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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的話終於讓方妍抬起頭來，她注視著江濤，像是要看到他心裏去一般，說道：「遷就客戶也不過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已。」

「你別管了，我有辦法。」

好一會兒，付雅琳才終於問道：「那你和江濤呢？」

江濤空閑的時間真的不多，白天要上課，晚飯前後的時間還要給幾個初高中的孩子做家教，所以寫論文的時間便只有晚上九點以後了。每天到了這個時間，江濤便會去圖書館，方妍已經在那一早佔好了位置等著他。

陳悅然一聽方妍的話便笑了起來，轉過頭斜睨著江濤問道：「你也這麼想嗎？」

付雅琳看了她一眼，便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方妍沒想到陳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怔了一下，才說道：「真不好意思，陳小姐，你看店裡人這麼多，我真是走不開，謝謝你的好意。」

「那是，我試過好多次了，躲在這個角，管理員肯定看不到。」江濤說著，禁不住得意的向著方妍做了一個炫耀的表情。他雖然年輕，卻十分老成，對著方妍更是不苟言笑，如今這麼一下，卻讓方妍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剛剛才平靜下來的心又隨著江濤那炫動的神情怦怦地跳了起來。

江濤聽了她的話，只是沉著臉看了方妍一眼，又低下頭查起資料來，可是嘴角卻一個人靜悄悄地露出笑容來。

眼看著那管理員越走越近，方妍只覺得心跳得又急又快，眼看著似乎就要到了嗓子眼了，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嚇的，真的就準備要出去了，卻被江濤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捂住了她的嘴。方妍動不了，只能睜大雙眼看著江濤。

方妍聽了江濤的話，看了他一眼說道：「那更不行了，我一定得跟你一塊。萬一被人發現了，就說是我的主意。你幫我寫論文，我跟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方妍看著陳悅然天真浪漫的笑臉，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看著陳悅然也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方妍聽清楚付雅琳的話沒有，人卻只是坐在那裡沒有動，彷彿是出了神，嘴邊卻浮起一縷恍惚的笑來，像是想著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想。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抬頭看著付雅琳道：「現在已經不是九年前了，和圖書我跟他還能怎麼樣呢？」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付雅琳打斷問道：「他有女朋友了？江濤有女朋友了？他怎麼能有女朋友呢？」

江濤卻只是笑了一下，攬過她的肩說道：「好了，快走吧，就要開始了。」

陳悅然笑道：「等一下，我去下洗手間，我們一塊兒走，好吧。」

方妍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一些怔忪，像是對付雅琳說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付雅琳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麼，可是看了看方妍，到底沒有說出來，只是覺得心中有無盡的感慨，終是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到黃老邪收論文日子的前兩天，兩個人從馬上就要閉館的圖書館裏面走出來，江濤對方妍說道：「你明天不用跟著我了，還差一點資料，我可能要在圖書館裏面待一晚上。」

江濤看她說得煞有介事，好像是在跟自己說著什麼最了不得的事情一樣，滿臉的孩子氣。面上便不自知的浮出笑容來，說道：「放心吧，我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的。不過我事情多，不像你這麼閑，只能晚上才有時間幫你寫，你不要總催著我，反正在你交之前，我給你就行了。」

隨著喊聲越來越近，方妍也就越來越緊張起來，她扭頭看著江濤仍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著急得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江濤示意管理員已經來了。江濤卻一把捉住她的手，瞪著她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方妍雖然害怕，卻也只能看著他點了點頭。

江濤聽她這樣說才將頭抬起來看向方妍，目光毫無表情的從她的臉上很快的掃過，只略微的點了點頭算是示意。

管理員走到他們的書架處突然停了，好像發現了什麼一般的突然叫道：「是誰，快出來，我看到你了，快點自己出來。」他喊完一遍，又連著叫了好幾遍，腳還移著步子往裡走了進來。

是啊，那時他倆多好啊。從那篇論文開始，他們曾經那麼那麼的好。

江濤看見亦對她笑了起來，快步走了過來問道：「等很久了嗎？」

江濤寫論文的時候，方妍便在一旁一會兒問他要不要喝水，她去買，或者一會兒又問他要不要什麼資料，自己去找，很快便引來了鄰桌同學的抗議。大家都m.hetubook.com.com抬起頭來用眼神責備她，她便只好安靜下來，可過不了幾分鐘。她又低聲問江濤道：「哎，你餓不餓？西門外的小籠包子可好吃了，我去給你買。」江濤聽了她的話，抬起頭皺著眉不耐煩地看她，方妍便連忙低下頭不說話了。

陳悅然卻並不在意，只是嬌嗔道：「沒關係的，我跟你們店長說，她一定同意的。要不就是你不想陪我去。」她說著便真的對店長說了自己想讓方妍跟她一起去喝咖啡的要求，店長知道她是VIP，忙不迭的就答應了，還一個勁兒地催促著方妍快點。

方妍的話讓江濤慢慢收了臉上戲謔的笑，將她又重新打量了一眼，才說道：「如果九年前你就會這麼想，你說我們還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嗎？」

方妍一看這個情形，也就只得答應下來。陳悅然見方妍同意了，便高興地笑起來，拉著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陳悅然活潑可愛，舉手投足里又帶著幾分天真，讓方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悅然去了洗手間，便只餘下方妍和江濤兩個人。江濤坐在那裡，將陳悅然杯子里的咖啡攪拌了兩下，鬆手將勺子放開了，抬頭看著方妍說道：「看來現在的你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我記得以前都是別人遷就你的。」

付雅琳聽了方妍的話，反而急了起來，說道：「方妍，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不是江濤，你能成現在這樣嗎？再說，」說著到，付雅琳看了一眼方妍，聲音卻低了下來，接著說道：「再說，你們倆當初那麼好，你就看著他這麼跟別的人在一起了。」

「圖書館閉館了你怎麼待呀？」

「那你想讓我怎麼樣呢？跟以前一樣少不更事，還是應該狼狽不堪，或者痛哭流涕的後悔？這些，我是都不會做的。我憑我自己的能力得到工作，拿到我應得的報酬。就算是看見現在已經成功的你，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難為情的。」

下了班，方妍去找付雅琳，兩個人相對而坐，路邊的小飯店，暈黃的燈光在一片蒸騰的熱汽中形成一團團模糊的光圈，服務員端著盤子吆喝著四處穿梭著，迅捷而靈巧。吃飯的人坐滿了挨挨擠擠的桌椅，此起彼伏的喧囂聲里，有一種平淡生活里的和_圖_書煙火氣息，方妍坐在那裡，越發顯得孤寂而落寞。

方妍點了點頭，才說道：「他帶著女朋友來店裡買衣服，就見到了。看樣子，他現在應該算是功成名就了。」

「有一會兒了，不過有方妍陪我，等一會兒也沒什麼關係。」

聽了江濤的話，方妍只覺得心裏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好在陳悅然這時已經回來了，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人疑惑地問道：「你們兩個人在說什麼嗎？」

聽了江濤的話，方妍點頭如搗蒜一般的立刻就答應了，對著江濤彷彿表決心般的樣子說道：「你放心吧，我絕對不催你，也決不找你的茬。可是你辛辛苦苦地為我寫，我在一旁當甩手掌柜的，有些過意不去呀。要不你寫，我在一旁給你找找資料，買買飯，跑跑腿吧。而且，萬一你有事忘了寫，記錯了要交論文的日子或者其它的什麼的，我還能提醒提醒你是吧，你覺得呢？」

方妍聽她這麼一說，只好點了點頭又坐下了。

方妍坐在那裡，不說話。江濤也不以為意，只是笑了一下，又說道：「你不是挺伶牙利齒的嗎？怎麼不說話了。」

咖啡廳裏面的人不多，三三兩兩地坐著幾個人，低聲地站起來對著江濤揮了揮手。她的目光一直隨著江濤的身影移動，心底的笑意瞬間便湧上了她的眉梢眼角。

方妍聽了她的話沒有看她，只是端起面前杯子里的水喝完了，放下杯子，才慢慢地抬起頭才對著付雅琳說道：「江濤回來了。」

方妍被他說得一愣，忍不住怒從心中來，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背起書包便往外走。江濤看她離開了，也不做什麼，只是又低下頭開始寫上手上的論文。沒想到剛寫了沒兩行，方妍又返回來在他旁邊坐下了，邊坐下邊說道：「你別得意，我是為了我的論文才回來的，要不，我才不理你呢。」

方妍被江濤說得臉一紅，低聲說道：「我又沒幹過這種事情，哪像你，一看就是老手。」

可是沒過多久，方妍又把江濤拉了過來，低聲說道：「給你吃巧克力，宋阿姨從國外買回來給我的，你嘗一塊。」她說著便將手上的巧克力遞到江濤的嘴邊。

江濤還沒來得及說話，方妍卻連忙笑了起來，對陳悅然說道：「沒有說hetubook.com.com什麼，只是我對江先生說他很有福氣，有陳小姐這樣體貼的女朋友。」

陳悅然坐定了，點完了咖啡，看著方妍才嘻嘻笑道：「其實，我今天和江濤說好了要他陪我看話劇的，可是我出來得太早了，買完了衣服時間還綽綽有餘，又不想一個人待著，才讓你陪我的，你不介意吧。」

可江濤只是瞪了他一眼，低聲喝斥道：「你要麼待著不說話，要麼就不別待在這了。你不光影響了別人，總這樣打斷我，我怎麼寫呀？」

咖啡廳裏面的人不多，三三兩兩地坐著幾個人，低聲地說著什麼。櫃檯上時不時會響起咖啡機的聲音，空氣里瀰漫著咖啡烘焙的香味，帶著一點苦苦的味道，卻又彷彿摻雜著一點點甜。屋外的陽光正好，透過落地的玻璃窗照進來，亮光卻是晃動而起伏的。比起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這咖啡廳越發顯得慵懶而閑適起來。

那個晚上，江濤對於方妍要求自己幫她寫一篇論文的要求，終是應承了下來。方妍起初似乎還有不信，目瞪口呆的看了他半晌才明白過來，歡喜地大叫一聲，對著江濤就說道：「江濤，你真是太好了。」說完了，似乎又有些還不能置信，又看著江濤說道：「那，你已經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啊，什麼時候也不能反悔。」

付雅琳聽了方妍的話一怔，看著方妍愣愣的說道：「江濤？」說著彷彿又像想起了什麼，驚訝的連聲音也高了幾分，問道：「你見到他了？」

江濤聽了他的話，瞪了一眼方妍道：「我看你是小說看多了吧？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陳悅然的手機響了起來。方妍見她看見手機上的號碼后，整個人便立刻就變得生動起來，便知道是一定是江濤來了。果然只聽見陳悅然對著電話說道：「我在樓下的咖啡廳和方妍在一起呢，你過來接我吧。」

方妍沒想到那個陳悅然竟然會真的來找她，興緻勃勃地來到店裡讓她幫忙推薦好看的衣服。開始的時候對於方妍推薦的衣服還會試穿一下，到後來，乾脆是連試也不試，便直接讓人包好買下了，反而讓方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方妍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江濤的表情，看江濤看向自己，又連忙堆起一和_圖_書臉的甜笑來。江濤看著方妍對著自己又是不放心又是謅媚的樣子，說不出是好氣還好笑，可是卻又覺得自己的內心忽然之間像是被什麼突如其來的東西打動了，變得柔軟而妥帖。

方妍看著付雅琳滿臉詫異的表情，禁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臉上的表情便暗淡了下來，說道：「他為什麼就不能有女朋友呢？那個女孩子很漂亮，天真可愛，跟江濤也很般配，還找我買了好些衣服呢。」

方妍站起來對陳悅然說道：「陳小姐，江先生來了，那我就回店裡去了。」

那個圖書管理員又喊了幾遍，人卻沒在往裡面走，見確實沒有人回應，便轉身離開了。等那管理員關了燈，鎖了門走開了，江濤才放開了方妍，故意學著方妍的語調說道：「我跟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學完了，才對著不屑地說道：「你不出賣我就不錯了，還有難同當。」

方妍看著江濤開了車門讓陳悅然上了車，風度這麼好，手還扶著車頂。關上車門，江濤抬起頭向她這邊看過來。方妍連忙轉身走開了，她越走越快，抑制住心中想要回頭的衝動，眼中涌動的淚水卻終於在此刻落了下來。

陳悅然掛了電話，抬頭對方妍一笑，說道：「是江濤。」看得出來她十分的高興，唇角的笑意一直掛在那裡。只是看著方妍卻忍不住說道：「唉，江濤什麼都好，就是太忙了，本來以為他回國了會好一點，沒想到回來了，卻比以前更忙了。」陳悅然正說著就看見江濤從門口走了進來，便連忙高興的站起來。

他話雖然這麼說，可是第二天圖書館閉館的時候，江濤卻並沒有阻止方妍留下來。他帶著方妍走到一個角落的書架後面悄悄地藏了起來。圖書館的管理員一邊巡視一邊喊道：「有沒有人，還有沒有人？」

其實，江濤曾經也對他這麼好過，只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些往事如今都已經被命運貼了封印，隔著太多的人，還有太過漫長的時光。

等到所有的衣服都打包裝好了，陳悅然彷彿仍有些意味猶盡，便對方妍說道：「方妍，你陪我一起到樓下的咖啡廳喝個咖啡好不好？」

聽了方妍的話，江濤笑了起來，說道：「啊，方大小姐現在終於也明白工作這兩個字的含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