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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詫異，隨即點頭：「是！你今天這麼早？」

我心裏也有幾分矛盾，但是，否認並不能解釋一切問題，我也不想和他糾纏于這些私事。

我說：「不如換你，跟著我學會喝茶吧。」

他追上來說：「我送你吧。」

「還好，反正最後簽成了合同，算是成功而返吧。」我答。

「還好，我又沒喝什麼酒。不過還是挺累的。」

被他發現！慘！這種事，總是遲早會世人皆知！我心裏有幾分沮喪，但也不想與他多解釋。我強悍地仰起頭說：「你少打聽我的事！」

我楞住。這是唱的哪一出？

「考試？」

「很早就休息了嗎？」

「姐……」鄒月突然喊住我。

我朝他擠出個笑容，伸手攔下了一輛空駛的計程車。

「沒什麼好解釋的，不關你的事！。」

她抬起頭：「我在複習，準備考試。」

「好好好，喊什麼呢？左哥？輝哥？」鄒月吐吐舌頭：「難聽死了！」

他聳肩微笑，起身隨我一起走出咖啡館。

「那你為什麼和他在一起，你愛上他了？」高展旗的眼裡竟有一些輕蔑的意味：「愛上他的女人何止成百上千，你真庸俗，也去湊這個熱鬧？如果林啟正破產了，你還會愛他嗎？」

我想此刻我應該離他遠點，於是我打開門走出去，所有的人都從座位上起身，關心這聲脆響的來源，我徑直回到辦公室，拎上自己的包，向外走去。站在大街上，我突然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我楞楞地站在路邊，足足有半個小時，高展旗的話不斷地在我耳邊炸響，還有他那種混雜著失望、輕蔑、痛苦的表情。我失去他了嗎？我失去了這個聒噪但親切的朋友了嗎？我的生活，因為著三亞的那個早晨，開始震動和變化，接下來，又會怎樣呢？

他一把把報紙搶過去：「待會兒，我還沒看完呢。」

梳洗整齊后，我下樓去上班。心裏念念不忘那個hｔtｐs://ｗww.heｔｕｂｏｏk•ｃｏm•coｍ也許正坐在星巴克等著我的人，小小的快樂在心頭跳躍。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他問。

「鄒雨，你說實話，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他直接切入主題。

他將身靠後，似乎有些失望：「為什麼？現在還需要這麼做嗎？」

過了許久，我收神，走進了星巴克。

我跟在他身後，走進他的辦公室。「高展旗，我哪裡得罪你啦？怎麼這個態度？」

「那你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還有，我說過一萬遍了，別再喊姐夫姐夫，你存心讓我不爽是不是？」我正色道。

我面對著走去，他一直望向窗外，直到我坐在他的對面，他方才醒覺，那表情，竟像是被捉到犯錯的孩子，有些靦腆。

「很少喝，喝不慣。」我實話實說。

「昨晚你下了車，我從前面的路口掉頭回來，正看見林啟正的寶馬停在你旁邊，你不要告訴我是別人開著他的車，因為我知道，他的車從不讓別人沾手！」高展旗狠狠地說。

他也很隨意地答道：「偶爾會過來。」

他伸手過來，抹去我嘴上沾著的泡沫，問：「平時喝咖啡嗎？」

「你瞎說什麼啊？」我心虛不已，但仍想掩飾。

咖啡上了桌，上面泛著細膩的泡沫。我啜了一口，抬眼望他微笑。

兩人走到路邊，我揮手向他說再見。然後橫穿馬路，走到對岸。

「我喝清咖，你可能會覺得苦，給你一杯卡布其諾如何？」

「嗯，姐夫還說了，只要我通過筆試，面試那一關歸他想辦法。」

「急什麼啊？」他頭也沒回。

「……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於是我答。

「對，所里要開會。」我擦過他身邊，出了樓道口。

回到家中，已是十一點。鄒月的門縫仍隱隱透著燈光，想必仍在上網瞎混。我從自己的行李中翻出為她帶回的珍珠項鏈，輕敲她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房門。

「更需要啊！」我答：「如果我做錯事，你怎麼罵我？」

她在裏面喊「請進」。我推門進去，驚訝地發現她居然埋在一堆書中，口裡念念有詞。

走到一樓，正見左輝出門。他望向我，表情期待。

「我昨晚喝多了，你怎麼樣？」他沒搭理我的問題，站在窗前自顧自說。

他沉默。我忽轉頭：「鄒月考試的事，拜託你費心。」

他笑：「跟著我，得學會喝咖啡哦。」

「對不起，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我真誠地說，但是這話，恐怕已經被世間的女人用過上億次，老套到毫無作用。高展旗轉身走到桌前，拿起自己的茶杯，突然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忙答：「我會儘力的。」

「姐夫啊！」

我伸出手指頭說：「我的要求低得很，只有三個，一、男的；二、活的；三、沒老婆的。」

「謝謝！」鄒月接過去，對著桌上的小鏡子，在項上比劃。

他跟在我身後：「鄒雨，有時間我想和你談談。」

高展旗把報紙收在肘下，我又伸手去扯，倒想看看有什麼好新聞。他緊緊壓住，我悄悄轉手去呵他癢，這是他的命門。果不其然，他一彈而起，我順利地將報紙收入囊中。

有人看著自己過馬路，這感覺，真好。

「你？」高展旗瞄我一眼：「你的要求太高了。」

「你聽誰說的？」

「我不會跟著他，我不會靠他生活。」我小聲說。

「有沒有什麼好的，推薦給我？」我開玩笑。

但我的回答，該是默認了他的猜測，他的臉色變得十分失望。「我早就發現你們倆個有些不一般，原來果真如此。鄒雨，你瘋了！你瘋了！那個男的就要結婚了，你還跟他攪在一起？！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他會為你不結婚？你以為他真的會娶你？他只是玩弄你！他不會認真的！你不要痴心妄想有一天能嫁入豪門！你沒那個命ｍ•hｅｔubook.ｃoｍ•com！」

「好啊。」他答。

「你完全就沒有考慮過我嗎？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嗎？」他突然在我身後問。

我心裏拍手稱快，以前不願做，是害怕在工作時見到那個人，現在不願做，是因為不必在工作時見到那個人。工作和感情應該涇渭分明，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原則。

我跟在他身後大聲說：「姓高的，我們得辦一下交接吧？」

高展旗「嗤」我一聲，向會議室外走去。

他的話真刻薄，我無話可答，只想離開這間辦公室。

說完我轉身準備離開，他衝到我前面攔住我，反手關上了房門。

「談什麼？」

「你可別小看姐夫，現在他在他們單位上可吃得開呢，是局長身邊的紅人，最年輕的部門負責人！」鄒月連忙反駁我。

他卻依舊擋住門鎖，繼續說：「你清醒清醒，他並不是那麼完美，他也有很多缺點，他的錢是被他老爸控制的，他家裡還有三個兄弟，將來誰當家還說不定呢？你跟著他，只會痛苦，得不到什麼好處。鄒雨，你不要執迷不悟了。」

「你喝什麼我就喝什麼。」我親昵地答。

「不用。我打的好了。」我沒有停步。

他的口氣讓我難堪，我那根堅強的神經開始發揮作用，我直視著他混亂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說：「我愛誰？為什麼愛？都不需要告訴你理由，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的事，你不要妄加猜測，也不要妄作評論，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回頭問何事。

「我一直在你身邊，我總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可是，你寧可選擇做別人的情人，也不願嘗試與我的可能性嗎？有錢就那麼重要嗎？有權有勢就那麼重要嗎？鄒雨，我對你太失望了！。」他的語氣如此沮喪，是我從未曾聽見過的。

「是嗎？」我有些高興，對鄒月而言，這倒是個好機會。

說完，我大力掀開他，扭開鎖準備出門。

我撇嘴：「吹牛吧？我可是見過hｔｔps://wｗw.he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oｍ你發脾氣。」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當老闆的特權之一就是可以發脾氣。」

「我不打算和你做朋友。」我頭也不回地說。

「好啊。」

會議冗長，一開就是一上午，鄭主任曆數近段所里的成績，並將高展旗與我狠狠地表揚了一番。最後，分工調整，致林由高展旗全面接手，我終於與致林公司說拜拜，轉向新顧問單位。

「就是談一談，像朋友一樣。」

有的事，不必讓對方知道。我們兩人的想法竟不約而同。

他問：「喝什麼？我請客。」

「姐夫局裡要公招十名公務員，下個月考試。我去報了名。」

「難聽就別喊！」我把手中的項鏈遞給他：「給你的禮物！」

一回頭，他仍站在車前，看向我。我再次向他揮手，他方才上車，駕車離去。

高展旗接過報紙說：「我在看徵婚啟事呢！」

他回想了一下，說：「那次是特例。」

「會有變化嗎？」

「你早點休息，別搞得太晚。」我轉身準備離開。

車子駛近了星巴克，我提前下了車。走到門口一看，林啟正的車果真停在路邊。我探頭望去，他坐在窗前，翻閱著一些文件，時不時眼看向窗外。

「以後你們公司的業務全部由高展旗負責，我會去接一家銀行的顧問工作。」

此時，鄭主任宣布會議開始。

躺在床上，我來不及回味今天的大起大落，反而陷入了極度自責之中。我真自私，我真卑鄙，我居然愛上了自己的妹妹一直暗戀著，甚至為他痛苦到自殺的人。我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如果鄒月知道真相，會是怎樣的情形。上帝啊，天主啊，讓她的真命天子早日出現吧！

「是坐著寶馬車去的吧？」高展旗用有些尖刻的口吻。

坐了一會兒，我說：「我得走了，上午所里有個會，重新討論工作分工。」

散會時，我把報紙還給高展旗：「那，還給你，我還以為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呢，儘是一些廣告。」

https://m.hetubook.com.com我帶著愉悅的心情走進了會議室，各路人馬已濟濟一堂，我笑嘻嘻地與大家打招呼。高展旗坐在桌前，埋頭看著報紙，對我的到來無動於衷。我走過去一把扯過他手中的報紙，說：「看什麼呢？我也看看。」

他的話讓我的動作暫時停止。

我回頭看他，他臉上有受傷的表情。

他猛回身：「可是我十點五十打去你家，鄒月說你還沒回來！」

我支支吾吾：「我……去美容院……去做美容。」

第二天，我早早醒來，窗外陽光明媚。

此番動靜引得鄭主任大聲呵斥，高展旗回頭用譴責的眼光望我，我一抬下巴，毫不示弱地將他頂回去。

想起鄒月的公務員考試，我熱情地與他打招呼：「上班去？」

「我從來不罵下屬。」

鄒月又開始顯出那種欲說還休的表情，我大概知道她的心思，狠狠說：「如果你問林啟正，就免開尊口。」說完后，我立刻關上門，逃回自己的房間。

「你可以解釋一下啊，比如他找你談公事，比如他通知你明天開會，比如你有什麼東西丟在了他的車上，你就不想跟我解釋一下嗎？」

「你在幹什麼？」我問。

「別聽他吹牛，他哪有這麼大的本事？你還是憑自己的實力考。儘力就好，現在考公務員競爭激烈。」

傅哥坐在靠門的台前，微笑著與我點頭。

我站在清晨熙熙攘攘、來去匆匆的人流和車流中，遠遠地凝視著落地窗后這個等待著我的人。他身著亞麻色的長袖襯衫，姿態沉靜，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竟令他有些熠熠生輝。望著他，我突然生出些些卑微之感，想我鄒雨何德何能，令到此等人物為我日日守候？這一刻我的心，正如某位女作家所言：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卻在塵埃中開出花來。

「我不知道啊！」我若無其事地說：「我只是想進來喝杯咖啡。你常來這裏嗎？」

「哦……」我猶豫一秒鐘，說：「是啊。」

「你在海南呆這麼久，這次談判很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