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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y看了他一眼，終於問道：「那王小姐呢？她在哪？」

吳德明聽林哲這麼說，輕斥了一聲：「我就不讓你稱心如意。」吳德明說著，停了一下，才接著道：「林哲，你說我會不會把悅桐推下去？我知道，我已經完了，死的時候，有個人墊背也是應該的，況且還是她。」

Amy到的時候，吳德明已經等在樓下了。他只跟Amy說了地方，並沒有說具體|位置。Amy看見他，遠遠地便小跑了過去。到他面前，才停下了腳步，看著他，喚：「德明。」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說話，眼淚就浮了上來。

吳德明說著，轉身跑了出去。林哲聽到吳德明提起王悅桐，一怔。見他跑了出去，才連忙追了上去。

警隊的負責人看了看這兩個人，又看了看暗黑的天和四周的環境，商量了一下，實在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便決定讓林哲和Amy試一試。

「吳德明，你放了悅桐。你恨的人是我，跟悅桐沒有關係，你讓她走，我留下。」

Amy被吳德明這記耳光打得蒙在那裡，她沒想到，吳德明竟然會動手。這一巴掌，他大概用了十分的力氣，鮮紅的血從Amy的鼻子里淌出來。Amy擦了一下，殷紅的鮮血灼目，她似乎還不敢置信是吳德明打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充滿憎恨的目光，似乎才回過神來。

她在房間里坐了很久，直到看著太陽慢慢地沒入了地平線，天色一分一分地暗了下來。坐得太久了，連腿都有些發麻。突然，她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才兩個月，身材沒有任何異樣，反而因為妊娠反應，比平常更纖細了些。

吳德明滿心想的都是文件，根本沒注意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焦急地問：「文件呢？」

王悅桐也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千言萬語，彼此心中所想，早已明了於心。所謂生死契闊，不外如是。

一直在旁邊的Amy突然向吳德明走了過去：「我也知道你不會的，知道你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的。」

「我寧願死，也不要輸。」這是吳德明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林哲聽到這種情況，對那負責人道：「請讓我上去吧，我跟吳德明是多年的老同學，他做這些事情完全是衝著我來和*圖*書的。我來跟他談。」

吳德明說著，眼睛漸漸變得清明起來，人也退去了戾氣，露出溫柔的神情來。他走到Amy面前，看了她很久，握住她的手，說：「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Amy。我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你，而你卻從來沒有放棄過我。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真心對你。」

Amy走到吳德明面前，抬起頭道：「德明，你要當爸爸了。」

「這麼重要的文件，你別來了，我給你送過去吧。」

王悅桐抬起頭來，看著吳德明，他站在那裡，仍然呆若木雞，似乎還在想著這突如其來的巨變。

吳德明說著，也流下淚來，他將Amy摟在懷裡。Amy聽著他胸口怦怦的心跳聲，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他的話是真的，他的擁抱是真的。無關其他，只是想擁抱她。熱熱的淚水濕了吳德明的衣衫，也濕了他的心房。

林哲看了一眼吳德明，也說：「德明，回來，回來我們還是好兄弟。」

王悅桐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只覺得無限感慨，又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觸。她扭頭看向一邊，正好對上林哲的目光。在一片黑暗中，他的眼睛仍然明亮，發出熠熠的光輝，像天上的星星。

吳德明聽了王悅桐和林哲的話，抬起頭來，原來呆愣的目光流轉起來，無數的愛恨恩怨從他的眼中閃過，慢慢地，都歸為了沉寂。他對著王悅桐和林哲笑了一下，說：「謝謝你們，到了這個時候，還願意當我是朋友。」

樓頂的風更大，偌大的樓頂，一片空寂，只有呼呼的風，吹得王悅桐和吳德明頭髮凌亂，衣袂翻飛。

林哲伸在空中的手臂，王悅桐複雜的淚水，Amy凄厲的哭號，劃破了沉寂的夜空。而吳德明，終究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一切。

吳德明聽了她的話，精神一振，道：「真的拿到了嗎？林哲說了什麼？」

Amy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吳德明竟然還是這樣的態度。他揮手用力極重，要不是Amy順手扶住一側的牆面，可能就摔倒在地了。猝不及防之下，手滑過冰冷的牆面，火辣辣的疼。那樣疼，Amy卻全然不覺，只覺得一顆心好似掉進了冰窖，讓人麻木。

林哲雖然看不ｗｗw.ｈｅtｕboｏｋ•ｃｏm.com清她的臉，可是她眼中閃爍的晶瑩淚花清晰可見。看見她安好，心中原本提著的一口氣總算是鬆了下來。可是心裏又擔心她哪裡傷著沒有，是不是嚇壞了。他對著王悅桐點了點頭。

原來，每個人都是愛情里的大傻瓜。傾其所有，萬劫不復，卻都甘之如飴。可也就是因為此，才叫作|愛情吧，才叫人生死相許吧。

可是，她的手剛一放上去，就好像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像光，像希望，從某處傳了出來，讓Amy都不禁悸動起來。無言的沉默中，卻是生命之中最旺盛的力量與勇氣，讓陷入絕望的Amy熱淚盈眶。

吳德明聽王悅桐這樣說，冷笑了一下，道：「這樣也不錯啊，你死了，林哲這輩子也沒有好日子過。我雖然搭上一條命，可是還有你為伴，也不虧啊。」

「想讓我住手？」吳德明輕斥，轉頭看向林哲，道，「你以為你報了警，你就贏了嗎？我告訴你，林哲，別忘了，王悅桐還在我手裡呢。」

這時有人上來彙報情況，說因為這裏的照明條件不良，無法進行有利的布置，對於解救人質十分不利。

「也讓我上去吧，我是吳德明的女朋友，我和林先生一起跟他談。」

見他這個樣子，Amy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握住吳德明的手道：「德明，你停手吧。現在停手放了王小姐，把文件還給林哲，一切都還來得及。」

28層的高樓頂端，夜幕籠罩，暗寂無光，看不清他們的臉，也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只有風，只有風呼呼地吹著，連說過的每一句話都似風吹過來的。那樣大的風，刮到臉上，刮到身上，像刀割一樣疼。

這樣寬闊的大路，卻失去了方向，不知該往哪裡走。

吳德明沒想到Amy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把甩開Amy的手，怒道：「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你走吧。」

「知道了。」

吳德明窮途末路，早已顧不了許多，按著王悅桐的頭便向電梯間的牆壁上撞了過去，將她拖到頂層。

Amy的話像一道霹靂，讓吳德明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過來。他看了一眼Amy，遲疑了一下，才問：「你說什麼？」

被風吹亂的髮絲遮住了王悅桐www.hｅtｕbooｋ.ｃom.cｏｍ的臉，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她的心和人都打著戰。她看著Amy，極暗淡的光線，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能看見她站在那裡單薄瘦削的身影，因為哭泣輕輕聳動著的肩膀。她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呆在那裡的吳德明，臉上神色變換，似悲似喜，整張臉都好似扭曲了一般。

吳德明沒有理會林哲，一瞬間，他明白了，是Amy告訴林哲，她和他見面的地點的。他轉頭看向Amy，伸手就是一個耳光打了過去，怒道：「你出賣我？」

樓下，警笛已經響了起來，一聲接一聲，那樣急促，像是卡在人的胸口一樣。聽到警笛聲，王悅桐心裏大概明白了，這應該是來救她的。她越發地不肯配合吳德明，拼著一口氣，全力抗拒著。

Amy走在大街上，心裏一片雜亂，沒有頭緒。只是雙手緊緊攥著那個文件袋，不知該何去何從。林哲的話猶響在耳畔，可吳德明的面龐卻反反覆復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對，是我告訴林哲的。林哲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了。德明，你快住手吧，現在住手還不晚。」

「我得上去，你們放開我，讓我上去，我要救我妻子。」林哲根本聽不進勸阻，滿心想的都是要去救王悅桐。

好一會兒，他才放開Amy。走到樓擋層邊，對林哲說：「道歉的話，謝謝的話，我都不想再說了。其他的話，我也不想再說了。我想，我要說的話，你一定都明白。」

吳德明聽林哲這麼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十分大聲，又好似帶著幾分凄涼，在這呼呼的風聲中，像哭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哲才說：「你不會的，因為你是吳德明，她是王悅桐，吳德明是不會把王悅桐這樣推下去的。」

吳德明見林哲上來，整個人警惕起來，拖住王悅桐便往護欄處走。風似乎更大了，吹在他們四個人的身上，瑟瑟作響。

Amy看他這個樣子，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燈光下，吳德明的臉好似扭曲了一般，有幾分竊喜，又有幾分恐懼，還帶著幾分僥倖。Amy把文件遞過去，心裏只覺得說不出的恓惶。

終於，她撥通了吳德明的電話：「德明，我拿到文件和圖書了。怎麼給你？」

Amy沒有回公司，直接回了家。她拿出文件袋裡的文件看了一眼，的確是股份贈予文件，右下方林哲的簽名剛勁有力。她看著那簽名，心裏無法形容是什麼滋味。

林哲抬頭望去，天已經黑了，根本看不見王悅桐和吳德明的身影，只有嗖嗖的冷風呼呼刮過。他的心裏突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像是被什麼攥住了心房，讓他不能思考，不能呼吸，只是茫然地想著：王悅桐還在上面，王悅桐還在上面，他不能讓她就這樣待在上面，他得救她下來。

整個樓頂漆黑一片，放眼望去，城市的星光點點，燈火輝煌，更顯出這裏的凄涼與寂然。突然，樓梯口的門響了一下，是林哲和Amy。林哲一隻手用手機照著亮，一隻手扶著Amy。

「德明，回頭吧，就算是為了孩了，為了Amy。」王悅桐終於說道。

林哲推開攔著他的警察，意欲衝上去。可畢竟一個人力量有限，被攔了下來。攔著他的警察勸說道：「林先生，您的心情我們理解。請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救王小姐下來的。」

吳德明怔在那裡，驚訝，慌亂，以及內心深處無法抑制的細小喜悅，千萬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觸從吳德明的心中湧上來。讓他措手不及，呆怔在那裡。

吳德明聽了Amy的話，遲疑了一下，道：「好，你給我送過來吧。我告訴你地址。你過來時當心一點兒。」

已經到達現場的警察做著行動部署，林哲和Amy被攔在樓下。一個穿警服的領導模樣的人正在勸說兩人冷靜。

不過這麼輕輕的一眼，不知為何，眼淚就涌了上來。委屈、恐懼、恓惶，還有說不出的心酸，對上林哲目光的這一眼，都好像是找到了釋放的出口，壓抑在心中的種種情緒便像是決了口的河水，嘩嘩流淌出來。

「這個你不要管了，我會處理的。」

吳德明沒想到林哲會出現在這裏，大驚之下，循著聲音望了過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林哲是誰？一時之間，心裏又慌又怕，又驚又怒。還沒開口說話，林哲已經沖了上來，攥著他的領口，斥問：「悅桐呢？你把她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吳德明臉上的神情十分平靜，甚至看著林哲還帶著一點兒和*圖*書笑意。林哲亦露出笑來，可是電光石火之間，突然明白了，奔向吳德明。

林哲，謝謝你，能跟你做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

已經來不及了，他想必已經下定了決心，根本不肯給自己也不肯給別人留下半分機會。唯有縱身一躍時微笑的面龐上眼底湧起的眼淚，也許是在訴說著他的眷戀與不舍。

吳德明聽她那這麼說，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在哪？我來取。」

「你是要把我從這裏推下去嗎，吳德明？」

夜風越發大了，呼呼地刮過，似乎要捲起他們每一個人。一片漆黑的幽暗中，林哲、王悅桐、吳德明、Amy都站在那裡。呼嘯的寒風中，每個人心中都覺得那麼冰涼，無盡的哀傷在他們的心中流淌。

吳德明接過文件袋打開拿出文件看了一眼，露出驚喜的表情。又看了兩眼，才將文件放了回去，說：「好了，文件我拿到了，你回去吧。」

「嗯，拿到了。林先生說請你說話算話，放了王小姐。」

吳德明跑到那間樣板間里，拖起王悅桐就要走。王悅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吳德明這樣驚慌失措地沖了進來，抓起自己就要走，便大聲道：「吳德明，你要幹什麼？」

唯有縱身一躍時微笑的面龐上眼底湧起的眼淚，也許是在訴說著他的眷戀與不舍。

他說著，看了一眼王悅桐，接著道：「對不起，悅桐，我真的不想傷害你。」說著，又看向林哲，道：「林哲，謝謝你，能跟你做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

「德明，你就要當爸爸了。」Amy哽咽著說了出來，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她看著吳德明，幾乎帶著哀求，說，「求求你，住手吧。」

空蕩蕩的平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一陣一陣的寒風席捲過來。極目望去，城市的燈火輝煌，看不到盡頭的璀璨，明明盡在眼底，觸手可及，可是又像是天涯，遙遠而縹緲。

Amy沒有說話，走到吳德明的面前，長長短短的淚水淌了滿臉，她看著吳德明，一雙淚眼中滿是憂慮、心酸和無法言說的悲傷，卻又帶著微茫的希望，以及一種藏在內心深處的堅定勇氣。

「吳德明。」突然，林哲的聲音響起來。

吳德明完全不理會她的喊叫，只是拖著她進了電梯，往樓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