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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鍋·我和罪犯玩命的日子

作者:常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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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十六章 荒誕言辭甚

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十六章 荒誕言辭甚

「很可惜啊,搶了208萬,四個人連零頭都沒花完就全部落網了。」楊紅杏搖著頭,深有不值,眼瞥到簡凡卻是瞳子里閃著喜色加了句:「這是十年來唯一一次限期內偵破的大案,部級督導的文件剛剛到內網就破案了,省廳都不敢相信,據說還派專人複核來了。」
話里透著喜悅,不料簡凡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道:「結果就是你們出來瘋玩來了,還用問嗎?」
「在禁閉里學的?」胡麗君又問了一句,估計在嘲諷。
「開你的車吧。」楊紅杏在後座拍了拍,不悅地說道,不過棗子確實好吃,甜中帶脆、脆中有沙,咬起來咯咯吱吱地響,說著又使勁啃了口紅薯干,頗有勁道和嚼頭,直贊了句:「好吃,紅薯干也好吃……怪不得簡凡不想在市裡,我都想留下來再吃幾天。」
「簡凡……」胡麗君聽得肖成鋼發言,又被逗笑了,回頭正色問道:「能告訴我你調整的結果嗎?我聽史靜媛說,你很反感這個職業,而且就你的表現,你是不是想選擇在合適的時候離開這一行?本來應該委婉地問,不過我還喜歡直接一點,話挑明了說吧,秦隊長和陸隊長,都關心你的思想狀況,他們擔心你心理狀態不穩定。」
「這……有點。」
「錯了,我沒有想辭職或者跳槽什麼的,就我這水平,跳也沒人要。」簡凡笑著說道:「我媽、我爸對我現在這個職業很滿意,生平第一次成了我爸媽眼裡的驕傲,我那捨得換,只不過我只是想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當好一名警察。」
簡凡加重了聲音:「我再強調一遍,不是溜了,而是在調整,鬱悶的時候,你身心需要放鬆;憤怒和壓抑的時候,人需要宣洩;如果無法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心理,那麼你對任何事都將失去控制力的判斷力……就像我爸說那樣,心不穩的時候不下廚、手不穩的時候不持刀。」
「沒錯……可沒必要這樣。即便是程序也沒有必要這麼擴大化吧?一個指認而已,非要搞得人盡皆知嗎?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警察破了個大案似的,那沒破的案怎麼不向社會公布公布?……如果這個嫌疑人有家庭有老婆有孩子或者還有父母,這麼著大張旗鼓搞一次,槍決的時候再搞一次,讓他的家人怎麼活,左鄰右舍的人怎麼看、社會上認識的人怎麼看?他犯罪了按律論刑,可他的家人是無辜的,他們有權力保持自己有尊嚴的生活,我們沒有權力剝奪他們最後的尊嚴……沒意思,要這樣,幹嘛不搞個株連九族、戴枷遊行、午門斬首,不更有震懾力么?」簡凡像耍小脾氣一般,十成十地看不慣這類作態。
「有點嘩眾取寵了啊。」簡凡打斷了胡麗君的介紹,事後再來個諸葛亮已經沒有什麼意思。
說著話的時候悄悄地側目看簡凡,不過簡凡卻是眼睛看著窗外,一開始是看爸媽,現在卻是在看鬱鬱蔥蔥的山巒莊稼地,好似這鄉村野景比和*圖*書車裡的美女更有吸引力一般。說話的時候頭都沒有扭過來。胡麗君從倒視鏡里也看到了簡凡,表情很淡定,不再像最後一次見的時候那種落魄之色了。有點揶揄地問了句:「簡凡,我還以為你會關心案子的進展呢?怎麼,一點都不關心?不想問問結果怎麼樣了?」
「什麼?」
是不用問了,肯定是大案告破,都出來的玩了。
「我請假了,這怎麼叫溜。」簡凡睜了開眼,看著胡麗君眼神里似有不屑,呵呵笑著解釋道:「胡姐,你是不是對我本人有意見啊?用詞明顯不對,我很穩定,是你不穩定,你比我還需要調整。」
胡麗君說著偵破經過,但這個結果就像沙里埋著金子一般,未知的時候,疑竇重重,但知道結果再看過程,卻是如此地簡單,這個人第一天就出現在偵察的視線里,不過這個推銷員的身份足夠讓他躲過第一次排查,而且對醫院的各個部門特別是財務科熟悉得緊。直到同夥被捕才現形出來。
簡凡不置可否地笑笑,好像與己無關,不知道心中做何感想,只是淡淡地靠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著。十幾天沒見,還以為會有幾分興喜,不過簡凡的一番作態,讓楊紅杏頗覺得失望,胡麗君也對這種事不關己的作態不待見,笑著引著簡凡說話:「哎,簡凡,我們來的時候秦隊特意囑咐我們,說你這心理很不穩定,需要調整,住了差不多兩周了吧?調整好了嗎?可別一有事,又溜了啊。」
這邊的沒搶,包袱遞給了胡麗君,看樣不是給兒子準備的,是給三位有兒媳潛力的女警準備的,胡麗君打開一嘗,也是頗為詫異,遞給楊紅杏,倆人吃得津津有味,一問之下,簡凡笑著解釋說著:「酒棗,這是在剛摘下樹的時候,用七十度的烈酒把棗子蘸一遍,罐封起來,只要你不開口,差不多能保存到第二年新棗下來,吃的時候還能保留一部分剛摘下來的鮮味,也有人叫醉棗,工序很麻煩,出了烏龍你們可就吃不到了……」
「我問你,你焦慮緊張,經常失眠嗎?」簡凡重複了一遍。
「我再問你,你覺得壓抑鬱悶,有時候很失望嗎?」
「這樣說吧……警察在你們眼中,是榮譽、是夢想,而在我眼裡,就是一個職業,一個掙工資養家的職業,和一個大師傅沒啥倆樣,只不過一個拿槍一個拿菜刀而已,就這麼簡單。我還是我。」簡凡兩手一攤,楊紅杏和胡麗君的臉上怪怪的表情蠕動著,跟著都呵呵掩著嘴笑了。
胡麗君看著那雙恢復了神氣,像一泓清水一般閃爍著狡黠的眼神,沒來由地一陣心慌,下意識地避了避,說了句:「有點吧。」
「什……什麼意思。」楊紅杏不解地問,這簡凡話越說越怪。
「你看。」
車裡,胡麗君緩緩地說道:「這就是嫌疑人A,牛青峰,34歲,大原人,當過三年兵,轉業后一直沒有正當職業,走南闖m.hetubook•com•com北做過不少生意,最近幾年一直在中緬邊境的賭場里混,據說在裏面把十幾年掙的家業輸了個一乾二淨,他招了幾個同夥策劃了這起搶劫押款車的案子,以醫藥器械推銷商的身份多次堂而皇之地出入這裏,前後足足策劃了八個月,他們四個人,幾次來大原商議,踩點,最終才在24日實施了搶劫……試射的地點據他們交待在全市有四處,你找到了其中一處……」
「很有必要。」胡麗君正色糾正道:「要對這些作姦犯科的人形成高壓,特別是這種惡性犯罪,沒有高壓就沒有穩定。」
一行人回到大原市裡已經午後一點多了,胡亂地在外面吃了飯,玩了一天又連續坐車幾個小時,都喊累了,回到一隊,倦羊歸圈一般,嘩啦啦往隊里奔,下車的時候都看著楊紅杏手裡包袱里的貨還沒吃完,嘴饞得緊的梁舞雲卻是不容分說,先把包袱搶回了自己車裡,諂媚地纏著簡凡再給整點這醉棗,就這麼個季節,城裡根本吃不到棗,就那種紅薯干也不多見。
三個人各有心思,到了第一鍋店前準備上叉路口,遠遠看著一身警服的簡凡站在店前,旁邊老媽扶著兒子的肩膀、老爸提個包袱,看這樣都不用說是送兒子了。
「鍋哥,你跟她們說這些,她們就是老土了,哈哈……」駕著車的肖成鋼呵呵笑著賣弄了一回,這東西可是烏龍的特產了,這群城裡長大的,大概聽都沒聽說過。
沒有人給予這種人同情,圍觀著群眾里指指點點、咬牙切齒在大聲叫罵著,嫌疑人下車的一剎那,人群潮湧一般地動了動,幾個礦泉水瓶從空中飛舞著就上來了,警戒線的特警大聲喝斥著維持著秩序,獲得了特許採訪的市台、省台幾家政府媒體的記者一擁而上,和鑒證法警一起抓拍著嫌疑人指認的開槍和搶劫現場。
簡凡一聽,嘿嘿嘿傻笑了,笑著質疑了句:「犯罪是一種社會現象,有社會存在,就不可能消除了這種現象,就共產主義社會,也不可能消除了這種殺人搶劫的惡性犯罪吧?」
「哈哈……鍋哥在我們協警隊里就是小諸葛,這事瞞不過他的眼。」肖成鋼不無拍馬屁地接了句,樂呵呵地評價著:「鍋哥,你可不知道啊,這次陳禿頭可牛逼了啊,十天竄了三個省,四個被他逮回來倆,可給咱們一隊爭光了啊,今晚上有慶功宴啊,咱們灌老傢伙一頓。」
簡凡一直身子,湊了湊問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問你,焦慮、緊張,經常失眠嗎?」
這話倒頗有感觸,說著肖成鋼湊上熱鬧來了,喊著:「哎,鍋哥,我怎麼沒感覺到呀?」
「是嗎?我有什麼可需要調整的。」胡麗君不以為然了。
郭元這輛車裡,包袱是送給副駕上的梁舞雲了,平時有土匪之名的梁舞雲在梅雨韻面前表現的乖巧之致,看樣梅老師沒認出這個匪妹的真面目來。車一轉路口,扮著淑女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梁舞雲原形畢露了,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袱,一開眼前一亮,驚叫連連,居然是青紅相間的棗子,像剛剛從樹上摘下來一般,放到嘴裏咬著居然還有脆意,這個季節就罕見了;跟著是核桃、紅薯干,隋鑫、王明幾個人一嘗之下,大為叫好,一人一把搶抓上了,郭元駕著車聽著好吃,嘎地一聲先剎著車,也加入到了搶吃的隊伍里。
胡麗君本來想說幾句,卻不料被辨住了,悻悻解釋道:「那我們也是儘力阻止嘛。」
「你怎麼說陳師傅呢啊?讓陳十全知道,非揍你一頓。」胡麗君啞然失笑了,肖成鋼這評價聽得楊紅杏也咯咯直笑,三個人笑著,胡麗君感覺話題有了,饒有興緻地問:「簡凡,你能猜得出你設定的A,他最終出現在什麼地方嗎?」
三問兩答,一說到母老虎的綽號,肖成鋼和楊紅杏忍不住撲哧聲笑了。楊紅杏卻是害怕這個母老虎,輕輕地踢踢簡凡的腳。胡麗君估計是有外人在場,臉上掛不住,瞪著眼射過來了,咬牙切齒地威脅了句:「什麼意思?找抽吧你?」
一輛213和普桑警車緩緩地行駛在通向烏龍縣的縣級公路上,烏龍山離烏龍縣四十公里,縣旅遊區在當地開發了個小溶洞有點小名氣,胡麗君帶著一干隊友象徵性地玩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從旅遊景區開始向烏龍縣的方向行駛。郭元駕著一輛,胡麗君和楊紅杏坐的一輛卻是肖成鋼開得車,一路玩得倒也痛快,吃得就更稀罕了,晚上住宿在旅遊區吃在老鄉家裡,從景點向縣城返的路途中,這輛車上的仨人,都在懷疑簡凡會不會和大家起走,肖成鋼說不會,記憶里鍋哥戀家、戀媽戀得緊;胡麗君卻保證會,而楊紅杏,就有點左右搖擺不定了。
是的,一切就這麼簡單,簡凡只是想爸想媽了,回家看了一趟而已,而且和爸媽相處一段,心情會不自覺地好起來,看樣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簡凡,還是那個簡凡,還是那個怪話連篇,偶而一句能噎死人的簡凡,胡麗君只覺得不管是自己還是秦隊、陸隊長,都多慮了,……
來了,從這裏消失后十四天的嫌疑人來了,簡凡注視著特警押護的囚車裡,門一開,前後四名特警圍著,中間兩名架著,被銬著的嫌疑人幾乎是從車上被特警拖下來的,再一細看,是戴著連體的鐐子,移動的時候不是走,幾乎是在挪。隔著十幾米遠,隱隱地能看清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勻稱的體型,一頭頭髮散亂地扎在腦袋上,看不清表情,不過簡凡也沒有想看清他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即便是再平靜,也掩不住末日來臨的心悸和恐懼。
不過簡凡卻如同沒事一般,滿不在乎地閑說著:「看,你的表現就已經證明了……這麼說吧,警察是十大最危險職業之一,但最危險的不在於工作性質,而在於心理上,像咱們刑警,還有你們重案隊,長期處於無序狀態www.hetubook.com.com,早晚顛倒、節奏拼湊的生活規律,很容易神經緊張,誘發失眠焦慮。……和普通人比,我們耳聞目睹的醜惡面,比一般人在一生中見到的還要多,接觸的大部分都是社會和人性中自私、殘忍、貪婪、兇狠、血腥、虛假和陰暗的一面。看著這些東西,你想不壓抑、不鬱悶都不行。……還有,犯罪數量有增無減、犯罪種類越來越複雜甚至高科技化,而我們呢,警力不足、交通、信息都可能落後一步,一邊是老百姓在置疑、一邊上級在催促,這種壓力會讓我們精神高度緊張,大腦皮層長期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這就是暴躁和激動,自控的能力比較差的原因。」
梁舞雲沒心沒肺地笑著,倆人笑作了一團。
「什麼?」胡麗君一驚。
「切……嚇唬誰呢?誰信呀?」肖成鋼嗤著鼻子,不屑地道了句,根本不予採信。
簡凡倒答應的爽快,一行人說說笑笑歸隊的當會,車上的胡麗君接了個電話卻大喊著簡凡回來,返過身一問,只見得胡麗君表情里有點無奈地說道:「秦隊讓你去看指認現場,想不想去?」
「所以你就溜了?」胡麗君斜眼忒忒地接了句,口氣不善。
胡麗君卻是惋惜不已地說著:「真想不到啊,鍋爐工、送水工、清潔工還有六個月以前所有解聘的臨時工、醫院、護士、值班人員都查了,甚至最後擴大到病人範圍內,就是沒查著,最後居然是一個和醫院有業務往來的,推銷醫療器械的一個傢伙犯的案,作了案居然就隱身在大原,想都不敢想,案發後他看到懸賞令才大搖大擺地回到了鄉下,連省都沒出……」
簡凡想了想,沒多說話便即上了車,招著手讓隊友們先歸隊。
這是被害人的家屬還是嫌疑人的家屬無從得知,不過胡麗君卻覺得如鯁在喉,怕是又被簡凡不幸言中了……
「哼,憑什麼是我呀?胡扯。他媽還看上你了呢?」楊紅杏啐了句,臉上微微見紅。
胡麗君呵呵地笑著,笑著,只覺得簡凡這話的怪誕比以往更甚了幾分,破了這麼大個案子,不管怎麼著大張旗鼓地搞個指認、搞個新聞發布胡麗君都覺得不為過,不過笑到了最後笑容卻凝結在臉上,人群亂了,指認現場的車返回的時候剛到街口,人群里衝出來一個老人,花白的頭髮,直從人群里衝出來撲到路面上跪在地上撲天嗆地,慟哭不已。車隊瞬間凝滯了,維持秩序的法警迅速上前把這一干人帶離了現場。只是微微地頓了頓,囚車載著這名主犯,四周的警車鳴著警笛,離開了現場。
「我看過醫院的筆錄,我想,他應該出現在醫院,出現在你們視線疏漏的地方,郭老乾了一輩子刑偵,這個判斷應該是準確的,只不過排查難度大了而已,我想你們最終是從他同夥的嘴裏撬出來的吧?」簡凡緩緩地說道,恢復了曾經的氣定神閑。等從車窗上回過頭來,卻見得楊紅杏和胡麗君都看著自己,倆個人不約而https://m.hetubook.com•com同地豎著大拇指,看樣猜對了。
「那不更好。哈哈……咱們倆都給他當老婆,讓他伺候著……」
簡凡指著一干新聞媒體的記者拍照的場面,評價了句:「支隊是不是提前通知了媒體了,搞這麼大場合有必要嗎?」
「呵呵……你不行。」簡凡笑著說道:「你是屬於牲口一類的,當然不同於常人了,不過肖成鋼你注意點啊,再這樣不規律地暴飲暴食,有你身體垮的那一天。」
直看得車走遠了,在隊里沒宿舍的楊紅杏和梁舞雲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家,這一路玩得高興,吃得舒服,梁舞雲直咂吧著嘴嘆著:「老大……還是你有眼光啊,這一家子真有意思,你發現沒,他媽媽看你的眼神不對哦,不會是看上你了吧?……哈哈,哎,你要嫁給他兒子可爽了啊,倆個超級大師傅伺候著,我可有地方吃了……這零食都不用買了,純天然的。」
「我還問你,你暴燥激動……算了,這個不問了,你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
……
這個結果已經不用置疑了,三個人相視會心地笑了,一停下車,簡忠實倆口子卻是客氣地要讓下來吃早飯,這幹人早吃過了,沒讓成早飯,乾脆分著倆包袱一輛車裡塞了一個,囑咐著大夥路上吃,一番依依惜別,倆口子直送著兒子上車,直看著車消失才依依不捨回到店裡。
指認現場的車隊開到醫院前西街上的時候,已經是人山人海擠了個水泄不通,胡麗君和簡凡來得早,開到了醫院外圍警戒線的一個位置,周圍重案隊和特警們拉成了警戒線,外部隔著幾層都是人群。
簡凡回應道:「錯了,在天龍山上,其實那天晚上我沒找到要找的東西,一直沿著山路找了幾個小時什麼也沒有發現,到了快半夜的時候,又冷又餓又有點害怕,鞋子也丟了,可害怕也沒有什麼用,即便是我打電話叫後援,或許沒人會來,或許即便有人來也未必找得到我……恐懼讓我安靜下來了,我細細想自己的路,一定是走錯了,一定是忽視了,再靜下心來想想,嫌疑人如果試射,他肯定也不會進山很遠,於是我開始耐心地往回走,依著人身高的位置找被射到了樹木,天快亮的時候,我找到了,那些東西就在我眼皮底下……我現在想明白,不是病打倒我了,是在那不眠不休的兩天里,我被自己心裏憑生出來的焦慮、激動和暴躁打倒了。」
這番結論有點高深了,肖成鋼迷茫地回頭看了眼,楊紅杏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簡凡,這番煞有介事的理論說得她有點恍惚,不太明白。只有胡麗君從警時日已久,想想十年裡風裡來雨里去,想想面對眾人的置疑偷偷的抹淚、想想找不到線索結不了案那種幾近崩潰的壓力,再想想一個人躲著藏著舔著傷口的痛楚,胡麗君的臉上笑容頓失,嘆了口氣,扭過頭去靠著車座,雙手支在腦後,若有所思地說了句:「你說得對……我們都需要調整,這個工作我一直懷疑我還能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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