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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吻過我們的臉

作者:明月他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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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愛情未央

第五章 愛情未央

包間布置得十分典雅,中西結合的風格,黑色的實木沙發鋪著翠綠織錦緞的坐墊,鮮艷奪目。角落裡放著一盆茂盛的綠植,趙明明叫不出名字,只覺得修剪得十分好看。整個飯店十分安靜,除了外面服務員不時經過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什麼其他的聲音。
「城北終歸是要結婚的,何小姐的家世相貌都是上選,有什麼不好呢?這次的收購,表面上,雖然是城北佔上風,可是前期我們收購股票時佔用的現金太多,公司目前的項目都是長期項目,短期收益有限,現金流目前已經于趨於緊張的勢態。後期的收購還需要大量持續的投入,如果得不到何家的支持,對於公司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他跟我說過他要追求你。陳峰是很好的人,有擔當,有責任,最難得的是情深義重。有的時候,人很容易會被一種叫**情的東西蒙蔽,你以為那就是你要的幸福,可是,結果卻往往只會帶給你徹底的失望。所以說如果要找伴侶,陳峰這樣的男人才值得好好考慮。」
很快地,關於江城北與何淼婚訊的傳聞便甚囂塵上,更是不時有言之鑿鑿的確切消息放出來:某最近發起收購大戰的集團單身老闆與何姓千金戀情日趨明朗,拉埋天窗之期指日可待。該老闆不但贏得美人芳心,事業更是如虎添翼。
「振南,你不要自責了。做生意,有賺就有賠。」
何淼抬頭看著江城北眼中閃過的萬千神色到最後都慢慢歸為了平靜,心裏忍不住閃過一陣失望。可也不過是瞬間,她便輕輕抱住江城北的腰,說:「你是我想要的男人,你想要的東西,我會盡我的能力幫你達到的。而我希望你只屬於我一個人,我最討厭三心二意的男人。江城北,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否則……」何淼說著,看著江城北的眼睛慢慢釋放出一種冷而幽的神色。她緩緩地,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否則,你會後悔的。」
「難道不是嗎?你們這種人不都是這樣嗎?要沒有這麼一段蕩氣迴腸的愛情,怎麼能稱得上你們這樣的身份呢?」
「爸……」周振南聽父親這樣說,長長地喚了一聲,聲息里都是埋怨,不禁露出了幾分小兒之態,讓周釗平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振南聽得心裏突突直跳,可面上仍十分鎮定,看著那醫生,問:「張大夫,您是這方面的專家,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爸爸好轉嗎?」
周末的時候,城市裡的交通永遠混亂又擁擠,趙明明在公交站連著三趟公交車都沒有擠上去,終於氣餒了。反正不遠,明天周六又不用上班,她乾脆放棄了坐車的打算,準備就這樣走回去。
「周老先生的病情按目前的情況來看,不是十分樂觀。心腦細胞損傷和壞死的情況都有增加的趨勢,並出現併發癥狀,有血栓和栓塞形成,同時周老先生還出現了脾臟變大的情況。」
趙明明聽他這樣說便點了點頭。
他這樣的一副害怕引火上身的表情,讓趙明明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中泛起無盡的暖意,深深覺得其實命運待她也並不是太差,在這樣的時候,身邊有這樣的朋友相伴,是多麼溫暖的事情。
趙明明上了陳峰的車,一路上心裏都想著蘇倩的話和她手裡那隻精巧的禮盒,側頭看了看陳峰,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說,那個禮盒江總是要送給何小姐的嗎?」
「陳峰,你不用替我難過。其實我也知道我很笨,可是人生有些事情本來就是徒勞無功的,我並不敢奢求結局圓滿,我只是想對得起我自己。」
「專程從北京飛過來,只為請我吃一頓飯,花這麼大的心思,是為了什麼?」何淼切著龍蝦,問得好似毫不在意,可是一雙眼睛卻盯著江城北炯炯有神。
船艙里的廚房傳來四溢的香氣,穿著整潔制服的廚師正專心致志地煎著剛剛送過來的龍蝦,隨著鐵板上的刺刺聲,大個頭的龍蝦漸漸呈現出金黃的色澤。不過一會兒,色香味美的晚餐就已經在甲板上布置好了。廚師和服務生布置好了餐桌,便向江城北和何淼鞠了鞠躬,即刻乘快艇離開了。一時之間,這偌大的遊艇上便只余了江城北和何淼。
周振南照顧父親喝完了茶,才又在床前坐了下來,說:「我看您氣色好多了,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趙明明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斜睨了一眼,才說:「怎麼這麼小氣,我就好奇而已,又不會拿它去跟小報記者換錢。」她說著,看著周振南眼珠一轉,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興奮地說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曾經愛過一個女孩子,但是她不愛你,你用盡了方法,也不能贏得她的芳心。你傷心之下便塵封了這段感情再也不對人提起了。又或者,你和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相愛,但因為你們身份懸殊,無法得到家庭和社會的認可,百般抗爭之下還是無果,無奈之下,只得黯然分手。從此以後,周家大少爺便開始浪跡情場,不再回頭。」
被周振南這麼一說,趙明明也笑了起來。本來滿是陰霾的心房也像是照進了一絲暖陽,不再那麼讓人覺得陰鬱了。她和周振南雖然認識得偶然,儘管公司對立,身份懸殊,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奇怪的東西。如果不心儀於一個人,哪怕這個人坐擁天下,也不會讓你驚慌失措,局促不安。而心儀於一個人時,哪怕這個人平凡只如路人,也會讓你禁不住抬頭仰望。
周振南又問服務員要了酒,斟了一杯遞到趙明明的面前。趙明明也不推辭,端起酒從餐桌上站起來,走到包間裏面一旁的沙發邊,坐到沙發的扶手上,搖晃著手裡明凈的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微微晃蕩著。好一會兒,她才送到嘴邊飲了一口。
江城北抬頭看了看她,見她眼中都是關切,心中一暖,便點了點頭,說:「好。」
屋子裡的空氣彷彿停滯了,帶著一種澀澀的味道。趙明明盡量做出一副自然的樣子,心裏卻是說不出的百轉千回,好似有一種隱隱的鈍痛,極力強忍著的眼淚在眼底滾動,泫然欲泣。最後,這麼拚命的忍耐也終於變成了徒勞,豆大的眼淚掉下來,落在趙明明的手背上,熱熱的。
周振南的一番話說得周釗平笑了起來。但只轉瞬,一種說不出的無奈愁思便爬上了他的面龐,彷彿傷心,彷彿感嘆,又彷彿懊悔,無數的情緒剎那間在他的臉上閃過。好一會兒,終於問:「城北這次……」可是話沒有說完,便頓住了。
趙明明訕笑著鬆開了自己的雙手,又像是十分感嘆,說:「我要是https://m.hetubook.com.com你女朋友就幸福了。」
每次這樣的時刻,趙明明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江城北,不論她怎樣地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是那種又苦又澀的感覺總是會在瞬間爬滿了她的心房,有一種苦苦的說不出來的滋味。很多次,她都忍不住去幻想,做一點什麼,讓自己能離江城北更近一點。可是,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夠這樣,沒有離江城北太遠,也沒有離江城北更近。
「趙明明,這是老闆的私人問題,不是我們員工應該關心的範疇。」
何淼看著這遼闊無垠的星空,海風拂過她的面龐。此時的大海寧靜而祥和,只有陣陣的海浪聲不時傳過來。這樣的情形,讓身為何家大小姐的她也不禁生出一種恍惚來。何淼抬眼望過去,看到星光下站在船舷邊上長身玉立的江城北,這樣一個男人,縱然她是何淼,在他的面前,也會心折不已。
周釗平聽了周振南的話,贊同地點了點頭,問:「你考慮得這麼周全,是不是合作方都已經想好了?」
周振南聽了護士的話,點了點頭。放輕了腳步向裡間走進去,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病床上的病人似乎睡著了,並沒有察覺周振南的到來。
五彩的霞光鋪陳在天際,色彩繽紛,燦爛卻並不灼熱。放眼望去,是沒有盡頭的湛藍海面,浪花拍過,彷彿流動著的藍色寶石滾著白色花邊,一浪一浪地拍打過來。不時有海鷗飛過,輕淺地掠過水麵,剛激起細小的波瀾,就又快速地飛走了,只留下一聲聲鳴叫時的餘音還響徹在海面。
護士點了點頭,低聲回答道:「吃完了葯,剛睡下。」
雖然坊間八卦說得熱鬧,可是在公司,江城北還只是原來的樣子,任趙明明怎麼暗自對他留心打量,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只有偶爾他們在開會的時候,何淼會打進電話來。這個時候,江城北就會走開,到某個安靜的地方,拿著電話來回地踱著步子。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沉默的,拿著手機聽電波那頭的何淼講著什麼,只是不時簡短地說一兩個短句,因為隔著距離,所以並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他走到盡頭的VIP病房門口,推門進去。本來坐在沙發上的小護士見他進來連忙站了起來,說:「周先生。」
趙明明聽了陳峰的話一驚,詫異地問道:「不是傳聞說江總的創業之路是平坦的嗎,大學時期就賺得了第一桶金,接著開創自己的公司,一路順風順水的嗎?」
趙明明聽了陳峰的話,心裏湧上一陣尷尬,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大的失落與憂傷,像漲潮時呼嘯而來的潮汐,說不出的無盡失落瞬間將趙明明包裹了。
她一樣一樣細細地耐心交代著這些瑣碎的事項,彷彿是在做著什麼最重要的事情一般。燈光下,越發顯得一張臉瑩白如玉,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振南從父親病房裡出來,便去了負責治療周釗平醫生的辦公室。那醫生大概早知道周振南來了,所以見到周振南便直接說起了周釗平的病情。
趙明明沒有理他,從沙發的扶手上很沒有形象地滑到一旁的沙發坐墊上,長長地嘆了口氣,才抬起頭來看著周振南,問:「周振南,你有沒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很愛很愛的那種,愛到只要站在那裡看著她就會覺得滿足。」
趙明明被周振南的話震在那裡,像是不認識他一樣又認真將周振南打量了一番,忍不住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說:「周少爺,做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趙明明怔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說是。
「那當然。」周振南一副理所當然的得意表情,微皺著眉頭指了指趙明明的手,示意她鬆開。
吃飯的地方很高級,會員制的飯店,漂亮得可以用來拍電影。沒有大廳,每桌吃飯的客人都是單獨的包間,訓練有素的服務員態度極好,恰到好處的周到,讓吃飯的人頓時都會變得心情好起來。
「當時雖然年輕氣盛,像個刺頭,但對於比我強的人,也是真服氣。我覺得城北比老師靠譜,就跟著他混了。」
其實,周振南不是沒有想過會有今天的局面,甚至他一度期待和盼望過這樣一天的來臨。可是,現實終歸是要比想象慘烈。命運如此的安排,總是叫人說不出的無奈。
趙明明聽了陳峰的話,心中更是百轉千折,無限凄清,滿腹的話只是說不出來。可是對著陳峰,也只得強忍著難過笑了笑。
陳峰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笑意,便故意沉了臉,說:「趙明明,你不要得意得太早。怎麼說我也是你的上司。你這樣不留情面,我若要治你,多的是辦法。」
待她掛了電話,江城北笑了起來,說:「隨便吃口東西,何必弄得這麼麻煩。」
趙明明聽她這樣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便玩笑般地說:「也許我是討好老闆,為了升職加薪呢。」
陳峰卻只是搖了搖頭,說:「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感情這種事本來就得你情我願,你不必覺得抱歉。像我這樣的**倜儻,又不是沒有錢,雖然在你這裏失了意,但也不愁沒人愛。」
周振南讓趙明明點菜,趙明明因為不熟悉便推辭了。他也不勉強,一個人做主點了幾道菜,不時會詢問趙明明的意見。其實周振南有時雖然看上去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行事卻非常有風度,從來沒有讓趙明明覺得難堪過。只不過是她不甚在意,又因為兩家公司、兩個人身份差異的關係,她也就根本沒有留意過。
周釗平聽了,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說:「你不用寬慰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再說我這把年紀了,生老病死平常事。」
江城北聽她這樣說,也笑了起來,看著她問:「那你想要哪個職位,加多少薪水?」
辦公室里非常安靜,連中央空調細微的嗡嗡聲都聽得十分清楚,凌晨的時分,氣溫已經有些涼了。趙明明想了想,把空調的溫度稍稍調高了一些,又將江城北辦公桌上一件他的外套拿過來,躡手躡腳走到他的跟前,輕輕地將外套蓋在他的身上。可是一抬首,目光卻在江城北的臉上停住了。
「趙明明,」周振南喚了她一聲,看著她,「你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
趙明明像個偷糖吃被逮到的孩子,只覺得雙頰似火燒一般,一顆心似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怦怦作響,又急又快。看著江城北,急急地說:「我下班,經過你的辦公室,門沒關,見你在沙發上睡著了。太晚了,有點涼,怕你又感冒,就順手用你的外套給你搭上。www.hetubook.com.com
十年的時間,終於等來了哈利與伏地魔的生死決鬥,不論是演戲的人還是看戲的人都從小小少年變成了青春風華。趙明明記得小時候的愛瑪·沃特森,有一頭漂亮的金色捲髮,手裡的魔法書比她的人還要高大。可是好像不過只是轉瞬,卻已經交起了男朋友。
「已經發生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你提的計劃很好,現在的情況,當然是先解燃眉之急要緊,你看需不需要我找何建輝聊一聊?」
周振南聽她這樣說,微怔了一下,詫異地扭過頭來看了趙明明一眼,才說:「你今天心情不好?說話風格都變了,改走批判路線了?」
趙明明被他這樣一說,禁不住笑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周振南又說:「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好吃的。」說著,也不等趙明明答話,一打方向盤將車掉頭駛向了相反的方向。
趙明明被後面的人流推搡了一下,一個沒站穩差點就要摔倒,還好陳峰眼疾手快一把攙住她,她才沒有摔倒。趙明明站定了,看著陳峰說了聲「謝謝」,便要將自己的雙臂從陳峰的手中抽離出來。陳峰亦沒有堅持,輕輕鬆開了趙明明的臂膀,只是鬆開的右手卻牢牢握住了趙明明的左手。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江城北駕駛著遊艇,劃破夜色,衝過海浪,向岸邊極速駛去。遊艇駛過海面,激起的浪花嘩嘩響起,響在江城北的耳旁,也響在他的心頭。
「我本來在沙發上看點資料,沒想到看著看著就睡著了。」說著,又抬腕看了看表,對趙明明說,「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兩個人你來我往,說到這裏一個對視,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來。趙明明無意于周振南,所以面對他時坦坦蕩蕩。周振南難得碰上個對著他不擰巴的女孩子,又覺得她天真得可愛,難免對她另眼相待。
陳峰說著,也不等趙明明回答,便又接著說道:「周五晚上OK嗎?我們可以先去吃飯,然後再去看電影。」
「是,這一次不論是周家欠他的,還是他恨周家的,都會分出個勝負。」
趙明明聽著陳峰的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一句話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
菜當然都是上品,色香味美。吃起來時周振南也不會讓她,可是這樣你搶我奪的食物反而添了進食者的興緻,一頓飯下來,趙明明居然吃了個盆干碗凈。這麼久以來,這是她吃得最好的一頓晚餐。
周振南便停了腳步,轉過身來,微笑地看著父親,說:「爸,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白天的花是陳峰送的吧?」江城北突然不經意地問道。
「其實城北跟何小姐不論從哪個方面看都很般配啊。」
一聽她的話,周振南就連忙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瞥了一眼趙明明,說:「就你,快一邊去。」
陳峰聽趙明明這麼問,扭頭看了她一眼,才說:「是吧,誰知道呢。」
趙明**里突然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勇氣,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落在他緊皺著的眉尖上,彷彿想要抹平他落在眉尖的陰鬱。
張大夫的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來,看著周振南只說:「周老醫生這個年紀如果手術治療,風險很大,現在我們只能盡量通過藥物控制,減輕老先生的痛苦。」張大夫上了一天的班,臉上都是疲倦,又無能為力,說完也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周振南。
趙明明不再說話,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物,路旁都是一家家的商鋪,賣著各式各樣的東西,來來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不知道要去向何方。窗外喧囂的聲音傳進車裡已經變得小小的了,彷彿已經隔得很遠。
陳峰聽了她的話,目光終於落到她的臉上。暗淡的光線中,仍能清楚地看見趙明明瑩白的臉,眼神澄澈寧靜,臉上笑意盈盈。不知道為什麼,陳峰突然地嘆了口氣,彷彿滿腹的話語,只是說不出來,千言萬語,都化成了這一聲薄薄的嘆息。
江城北仍只是站在那裡,身後的燭光搖曳,前面是沒有盡頭的大海。他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何處,整個人被夜色席捲包裹。因為光線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有夜幕下深深的暗影,彷彿與這濃濃的夜色融成了一體。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城北才終於說:「太晚了,我們回去吧。」
辦公室白色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照著他微皺的眉心,淺淺的「川」字形。趙明明這才驚覺,認識江城北這麼久以來,見過他的雷厲風行,殺伐決斷,漫不經心,淡定從容,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真的高興過。原來,他連睡著時,眉頭都是緊皺著的。
「你這個人會不會聊天啊,見人不誇貌美如花,要說什麼心事重重。」趙明明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接著說,「有這麼明顯嗎?我還以為我裝得挺好的了呢。」
趙明明的心裏本來是又慌又亂的,可是聽陳峰這麼一問,反而慢慢地鎮定了下來,說:「對不起。」
「趙明明,這周我們一起去看《哈利·波特》的大結局怎麼樣?這部電影放第一部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女孩吧。」
蘇倩聽陳峰這樣說,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陳總,這次您可是猜錯了。這個東西我可是為江總當的差。」說著還將那禮盒在陳峰面前亮了亮,才接著說,「誰要是對我這麼大手筆,卡地亞限量版,就是翹班約會讓老闆扣薪水,我也認了。」因為想著江城北的差事,蘇倩也沒敢多耽擱,和陳峰說了再見便匆匆上電梯回辦公室了。
大家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開玩笑,沒想到江城北找陳峰有事,正巧經過這裏,也走了過來,看了看趙明明工位上的花,笑著說道:「好漂亮的花。」
終於從電影院裏面走了出來,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呼嘯而過,各式燈光將原本黑漆漆的暗夜照得燈火通明,宛如白晝。耳畔響起各種聲音,汽車駛過的聲音,人群里說話的聲音,路旁門店促銷的音樂聲,匯成一片。趙明明的心裏像是一團亂麻,一時之間,彷彿想了很多,又彷彿什麼也沒想,用力將自己的手從陳峰的掌心中抽離出來。
江城北坐在那裡吃粥,大概是因為燙,他只是扶著塑料方便盒的邊沿,花生紅棗粥,紅紅白白,煞是好看。江城北盛了一勺子,吹了吹才放進嘴裏,那樣的專註,像是品著極好的美味。明亮的燈光照出他的影子,那挺拔的身影印在辦公室雪白的牆壁上,也深深地印在了趙明明的心上。
何淼就勢握住江城北的雙臂,借力靠近了他。兩個人站得十分近,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何淼抬頭看m.hetubook.com.com著江城北,如初見時那樣,一隻手撫過他的面龐,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嬌媚。目光停在江城北的臉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今晚這麼美,你這麼精心安排,我以為你會向我求婚呢。」何淼說著頓了一下,又向江城北走近了些,將頭靠在江城北的肩頭,「如果你向我求婚,我會答應的。」
「只要他肯跟我們合作,這樣一來,就算我們買不回他手上東方實業14%的股票,他也不會把這14%的股票賣給江城北。我們可以把地皮開發主導權和後期的運營權都交給他來管理,利潤也主要歸他,我想,他應該不會拒絕的。只是……」周振南說到這,停了下來,看了看自己的父親,才接著說,「只是我們投在這塊地皮上的錢可能要幾年才能收得回來了,佔用了公司這麼大的資金,不但沒創造利潤,還給公司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爸爸,對不起。」
江城北卻並沒有在意,仍只是笑著,說:「不用不好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說著便向陳峰的辦公室走去了。
「打住打住。」周振南伸手止住趙明明的話,一臉受不了的酸倒牙的表情,「你是電影看多了,還是小說看多了?這麼酸。」
「不是,是我自己醒了。」周釗平說著便要坐起來。
周振南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著趙明明,說:「要不我把肩膀借你靠一靠,夠意思了吧。這可是周家大少爺的肩膀,概不外借的。你看你面子多大。」
周五的時候,趙明明和陳峰看完了《哈利·波特》的最後一集。
「公司怎麼樣?」
周振南聽她這麼問,起先微怔了一下,但很快便露出了笑。他臉上的笑意十分柔軟,看著趙明明的眼睛,彷彿閃爍著溫柔的星光。一時之間,趙明明生出一種錯覺,想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酒,才會生出這樣的恍惚。
「不告訴你。」周振南一口喝盡了手裡的酒,臉上的表情又成了他那副大少爺的撲克臉,「你想套我的話,門兒都沒有。」
「話不能這樣說,吃飯都這麼將就,那這麼拚命工作的意義是什麼?」
「謝謝你,趙明明。你知道嗎?」江城北這麼說,看向趙明明,眼中帶著一種溫柔的暖意,說,「有很多人,為我做過很多事情,細緻妥帖,面面俱到,好得挑不出錯來。可是這些人,要不都跟我連著利益,要不就是有求於我。像你這樣,什麼也不圖的,除了我媽,你還真是第一個。」
趙明明極力地壓抑著自己內心的難過與失落,努力地做出微笑的樣子。以前她只知道用心地去愛一個人是十分辛苦的事情。現在,趙明明才明白,原來拚命地讓自己不要去愛一個人,才是真正的辛苦。
周振南快步走在醫院的長廊上,醫生和護士似乎都認識他,見到他都微笑地說著:「周先生好。」他亦笑著對經過的醫生護士點頭致意,可是腳下的步子卻是一點也沒有慢下來。因為是私立醫院,人很少,又是晚上,更是安靜。
「我這次這樣冒失拍下這塊地皮,並不是只想著賺和賠。是因為我想贏江城北,他也就是拿準了我這一點,才將這塊地皮抬到這個價位的。說到底,還是我沉不住氣。」
「我說爸,您能不能好好養您的病,公司的事情您就別操心了。您這到底是不放心公司還是不放心我呢?」
周振南連忙走過去撐住了父親幫他坐好,又調整好了床位。外面的小護士見周釗平醒了,端了茶就要送進來,卻被周振南接過了,對她說:「我來吧。」
江城北轉過身對何淼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待何淼落座了,才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此時,五彩的霞光漸漸暗了下去,原本紅彤彤的天際慢慢變成了絲絨一般的瓦藍,繽紛的霞光綻放出最後的光芒,各種顏色交匯在一起,成就了最亮麗的美景。
大概是感應到什麼,江城北突然驚醒,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趙明明,人還帶著幾分恍惚,又扭頭看了看,似乎才確認是在辦公室,便問:「趙明明,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事?」
「城北有今天的成績很不容易,他一個人白手起家,吃過什麼樣的苦頭,經歷過什麼樣的艱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江城北聽她這樣說,愣了一下,一雙深邃的眼睛彷彿看向某處看不見的地方,好一會兒才說:「有時候,拚命工作,追求成功只是為了能更好地保護自己,只是為了爭一口堂堂正正做人的骨氣。」
江城北還在埋頭吃粥,說這些話的時候,並不看趙明明。因為低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見燈下他臉上濃濃的陰影。
陳峰聽趙明明這樣問,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一會兒,臉上的笑容沉寂了,才說:「愛情對有的人來說是奢侈的,要得到就會有失去。你說,在公司生死存亡的關口,愛情算得了什麼呢?」
「剛做公司的時候,在外面應酬,酒桌子上面沒有深淺。當時公司的境況不比現在,誰都不敢推脫,生怕不小心就得罪了誰。大杯大杯的洋酒、啤酒、白酒,不分青紅皂白,遞到嘴邊都得干。有幾次胃出了血,從醫院輸完液出來,照樣回公司加班到天亮。
見陳峰這樣的磊落,趙明明禁不住笑了起來,本來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看著他,心裏更是生出了幾分敬意。
趙明明見他這樣,禁不住真的窘了起來。可是江城北的目光彷彿無所不在,不論她怎麼樣躲避,似乎都被他的眼神覆蓋。她的心裏不禁湧起了一種悲涼。其實如果可以,她還想為江城北做更多的事情,想為他分擔憂愁,想為他的吃穿住行而煩惱,想為他抹平眉間的憂愁。
外賣來得很及時,趙明明很快便取回來了。回江城北辦公室的時候,手裡不光拿著外賣,還拿著一盒什麼別的東西,她把外賣放下后,將那盒東西遞給江城北,說:「我工位上除了備著常用藥外,還備著茶。這是八寶茶,最適合長期熬夜的人喝了。」說著,便放到江城北的辦公桌上,放下了,還是覺得不放心,又說,「你要是覺得麻煩,可以讓蘇倩泡給你喝,只要別忘了就成。」
他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從外面看進去可以看到江城北沒有在辦公桌前。趙明明沒有看到江城北,禁不住推了推門,才發現江城北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他躺在沙發上,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衣,一隻腿擱在沙發上,一隻腿還撐在地上,顯然是累極了才睡著的。
等了好一會兒,周振南才握了握張大夫的手,說:「謝謝你,張大夫,我爸爸的病就麻煩你了。」
陳峰說m.hetubook•com•com到做到,第二天上班真的就讓鮮花公司的人送來了大束的百合,赤色的花兒包在淡白色的包裝紙里,扎著綠色的緞帶。花束里的花有的已經全開了,有的還只是要開未開的花骨朵,不同於普通的百合花,是一種艷艷的紅,發出馥郁的芳香,整個辦公室里都是芬芳的味道。
趙明明看著他這樣淡然的態度,心中只覺得被一種沉甸甸的失落感包圍了。那天晚上,趙明明加班加到很晚,直到整理完了資金錶才準備離開,見江城北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便忍不住走了過去。
聽趙明明這麼問,陳峰先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說:「很小的一件事情,那會我跟老師賭氣,說下狠話,要用比老師教的更好的方法寫一個程序實現結果。冥思苦想了好幾天也沒有頭緒,眼看著約定的時間又到了。這時,城北來找我,說告訴我方法,還問我願不願意跟著他一起創業。
電影結束時,突然亮起的燈光有些讓人睜不開眼睛。巨大的銀幕上徐徐滾動著無數的人名,深沉婉轉的音樂還響徹在放映廳的四周。來看電影的人多,趙明明和陳峰隨著人流往前走,四周都是粉絲們的感懷,聲音高高低低,情緒起起伏伏。
趙明明聽了陳峰的話,只覺得百味雜陳,彷彿不勝唏噓,她並不知道江城北還有過這樣的過往。今天的他,氣宇軒昂,彷彿所有的成就與生俱來,讓人仰視。
「我花心思請你吃飯,你不高興嗎?」江城北並不回答何淼的問題,只是笑著問道。他迎著何淼微笑中略帶一點質詢的眼神,並不迴避。
同事們紛紛過來打趣。正好來趙明明的樓層辦事的喬娜看到了,走過來,撫了撫那花兒,說:「趙明明,這可不是一般的百合花。專業的叫法叫做艷紅鹿子百合,號稱東南亞最美麗的百合花。咱們這沒有,得從台灣空運過來,送花的人可真夠有心的呀。」
可是她並沒有這個資格,能夠分享王子人生的必然只是美麗、高貴的公主。而對於趙明明,江城北註定是她此生無法跨越的山長水闊。
你不用替我難過,其實我也知道我很笨,可是人生有些事情本來就是徒勞無功的,我並不敢奢求結局圓滿,我只是想對得起我自己。
陳峰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一直帶著笑,似乎還想著當初那些年的故事,有一種對年輕時的感慨,也有一種隱秘的小小得意。
「你是怎麼跟江總在一起的?」
陳峰扭頭看了看趙明明,只見她看著窗外,面上都是落寞的神色,心中禁不住生出幾分不忍,說:「對城北那樣的人來說,愛情是奢侈的。可是,趙明明,對你來說,愛情並不是奢侈的。你不需要有這麼多的顧忌,也不需要有那麼多的衡量,想愛就愛。」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是亮著一盞床頭燈,暈黃的燈光像是流沙一樣覆蓋在病床上,有一種細細的金黃色。周振南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睡在那裡,頭上已經稀薄的頭髮基本上全都白了,只有少許髮絲還殘留著一點黑色。因為一直在病中,瘦得臉頰幾乎凹了進去,臉上的皺紋也顯得越發深了起來。不過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年輕時的俊朗,周振南長得十分像他。周振南坐了不知道多久,見父親睡得很安詳,便從椅子上站起來輕輕地替父親掖了掖被角,整理好了,剛轉身準備離開,卻聽到父親喚:「振南。」
何淼走到他的身旁,倚著船舷的欄杆踮起腳向後面深深地仰過去。她的身體很柔軟,彎下去的弧度越來越大。江城北只是在一旁微笑地看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才伸手拉住她說:「別鬧了,危險。」
周振南向病房裡間看了一眼,伸手止住了小護士的話,輕聲問道:「睡著了?」
趙明明看了看他,想了想,還是上了周振南的車。這次他開的是一部奧迪A8L,不是平常開的那部賓士商務款。上了車,趙明明忍不住便說:「有錢真好,連車都可以天天換。」
趙明明坐在那裡,想到了第一次和江城北吃飯的地方。那次是他要她請吃一頓飯,作為她還他的錢的利息。她還記得那次江城北指定的吃飯地點也是這樣講究,價錢那麼貴,一頓飯吃掉了她將近半個月的工資。可是縱使這樣,以後,她也不會再有機會請他吃飯了。江城北,已經就這樣在她的人生里漸行漸遠了。
「豈敢,豈敢,我這是叫有自知之明。」
「因為前期拍這塊地皮佔用了很多資金,現在公司最重要的是要應付泰悅的收購,不可能再拿出這麼多資金投入開發。現在大家都在關注我們東方實業的動向,這塊地皮如何開發會顯得特別微妙。我想了想,最好的辦法便是和人聯手進行開發,我們提供地皮,對方提供開發資金。雖然現在政策上是打壓調控,可是長期看,政策肯定是要放開的。這塊地皮的價值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只要我們肯,願意合作的公司不在少數。」
「那江總愛何小姐嗎?」
周釗平的心裏不知是一種什麼感想,淡淡的光線照著他臉上的皺紋像一道道的溝壑。因為沒有開空調,便沒有關窗戶,外面的風吹得窗帘都翻飛起來。他有些出神地望著窗外,彷彿帶著一點惆悵,又似乎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茫然。窗外是一片樹林,沒有燈,只能看到一片黑漆漆的枝丫。不時有風聲傳進來,更顯出了這屋子的靜謐。
「江總真的是在和何小姐談戀愛嗎?他們會結婚嗎?」
聽趙明明這樣說,江城北才「哦」了一聲,看了看窗外一片夜色,說:「很晚了嗎?」
不一會兒,幽藍的夜空便升起了滿天的繁星,一顆顆散落在夜空的星星彷彿鑲嵌在絲絨上的鑽石,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星空下,看不清海水原本的顏色,點點星光映射在此時寧靜的海面上,有粼粼的波光。
陳峰聽了趙明明的話,點了點頭,說:「我明白。」看著趙明明,忍不住伸手去撫了撫她的頭。他的動作很用力,撥亂了趙明明的頭髮,一縷縷的髮絲從他的指尖流過,好似帶著無盡的感慨。
「你新拍的那塊地皮你打算怎麼處理?」
趙明明聽著江城北的話,抬頭看著他。他站在那裡,內斂而沉靜,可是身上卻蘊藏著一種必達頂峰的氣勢,似乎誰也不可以阻擋。可是他的眉目間卻分明又隱約藏著深沉的憂鬱,孤獨而煢然。趙明明覺得,這兩股力量交織在一起,彷彿千斤重擔,壓在他的肩頭,讓人心疼。
趙明明聽陳峰這樣說,心裏只覺得百感交集,又似乎覺得無限歉疚。進出影院的人來來往往,快速地從他們身邊走www•hetubook.com.com過。不時有流動的燈光落在他們的身上,但只是倏忽,那光又落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末了,她看了看陳峰,還只是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是一個做事情講效率的人。你知道的,我工作繁忙,記事簿上的事件安排,時間以分鐘計算。當然,如果你希望我送你花呀這些什麼的,也是沒問題的。」
那天,趙明明和陳峰外出,在公司大廈一層的大堂迎面撞上剛從外面回來的江城北的秘書蘇倩。見她手裡拿著個包裝精緻、扎著緞帶的漂亮禮盒,陳峰便忍不住打趣,說:「蘇倩,上班時間出去約會,還這麼高調,手裡拿著禮物就回來了,小心城北找你找不著扣你獎金。」
晚風吹著他臉上的倦色,在這樣沒有人的夜色里,他終於可以露出自己的疲憊來了。醫院建在一片幽靜之處,整條街上也沒有太高的建築,只有一棵棵合臂才能抱住的大樹,鬱鬱蔥蔥,枝丫相連。這個時候,路上只有周振南一個人,明亮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周振南聽父親這樣問,笑了一下,才說:「爹就是爹,什麼都瞞不過您。是,合作方我想好了,我想邀請何建輝何伯父跟我們一起開發這塊地皮。」
「他今天擁有的每一點成就都是他用血汗拼回來的,所以,不論他怎麼捍衛都是應該的。」
「趙明明,我是應該說你少不更事呢,還是應該說你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愛情是從來不需要蕩氣迴腸的,人生應該是平安喜樂,而不應該是一出傳奇的故事。蕩氣迴腸都只是演繹給別人看的,而真正的日子是要一天天自己過的。我只要讓我愛的人幸福就行了,要那個蕩氣迴腸有什麼用。」
趙明明見他同意了,心裏一高興,興高采烈地便打起了電話,只聽見她對著電話十分耐心地一樣一樣說著:「對,要菠菜瘦肉粥和花生紅棗粥,不要桂圓糯米粥,這個晚上吃上火。還要一份紅豆烏骨雞湯,一定要燉得熱熱的。」
「不用,您出面反而顯得我們底氣不足了。您是我們周家的鎮家之寶,這種小事,哪能勞您親自出馬。」
陳峰怔了一下才站定,回頭看了看趙明明,過了一會兒,才說:「你不喜歡我送你的花?」
趙明明聽了陳峰的話,心裏也不禁想著,是啊,江城北和何淼不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是很般配的啊,郎才女貌,站在一起任誰看了都只覺得光芒四射,書上說的佳偶天成大抵就是如此吧。
趙明明卻沒有回答,卻不知道是從哪裡生出來的一股勇氣,說:「你還沒吃飯吧,這會飯店都關門了,我知道有一家二十四小時送外賣的快餐店,我打電話幫你訂餐吧,熬夜又不吃飯,對身體最不好了。」
她一個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輛汽車在她的身旁停了下來。扭頭一看,才看見車窗後面周振南好看的臉。好像每次她一個人走在街上,遇到周振南的概率就會變大。而周振南似乎也總能在人群之中,一眼便認出她來。連每次那句打招呼的話好似都沒變過:「你要不要搭順風車?」
聽了他的話,趙明明臉上的笑意卻是更加深了,說:「如果能讓你出氣,有什麼方法你只管用,千萬別客氣。」
陳峰一席話說得趙明明噎在那裡,一張瑩白如玉的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心裏又慌又亂,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擁擠的人群中,她沒有退路,只能被陳峰牽著手拖著向前走。趙明明跟在他的身後,只覺得他的手像火炭一樣,燙得她渾身不自在,被握在陳峰掌中的整隻手彷彿都是僵硬的,冒出細密的汗意。
望不到盡頭的海平面彷彿與浩蕩的天空連成一線,交匯在天地的盡頭。江城北和何淼站在遊艇的甲板上眺望著這海天一色,海風吹得兩個人的衣衫都翻飛起來。江城北穿一件白色的T恤和沙灘褲,帶著金色的太陽鏡,雙手握著船舷上的欄杆,夕陽的餘暉彷彿在他的身上跳躍著一般,閃著金色的光芒。江城北這樣的裝扮,看起來要比平時年輕許多。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窗外早已是萬家燈火閃爍,星光點點了。這裏隔著街,聽不到外面的車水馬龍,只能看著青磚黑瓦的房子的牆頭,綿延向前,好似沒有盡頭。趙明明正出著神,周振南走過來拍了一下她的肩,將自己手裡的杯子與她手裡的杯子碰了一下,喝了口酒,才說:「你這又是發什麼呆呢?」
陳峰聽了趙明明的話,笑了一下,才說:「他現在成功了,自然會有人把他的故事說成傳奇的勵志故事。可是這個世界,誰的成功是容易的,又有誰一路走來都是康庄大道。我和城北是大學同學,幾年的大學生活,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總在不停地學習、打工、做自己的項目積累財富。沒有生活,沒有娛樂,甚至沒有睡眠。我有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他的內心到底得有一個多麼強大的信念,才能支撐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看著江城北,趙明**里不知怎麼的就生出一種懼意,彷彿是怕他誤會一般,也沒顧得多想,脫口就說:「不知道是誰開的玩笑。」
「怎麼著,你這是看不上我呢,趙明明。」
何淼看著江城北,聽了江城北的話,慢慢露出笑來,說:「高興。」她說著,將自己面前切好的龍蝦夾起一塊放進江城北的嘴裏,說,「你請的廚子手藝真不錯,這龍蝦很好吃。」
周振南從醫院走出來,整個人也終於露出了難掩的疲憊之色。公司的事情焦頭爛額,這樣的非常時期,不僅要全力應付江城北的收購,還必須要保證公司的各項業務正常運轉,更要防著有人落井下石。有時候,剛能喘口氣,卻發現,一天就已經過完了。心裏又惦念著生病的父親,再忙也要隔兩天就抽空來陪老人家說說話。周振南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好多做一點事情。
江城北站在那裡,從一旁餐桌上的花束里取過一枝紅色的玫瑰簪在何淼的發梢。動了動嘴唇似乎要說什麼,可是抬頭看著這夜色中無邊的海面,看著閃動著的粼粼波光,心中不知道想了什麼,嘴邊的話到底沒有說出來。
「你周大少爺的肩膀這麼寬闊,多的是美女等著你去撫慰寂寥。我就不麻煩周大少爺你了。」
陳峰聽了她的話,卻只是笑了笑,看向面前無邊的車流,說:「沒關係,我本來就是勉力而為。知道你並不心儀於我,可是如果不試一試又不肯死心。」說著,他頓了一下,目光看向夜色,眼中還是露出了一點點蕭索之意,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雖然有心理準備,可是真的要面對,還是要比想象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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