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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春歸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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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伊人紅妝,為君思量 第八章 勸降二哥哥

卷七 伊人紅妝,為君思量

第八章 勸降二哥哥

裴臻一笑即斂,從容道,「二爺是路大人的侄兒,是春君的表兄,此事難脫干係,謝家亦難脫干係,不如與我們並肩作戰吧,不說高官厚祿,只當是為求保命,請二爺萬萬允了才好。」
臻大爺面上沒發作,態度卻不是太好,茶盅蓋子颳得咔咔作響,氣短胸悶地喝了兩口茶,重又堆起笑臉,道,「謝二爺別誤會,裴某不過先接了春君來,日日看著好解相思之苦,至於大婚,自然納吉,請期,樣樣按著規矩辦,請二爺不必擔心。」
裴臻還禮,謙恭道,「請二爺放心,裴某今生只她一人,自然待她如珠如寶。」
慎行大駭,像被人扯了腸子般的痛徹心扉,白著臉幾乎渾身打起擺子來,低喘了半天方定下心神,啞著嗓子道,「我一家老小可有性命之虞?」
毋望在一旁看他頹唐落寞的樣子很是心疼,裴臻是不是逼他逼得緊了些?他這種讀書人哪裡想得到自己會和造反沾上邊,這會子硬逼他就範不知怎麼恨他們呢。下意識看裴臻,他支著肘,曲起食指在唇上微微摩挲,眼神悠遠冷冽,竟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裴臻心道,若叫你知道你妹妹就是他潛進謝府擄出來的,不知還有多驚訝呢!一面正色道,「可見惠帝的消息真是很不靈通,此等小伎倆竟能瞞到現在如今,路大人在燕王殿下親軍中任指揮僉事,二爺沒有聽說嗎?」
慎行帶了破釜沉舟的決絕,權衡思忖,叛主亦是不得已,畢竟他雖欣賞新皇仁政,眼和_圖_書下到了性命交關的當口,自是各自保命要緊,何況謝家宗族是那樣大的一家子。如今只剩助燕王登基一條道了,他若做了皇帝,謝家尚還有一線生機,若他敗北真是不敢想象,會有多少人落個滿門抄斬。世事無常,自己原是滿懷抱負要精忠報國的,現在怎麼樣呢?可不應了一句「功名萬里忙如燕,斯文一脈微如線」嗎,可悲可嘆!
毋望脫口喊了聲「二哥哥」,他猛又停住回頭,見裴臻已將她攬在懷裡軟語安慰,頓覺心上疼痛難當。那明月君溫文淺笑,呼了府內管事來引他,他縱有萬分不舍也枉然,便跟了來人穿過跨院出府去了。
慎行緩了緩道,「初三到的,路上走了一個月,到了北平就聽說北城根下有座宅子是明月君的住處。我天天來看,每每都說主人不在,前兩日衙門公務繁忙沒抽出時候來,今日公休便再來問問,可巧說是回來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好歹找著你了。」
裴臻道,「你莫慌,朝廷既然連燕王的三個兒子都能放歸,謝家定然也不會動的,倘或不好了,我也有法子搭救,眼下就看你的意思。」
慎行聞言好一通感慨,既然他說今生只她一人,可見他們當真是愛得極深的,如今這世道哪裡還尋得到從一而終的男子,或是私慾,或是被逼無奈,沒有個三妻四妾倒叫人笑話似的。若是他此話當真,春君得遇此人也算造化。復深深看她一眼,又對裴臻一揖,「今日打攪了和*圖*書甚多時候,在下這就告辭了。」
慎行看著毋望道,「朝廷指派了官邸給我,妹妹先到我的下處去,等交了春便送你回應天,未出閣的姑娘住在外人家總不合規矩。」
慎行點了點頭,再看毋望,眼中隱有痛色,想說什麼卻又顧忌,最後只得喟然長嘆,轉身跨出了抱廈的門檻。
慎行聽了笑話似的譏諷道,「先生果然好手段,先斬後奏是怎麼的?可問過家裡長輩答不答應?你這種舉動與強梁何異?」
慎行苦笑,低低呻|吟一聲道,「我是謝家人,不論布政使司有何異動,你們指望我怕是指望不上的。」
慎行明顯是給氣著了,俊秀的臉上怒氣升騰,卻因從小受儒學教育,哪裡及裴臻牙尖嘴利,指著他「你」了半日,直憋得臉鐵青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裴臻此時終於清楚體會到了「文官難纏」一說的真諦,的確是迂腐又固執,忍耐再三道,「請問閣下打算把她帶到哪裡去?」
裴臻眼波流轉,撫掌笑道,「甚好。」忙命廊下丫鬟小廝退出勁松院,踱步過去掩了抱廈的門,回身道,「二爺可知路知遙路大人已到北平?」
慎行愕然,心頭狂跳不已,一時又惱又恨,這些人端的是太可惡,不聲不響就把整個謝家拖下了水,這百來口的人命怎麼辦?他亂了方寸,惶惶然跌坐在楠木圈椅內,擰眉切齒地看著毋望,沉聲道,「謝家對不住你嗎?你有怨恨沖我來就是了,何苦連累謝氏滿門?」
和_圖_書望轉眼看裴臻,他拉著臉,擰眉轉著他那隻虎骨的扳指,與她對視間,眼神里充斥著各種情緒,似焦躁又似平靜,似哀求又似篤定,竟是說不出的一種尷尬姿態。毋望抿嘴笑了笑,對慎行道,「二哥哥,我不願同他分開,橫豎這輩子是要跟著他的。從前緣分不曾到,耽擱了好些時候,如今好容易團聚,若再因什麼世俗禮儀同他分開,那便是天也不饒我的。」
慎行一怔,奇道,「他祖父過世,他不是扶靈回紹興老家服丁憂了嗎?」
慎行又道,「虧得那婚書上落了明月君的款,否則哪裡去尋你呢?你可跟我走?還是執意留下?」
裴臻暗道這人真是個死腦筋,以為自己不知道他對春君的心思嗎?如今不依不饒也不中用了,就是先斬後奏又怎麼樣?自己今兒氣量放得夠大了,全看在春君面上,換作平日,若有誰斗膽如此冒犯,早就一鞭子抽得他爹娘都認不出他了。
裴臻看了毋望一眼,她眸中有殷切之色,胸口略一窒,頷首道,「他若不能,我也不依。」
過了許久慎行應道,「我儘力而為吧。」言畢起身告辭。
毋望喉中一哽,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低頭抹淚。裴臻見慎行不問青紅皂白大感不快,眉宇間已有慍色,冷了臉道,「這與她什麼相干?你莫怪她!如今事已至此,還說那些有什麼用,助燕王奪了天下才是正經,事成之後自有你的好處,大丈夫當有鴻鵠之志,莫非謝二爺甘於做個小小的通判?https://m.hetubook•com.com實話說吧,此時朝廷早已知道謝家與我聯姻了,你還有什麼退路?」
慎行大驚失色,腦子裡走馬燈似的過了一遍,暗道這六叔莫不是瘋了嗎,好好的大理寺同知怎麼投靠起燕王來了,這是誅九族的大罪啊!再看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一應種種聯繫起來,頓時覺得毛骨悚然,當今皇上遍尋明月君不得,原來躲在北平燕王轄下,這說明什麼?
想來慎行只帶兩個隨從,腳程比他們快了許多,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打探各處布陣,又兼因路知遙受傷不宜過於顛簸,因此單從採石驛到良鄉縣便花了三十五六日,到達北平也比他晚了七八天。
毋望正要開口,那廂裴臻笑道,「若說外人,謝二爺和春君不是隔一層的嗎,何時成了至親?恕我直言,姑表親更該避嫌才是,裴某的女人整日和旁的爺們兒一處住著,尤其謝二爺尚未娶親……裴某氣量狹小,怕是會日夜難以安睡的。」
裴臻突道,「請二爺留步,方才二爺說在布政使司任職?請問是在張昺手下任何職?」
慎行暗鬆一口氣,好在他還算是個君子,至少未做出逾矩之事來,一顆心落了地,隨即道,「既這麼,請先生容我帶回舍妹,先生三媒六聘地來提親,屆時得著我祖父母首肯春君方能入貴府,否則于禮不合。」
他二人相視一笑,慎行像被兜頭澆了盆冷水,她話里大有生死與共的意味,自己這裏空作惡人,這些年來是白操了那份心了。長嘆一聲,罷了罷了,由她和*圖*書去吧,作配這明月君也不算辱沒了祖宗門楣。她過得好便好,自己縱是將她硬拉回去也沒用,到最後非但得不著她的心,反倒還落埋怨,何苦來哉呢,還是認命做她的好哥哥吧,日後還好常來常往,遠遠看著就夠了,也沒有旁的辦法了。壓了心頭酸澀,無可奈何道,「既這麼,我回去就寫信給太爺和老太太報平安,你若有事便打發人到布政使司來尋我。」說著站起身對裴臻拱了拱手道,「舍妹就托先生照顧了,請先生珍之愛之,在下感激不盡。」
裴臻道,「我也不虛留你,便等閣下的好消息。」
慎行終於對這位謀士大大地刮目相看了,似乎世上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斟酌再三,退無可退,只得咬牙下了狠心,目光森森的盯著裴臻道,「若我歸降,燕王可否保我全家平安?」
毋望一看不妙,忙岔開話題,問道,「二哥哥何時到北平的?」
「據在下所知,都指揮使張信與二爺私交甚好,二爺既在張昺身上使不上力,倒不如轉而攻克張信。」裴臻揚眉淡笑,知道這事十有八九能成了,親自從茶壺籮內拎了暖壺出來,很有耐心地給正在糾結的慎行斟了茶。又道,「張信曾是燕王舊部,只是如今拿朝廷的俸祿,難免忘了舊主,二爺只要適時提點於他,看他的反應再作定奪。我聽說張信極孝順,對他母親言聽計從,二爺不是張夫人的乾兒子嗎?或者可從其母入手,這樣會更穩妥些。」
慎行不知他是何用意,便答道,「在下是張大人的通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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