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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萬水

作者:明月他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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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邵亦峰擺了擺手,說道:「不要。」他說完頓了一下,彷彿壯似無意的問了句:「昨天晚上吃飯吃到後來,是不是陸小姐來過了?」
他走到外面,彷彿機械般的走到門口開門,孟皓看了他一眼腳上還只穿著又襪子,便說道:「邵亦峰,你的鞋。」
陳建兵說了句明白了,又問道:「那要不要找個醫生來看看。」
邵亦峰看著孟皓,好半天才說:「我想看看卓男。」
邵亦峰聽完陸佳予的話彷彿是被什麼擊中一般,起初還只是站在那裡,好像沒有反映過來的一般。接著,臉上卻蒼白的可怕,眼中復起一種可怕的怖色還有一種痛徹心扉的懊悔之色。
他攥住陸佳予問道:「你說什麼?」
屋子裡拉著窗帘,光線很暗,卓男的呼吸很輕淺,幾乎聽不到聲音。邵亦峰站在門口,心中幾乎生出一種懼意,不敢走上前去,好一會,才輕輕的走到床前。
邵亦峰從陸佳予那裡出來,整個人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只覺得一種鈍痛此刻慢慢從他的心中四下漫延開來,他知道,從此以後,有一些傷痛必將伴隨他的人生,直到生命的結束。他很多次的幻想過他和卓男的孩子的樣子,他又想起那天,他抱著她,跟她說:「卓男,給我生個兒子吧。」他們的孩子一定有著最純凈的眼神,最可愛的笑容,可是到如今,老天把給他的幸福統統都收了回去,連一點點希望也泯滅乾淨。
「阿男,我已經定婚了,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了。你對自己好一點,少想一點,自私一點。」
孟皓本來想拒絕,可是看著邵亦峰看他的眼神,心莫名的擅動了一下,他是一個男人,所以更能深切的了解男人的那種哀傷與絕望。
邵亦峰起先只是用手擋護了一下,並沒有回手,聽到孟皓說到「邵亦峰,你也太狠了點吧。」人m.hetubook.com.com愣了一下,彷彿在想著什麼一般。也不顧孟皓的拳頭,反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問道:「卓男怎麼了?」
邵亦峰坐到自己的車裡,滿心的酸楚一同在心裏湧起,他扒在方向盤上,想起那次卓男被調查,他被派到國外考查,偶然得知了這個消息,趕回來,站在門口。卓男看見她,遠遠的便笑,他走過去,撫住她的臉,說:「阿男,我回來了。」
陳建兵還似乎有些不放心,邊往外走還邊看著孟皓,直到見了邵亦峰嚴厲的眼神才快步退了出去。
陸佳予看見邵亦峰十分驚訝,心裏卻是一陣暗喜,滿臉的笑容正要說話,抬頭卻見邵亦峰凌厲的眼神,心裏暗自一驚,面上卻還是高興的,說道:「咦,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現在吃飯的時候還有點早,要不我先陪你坐坐。」
卓男說著,拿出那個邵亦峰向她求婚時帶在她手上的戒指。邵亦峰看著那戒指,此刻發出幽冷的光芒,不言不語。他只覺彷彿是萬箭穿心而過,又彷彿有人將他那顆原本破爛的心架在火碳上炙烤一般。
卓男似乎覺察到了被人注示,嘩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彷彿還帶著一點驚恐。等到看清楚了是邵亦峰時,人一下子坐了起來的,看著他,冷冷的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陳建兵也不敢再問,只看著邵亦峰一個人走了出去。
邵亦峰看了孟皓一眼,問道:「你找我有事。」
邵亦峰很久都沒有說話,卓男也沒有再問,屋子裡越發安靜了下來,屋外孟皓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好一會,邵亦峰才說:「對不起,阿男,我不知道你懷孕了。」
陸佳予一怔,想起了昨天晚上和卓男的談話,面上也隨即冷冷一曬,說道:「我說呢,你怎麼肯屈尊下降到我這來呢。原來還是因為那個和圖書女人。邵亦峰我只不過和你的心肚寶貝說了幾句話而以,別的我可就沒做什麼了。怎麼了,卓男夜路走多了遇到鬼了?」
孟皓說完話便走了,邵亦峰卻愣在那裡,他的眼角有一些挨過打的痕迹,彷彿有一點疼。他還在想著孟皓的話,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直到陳建兵走進來問道:「邵行,要不要看個醫生,或者找人問問剛剛進來的那位先生。」
邵亦峰卻伸手阻止道:「這件事情你不要多事,什麼都不要做。」
卓男聽著邵亦峰慢慢的講著,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手緊緊抓住了身上的床單。說道:「邵先生,恭喜你,祝你與陸小姐早生貴子,白頭偕老。」她說到這,停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有一樣東西要還給你。」
孟皓卻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只是走上前去,狠狠的給了邵亦峰一拳,說道:「邵亦峰,你也太狠了點吧。」他的中文不足心表達心中的憤怒,加上情緒激動,動手之間,不禁說出了長串的罵人的英文。
孟皓本來還要打下去,看了邵亦峰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麼卻停住了,只是問道:「你不知道?」
老天曾經是厚愛她的,給了她們想要的一切,可是現在命運反悔了,所以,所有的東西全都一樣一樣的收了回去。
陸佳予本來正要說話,這時電話卻響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聽到電話那端講了什麼,笑上卻是露出笑意來,叫住正要開門離開的邵亦峰說道:「邵亦峰,你想不想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什麼事?」
邵亦峰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休息一下吧,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再這樣,會落下病根的。那個中醫對於身體調養之道還是很有見解的,我把地址抄給孟皓,讓他有空帶你去吧。不管怎麼樣,身體是你自己的,不要跟它置氣。」
https://m.hetubook.com.com邵亦峰看到她這副樣子,胸中的怒氣喧囂而出,他走上前去,一把扯過陸佳予手臂說道:「陸小姐,我不是一個輕易與別人置氣的人,但是一旦我跟我別人置起氣來,必定是趕盡殺絕,半分不會手軟,請你稍微有一點自知之明。」
邵亦峰哦了一聲,伸手拿過辦公桌上的煙,邊往外走邊說道:「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取消。」
孟皓闖進邵亦峰的辦公室的時候,雙眼的憤怒幾乎噴出火來。他一把推開前來阻擋的陳建兵,走到邵亦峰的面前。邵亦峰抬頭看了他一眼,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對正要開口的陳建兵說道:「你出去吧,我這是沒事情。」
卓男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對邵亦峰說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邵亦峰聽了陸佳予的話,伸手扣住陸佳予的脖子,手上的力氣一寸一寸的使了下去,彷彿是要捏死她才能輸出胸中那口氣來。陸佳予覺得呼吸一點一點的急促起來,心裏漸漸生起一股懼意,可看著邵亦峰血紅的眼睛和發狂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卻覺得痛快起來。就在她以為邵亦峰會捏死她的那一瞬間,邵亦峰的手卻鬆開了。
邵亦峰又說了聲謝謝,想了想,把鞋子脫了,輕輕的走了進去。
邵亦峰沒有說話,扶著床慢慢的站了起來,他只覺站起的那一剎那,幾乎有一陣眩暈讓他倒了下去。
邵亦峰伸出手去,他的手幾乎是顫抖著接過那枚戒指。卓男想起那天,滿屋盛放的鮮花,悠揚的琴聲,還有邵亦峰溫暖的笑,他拉過她的手,用那小小的指環將她套住。她還記得,他抱著她,那樣的緊,在她的耳邊說:「阿男,給我生個兒子吧。」
卓男的臉十分的蒼白,眉頭還是皺著的,眼角還有淚,她的頭稍稍側著。邵亦峰輕輕的在床前蹲了下www.hetubook.com.com來,心中說不出是傷心還是疼痛,只覺得滿心的酸楚。
孟皓見他走了,沒有立即進卓男房裡,只是站在那裡,像是在想著什麼,良久,也只是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卓男聽到他說到那個中醫,又想想他帶她去看醫生的情形,那間小小的四合院,瀰漫著各種草藥的清香,想一想,那其實是她聞過的最好的味道。
邵亦峰不理她,只是冷冷問道:「你昨天對卓男做什麼了?」
孟皓打開門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慢慢止住,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陳建兵話還沒說完,便被邵亦峰的眼神給止住了。只聽邵亦峰說道:「我不是說了嗎,我今天有事,有很重要的事,會議延後。」
卓男聽了,卻很快的滿不在乎的說道:「沒關係,這個孩子,我本來就不想要。」卓男說著,眼淚卻淌了下來。她把頭扭到一邊,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任憑淚水淌下。她並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不知道有一個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成長。等到知道的時候,卻是這個生命要離她而去的時候。
陸佳予卻只是一把推開了他的手說道:「你傷心了?傷心有什麼用呢,孩子還不是沒了。再說那孩子指不定的誰的,你也不算算日子。卓男這段時間可是天天跟孟皓在一起的。別什麼都往人自己頭上扣。」
卓男瘦了很多,臉頰深凹進去,嘴唇也沒有半色顏色,邵亦峰想起卓男看著笑顏如花是的情形,微笑著看著他,那容顏勝過春天盛開的鮮花。
邵亦峰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道:「卓男她到底怎麼了?」因為著急,他的聲音明顯大了很多,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陸佳予邊說著邊大笑起來,好像真的十分開心,等笑過了,才慢慢走到邵亦峰的面前,看著他輕輕說道:「卓男流產了。」
邵亦峰說了聲謝謝,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幾乎有些和_圖_書拘謹的站在那裡看著孟皓,彷彿是想得到他的指點。孟皓指了指一個房間,說道:「她在那間房裡,昨天情況很遭,現在剛剛安穩了,可能盹著了。」
孟皓側了側身,說道:「我能讓你進去,但是卓男想不想見你我不知道。」
此刻,邵亦峰似乎已經冷靜了許多,只是冷冷看著陸佳予,而這眼光,卻讓陸佳予比面對他幾乎要殺了她時更讓她害話。邵亦峰的眼光,彷彿是箭,又彷彿是刀,而且淬了毒,穿透了陸佳予身體的每一處,幾乎是直擊她的靈魂。那樣冷而寒的目光,幾乎讓陸佳予顫粟起來,讓她從內心深處伸出一陣害怕來。
孟皓卻只是說道:「邵亦峰,卓男已經很可憐了,她已經退無可退了,你們還想要她怎麼樣?明的女孩子失了戀,被人始亂終棄,還能大哭一場,找人傾訴,或者回到父母懷裡。卓男她有什麼?她被人拋棄,還要面對別人的幸災樂禍,落井下石頭。她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而以,一無退路,二無援兵,何苦一定要把人往死路上逼。整件事情當中,卓男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也是被傷害的最狠的那一個。你就當好歹是你曾經愛過的女人,放她一條生路行不行?」
陳建兵見狀,連忙快步跟了上去提醒道:「可是今天有一個銀行內部調整的會議已經定了很長時間了,您必須要參加。」
陳建兵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照實說道:「是,您喝得有點高了,陸小姐來接您回去。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陸小姐又讓我送您回去,自己一個人走了。」
邵亦峰怔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雙腳,便蹲下去把鞋穿好了,站起來,看著孟皓,說了聲謝謝,開門走了。
陳建兵知道邵亦峰越是這樣,只怕越是有什麼,就彷彿暴風雨前忽然的寧靜。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眼了上去。卻聽邵亦峰說道:「你今天不要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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