腳把我踢開，讓我回鄉下去。我跟了他五年，這五年的損失他怎麼補償？鄒律師，你要幫我說話啊！」

我橫了他一眼：「這麼多人，你怎麼光和他們倆比啊？」

我突然想起來，出差之前，鄭主任確實和我提過此事。在三亞待的太久，我完全將它拋到九霄雲外。

那廂高展旗陪著鄭主任返回宴會現場，繼續笑臉迎人。這廂我陪著小孟走出酒店坐上出租，確保她不會半路殺個回馬槍。

「不會又是那輛沒手續的車吧？」

「誰知道啊？！」

我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用知心大姐的口吻對她說：「怎麼啦，受了什麼委屈？」

又一撥客人從電梯里湧出來，將大大小小的紅包遞到我面前，暫時打斷了我的思緒。

他嘿嘿笑著，將車向出口駛去。

天啊！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啊！我暗嘆。

「鄒律師，你好！」傅哥接通電話就說。想必我已經進了他的電話簿。

「好象父子倆吵起來了。我也不太清楚。」

「那也是哦，我還不夠格兒呢。」高展旗做垂頭喪氣狀。

「第一次約你就不來，很不給我面子哦。」他用溫柔的語氣抱怨。

「怎麼突然想到買車了呢？」我問：「不是要留著錢娶老婆嗎？」

我急忙攔住她，勸道：「小孟，冷靜點，有話好好說，不要撕破了臉！」

「你在哪裡？結束的時候我去接你吧？」

「那好吧，再聯繫。」他沒有繼續堅持。兩人互道再見，結束了通話。

小孟面容憔悴地坐在桌前，看到我，她起身和圖書喊了句：「鄒律師……」眼淚就奔涌而出。

「她在哪裡？」

「你看過電影《手機》嗎？」高展旗突然問。

「沒什麼事吧？」我關切地問。

小孟開始大聲地哭泣：「鄭光明你太無情了，你騙了我的人，騙了我的感情，現在你玩膩了，就要把我一腳踢開。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痛快。今天我要讓所有的人知道你就是個玩弄女性的流氓！」說著她就向門口衝去。

「上次去北京，她不還跟著去了嗎？怎麼又要甩了她呢？」我奇怪地問。

「不行不行，要出人命了。」高展旗一面說，一面拽著我走到無人的角落。

「56、57、58……」我堅持地念著數字。

我大叫：「你買車啦？」

「不是。」繼續簡短。

「不是，鄭主任今天五十大壽，我被安排收禮金。就是你，早不打晚不打，我數到一半時打，害我又要重數！」我假假地強詞奪理地埋怨著，這是戀愛中的女人才有的特權。

「千萬別過來，待會鄭主任一出來，見是你在數錢，直接會把他嚇暈過去。」我笑道。

「數錢？你們今天發工資？」

「可以。我就不來接你了，我要去幫主任運煙酒。」 高展旗說完，向我招手再見，規規矩矩地將車開到前面的紅綠燈處，再調頭而去。他畢竟不比林啟正，對交通規則還有些忌憚。

「好的好的，五點鐘到酒店可以嗎？」我忙答。

「好的好的，見到他我就會說。」

「你又不是我老公，我沒有必要裝吧？」我狠狠地打斷他。

「會是開完了，不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在在林董那裡。」傅哥的語氣有些沉重。

「鄭主任哪裡？」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一個朋友。」我支吾。

車行至我家路口，我收撿東西下車，對高展旗說「謝謝」。

我點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真噁心！你這是什麼形容詞啊！」我叫。

我走到路旁的一家小藥店，買了一盒毓婷。我可不想出什麼意外，給大家招惹麻煩。

「鄭主任外面的那個女人，就是那個小孟，來了。」他神秘地說。

數到一半，高展旗不知從何處躥出，湊到我面前說：「鄒雨，緊急情況，你過來一下。」

「你還好吧？」我問。

我還沒來得及開腔，身後的包廂門打開了，鄭主任衝進來，帶著一身的酒氣：「你還在這裏鬧什麼？存心讓我下不來台是不是？」

高展旗很驕傲地掏出一把車鑰匙，把車門打開，然後對著我漂亮地用手劃了一個弧線：「歡迎你成為我的新車的第一個乘客。」

我的心情忽然變得低落。自己心中有鬼，聽別人的話，句句都是諷刺，我現在就是這個狀態。

他在電話那頭也笑了起來。

「等會兒再數，快點過來一下。」高展旗急到跺腳。

突然我包里的手機震動，我掏出一看，是林啟正。

「……那好，晚上我再和你聯繫。」

「大概是鄭主任想甩了她，她要來找鄭主任評理，要青春損失費！」

「有什麼怪啊？別人問件事，答案就是『是』與『不是』。」我有些心虛地掩飾。

這傢伙，一聲不吭，真的買了台新車回來，我也挺為他高興，興緻勃勃地坐進了他ｈｅtｕｂoｏk•ｃoｍ•coｍ的車裡。

「原來是這麼計劃的，但是我後來發現，如果沒有車，可能連老婆的毛都撈不到！」

「這樣啊，我過來幫你數啰。」他說。

「看過啊，蠻好笑的。」

我看著她，突然有深深的憐憫。雖然旁人看來，這真是一場不堪的鬧劇，但他們兩人，應該是有真心相愛、海誓山盟的時刻吧？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昨天，我也許只是個暗地裡嘲笑他們的看客，但這件事發生在今天，竟讓我有了感同身受的同情。

「好的。」 我把電話掛斷。

聽他這話，我也有些擔心，在他面前，也不必掩飾，於是我說：「麻煩你轉告林總，請他方便時回我的電話。」

高展旗將我的行李放進後備廂，也坐進駕駛座，眉開眼笑地看著我說：「馬自達六，怎麼樣？還可以吧？雖然比不上林啟正的寶馬750，不過比左輝的本田可不差哦！」

回家稍事休息，我又趕到鄭主任辦壽宴的酒店。雖然酒席的時間是六點，但已有不少人到了宴會廳，等候在收禮台前準備交罰款。鄭主任紅光滿面，遊走在眾人之中，他的夫人，也難得地伴其左右。我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立刻投入到了緊張的收禮金工作中。

掛了電話，我心裏仍有些不安。

「鄭主任五十大壽，不是分配你在門口收紅包嘛！」

「是。」我簡短地答。

一時間，包廂里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因為金錢和感情吵作一團，我和高展旗兩人現場發揮律師專長，巧舌如簧，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勉強穩定住了局勢。小孟答應另尋時間與鄭主任算清這筆感情帳，鄭主任也表示既往不咎，hetubook.com.com一定給小孟合理的交待。

小孟上了車后，朝我哀哀地揮手。我望著她，心想，也許，我正在重複著她走過的道路。

高展旗問：「是誰啊？」

「對不起，鄭主任今天請客的事，我給忘了。」我抱歉地解釋。

我想起與林啟正的晚餐約會，連忙拿出手機，撥通了他的號碼，手機里卻提示「你撥的號碼已關機」，想必正在開會。

「傅哥，林總是不是在開會？我打他的電話總是關機。」

現在不一樣了，不必在電話里寒喧客套了，他第一句話直接問我：「在幹什麼？」

小孟曾是我們所里的內勤，從鄉下來的，年紀極輕，長相俊俏，在所里幹了不到一年就被鄭主任安排走了。至於她是來之前就已經隨了鄭主任，還是在工作期間碰撞出火花，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鄭主任後來特地為她租了套房，還出錢讓她辦了個彩票銷售點，偶爾在沒有外人只有知情人的場合，也會帶她出來與大夥見見面。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若無其事，所以我與她，也還算熟人。

「我好不容易把她勸到那個包廂里，你再去安安她，我去通知鄭主任。」高展旗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包廂。

六點鐘，酒席準時開始。我正在埋頭數錢，電話響了。

「啊？她來幹什麼？」

「那裡面有一段經典情節，就是一個人開會時接手機，只是嗯嗯啊啊，結果被嚴守一編了一段：開會呢？對。說話不方便吧？啊。那我說給你聽。行。我想你了。噢。你想我了嗎？嗯。……」高展旗一句女聲一句男聲，學得不知多起勁，在旁的我聽得有些坐立不安。

「今天晚上鄭主任那和圖書裡，你要早點過去啊？」高展旗說。

站在酒店門口等車的空檔，小孟眼含熱淚對我說：「鄒律師，鄭光明真的是個騙子，那時候他總說她婚姻不幸，騙取我的同情，還答應我兩年之內離婚娶我，結果我等了他五年，他也沒離婚。我為他前前後後流產七次，醫生說我有可能失去生育能力。現在我三十歲了，他卻找借口說我有男人，要把我甩掉，你說我怎麼會心甘啊？」

我隨高展旗走進停車場，他猛跑幾步，站在一部嶄新的藍色小車前，做嫵媚汽車女郎狀。

我只好把錢一骨腦塞進包里，煩燥地說：「幹什麼呀，讓我數完錢都不行！」

「什麼朋友？說話這麼簡單——是、不是、好的。聽起來怪怪的。」

「在數錢啊！」我實話實說。

我一面忙著收錢，一面時刻記掛著與林啟正的約會，想儘早通知他，以免他到時失望。但是打他的手機卻始終是關機狀態。無法，我只好將電話打到了傅哥那裡。

「晚飯不能一起吃了。我得在這裏幫他們招呼客人。」我轉換話題。

鄭主任也不示弱，仗著酒勁低聲吼道：「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這邊騙我的錢，那邊去養小白臉，我什麼都知道，我不找你算帳就是好的了，你還要找我算帳，看我下次不找人打斷那個男人的腿！」

「好啊！」他若無其事地答。想是家事，不願外人知道。

「不用了，不用了，待會還要安排客人去搞活動，可能會很晚。你早點休息吧。」我趕忙拒絕。

「高律師開車來了嗎？」林啟正在電話里問。

和他通了話，聽他心情尚好，我也安心不少，將手中的禮金整了整，重頭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