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用剩餘氣力沖她大喊。

伯顏低頭望去，果然是蹄鐵鬆了，忙命子青托住馬腳，他湊前用手搬弄著，欲試著將蹄鐵再緊上去。

風從耳旁呼嘯而過。

打了幾個滾的子青自沙地上翻身站起，沒了馬匹，她發足往締素方向狂奔而去，在來來往往的箭雨之中，跑得像要飛起來。

子青大驚，顧不得許多，縱身躍出，正撲在締素身上，試圖替他擋下這刀。

子青顧不上理會，依舊挽弓搭箭，凝神拉弦，瞄準欲殺締素的刀客咽喉——霍去病等人到沙丘頂時正看見數支弩箭齊齊射向子青，馬匹身中數箭，長嘶而倒。

子青緩緩轉頭，那柄彎刀不知何時又回到那少年的手中。那少年正靜靜地看著他們，目光難測，半晌，用生硬的漢話問道：「他，是你的親人？我看見……」

很快，他們就消失在一處沙丘之後，子青望著尚未消失的那道滾滾黃塵，愣神了下，隨即便被人差遣著去駝背上取水囊。

「嗖」地一聲，拖著締素和_圖_書的繩索應聲而斷。

血泊泊湧出，那人直直倒下。

欲殺締素的刀客咽喉穿透，從馬背上一頭栽倒。

乍然，一柄彎刀橫向飛出，將她的箭擊飛。

難道是締素出事了！

手中箭已離弦，子青也跌落下來，順著沙丘滾下去。

「先等等吧，過半個時辰還沒回來，就卸貨。」

子青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呼啦一下站起來，也不去管伯顏，更未等候什麼命令，直接躍上馬背，叱馬便沖了出去。

直過了午後，風才漸漸減弱，締素策馬到霍去病旁邊，低低說了幾句，霍去病遂下令其他人下馬原地歇息。締素也不再管風沙，拿下蒙面的布，縱馬朝西南面過去，譚智與施浩然緊跟上他。

刀客中為首的虯髯大漢便知此番遇上了硬碴，怒道：「他娘的，再給我……」

刀刺入背心的疼痛感遲遲不來。

又是一箭。

進了大漠，行了兩日，除了馬匹有些不太適應，倒也還算順利。只是沙子太軟，吃不住ｗｗw•ｈetuｂｏｏｋ.cｏm•com勁，夜裡頭也沒法再支帳篷，只能將駝隊圍成個圈圈，人就都擠在這個圈圈裡頭歇息，好歹也能稍微擋點風。

霍去病撫摸著自己那匹玄馬的脖頸，目光也停留在他們消失的方向。

一來一去，兩匹馬兒在疾馳之中擦肩而過，她在余光中看見譚智背後插著一把刀柄。

彎刀迴旋往返，復落回主人手中，一個年紀莫約十八、九歲的少年冷冷看著子青，手一揚，彎刀飛旋而出，卻非朝向子青，而是奔著不遠處地上的締素。

等了片刻。

「他只是說想去那邊看看……」

「多久？咱們卸不卸貨？」

「放箭！」霍去病斷喝，他只是掃了一眼，便已得知這群刀客中，帶弩箭者過半，其餘皆是用刀，而他們這邊十幾人皆是弓弩好手，這般遠距離攻擊，他們才能稍占些便宜。

霍去病與趙破奴就著地圖指指劃劃，半晌，他抬頭欲命人筆墨伺候，近旁卻半個可差遣的人都沒有。再望去，那個原該當www.hetubook.com.com他貼身小廝的人正半跪在地，險險托著馬腳，讓人看了有些心驚，就怕那馬驟然踢一腳。

話音未落，一箭正中他的眉心，正是霍去病所射。既然雙方人數落差較大，必得先擒王才能亂其軍心，他深諳此道。

箭如流星般自她手中脫弦而出！

忽得西南面隱隱傳來馬蹄聲，霍去病猜度是締素一行人回來，展目望去，果然看見譚智出現在沙丘上，飛快衝下來，口中大聲疾呼著什麼……

霍去病沒做聲，手持小黃弩，靜靜瞄準著。

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她疾沖向前，同時雙手鬆開韁繩，挽弓搭箭。

子青瞳孔緊縮，單手策馬，騰出一手取出背後弓箭，速度未有絲毫減緩。

虯髯大漢落馬之後，這群刀客果然軍心大亂，也不知到底是該迎戰還是該撤退，叫喚什麼的都有，頃刻間便要作鳥獸散。此時，子青已到達了距離她最近的刀客跟前。對方顯然也沒有料到她竟然真的能衝過來，想都沒想，一鞭子抽下去和圖書，被子青拽住鞭稍，自馬上拖將下來。

與此同時，數支弩箭向她射來。

「刀客！刀客！……」

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便被人敲暈過去，換成一臉正氣凜然的趙破奴。

一時間亂箭齊飛，刀客那頭有數人中箭，幾乎箭箭例無虛發，拖著施浩然的繩索也被射斷。

譚智漸近，可看見他面容緊張，嘴角尚帶有血跡。

那邊伯顏自己剛灌了兩口水，便發覺自己馬兒一直哀怨地將他望著，便忙倒了些水給它喝。那馬喝完水，眼神中的哀怨絲毫不減，伯顏道它受了什麼委屈，卸了馬鞍，上上下下地摩挲它。

抱著粟米袋挨個來喂馬的子青瞥了眼馬腳，提醒他道：「右後掌上的蹄鐵好像鬆了。」

到了第三日，漠上起了風，甚大，夾著沙子劈頭蓋臉地打過來，眾人皆用長布巾纏頭蒙面，各自裹得嚴實。馬匹被風沙弄得焦躁不安，甚不舒服。唯有那些駱駝們行得仍甚是沉穩，踏踏實實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諾。」

差點窒息過去的締素伏在黃沙之上和*圖*書，身子顫抖著，連連咳嗽。他還活著，子青心中稍寬，背手自箭箙中又取一箭，彎弓搭箭……

「那小子聞著味了？」趙破奴扒拉下臉上、頭上的布巾，吐了口長氣，轉頭問霍去病。

到達沙丘頂的那瞬，她便看見了締素，同時也看見了那群刀客，足有四五十人。締素和施浩然被他們用繩索套在脖頸上，拖在馬匹後頭，死狗一般在黃沙中拖行。

鮮血刺|激到雙目，子青怔了一瞬，隨即便回過神來，奪了馬便朝締素馳去，途中經過施浩然，不知是死是活，還是怕他在混亂中被馬蹄所踏，一把將他拎上馬背。

「這小子不要命了！」趙破奴倒抽口涼氣，就他所看見，起碼有兩支以上的箭堪堪從她身側擦過。

長刀尚未完全出鞘，子青手持箭柄，直接用箭尖貫穿了他的咽喉。

他拔刀，子青拔箭。

背後乍然風聲至，她本能地伏低身子，一柄彎刀自頭頂呼嘯而過，正是之前擊落箭矢的那柄彎刀。

騎在馬上的刀客舉長刀朝締素劈去，欲一刀了結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