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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髓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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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扶微心裏暗暗欣喜,「就要如何?我知道,你對我早就心懷不軌了,你面上正經,其實滿肚子男盜女娼,這回是要借題發揮了嗎?那就來吧,我與相父生皇嗣。」
「攝政大臣欲圖漁色主上,是什麼罪過?」知道他還不服氣,從被窩裡摸索他的手,「如果先前沒有感受好,那朕准你換手再試一次。」
睡在一張床上只為聊天,他可真夠呆的!不過他到底還在發熱,鬧得太過了萬一受涼,那可要壞事的。
不再淺嘗輒止,原來吻也有好多種。丞相食髓知味,近乎貪婪,她暗暗竊笑,他緊追不捨的模樣可同殿上不搭調,她好喜歡。
「臣從來沒有佔過陛下的便宜。」
這就是要將皇后打入冷宮了,果然情敵下手就是毫不留情啊。她遲疑道:「太對不起靈均了吧?好像有過河拆橋的嫌疑。」
她一聽便不情願了,「你總是嫌我丑,我知道!上次你就說過,你只娶絕色,我還不夠格。你真的這樣想嗎?佔盡了我的便宜之後,還是這樣想?」
「如淳……」她輕輕嘆了口氣,「以前你是我的皇叔,我不能喚你丞相,必須加上個『父』字,以示對你的尊敬。我心裏其實是不願意的,可為了討好你,不得不如此。」
他努力平穩氣息,「上知道臣是男人。」
「臣是個正常的男人。」
扶微道好,「我已經同他說了,此後讓他裝病。他曾經同我提起過,皇后名義上還有個弟弟,想讓我加他侍中,日後報效朝廷。」
她獻媚地笑笑,「當然不是,你說我有用,我才有用。」
彷彿和她廝混在一起,有加速藥力發揮的功效。他感覺了下,頭已經不疼了,呼出來的氣息也不再灼熱了,便嗯了聲,「明日應該可痊癒了。」
他簡直是一副你欠揍的眼神在看著她,「姑娘家家,這方面哪裡來這麼強的虛榮心?叫人覺得你有用,你就真的有用了?」
她嘖嘖咂嘴,「同我躺在一張床上,說話還如朝堂上一樣!我知道了,全照你的意思辦就是了。」說著探探他的額頭,好得很,燒好像退下來了,難怪又有氣力長篇大論了。
「可是我得臨幸皇后啊,否則豈不讓人說我無用?」
緞面的中衣很柔軟,他隔著衣料,腦子裡便描繪得出那嬌脆的形狀。她很害羞,飛紅了臉,可是眼神清澈如泉。也許她的心思並不如她的作為狂放,這是她示好的方式,只為更貼心,更親近……然而他卻滿腦子旖旎,十分自慚形穢。
她看著他,既熟悉又陌生,彷彿這個人從來沒有和她相愛過,曾經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她失魂落m•hetubook•com•com魄,「相父安好?」
她是指用藥嗎?他回頭看了她一眼,「上知道得太多,太不矜持了。」
丞相覺得很難回答,他自然是希望的,如果可以,他情願她在後宅相夫教子,也不要她時時刻刻站在風口浪尖上,經受一波強似一波的政權洗禮。願望通常是美好的,可是他知道實現不了,騎虎難下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在於她喜歡。喜歡權力,喜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們是同一類人。這世上只有對手最了解自己,所以他明白她的想法。情切時候的話只能當作調劑,不能當真,當真了,你就輸了。
她怔忡看向他,眼裡有驚惶,「你的意思是斬草除根么?」
「明日起,少讓他踏足路寢。那是帝王議政的地方,他身為皇后往來過多,一則惹人非議,二則亂了他的心神。」
她拉長了臉,「那剛才算怎麼回事?你的腳摸了我,你自己也說我長得好,難道想否認么?不論如何我總是個女孩子,你覺得剛才那樣應該么?男人最丟分子的就是吃完了賴賬,你欺我年幼,叫我有苦說不出,比那些王侯還壞!」
「那你這樣……是想加重臣的病情嗎?誰說體諒臣房事不節的?既然如此就不要撩撥臣,讓臣好好養病不行嗎?」
「臣安好。」他輕描淡寫地應她,然後兩個孩子在遠處大喊阿翁,他向她揖了揖手,緩步離開了,那情景,她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會堅定不移,只怕他放棄,所以他一本正經說要談談靈均,她就隱隱覺得恐懼。
好,究竟什麼好?她見他放棄抵抗,愈發要逗弄他。放開了他的雙足游過來,倚在他肩上,長長的眼睫有意無意地在他臉頰上刮蹭,「如淳,你喜歡我這樣么?不做帝王,就做個女人。」
他停在那裡,昏暗中一雙眼睛溫柔地看著她,撩起她散落的發,在她耳根吻了一下,「臣會負責的,請上放心。」
她調開了視線,嘀嘀咕咕道:「胡說,我從來沒有動搖,是你自己吃醋了。你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讓我娶了黃鉞的女兒,就沒有那麼多煩心事了。」
「瞞天過海需永除後患,一眨眼的工夫尚可以搪塞,但若天天在面前招搖,早晚是會露餡的。他的事,你不必再管,一切有臣處置。」他皺著眉道,「長秋宮,若無必要也少去。」
他被她說得目瞪口呆,「陛下可是君王啊!」
他失笑,「傻子!」
她啊了一聲,「好好好,終於說實話了!你究竟和誰不節了?是那個魏女,www•hetubook.com•com還是和府里的侍婢?你太沒良心了,我為你清心寡欲,你卻在府里胡來!」她說著捂住了自己的臉,「你不是人,我要將你送到北地,犒勞那些官兵去!」
扶微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脾氣,可對於琅琅,她始終覺得下不去手,「再待兩日吧,待長主那裡有消息傳來再說。」
「我已經派人日夜看守關內侯府,照因公務繁忙,新建的府邸沒有好好填充仆婢,我調撥了幾個信得及的中黃門入他府中照應。翁主是獨自一人進府,連傅母我都命人替換了,應當不要緊的。」
他的臉上癢梭梭的,她要鬧,他也由得她,「臣喜歡這樣的陛下,臣喜歡你乾坤在手,君臨天下。如果你僅僅是個普通的姑娘,臣不一定看得上你,這是真話。」
他聽后稍稍平衡了點,復斟酌道:「記錄帝幸的是彤史,彤簿上怎麼記載,也不是不能更改的。回頭臣自有主張,這事陛下也不需過問。」
她嗯了聲,雙手摁在他胸上,咧著嘴沖他笑,「我會聽話的。」
他深吸了兩口氣,只得張開臂膀,「過來。」
扶微有些不悅,氣呼呼坐起來,扯了扯領子道:「我明白你的憂慮,我也知道時機還不成熟,又不是不能補救……」
他從妝蟒堆綉間支起身,她說不必,「你躺下。」自己慢慢把剛才卸下的東西一樣一樣穿回去,綰好頭髮捧起梁冠,回身看他,那個迷茫的輪廓依舊在那裡。她忽然彎下腰親他,吻之不足,輕扣他齒門。這種事好像不用誰教,自然而然便會了。然後便是致人死地的暈眩,深入再深入,到最後兩腿支撐不住身子,重又倒了回去。
她說沒什麼,「我好像應當起身了,當真這樣過夜,恐怕傳出去不成話。」
她垂眼一掃,「所以就把被子全裹走了,叫我睡在外頭?」
他氣喘吁吁,「我還沒好利索。」
「這就是外人和內人的區別。」
好事自然算不上好事,如果長主已經窺破了她的秘密,未必沒有同蓋翁主說起。再有一個月便十三歲的孩子,怎麼都算不得無知了。她十三歲的時候,已經懂得算計如何從他手裡拿回批紅的權力,琅琅再單純,一句皇帝陛下是女人,就足以令她萬劫不復了。
丞相的身體,像一片廣袤的疆土,扶微攻城略地,每佔領一處就在上面插上旗幟,幾個回合下來,他能自主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她是小孩子脾氣,滿臉期待,悄悄扒開了自己的交領,露出玲瓏的鎖骨。那凝脂似的皮膚灼傷他的眼,他發現自己移不開視線,掙扎了良久頹然鬆開她,懊惱地裹m.hetubook.com.com起錦被,把自己裹得蠶繭一樣。
「還有一樁事,臣聽說上官侍中將蓋翁主接入關內侯府了。」見她嗯了聲,他復又問,「陛下覺得這是好事么?」
他的眼神怨憤,又有些驚訝,「二夫共侍一妻,你想得倒很美!上可是動搖了?畢竟與聶君接觸也不是一兩回。」
是啊,最壞的結果大不了魚死網破,可是細想起來,所有的錯都在她身上,「若我小心些,就不用白白填進去那麼多條人命。」
丞相覺得有必要約法三章,「可以說會兒話,但是不能動手動腳,能答應臣嗎?」
帳里溫度不斷升高,指尖徜徉,跌進這溫柔鄉里,即便永生永世不出來,也心甘情願。
生皇嗣,歡愉一夕,後面的事哪裡那麼容易處置!在外人看來,這當口正是他們為奪權鬧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假設少帝忽然就此不現身了,難保楚王不會率領十二路諸侯衝進章德殿要人。大腹便便的,即將為人母的少帝,實在讓人不敢想象。最壞的結果可能就是人頭落地,源氏幾代帝王構建的江山,怎麼能夠落入婦人之手!
扶微原本想說你的,一想又怕氣極了他,他跳起來這就回相府去,便做小伏低地指指自己,「我是內人,我是。」
他發現栽贓耍賴,她真的很有一套。
她的指尖悄悄從他的衣擺探進去,撫在他的脊背上,「阿叔出汗了,金令的葯果然很有用。」
她還想佯裝生氣,可是他對她一笑,她就憋不住了。很快靠過去,乖乖偎進他懷裡。
「臣一直是這個主張,可惜你不聽我的。」
他在她頭頂上說話,胸腔嗡嗡的鳴動,讓她感覺踏實可靠。她緊了緊手臂,用力摟住他,不知什麼時候四條腿糾纏在一起,寬鬆的中褲翻卷到膝蓋上,她在他的小腿間蹭了蹭,「相父腿上好多毛啊!」
「可是慣壞了你,你這麼無理取鬧?」他恨得咬牙,索性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若不是我病著,我就要……」
他連呼吸都在打顫,「阿嬰,你不能這樣……」
他垂眼看她,「難道陛下真想讓他任侍中?為了補償冒這麼大的險,值得嗎?」
漏刻滴答的水聲在殿里不緊不慢地蔓延,她咽了口唾沫,咕地一聲輕響,這是狩獵時才會發出的渴求。他心頭絆了下,「怎麼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
他又蹙眉了,不屈道:「什麼內人?誰是內人!」
她噎了下,承認他說得對,然而終究意難平,怨懟地瞪著他道:「如果我矜持,還有今日嗎?你食古不化,整天就知道教我做人,從來不會疼愛我。」
他那時確實有將靈均作https://www.hetubook.com.com配她的心,可是他不會預測將來,如果早知道自己會走到今天,哪裡會容許彼此之間多出一個人來。有苦難言,既然發生了,只有想辦法儘力補救。
丞相聽了淡淡一笑,「他是想報效朝廷,還是想留在陛下身邊?陛下的意思呢?」
他嘆了口氣,將她掬起來,終究是個孩子啊,柔若無骨的身子,輕盈而溫暖。
她戀戀不捨從他懷裡脫離出來,雖然眷戀,終究不能太過肆意了。丞相一瞬有些悵然,細想想委實也太快了些,這一日千里的進程,會令一切都變得不自然。
他糊裡糊塗的,這輩子沒遇見過這樣痴纏的人。感情來得洶湧,像蜜糖蔓延,要令人滅頂。他掙扎了兩下,扭不過她,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掌心已經落在初成的山峰上了。
他哂笑了一聲,「自古以來死於明爭暗鬥的人太多了,真正能夠申冤的又有幾個?誰敢妄動,便給了朝廷撤藩的理由。蓋侯就算勢大,不過滄海一粟耳,與合國之力相抗,還早了些。」
她怔了下,不由驚嘆起來,「你是說,老天早就定下了,我喚你為夫,喚了十余年么?」
她又開始胡攪蠻纏,他對她簡直無能為力,「我說了我沒有,你就這麼不信我的話?」她還在蹬腿,咚咚在寢台上打挺。他壓住了胳膊壓不住腿,眼看她要哭了,一霎兒火氣都上來了。
她羞怯地捂住了臉,「朕的清白沒有了。」
她想拖延,結果他一語道破了天機,「定陽長公主一薨,蓋翁主勢必守孝三年,和上官照的婚事勢必壓后。到時候蓋侯要將她接回朔方,上有理由留下她嗎?」
她在他耳邊輕聲細語,他熱得恍恍惚惚,也沒經腦子細想,喃喃道:「其實那個父字,和夫念起來也不差多少……」
如果這麼換算的話,他簡直不算是個人啊,五歲的孩子就預定下了,他還能堂堂正正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嗎?可是不想否認,究竟前世要積多少的德,才能換得今生與她做夫妻?可惜他無法給她一場像樣的婚禮,但除此之外,他的身心,他的靈魂,沒有一樣是不屬於她的。
這下子她是徹底傻了眼,訥訥道:「我竟沒有想到……」發現果真無路可走了,心裏又氣又急,捶打了他好幾下,「你真啰嗦,鬧得我七上八下的。」
意亂情迷,她忍不住輕嘆,他把唇移到她頸間,本以為還會發展出些什麼來,可是沒有。他急促喘息,然後漸漸平息下來,大概自覺丟人,放開她的霎那還色厲內荏地警告她,「臣可不是好惹的。」
他白挨了打,揉著胸口嗟嘆:「如今我的境遇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換了https://m.hetubook•com•com從前,料你也不敢這樣待我。」
「臣想與上談一談聶君……」
她笑他痴傻,「你若不正常,我要你幹什麼?」
身體的那根弦被撥得嗡嗡作響,他咬緊牙關把手抽離,用力摁在她的后腰上。她訝然看他,然後彷彿明白了他的用意,把身體更緊密地靠過來,一副任他予取予求的樣子。
有時候所謂的以大局為重,也不是什麼中聽的話。她總是害怕,怕這感情會如曇花一現。她昨夜做夢,夢見的是十年之後,她還是老樣子,而他已經同別人成婚,有了兒女。陌上相見,錯身的時候他不過對她輕輕頷首,說陛下如今山河在手,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了吧?
這個樣子,多像昏君無條件妥協寵妃的路數,只不過這個寵妃勢力太大,她奉承拍馬甘之如飴。
她沒等他把話說完,立刻表示反對,「你別說什麼二夫共侍一妻,我不答應。」
「過給我我也願意。」兩手一扣,在他頸后交錯,織金的大袖瑟瑟搖擺著,她說,「你再親親我,像剛才那樣。」
「我只是擔心,長主和翁主先後離世,蓋侯會怎麼想。」
她不懂,他總得需要一點時間來冷卻自己,若是讓她發現了什麼,豈不尷尬?她和尋常姑娘不一樣,連乾坤都能獨斷的女孩子,那點身體上的秘密,她完全可以無師自通。
他輕輕扯了下唇角,「陛下終究還是兒女情長,蓋翁主年紀尚幼,暫且不得不委曲求全,待日後一旦抖露出來,便是滔天巨浪。到時候上如何自處,上想過沒有?」
他見她自責,捋了捋她的長發溫聲安慰她,「上不該這麼想,怪就怪人人有私心。倘或長主願意視而不見,沒有火急火燎趕回封邑去,斷不會招來殺身之禍。你我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一步踏錯粉身碎骨,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命,沒有誰對誰錯。」
他想抽回手,她不讓,「先前為你暖腳,現在暖暖手罷!你要快些好起來,別再叫我牽腸掛肚了。」
此情此景,換了誰都沒法不流汗。他咬著唇不說話,她的臉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促狹地笑道:「如果病了,這個辦法也能治病,可是噯?其實我是你的藥引子,只要我在,你很快就能好起來。」
扶微說:「我聽你的。」
他直皺眉,「我怎麼不疼愛你呢,這樣也是為你好。」
她仰起臉,帳外的燭火滅了大半,殘留的幾盞難以提供照明,他的面容漸漸陷入朦朧中。她眯起眼,努力想看清他,「如淳,你好些了么?」
丞相一手攬著她,兩眼定定看著帳頂,沉吟了半晌道:「早做準備為宜,事情不日就要出來了,若沒有對策,到時候難免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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