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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王朝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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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新來還惡

第五十四章 新來還惡

南玉書自知大勢已去,走了那麼多夜路,這回終於遇見鬼了。他深深嘆了口氣,聽天由命的樣子。星河還是顧及他朝廷命官的臉面的,吩咐江城子:「先別忙,讓南大人穿上衣裳再說。天兒還沒暖和起來呢,沒的著了涼。」
星河笑起來,「我上回原說要去您府上的,可太子爺在,後來就作罷了。」
霍焰臉上淡淡的,轉過頭目視前方,緩聲道:「階下之囚,從來沒有身份尊貴一說。控戎司多年來承辦的一直是皇親國戚的案子,宿大人應該見怪不怪才是。公主以往再了不起,到了過審的時候,還是得老老實實回答你的問話。她答得不好,你可以在文書上寫明,她態度傲慢,你可以讓她明白現在的處境。控戎司多的是辦法,難道還制服不了一位嬌滴滴的公主?」
他太太緩了緩神,說是暇齡公主。
南玉書回來了,脫了褂子叫人打熱水來。回身看見夫人狍子似的愕著,不知她又犯什麼毛病,走過去叫了一聲,「誰送吃的來了?」
人影往來,他們插不上手,星河看在眼裡只一笑,「你們終究跟過南大人一程子,親自押人難免尷尬,這事兒就交給徐千戶他們吧。」
南玉書看了眼食盒裡層層鋪疊的好東西,沉吟著:「要不是她乾的,為什麼想要買通咱們?」
所以周旋一下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通融通融就過去了,番子覺得上頭讓他此番前來的目的不過如此。暇齡公主也慢慢冷靜下來,讓人給他看賞,「代我謝謝你家大人,他眼下人在哪兒,我這會兒去見他方便么?」
「皇上中毒,太子也中毒,事兒真湊巧。說是我下的毒,初二那天我的確進了立政殿,可我沒去東宮,難道太子的毒也是我下的么?霍青主要是死了,我就信他不是為了篡位謀害皇父。可他不是沒死么,天曉得是不是苦肉計,賊喊捉賊!」
晚風習習,先前沸騰的腦子慢慢冷卻下來,她舒展肩背打了個呵欠。想起曹瞻的那個兒子,問現在好不好,娘不在身邊了,吵不吵鬧。
多大的事兒啊,公主為了脫罪,買通辦案官員,這消息報到御前,腿腳仍舊不大靈便的皇帝果然龍顏大怒了——不是你乾的,你何必多此一舉?心虛即是有鬼,沒想到自己那麼疼愛的女兒,到頭來想要他的命,就因為一次沒稱她的意么?
他夫人仰起頭,逸出了一句:「親娘。」
太子下的令,一直在她腦子裡翻滾,他是個手腕高超的政客,讓她處置左昭儀母女,就是有借力打力的意思。宿家和郡王府牽扯太多,這個時候她比他更想封左昭儀的口。接下來呢?遠在前線的簡郡王肯定是廢了,除非他有決心學一學玄武門兵變。他們這些曾經依附在他帳下的家族,尤其是宿家,最終會因為牽扯進左昭儀事件中,處於裡外不www.hetubook.com.com是人的尷尬境地。辦得不好太子會秋後算賬,辦得太好,簡郡王回來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到時候狼煙四起,只怕再也沒有活路了。
南玉書終於明白過來,看著她冷笑:「這回宿大人可算稱心如意了。」
她沒有多言,只道去吧,「回頭你就明白了。」
星河靜靜坐在值房裡,控戎司打從她第一天進駐,就是灰磚灰瓦,室內光線晦暗。這樣也好,從暗處看外面的天光,有置身事外的透徹和清醒。
番子本來就是假借樞密副使的名頭去傳話的,怕見了人就穿幫了。忙說副使這會兒不得閑,上外頭監軍去了,「留給您的時間可不多,您趕緊想轍吧。」然後匆匆辭出來,回衙門復命去了。
番子忙攔住了,「公主聽卑職一句勸,皇上眼下正在病中,連話都說不利索,跟前又有信王寸步不離地照應,您進宮去,能不能見著皇上還兩說。照卑職的拙見,您還是趁著有時間,四下活動活動吧。咱們大人是念公主的一片情兒,得了消息就派卑職過府來傳話。這回的案子是控戎司大案,以南大人為主,錦衣使為輔……您明白我們大人的意思嗎?這會兒還沒定案呢,就是先查您有沒有作案的嫌疑。要說有,皇上也保不了您,要說沒有……那您不就平安無事了嘛。」
霍焰唔了聲,「不滿周歲的娃娃,起先認人,時候一長只要吃飽穿暖,沒有那麼多的要求。你得了空可以過去看看,隨時查驗人犯,不也是你控戎司的職責么。」
太子其實從來不是個極致的人,或者是多年對儲君量身定製的教誨,他善於智取,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打破當前穩定的格局。然而時至今日,不得不為,也許是忍耐已經達到極限,他終究是這王朝最尊貴的人,一味的謙讓,中庸過度,剩下的就是地位的岌岌可危,和尊嚴一次復一次的被踐踏。左昭儀的迫不及待給了他最好的理由,皇帝還是那個時刻保持清醒的皇帝,在社稷和女人之間,永遠選擇前者。所以太子安然度過這場風波后,接下來所有蕩平前路的舉動都會得到支持。那位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娘娘,至此大約真的要退場了。
這回的案子不簡單,又是捉拿指揮使,又是扣押公主的,光一個控戎司沒那麼大的職權,須與樞密院通力合作。從南府出來后,就看見霍焰在馬上坐著,控戎司的內務他不便插手,但他身為宗室,捉拿皇家的公主一定要在場。
星河覺得很窘迫,「我知道您的意思,就是太子弄斷了我家床板的事兒啊……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南玉書問:「究竟是誰送來的,你別光捯氣兒,說話呀!」
「那倒沒有……」
星河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笨嘴拙舌過,辦起差事來六親不認的主兒,見www•hetubook.com.com了霍焰就不願意背黑鍋了,上趕著急於澄清。可能自己有些喜歡他,那種喜歡和對太子的喜歡不一樣,帶著一點敬畏和討好,很在乎他的看法,害怕自己不夠出色,害怕惹他看不起。她也偷偷想過,將來和太子未必能夠走到一起,她曾經對樓越亭的想入非非,被太子無情扼殺在了襁褓里,萬一有希望……她覺得霍焰似乎是不錯的人選。她喜歡他這種款兒的男人,理智、冷靜、辦事果決、手握重兵。
美麗的臉因憤怒變得格外猙獰,她在室內焦躁地踱步,猛地一回身,「我現在就去面見皇上。」
霍焰臉上露出了瞭然的神情,「我聽說太子爺上宿府過節了……」
星河頓覺意外,她一直以為霍焰很反感宿家的立場,沒想到他竟還願意指點她。她滿心感激,想同他道謝,剛要開口,他抬了抬下巴,「到了。」
他太太這會兒一心向著暇齡公主,「世上也沒個閨女毒死親爹的道理,那得多壞的心腸啊,我料她不能夠。」
「這不就結了!」他太太一撫掌,伸手把一串多寶瓔珞撈了起來,兩手一綳,往自己胸前比劃,「就這,能在前門大街上開間鋪子。」
番子說的也是真話,太子要栽贓左昭儀母女的真實想法,只知會了星河,連南玉書都不知情。在控戎司全員看來,這僅僅是一場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帝王家爭權奪利的鬧劇。等風頭過了,皇帝的余怒也消了,又是一片河清海晏,大家各顧各的快活。
一聽是宿星海派來的人,門上不敢怠慢,即刻傳話裡頭,不一會兒就把人帶了進去。暇齡公主聽他一長二短地轉述,本來就得知自己無端被牽扯,正處於冤枉又慌張的當口,現在一聽大事更不妙了,頓時怒極狂躁起來。
霍焰問太子現狀,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只說還好,「就是有時候喘得厲害,他用香一向考究,這回的兩味香差點要了他的命。」
霍焰微微挑起了一點眉,成熟的武將,對這種小道消息似乎也很感興趣的模樣。
她壓著胸口輕喘一口氣,「多謝霍大人提點,不瞞您說,我這回確實遇著難題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星河在一片火光中聽南府上兒啼女哭,臉上的表情平靜如水。金瓷站在她身旁,隔會兒就看她一眼,想必心裏正嘀咕最毒婦人心吧。
星河仰頭看他,他身後火光成陣,這樣的人何時何地都高高在上。她擠出個笑容,「霍大人,咱們上公主府吧。」
南夫人把食盒蓋子打開讓他看,裡頭貓眼兒、祖母綠叫燭火一照,在他們臉上投下了斑駁的光,果然這聲「親娘」喚得事出有因。
夾縫求生是件很難的事,有時候事態發展違背了你的意願,你沒有選擇的權利,那就只能順勢而為,再想退路。
她嘆了口氣,喚金m.hetubook.com•com瓷進來聽命。金瓷壓刀上前,拱手說:「請大人示下。」
星河聞言轉頭看,一所宅邸堂皇佇立在長街盡頭,分明顯貴的門臉兒,這在銀鉤一線的月色下,竟顯得格外凄惶。
她倉促哦了聲,「我在琢磨這樁案子應該怎麼審,暇齡公主畢竟身份尊貴。」
南夫人一頭霧水送走了公主府長史,轉頭打開食盒,上下三層的名貴首飾晃暈了她的眼。不說旁的,光說南珠,個頂個兒的鴿子蛋大小。
她嘖了一聲,「大人此言差矣,暇齡公主的賄賂可不是卑職讓您收的。要說您的胃口,也忒生冷不忌了,皇上才被毒倒,暇齡公主有重大嫌疑,您連她的東西都敢收,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呀?要是我這會兒說您和她是同謀,您猜猜會怎麼樣?這腦袋還保得住嗎?」
他太太問:「太子爺授意往她頭上按罪名了嗎?」
星河心裏忽然有了底,一面還慶幸著,好在他不是控戎司指揮使。倘或換他坐在南玉書這個位置,她想扳倒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麼直白的話,起先讓霍焰意外,後來又明白過來了,橫豎沒有那檔子事兒,僅僅是發小間的情義。
有時候賄賂無法撼動人心,並不因為這人剛正不阿,只是因為你下的本錢還不夠大。一旦叫人滿足,叫人移不開眼,那你的事兒就成了。南玉書這些年在控戎司當一把手,抄貪官污吏的家都是他領人去干,造冊上隨意少填幾筆,回來次次盆滿缽滿。這樣的贓官兒,心得有多黑呢,想買動他,真得把家底兒都掏空了。幸好暇齡公主出降那陣兒,宮裡的陪嫁足夠多,這點東西于公主是九牛一毛,于南玉書是替天行道,不拿白不拿。
星河摸了摸鼻子,「卑職奉命行事,南大人收受賄賂一事被捅到皇上跟前了,皇上下令捉拿,命卑職嚴加審問。」
她搖搖頭,「忙著辦差呢,誰還坐轎。倒是煩勞霍大人了,大半夜裡出手,害您也跟著奔忙。」
她偏過頭瞧他,「您不也是霍家人么,聽這話頗有些冷眼旁觀的意思來著。」
輕攏的拳擱在闔起的文書上,她眯眼向外眺望:「安排個生面孔喬裝,就說是奉了樞密副使的命入公主府送信兒。說東宮有意嚴查初二她入宮面見皇上一事,倘或有可疑,要辦她個暗鴆皇上的罪。」
二十年光陰養虎為患,想起來真叫人慚愧。還有那個南玉書,他的貪得無厭為皇帝的慚愧雪上加霜,這樣的人,還能在朝堂為官嗎?下一個被查抄的,就是南玉書的府邸。
金瓷辦事一向靠得住,很快一個穿著貧民衣裳,背著背簍的人敲開了公主府的阿斯門,裡頭探出個不耐煩的腦袋,惡聲惡氣問:「找誰?」
金瓷聽了大惑不解,「大人這是什麼意思?給暇齡公主送信兒?」
是啊,戍守宮門的美差就在眼前了,除掉了南和-圖-書玉書,錦衣使就是控戎司一把手,將來她想調誰守宮門,就是誰守宮門。
暇齡公主坐在窗口照進的一線日光下,兩眼盯著空氣里上下浮動的粉塵,腦子裡空蕩蕩的。嬤兒進來喚她,問:「宿大人託人給您傳話了?說的什麼呀?」
星河啊了聲,「想是忙糊塗了。」一面指派人先行包抄公主府,自己慢騰騰上了馬,勒轉馬頭和他同行。
「我害了皇父……是我暗鴆皇父?真是天大的笑話!分明是霍青主想順勢栽贓,拉咱們當墊背的!」
霍焰發現她神色有變,微微偏過身打量她,「你怎麼了?」
公主分析得頭頭是道,打發了跟前長史去了趟南玉書府上。南大人正在衙門辦差,只有他夫人在家。長史自報了家門,「在下是暇齡公主府上人,奉主子之命拜訪南夫人。」扭頭一撇嘴,小廝把一抬食盒送到了面前,長史掖著手呵著腰,說,「一點兒吃食,還請夫人不要嫌棄。回頭南大人回來了,請夫人替咱們公主帶個好兒,這程子想來拜會,總也抽不出工夫……」
嬤兒慌了手腳,「阿彌陀佛,好在宿大人不絕情,這消息九成是從他妹妹那兒聽來的,一準靠得住。您趕緊想想法子,怎麼把自己擇出來,沒的叫太子揪住了辮子大做文章。」
他是聰明人,她些微提及,他便已經明白了。
他說不打緊,「都是替皇上辦差。那天夜裡我也奉召入宮了,你來去匆忙,沒瞧見我。」
他輕輕笑了笑,「我是宗室,但不是正枝兒,帝王家的習氣早就沒有了。開個府,過著普通人的日子,僅此而已。」
他看她神情乏累,問:「你的官轎來了么?」
她轉頭看他,慵懶地笑了笑,「千戶,離控戎將軍的職務又近了一步。」
最好的辦法,就是連同簡郡王一道剷除,這樣宿家才有繼續存活下去的可能。她之前一直覺得控戎司衙門裡需要有個男性指揮使頂頭,留著南玉書佔了那個銜兒,以免朝廷重新委派官員來,不知道人家深淺。可照現在的局勢看,不冒頭是不行了,她必須拿下控戎司所有的大權。屆時宮城之內戍守有她調度,宮城之外駐防有星海負責,如此內外相持,太子哪天要想全力剷除宿家時,至少他們還有一點招架的餘地。
好事不出門,太子爺壓塌了床的事兒不脛而走,現在恐怕已經無人不曉了。
南玉書一愣,「撒什麼癔症呢,我不是你娘。」
這裏頭有個知情的前後順序,星河就用那一點兒可以活動的餘地,把暇齡公主和南玉書一網打盡了。
一直追隨她的人當然興高采烈,南玉書往日的部下又輪轉到了上任指揮使藍競親信的尷尬境地。頂頭上司一夕倒台,他們這些人不得重用,大概也只剩在廚房幫幫忙,偶爾噹噹閑差的作用了。
霍焰點頭,「帝王家的事向來說不清楚,這回的風波和-圖-書過後,大內應當太平一陣子了。」
這不是星河頭回看見他笑,可是每回他一笑,就給她一種什麼都不是事兒的感覺。有時候她也覺得累,勾心鬥角得太久了,很希望能夠找個地方歇一歇。不知為什麼,這個不算相熟的人,卻能讓她把心安放下來。可能是因他年長的緣故,讓她生出一種錯覺來,不管辦砸了什麼事兒,只要求他一求,他都可以輕而易舉替她想法子化解。
拿人的時間定在夜裡,徐圖之一腳踹開二門的時候,南玉書正抱著小妾睡得香甜。大概沒想到驟然之間禍從天降,被趕出羅帳后顯然還懵著,光著膀子只穿一條杭綢長褲,幾根胸毛在夜風中招展,惶然問星河,「宿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星河低下頭,對自己的懷春感到羞愧。兩手使勁勒住馬韁,宿家生死存亡的關口,她居然還有閑心去想那些。
南夫人把盒蓋兒蓋上,直拍胸脯。魂不守舍坐在這抬食盒邊上,從中晌一直坐到夜裡掌燈。
番子陪著笑臉說:「我是樞密使宿大人門下,有件生死存亡的事兒,要回稟暇齡公主。」
這麼一來南玉書就明白了,「這主兒,不是有求於人,可沒那閑工夫搭理你。她這是什麼意思?宮裡的事兒要徹查,想把自己擇乾淨?」
暇齡因以往受盡溺愛,並不覺得皇父會相信太子的鬼話。控戎司雖然捏在霍青主手裡,但終歸直屬御前,宿星河左右搖擺,也還是青鸞門下人。當初宿寓今坑害兩江總督,把自己門生填上鹽糧兩道的舊賬還擺在那裡,其他諸如弄權受賄也不在少數。事到如今太子雖發話,量宿星河也不敢輕舉妄動。至於南玉書……現在去套交情恐怕是晚了,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他上報內閣時輕輕帶過,皇父聽個響兒也就完了,畢竟捉拿真兇才最要緊。
南派那伙人臊眉耷眼的,站在角落裡,垂首應了個是。
她把先頭來人的話都告訴她,臨了狠狠咬牙,「太子想徹底扳倒咱們,這回是打算下狠手了。」
黨爭這種事,大家口中不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朝堂上涇渭分明,今兒你明兒他,不是立世之道。宿家和簡郡王剪不斷理還亂,現如今太子要以宿家之手斬斷舊主的政途,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太子的意圖目前還不好說,究竟是想把宿家推到風口浪尖上,還是藉此機會讓他們投誠。若果真投誠,以往的事是一筆勾銷,還是會有更大的風浪接踵而至,誰知道呢。
他抖了抖韁繩,「后話暫且不論,先完成太子的吩咐。簡郡王遠在軍中,鞭長莫及,回京之後大勢已去,鬧不出什麼動靜來。你目下要防的是太子,看他回朝後有什麼動作,是暫且蟄伏,還是大刀闊斧肅清政敵。」
星河想解釋,可又發現說不清,最後懊惱地抹了一下臉皮,「總之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和他什麼事兒也沒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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