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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願意給我？」莫姬道，「我把話說在前頭，此前我之所以不願告訴你，是因為即便你知曉她是誰也沒有用，你根本見不到她。」

「你怎麼了？」夏侯風突然發覺莫姬神情異常，扶著樹榦的手指指節白得嚇人。

「只要她在天鏡山莊裡頭，我總能找著她。」靈犀自信滿滿，「別人見不著，未必我就見不著。」

靈犀不甚情願，瞪著他：「你不會騙我吧？」

墨瓏雙手抱胸，斜靠桃樹，譏諷道：「能讓玄颶相邀，真是好大的臉面。」

「幹嘛？」

「見不到玄颶，你就見不到瀾南。」墨瓏頓了一下，「其實，即便見到玄颶，你也見不到瀾南。這麼多年，傳說瀾南就在天鏡山莊，但想見她的人，都被玄颶擋了，根本沒人見過她。」

莫姬飛快轉開臉，淡淡應道：「沒什麼。」

東里長如大夢初醒，連忙向靈犀道：「是我老糊塗了，竟然沒想到一卵雙胞這層，見諒，見諒啊！」

靈犀記起要緊事，復掏出鮫珠，遞到莫姬面前：「鮫珠給你，你告訴我那衣袖的主人是誰，好不好？」

墨瓏也已猜到，面沉如水，正欲開口阻止莫姬，卻已來不及。

靈犀沒聽出他話中的嘲弄之意，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玄颶肯定是不會請我……」

「你以為天鏡山莊和長留城一樣，城門大開，你想進就能進？想隨便怎麼逛就怎麼逛？」墨瓏和她講不明白道理，懶得再搭理她，「……老爺子，這丫頭忒愁人了，你管管！」

「誰？」靈犀追問和*圖*書道。

「這片桃花林綿延三十里，我們這是要往哪裡走？東南西北得分清楚了，可別迷了路。」白曦惦記著趕緊出了這片林子才好，著實不願頓頓吃青桃。

靈犀不經逗，立即急得直跳腳，惱怒地瞪著他。

「那我只能偷偷混進去了。」她又道。

鮫珠在手，莫姬躊躇片刻，方道：「那方衣袖上的流雲紋，所用絲線由三股細絲絞成，分別為青荊絲、斑竹絲和碧梧絲，**八荒之內，我所知曉用這種絲線的，只有一人。」

白曦在旁，不失時機地誇讚道：「如此說來，靈犀姑娘便是東海三公主。難怪我頭一遭見她時，就覺得她氣質高貴，品貌非凡，絕非池中之物……」

她雖然一直不待見自己，卻是個磊落之人。靈犀拉過她的手，誠心實意將鮫珠放到她手中：「你只要告訴我就行，剩下的事情我會自己想法子。」

白曦忙道：「在下不才，但也曾略聞一二，她……」話未說完，他便被墨瓏一把推開。

「最小的那隻。」東里長道，「相傳青鳥瀾南溫柔可人，心地更是極為善良，不傷螻蟻，還曾為一凡人千里傳信。」

「咳咳咳……」墨瓏連咳數聲，朝白曦使了個眼色。可惜已然來不及，東里長面色不愉，綠豆小眼一翻：「池中之物？」

「……誤會誤會。」白曦方意識到失言，連忙陪笑。

「他們……」靈犀轉頭，看見白曦分外專心地撥弄桃葉，一副要給桃樹防蟲治病的架勢；莫姬和夏侯風背轉過身，低https://www.hetubook.com.com低私語；東里長慈祥地抱著小肉球，正喂它吃青桃，後者咔噠咔噠幾口把一個青桃連帶桃核一起咬碎吞了下去，驚得東里長連忙撤手，生怕被它咬著手指頭。

「你挑一株粗點的。」

靈犀接過青桃，道：「我邊吃，你邊說。」

靈犀是個不記仇的性子，見他賠禮，當下便釋懷道：「這些事兒原本就不外傳，你不知曉也是應該的。」

「應該去山莊做客吧，他也沒細說。」白曦敷衍道。

墨瓏瞥了她一眼，暗嘆口氣，這才道：「西王母駕下三青鳥，分別為大鵹羽闕、小鵹玄颶和青鳥瀾南。自西王母登瑤池仙境之後，三青鳥留在凡間，似生了些變故。大鵹羽闕不知所蹤，玄颶居於天鏡山莊，瀾南據說也在天鏡山莊，但從來沒有人見過她。」

白曦訕笑。

白曦噎住：「……怎麼進去的？」

「我現下又不想說了。」墨瓏存心捉弄她。

「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反正看著就不像個好人。」

靈犀莫名其妙地點頭：「看見了。」

見眾人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靈犀只得復轉回頭，無奈道：「還是你說吧，不許騙我啊！」

墨瓏這才惱火道：「我把你直接撞暈過去還乾脆些，省得白費唇舌。」

「你過來，我告訴你。」墨瓏把靈犀拉到一旁。

靈犀撫頭，惱怒地看向他：「那她在哪裡？」

東里長繼續道：「可三百年前，玄颶不知因何事惱怒，竟燒掉了一整座園子，那火光映在雪山上，https://m.hetubook.com.com三天三夜方熄。園內飛禽走獸不提，又有各色奇花異草，就這麼一場大火，化為一片焦土。」

此時旭日東升，桃花林中瘴氣升騰，毒性更甚於夜間。眾人之中，除了有鮫珠護身的靈犀，要數白曦內息最弱。禁不住一陣陣頭昏眼花，他忙連摘了幾個小青桃吃下，酸澀難吃也顧不得了，保命要緊。

「青鳥瀾南。」莫姬道。

「在蚌中待了將近千年……」墨瓏望了眼靈犀，轉而朝東里長道，「老爺子，丟人丟大發了！還五足之龜呢，你還不趕緊向人賠不是。」

東里長抱著肉球，慢吞吞行過來，勸靈犀道：「不是我們想嚇唬你，天鏡山莊不僅門檻高，玄颶此人脾氣也古怪得很，喜怒無常，難以捉摸。遠的不說，說件近的，他曾耗費重金在天鏡山莊內修建鑒園，依山依水，冷綠萬傾，長廊曲橋，軒亭靜遠，有觀者道蓬萊閬苑也不過如此。」

「我何時騙過……」話說一半，墨瓏意識到確實騙過她不止一次，轉而皺眉道，「好，我不說！我倒想看看還有誰敢告訴你。」

墨瓏摘了兩個青桃遞過去，慢條斯理道：「把它們吃了，吃完了我就告訴你。鮫珠已經不在你身上，再不吃桃，我怕我說一半你就人事不省了。」

「反正在你見不著的地方。」墨瓏不甚情願讓她知曉。

「很多人都知曉么？」靈犀歡喜道，轉向夏侯風、白曦等人，「你們也都知曉？」

墨瓏讚許地點頭：「很有自知之明。」

「嗯？怎麼才能進天鏡山莊？」

和圖書靈犀怔了一瞬：「這名字我曾聽過……對了，青鳥，是西王母駕下的三青鳥。她是哪一隻？」

「一卵雙胞？！」東里長使勁捻須，來回踱了好幾趟，口中喃喃道，「如此……如此便說得通了，好些事兒都說得通了。」

在旁聽了好一會兒，白曦終於找著空隙插嘴道：「天鏡山莊我也略知一二，我有朋友去過。據說裡頭陰森森，一進去就讓人從腳底冒涼氣；他還見過玄颶，兩丈多高，黑乎乎的，雙目像通紅的火炭，一頓就吃掉一頭牛，生吃……」

靈犀哪裡肯放棄，追問莫姬：「她在哪裡？」

墨瓏隨手就在她腦袋敲了一記，打斷道：「你在海裡頭呆傻了，西王母在上古時代就已登瑤池仙境，三青鳥雖說留在凡界，但也早就不在昆崙山了。」

「你去過象庭，覺得季歸子如何？」

「鳳鳴山？遠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以東里長為甚。

東里長驟然明白過來，倒吸一口冷氣：「是她？！」

「季歸子是長留城少主，也算是高高在上了，但他到了玄颶的天鏡山莊，連二道門都進不去。」墨瓏道，「玄颶自上古時代便追隨西王母駕下，北遏洪濤，南療瘟疫，是功勞卓著的上古靈禽。他家中門檻之高，就是你姐姐頂著東海的名頭前去拜訪，他都未必會親自露面。」

靈犀道：「沒有白說，我都聽明白了。天鏡山莊戒備森嚴，玄颶又不是善茬，所以我要仔細想想怎麼才能偷偷混進去。」

連茶館說書都比他說得實在，墨瓏有點聽不下去，但指望著能嚇唬住靈犀和*圖*書，還是摁著性子沒打斷他。

墨瓏將身子欺近她，放柔聲音，問道：「這麼多株桃樹，你看見沒有？」

靈犀啃完一個桃，接著吃另一個，不以為然道：「我又不要見玄颶，我要見的是瀾南。」

墨瓏盯住莫姬，警示性地搖搖頭，莫姬手裡尚握著鮫珠，頗犯難道：「她既然已經知曉是青鳥，便是我們不告訴她，等出了這片林子，她找人一問就能知曉青鳥在何處。」

莫姬面色愈發蒼白，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夏侯風知她是草木之人，聽了這種事不免難過，想安慰她，笨口拙舌地又不知該說什麼。

「說不定她救了我哥？！」靈犀精神大振，左轉右轉，欲辨明方向：「西王母住在昆崙山，昆崙山是在西面，從這裏……」

對於山莊什麼模樣、玄颶什麼模樣，靈犀全然沒興趣，只追問道：「你朋友去過，怎麼進去的？」

「你且等等，我還未說完……」墨瓏眯眼看她，「你不知曉天鏡山莊，那麼可知曉玄颶此人？」

那枚光華流轉的鮫珠再次出現在莫姬面前，她心中知曉，得到它，埋到花根下面，不僅可以驅除她宿年沉痾，而且還能功力大增。

靈犀搖頭：「他名頭很響么？」

靈犀吃驚問道：「死了好多人么？」

東里長搖頭道：「這就不知曉了，山莊裡頭無論家僕還是婢女，規矩嚴明，從不敢對外人亂嚼舌根。」

靈犀急道：「到底是誰？」

今日方明白何謂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墨瓏很想發火：「你這丫頭怎麼就說不明白呢？！合著這麼多話，我們都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