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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簡

作者: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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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風卷塵垢 第四章

第四卷 風卷塵垢

第四章

噼里啪啦鞭炮聲,鳳凰樓開張了,鞭炮不知怎麼的引燃了火,只轉臉功夫,鳳凰樓就深陷一片火海中了……
何瑞华嗫嚅了一下,说:“大概是一种平衡被打破吧。”
他沒有愛上木代,他愛上的,只是小口袋罷了。
霍子红轻声说:“她说,觉得烦,又不想和我们讲话,要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她的每一次阖眼、挑眉、抿嘴、愠怒。
「然後呢?」
女野人朝著他笑,忽然變了臉,抓住他的脖子,咔嚓一聲……
他说:“你看,前一秒,你是捍卫和保护她最激烈的人,但是终于见到,你也是那个接受程度最低的人,就像爱情一样,本身就是激烈但是脆弱的。”
霍子红适时开口。
何瑞华说的出神:“可以想见,如果生活一直如此,也许这一辈子,2号和主人格,都不会再出现了。”
罗韧嗯了一声。
何瑞华叹息着在罗韧身边坐下来。
「然後好像起風,你能想象到嗎?」曹嚴華覺得詞窮,「就是那個洞里起風,帶著腥味,吹上來……」
透过单向镜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木代的脸。
“有。”
何瑞华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张先生提起,木代近来,频繁外出,好像很是经历了一些事情——而据说事情发生时,你都是陪在身边的,罗先生,请你实话实说,有没有见到过2号或者类似2号的出现。”
边上的何瑞华补充:“但是感情可能会不一样。”
什么契机,导致了主人格回归,或者说,重新操盘?
罗韧说:“那我希望,她能坚强一点。”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看到點東西了。
又夢見羅韌,一萬三走近他去問:「你找到小老闆娘了嗎?她是不是還在治病?」
一萬三說:「有病啊?」
“罗韧,我们不知会你就带走木代,一方面是,张叔跟我说,你们相处的日子还短,在我心里,你不算是自己人。”
罗韧有些恼怒,他天生反感别人去分析和窥探他。
像是剛剛挖開的地方,真的有風自地下吹起似的。
見一萬三雙眼發直,曹嚴華伸手在他眼前一通亂招,像是招魂。
一萬三懶洋洋坐起來。
他迟疑了片刻,没过去,顿了顿和_圖_書,在身后的一排椅子上坐下来。
“一次还是多次?”
要去拜個菩薩,燒個紙,或者扔雙鞋(扔邪),再不然放個風箏,放掉這陣子的晦氣。
他看到木代坐起来,被子掀到一边,低着头,正扯下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木代在打游戏。
清晨和風煦煦,遊客三三兩兩,有個穿短裙的姑娘裙子被風吹起,他還一陣心神蕩漾,暗搓搓吹了個口哨,然後腳踩住鐵杴邊沿,往下一鏟。
罗韧问了个问题。
究竟為什麼,一定要追著去收回凶簡?沒頭沒尾的一件事,至今撲朔迷離,險象環生,沒什麼成就感,也沒什麼動力。
但是现实,恰好是最打脸的那款。
泥地、沙地、黃土地,逮著了就看的目不轉睛,積極包攬所有掃地事宜,一掃帚下去必定塵土飛揚,塵埃落定之後,再掃下一掃帚。
那个刀尖对准心口的画面,挥之不去。
何瑞华又仔细想了想:“但是这种恶化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我想,她这次主人格的迅速回归,可能跟她的车祸不无关系。”
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房间里,没有给她留什么危险物品吧,像是刀子什么的?”
罗韧设想过再次见到木代的种种情形,她悲伤、难过、无助、混乱、甚至癫狂。
又说:“你要进去见她吗?门没锁,一拧就开了。”
“算多次吧。”
但这种游戏,你怎么升级都会死的——败给商家必须获利赚钱的终极野心。
那些他喜欢的,柔软和可爱,像突然被大风掠走,只剩下棱棱的生硬骨架。
罗韧觉得像是中了一颗冰凉的子弹,整个寻觅的过程,以这一时刻,最为难受。
何瑞华轻吁一口气,脸上隐约现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得意。
眼前的木代,像個陌生人,他沒法做到馬上去移情接受,他甚至覺得,對她,有一種沒有理由的反感和敵意。
收回第三根凶簡,每個人都明裡暗裡鬆口氣,就好像上學的時候,念完一個學期,考完期終考,總覺得休息一陣子天經地義。
表面上看,木代的病例最简单,只有那个视频和一些片段化的往事资料,但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邪门,有时候和-圖-書最简单的,反而最复杂。
再然後就沒了,他帶著一身冷汗定睛去看,只不過是一鐵杴下去挖開的泥土罷了,陽光照射下,有一些泥塵飄飄落下,像是……
「我看見一個洞。」
曹嚴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看到什麼了?」
那个喜欢搂着他,与他温柔接吻,含嗔地叫他名字,偶尔脸红但是会坚定的说“我喜欢你啊”的小口袋。
這形容,一萬三覺得胳膊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虽然有观点认为肉体是肉体,意识是意识,倾向于把二者割裂对待,但是种种迹象显示,两者之间依然存在神秘的联系,就像更强健的肉体有时催生更强大的灵魂,而有时候肉体的病痛摧残,会瞬间把意志消磨殆尽。
一萬三急的滿頭大汗,一疊聲的否認:「不是這樣的!」
“另一方面是……”霍子红苦笑,“我们也在学着,怎么样去和这个木代……相处。”
那天在医院,护士通知张叔,木代醒过来了,他又惊又喜,跌跌撞撞朝里走。
罗韧说:“懂了。”
房间里,有大型游戏城会装备的那种枪击游戏,设备仿真,投币使用,人站在游戏屏幕外数米远,边上的枪台上,有长枪短枪。
让罗韧见木代之前,何瑞华给他打了预防针。
這個人,八成是在廣告公司就職。
他定定神,临时改弦更张不可能,他还是有自己专家的骄傲和坚持的,于是继续说下去。
因着罗韧刚刚的发怒,他现在说话时,不自觉气短三分。
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木代?”
罗韧心里轻轻叹一口气。
但是羅韌懂他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問題所在。
罗韧笑笑:“可以理解。”
還提醒一萬三:「現代人心理壓力都很重啊,指不定就有精神問題,你不要不當回事啊。早發現早治療,杜絕一切隱患!」
他点着白板上写有“木代”的那个圆圈:“这个人格足以应付,绰绰有余。”
「我剛剛……就是,酒吧前頭那塊小花圃,張叔提過換種新季的花,我想著,提前鬆鬆土,我就拿了鐵杴去鏟……」
这话咂摸起来,深有余味,罗韧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世界本身就是个大病院https://m•hetubook.com.com,人也可以分两种,这辈子发了病的,跟没发病的。
曹嚴華說:「我看見了?」
他有破門而入的衝動,想問她:「你把小口袋藏到哪裡去了?」
曹嚴華哆嗦了一下:「不是的。」
何瑞华说:“你见了就知道了。”
他這些日子練功不說卓有成效,至少身強體健,鬆土挖土一類的活兒,小菜一碟。
罗韧转到另一边,看她在打什么游戏。
只有曹嚴華,大概受處女座的強迫症驅使,覺得一天不集齊七根,就一天寢食難安。
霍子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不一样。”
他有一个好的习惯,无论对面前的人多么反感讨厌,有道理的话,他还是可以冷静听进去。
语气里,甚至有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醒過來的一萬三沒顧得上去呵斥曹嚴華,他有噩夢得醒的慶幸,又覺得這陣子,確實是有點流年不利。
何瑞华没说话,这件事,他不好做主,还应该看家属的意见吧。
试探性叫她:“小老板娘?”
翻来覆去就两个字:复杂。
所以,他得空就看土。
罗韧心里不觉打了个寒噤。
什么叫正常?谁敢讲自己正常?开天辟地时并没有这个词,也只是造字的人造出,拼词的人拼出,给了定义,给了用法,就这么一路用下来。
该怎么说呢,何瑞华认为,对现在的木代来说,八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新鲜的像是昨天才发生,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她以23岁的年龄和经历再次面对。
这张脸,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张叔只见过一次,还是从录下的视频上,但终身难忘。
一萬三看鬼一樣看他,偏曹嚴華還不自知,一臉的理所當然。
木代戴着耳机,聚精会神,站的笔直,步子前后微微错开,端着枪,表情冷漠,心不二用,目光随着屏幕上的画面变换,枪口或起或落,一直不间断的扣动扳机。
恋人的眼光最细致入微也最刻毒犀利,眼前的木代身上,完全找不到小口袋的影子。
何瑞华却像是体察不到他的心情:“遇到这种情况,依接受程度来说,确实是亲人>朋友>愛人。」
曹嚴華咽了口唾沫,似乎心有餘悸。
旁边的台子上,一箩筐的游戏m.hetubook.com•com币。
罗韧问:“什么契机?”
說話的時候,食指點著自己的腦門,憂心忡忡。
有一次,酒吧的客人看到,問一萬三:「你們酒吧的這個小工,是不是這裡有點問題?」
接收到的信息太多,罗韧觉得有点头疼。
至少,她是从未和这样的木代接触过的,和张叔一样,唯一见过的一次,是在录制的视频上。
「三三兄?三三兄?」
“我们设想,如果面对的生活就是普通人的生活,那么,这个木代,足以应付了。”
一萬三忍無可忍:「你特么不是廢話嗎?你一鐵杴挖下去,你當然看見一個洞!」
“这些日子,她有提起过我吗?”
罗韧的目光落在门把手上,古铜色的,被拧过很多次,摩擦的光亮。
她抬起头,眼睛很亮,但目光很快一寸寸敛回华彩,面目平淡,带着疲倦,说:“张叔啊。”
over的时候,她就抓一把币,挨个塞进投币孔再来,手插进那堆游戏币时,银色的光泽在指间翻动。
一萬三納悶:「看見什麼了?」
“她漂亮、性格温柔,讨家人喜欢,未来也会讨男友喜欢,有一门好的婚事,过普通的满足生活。”
「因為對於親人來說,血濃於水,不管發生什麼,是瘋是癲,是傻是痴,他們都會接受。」
人有时候,确实是有第六感的,只从身体动作,甚至还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张叔就已经觉得不对了。
夢見女野人持著石塊在石壁上畫畫,他近前,看到她畫的是被村民打死時的場景,陷阱底部,無望掙扎,他也在畫面上,抱著胳膊,冷笑著觀望。
是暗紅色的,像是肉,帶著表皮的褶皺,而且有節律的起伏。
类似僵尸围城,各种僵尸,逐步升级,开始动作缓慢摇摇晃晃,她抿着唇挨个瞄准一枪爆头,后来怪物就多了,触须的、庞大的、会喷射毒液的,她手扣扳机几乎不松,一直开火。
“她不一样吗?”
“你看,”他说,“单一次人格主宰近八年的平衡被打破了,有时候我们会说,分裂的人格彼此不知道对方存在,这也不确切,因为人不是孤立的,她是社会性的,她会推理、分析、怀疑,紧接着,一定会爆发生存权的争夺。”
hetubook.com.com霍子红看着罗韧,她有些犹豫,看向罗韧的目光近乎歉意。
“她还记得我吗?”
曹嚴華恨鐵不成鋼:「土!土啊!你忘記了?」
人的天性里就有独占欲,对爱人如此,对自己更加如此,只是大多数时候,不会出现一个自己和自己争宠罢了。
覺得是因為她,自己的姑娘才消失不見了。
他就說到這裏,沒有再去條分縷析「愛人」。
何瑞华指了指霍子红和张叔:“据她们讲,从来没有见过2号出现。”
曹嚴華急急喚著一萬三的名字,一邊叫他一邊抓住他的肩膀拚命晃,動作簡單粗暴,像是舂米。
「朋友的話,開始會有遲疑,但只要這個人不是大奸大惡,沒什麼道德原則問題,交友的基礎還在,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罗韧问:“然后呢?”
清早起來,一萬三去了趟洗手間,回籠覺睡的不踏實,或許也沒睡沉,太多的想法混在夢境里絞著。
更何況,確實折損元氣。
你见了就知道了。
“就好像……”他斟酌了一下,“某天早上,你醒来,发现枕边躺着一模一样的你,占有你的家人、爱人、社会关系、名字、财富,你会怎么选?和他和平共处吗?不是的,我们做过问卷,百分之九十的人,会选择不择手段,把异己消灭掉,让生活回复到从前。”
这也合理,霍子红和张叔周遭的生活,普通平静,2号确实没什么出现的必要。
霍子红诧异罗韧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记得,记得你,一万三,还有她新认识的红砂,她又不是失忆。”
房间是特别装修的,四面墙中,有两面是方便观察的单向镜,站在外头,里面的情景一览无遗。
“情形继续恶化,可能会引发混乱和崩溃,要么是疯了,要么是……自救再次启动,那个真正掌握控制权的人格出来住持大局。”
木代車禍,炎紅砂失親,其它人也是灰頭土臉險些喪命,對凶簡這回事,自然而然的熱度降低。
羅韌沒說話,只是指了指高處,一萬三仰頭,發現牆壁上開了無數扇窗,每一扇窗戶里映出的身形都是木代,然後最中央的一扇推開,木代低下頭來,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
一萬三真是懶得聽這種絮絮叨叨的前情鋪墊:「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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