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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萬水

作者:明月他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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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孟皓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一下,把面前的茶杯加滿了,幫陸佳予加滿了面前的茶,說道:「也許就是一場普通的事故,也許就是正常的人事變動,也許跟你的母親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我見了我母親吃過太多的苦,而且我從來不知道我的爸爸長得什麼樣子。在美國的時候,因為交不起房租,我和我母親總是不停的搬家,我總是看到我母親在燈光下做事的身影。在我的印象中,我的母樣就是一直做事一直做事的樣子。你可能不知道,從我開始知道爸爸這個詞的意思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幻想我的爸爸會是一個什麼樣子。但是我只能偷偷的想,因為問我的母親,會讓她傷心。」
孟皓說著,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抬首說道:「我手上有陸小姐一直想要的普匯公司20%的股份。我知道陸小姐一直想要打造一個自己的商業王國,為了爭取時間與機會,在這兩年,你進行了一系列的收購,而普匯是你整個收購鏈上至關重要的一環,你的計劃一個環環相扣的商業鏈,只要其中一個環節鏈不上,那整個計劃就會全部落空了。」
孟皓說起這些的時候人已經十分平靜了,只是靜靜的說著,像說著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孟皓跌了陸佳予的話,沉默了一會,茶館里古琴伴著流水的聲音。因為下午的陽光太亮,窗戶上掛了薄薄帘子,讓他的臉看不得那麼真切。空氣里瀰漫著茶香的味道,悠遠綿長。孟皓側了下頭,隔著那帘子向窗外看去,陽光刺眼,讓他本能的眯了眯眼睛。好一會,他才轉過頭來,看著陸佳予,說:「我喜歡卓男並不是為了讓hetubook.com.com卓男喜歡我。」
陸佳予驚怔的睜大了眼睛,問道:「難道我們還有世仇?」
「我回中國,只有兩個目的,一個是因為卓男,還有一個是想見見你的母親。起初,是否要跟你斗,我並沒有計劃,可是後來見過一次你的母親,又見到你。第一次覺得人生原來這樣不公平,你的母親受人景仰,處處有人逢迎奉承,你大概也從來沒有吃過什麼苦頭吧,做什麼事情一定順風又順水。可是我和我的母親卻要受盡白眼,吃盡苦頭,我母親要是在中國的話,甚至都不能為我上戶口,連基本生存的權力都會很難。所以,我才想和你做做一個商業遊戲的,想讓你也嘗嘗失敗的滋味。」
孟皓看著面前陸佳予滿臉明媚的笑,精緻的五官有一種精明的自信,不自覺中便透出那種志得意滿的神情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到卓男,那樣清麗的臉孔,滿心歡喜給他看邵亦峰向她求婚的戒指,那樣喜悅的講著她的愛情。
孟皓也笑了起來,好一會才說:「我想跟陸小姐做個交易,這百分二十的股份我送給你,加上你手上有的,普匯的控制權就是你的了,請你放卓男一條生路。」
可是孟皓聽了陸佳予的話,只是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你不是我,你永遠都不會體會到看到自己的母親為著一份工對老闆卑躬屈膝的樣子,你永遠都不會感受到流離失所的辛酸。你也永遠不會體會到一個孩子對父親渴望的心情。我拚命讀書,拚命掙錢,並不是因為所謂的理想,只是想讓我的母親過得好一點,僅此而以,我想這種心情www.hetubook•com.com,你也是不會理會的。」
陸佳予說到這,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笑著說:「孟先生,我們賭一把,你說邵亦峰會選擇誰。我覺得我會贏,因為我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因為這捏的是邵亦峰的七寸。你說呢?」
陸佳予只是輕怔了一下,面上卻還是笑著,聽完了孟皓的話只是哦了一聲,說道:「我為普匯的收購很傷了一陣子的腦筋,沒想到那個一直不肯冒頭的競爭對手原來是孟先生你。話說回來,敗在你的手上也不算冤枉了。」
孟皓嘆了口氣,問道:「那你想對卓男怎麼樣?」
「一個人付出過什麼,也一定會得到什麼。這個道理有一天陸小姐也會懂得的。」
「後來,我長大了,母親經常看見我出神。我在美國創業成功的時候。我母親每一次跟我說起了我的爸爸,說他是一個很英俊的人,能夠寫很好的詩,在部隊的時候,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喜歡他。如果不是那場事故,他應該會有不錯的前途。而我的母親也不必如此流離異鄉,我也不需要總是想象父親的模樣。」
陸佳予笑了一下,說道:「孟先生,我從來沒有想對卓男怎麼樣過,說心裡話,我甚至是很喜歡她的。其實,卓男的好壞只在她自己與邵亦峰的一念之間。我理解你對卓男的心情,但是我還是想等邵亦峰親自來跟我談。」
「追求自己想愛的人是沒什麼錯,但強求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便是罪過了。」
「孟先生,你欽佩你對愛情的態度,但是我自認做不到你那麼偉大,所以你的股份只怕要浪費了。當然,如果你願意出售給我,價格不m.hetubook.com.com是問題。」
孟皓想了一下,看著陸佳予平靜的說道:「人和人對同一件事物,同一個人的態芳是會不一樣的,你也覺得很可惜的事情,我可能覺得很值得。就像邵亦峰覺得當不當那個所謂的最年輕的行長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比起來不值一提。」
「那你現在快要成功了,卻要拿這個股份出來幫卓男,不覺得可惜嗎?」
陸佳予當然也聽過孟皓的一點消息,與普通的海歸不一樣,這是一個在國外長大的中國男人,創業也先是在美國成功,然後回中國的。只不過他從事的行業與陸佳予從事的行業差得比較遠,所以在合作上不可能有交集。
「可是孟先生心心念念的卓小姐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呢,孟先生難道一點也不介意。」
「其實是很平常的事情。你的母親年輕時曾有意我的父親,但是我父親一直中意我的母親。也許你母親努邊過,但一直沒有成功,也或者有其它的什麼原因。反正我的父親被你媽媽的爸爸也就是你的外公調到某個偏僻的軍事基地,在調過去的三天在一場演習事故中身亡。而那個時候,我媽媽已經懷了我,而我爸爸交上去結婚報告也遲遲沒有批下來。我爸去世以後,我媽媽懷著我,是未婚先孕。自然不能再在部隊裏面待下去。後來,輾轉出了國。」
「陸佳予,你已經擁有了這個世界上很多人窮其一生都不可能擁有的東西,何必還要去跟一個根本不是你對手的卓男去搶一個本來就不屬於你的愛情呢。人這一生並不只是獲取,還要有捨棄。」
陸佳予沒有再問,只是等著孟皓靜靜的說下去。
陸佳予和*圖*書聽了孟皓的話,彷彿也在想著他說的問題。最後她卻抬起頭來笑著說:「孟先生,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是我不想放棄,我是真的喜歡邵亦峰,並不是賭氣。我喜歡這個男人,想得到他,而我恰好有這個能力可以得到自己想愛的人,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錯。」
「卓男不過是個平常女子,與陸小姐相比一個天上一下地下,連生死都在陸小姐手上。陸小姐是做大事的人,為什麼要和一個平常女子過不去呢?」
陸佳予沉靜了很長的時間,彷彿是在想著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想,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看著孟皓,鄭重的說道:「孟先生,不是我跟卓小姐過不去,是卓小姐為難我。」
「也許不能算仇恨吧,但是卻切切實實的改變了我母親還有我的命運,甚至見接害死了我的父親。」
陸佳予的話既像是詢問,又像是肯定,其實她還是在等待孟皓的回應。可是孟皓卻只是打量著她。面前這個女人從哪裡看上去都十分的優秀,雖然有優越感但是卻並不讓人覺得突兀。也不能說不漂亮,甚至沒有時下那種特權階層睥睨一切的張狂。不知道為什麼,孟皓心裏突然生中一種感嘆來,像是對這個女人的憐憫,他嘆了一口氣,看著陸佳予說道:「我原先收購普匯的股份並不是為了卓男,而是為了要爭你斗。」
孟皓笑了一下,好似有些漫不經心,只是說道:「陸小姐真是聰明人,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繞圈子了。」
「我一直沒弄太明白,卓男有什麼好?讓你和邵亦峰這麼前赴後繼。你今天找我,大概不是因為什麼別的事情吧,想為邵亦峰和卓男做說客?」
hetubook.com.com佳予聽到孟皓這句話才怔住了,彷彿十分驚訝,看了孟皓半晌,才問道:「為什麼?」
陸佳予沒想到孟皓去找她。她兩次見到他都是因為他在卓男的身邊,雖然只是匆匆數眼,可是還是對這個男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每次看向自己的眼光都有幾分玩味與不屑,又彷彿是淡淡的,打量兩眼便將眼光移開。可是不論怎樣,這是一個優秀的男人,不僅僅擁有光華的外表,還有一種隱忍的決心。
陸佳予雖然是半真半假的聲氣,可是語調之中也的確透著幾分惆悵之氣。
陸佳予聽了孟皓的故事,面上也動了容,說道:「這樣的事情,很讓人遺憾。」
陸佳予聽了孟皓的話十分驚訝,本來手上的那杯茶送到嘴邊正要喝,聽了孟皓的話卻怔住了,放下手中的茶,仔細打量了孟皓一會,這個男人與邵亦峰一般俊秀面孔,面對她的打量十分平靜。良久,陸佳予才說道:「我不太能理解孟先生的這種喜歡,如果不是為了得到一個人,那喜歡一個人這個人有什麼意義呢。我以為孟先生在美國長大,會比我更懂得不要做無謂的事情這種道理,沒想到孟先生執著這種東方式的浪漫。原本打算與孟先生合作一把,各取所需,你得到卓男,我得到邵亦峰,現在看來似乎沒有機會了。」
孟皓卻只是笑了一下,靜靜說道:「為我媽媽出口氣。」
陸佳予聽了卓男的話臉上卻露出落寞之色,彷彿從心底湧出幾分寂寥,又覺得悵然,可是這失落在她的臉上也不過瞬間的時間,很快她便恢復了平常的神態,笑著說:「卓男也許是個平常女子,可是卻有孟先生這樣仗義疏財,不是不讓人羡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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