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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春歸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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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繁華府邸,思慕流殤 第三章 情極怨相生

卷五 繁華府邸,思慕流殤

第三章 情極怨相生

那丫頭道,「我們大奶奶請姑娘到沁芳園裡說話呢!」
毋望勉強笑了笑道,「我也沒什麼,心裏不受用罷了,過會子就好。」
翠屏原比毋望大一歲,懂得自然也多些,再看行二爺,手足無措滿臉的愧色,便猜出了十之八九,也顧不得主僕之別了,一面快速替毋望整理頭髮,一面忍淚斥道,「二爺還在這裏做什麼,叫人見了好看不成,我勸二爺快走,姑娘這裏自有我們做奴才的伺候,晚了可是毀我們姑娘名聲的。」
毋望怒極攻心,再不想同他說半句話,甩袖便要走,慎行拉住她,眼眶漸漸泛紅,囁嚅道,「你是要我死在你跟前嗎?」
慎行被翠屏一喝猛清醒過來,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翠屏又撿了散落在地上的東西,給毋望整了整衣領,又脫了自己的小衫擋住毋望的胳膊,攙了她疾走,無奈她主子腿像灌了鉛似的挪都挪不動,翠屏顫聲道,「姑娘快些吧,這會子都吃飯呢,園子里人少,要是再慢些,萬一給人看見了了不得。」
翠屏不搭理她,只看著毋望,毋望嘆道,「我一刻也不想見他,你去同他說,叫他以後莫要再來了。」
毋望慌忙推他,卻被他一手抓住,沒了抵擋,頓時感覺落入了萬丈深淵里,眼前幾乎黑下來,絕望間喉嚨里發出哽咽之聲,眼淚順著眼角流入衣領里,躲閃之際甩亂了髮髻,甩落了釵環,叮叮落在大理石的甬道上……慎行輾轉反側愈加深入,毋望喘不過氣來,腦中只迷糊念著蘭杜,再無其他。
毋望又驚又懼,平日溫文m.hetubook.com.com爾雅的慎行力氣竟這樣大,任她如何抗爭,雙臂鐵打似的不動分毫,耳邊只聽得他的喘息,一聲聲,就像野獸捕獵時的低吼,直震得她魂飛魄散。皮膚裸|露在微涼的空氣里,密密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裏極冷,冷得她牙關打戰,喊又不能喊,掙也掙不脫,怎麼辦呢,這慎行不顧一切到底要毀了誰?原以為到了家,身邊都是至親的人,誰料到要傷害她的也是親人,漸漸失了氣力,面如死灰的木木站著,任他禁錮。
毋望猛然想起了為她而死的二舅舅,二房只有慎行一根獨苗,雖恨他,到底也心軟了,掩面哭道,「二哥哥,我只當沒今日的事,你快去吧,否則立時死在這裏的就該是我。」
慎行漸漸感覺異樣,忽然停下,看她面上已無人色,滿眼的悲苦絕倫,他驀地放了手,慌張退後幾步,心口憋得又疼又苦,自己竟成了禽獸,那樣的愛她卻將她逼成這樣,如今怎麼辦,萬死也不足以贖其罪了。看她搖搖欲墜直覺上前扶她,被她厭惡地隔開,慎行啞聲乞求,幾乎低到塵埃里,「春……我去求老太太,把你許給我,好不好?」
毋望一時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全摻和到了一起,索性又蒙上了被子不吭氣兒,房裡的人相互看看,也說不出的味道,雖覺慎行可恨,如今又隱隱覺得他可憐,到底年輕不老辣,難免有不周全的時候,只可惜和他妹妹有緣無分,姑娘的姻緣也不知在何處,白錯過了。
毋望也知道這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理,無奈既有了裴臻,哪裡還容得下慎行,便徑直搖頭道,「我心裏……只當他是哥哥。眼下雖成了這樣,我再怨他也不能把事張揚出去,這是為他好,也為我自己著想,往後各自錯開,不相往來也就是了。」
毋望拍拍她的手道,「今兒不去怕大奶奶變卦,錯失了好機會,我沒什麼,你等我的消息吧。」
眾人皆不語,伺候她擦乾身子換了衣裳,又扶到榻上歪著,問傳不傳飯,只說吃不下,倒頭就睡下了。幾個人不放心她一人待著,輪流吃了午飯,榻邊上也不敢離人,毋望睜開眼看了看玉華,慢慢道,「你的事兒大奶奶那裡也沒話說,你自己準備準備吧,從我這裏出門還是回了老子娘家裡,想好了同我說一聲,我也好置辦。」
六兒哭道,「我原當二爺是好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做出這等事來,大家公子不過如此,不如回了老太太討個說法。」
慎行的淚成串地落下來,事到如今也不明白自己哪裡來的這種惡念,只是說什麼都晚了,心裏愧疚得無法言語,又想若是調頭走了她怎麼辦?看看她衣裳破了,頭髮也亂了,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正心神俱亂之際,那邊翠屏看她姑娘久久不來,又惦念著院子里飯菜都做得了,便折回來催促,繞過那片竹林,忽見主子狼狽不堪的模樣,直把她唬得魂飛天外,幾乎尖叫道,「姑娘怎麼了?」
六兒喊道,「他還敢來?來做什麼?」
翠屏心想她姑娘眼下這種情況,哪hetubook.com.com還有這氣力管這些,才想打發她,只聽屋裡毋望道,「告訴你們奶奶,我過會子就去。」翠屏退回裡間,見她主子紥掙了起來,玉華邊哭邊與她梳妝打扮上,一面又道,「姑娘別去了吧,叫我真真過意不去。」
玉華把撕碎的衣裳拿布包了小心收起來,囑咐道,「千萬不好叫院子里別的人知道,傳出去姑娘沒法子做人了。」又問毋望道,「二爺可還做了別的什麼?」
翠屏應了出去,毋望才靜下來的心又煩悶起來,叫六兒倒了水來喝,稍過了會兒翠屏又來回,「二爺走了,說求姑娘原諒,知道姑娘不肯見他的,也怕姑娘嫌日後再碰面,這會子已經著人收拾了,和二太太說搬到現辦事的衙門裡住去了,叫姑娘安心留下來,他得著了姑老爺案子的消息就打發人來回姑娘。」
單是這樣還不夠嗎,毋望幾乎噎住了氣,咬著唇搖了搖頭,道,「六兒,咱們收拾好,明日便回朵邑吧。」
玉華感激得哭出來,心道她自顧尚且不暇,卻還念著她的事,若不是為她往聚豐園走了一遭,又怎會遇上這麼倒霉的事,怪來怪去都怪自己,害得姑娘差點毀了名節,愈想愈自責,齉著鼻子道,「姑娘別為操心了,我的事值什麼,你好好歇著吧,旁的都不必管了。」
毋望聽了也思量,這會子就發作是不好,可如今憋了這一肚子的氣怎麼住得下去?慎行雖不在銀鉤苑裡住,可每日太爺老太太那裡的晨昏定省總少不得碰頭,那時又怎麼樣呢,想來想去沒主意,拿巾子蓋在臉上,悶著再不說話和*圖*書了。
翠屏出去看,是聚豐園裡的丫頭佩鳳,知道必是為上午的事而來,便故意問道,「有什麼事?」
毋望昏沉沉勉強加快了步子,總算進了院子里,人幾乎立刻便癱倒下來,屋裡人見了忙七手八腳將她扶進去,翠屏對那些小丫頭和婆子們道,「姑娘才剛染了些風寒,沒什麼大礙的,你們只管出去吃飯吧,順手把門也帶上。」
毋望扯了巾子道,「你別聲張了,回了老太太大家沒臉,左不過把我指給慎行,還能怎麼樣?」
慎行聽來竟是判了他斬立決,心涼了個乾乾淨淨,卻又放不開手,只得軟語求道,「你好歹瞧在咱們素日的情分吧。」
各人正興嘆時,院子里有人喊道,「哪位姐姐管事兒的?」
又躺了一會兒,累極了才要睡,翠屏打了才換的菊紋帘子進來,輕聲道,「姑娘,二爺在外頭呢,讓他進來嗎?」
毋望恨他入骨,什麼芝蘭玉樹樣的儒士,碰上歡喜的照舊巧取豪奪,天下男子的共性罷了,原以為他是例外,誰知不過高估了他,求老太太將她許他?可曾問過她的想法?若非她願意,任誰也不能指使她。她昂了昂頭,攏起了撕開的袖子,三分譏諷七分蔑視的一哼,「只願老死不相往來。」
慎行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見她眸中堅忍之色,黝黑深沉看不到邊,不覺心神俱被吸了進去,像被架在炭火之上,眼也灼熱了,心更翻騰起來,才感到抓著她的這隻手裡如玉脂一樣光滑細膩,一時氣血上涌,不管不顧俯頭便吻下來,手也像生了根似的從她的小臂直爬上肩膀,沿著寬大hetubook.com.com的袖籠滑進裡衣,直撫上她的背,一邊摩挲一邊將他壓向自己的胸膛。
幾人應了紛紛退出去,翠屏這才把蓋住她肩膀的衣裳拿下來,只見整隻袖子豁得徹徹底底,嫩白如玉的一條手臂軟軟搭在榻沿上,毋望臉色頹唐,並無聲息,眼淚卻從眼角簌簌滑入鬢角里。
玉華試探道,「其實二爺也是個好的,平日絕沒有半點逾越,和我們下人也極客氣,一味的只知道讀書,旁的歪心思是沒有的,這回出了格,想是對姑娘愛極了。他又是個性情內斂的,好聽的話也不會說,又看姑娘對他無意,兩下里夾攻,便做了糊塗事了……姑娘當真對她一點心思也沒有嗎?倘或能夠,何不就答應了,老太太,太太們又疼你,將來總要許人的,外頭找去焉知能比得過二爺去,姑娘以為呢?」
翠屏看她姑娘的慘狀心裏也酸楚,只是細琢磨了又不太妥,便道,「姑娘先煞煞氣兒,明兒就走怕老太太那裡起疑,若細查必會查出由頭來,到時候不免沸沸揚揚大家不安生,還是過陣子再說吧。」
玉華一看以為她姑娘為了她的事,到聚豐園裡去吃了大奶奶的虧,撲通跪下號啕大哭,直把自己罵了個底朝天,只差掄自己大耳刮子。六兒是個大炮仗,一點就著的性子,見狀跳起來,擼了袖子就要往外沖,翠屏慌忙攔住她,因屋裡沒外人,就原原本本把事情說了一遍,幾個女孩兒聽了委屈,又想沒法子申冤,只有啞巴吃黃連,遂圍在榻邊抱頭痛哭,哭了一會子張羅了熱水給毋望洗澡,扶她進木桶時她半個身子都僵了,幾個人又哭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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