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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鍋·我和罪犯玩命的日子

作者:常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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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四十八章 驚鴻見真神

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四十八章 驚鴻見真神

一個好的廚師,能在平淡中顯神奇;那麼一位大師,就能化腐朽為神奇了。這尚是清吃,如果蘸上不同的醬料,再加上滷肉本身的香味,不管多油膩的肥肉,都能化作無上美味。
「加上存款,全給你。」
簡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泛黃的古譜,偶而蹙眉間,估計有不認識的字,偶而臉舒緩間,怕是猜測到了其中的奧妙,難得地看著簡凡這樣正襟危坐的正色樣子,這個樣子,好像……好像……曾楠想了許久,才想起了在廣場啤酒攤上好像就是這個樣子。眼前這個貨色,也只有在吃的時候或者做吃的時候,才有正色的表情。
「咂……不是,我說不準真假」簡凡搖著頭:「雖然不認識一部分字,可猜得出那些藥名來……我就納悶,很熟悉的感覺,難道我爸是羅家後人?不可能呀?我爺爺奶奶還在呢?……不說這個了,我看的松香白切肉的配方,聞所未聞,居然是用27味中藥熬著去油,聞所未聞呀!?而且這些讓我看著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簡凡說著得殷殷切切,看來對吃字一途頓悟不少,不過這麼一本正經地說吃,倒把曾楠逗樂了,嘿嘿哈哈地笑著,把味譜一拍到桌上子道:「你到底是警察還是廚子,看來你媽說的沒錯啊,確實是吃才。一說到吃,比什麼都來勁。」
曾楠聽得撲哧一笑,嘴咧著、眼眯上了,笑著越來越厲害了。
曾楠的目光里有殷切、有期待,或許也是有所求,不再藏著掖著,是一種坦然的懇求。
簡凡抑揚頓挫地說著,曾楠像是饒有興趣地聽著,聽著聽著忍不住了,看著眉飛色舞的簡凡,先是掩嘴輕笑,后是埋頭大笑,一說到天下大事,盡在吃字,曾楠卻是再也按捺不住了,仰著身子靠著椅背,猛噴了下,哈哈大笑上了,邊笑邊要說句什麼評價的話,不過再看簡凡又開始賊頭賊腦地盯著自己手裡的味譜,又笑了個花枝亂顫,忍俊不禁了。
「不敢要!?」曾楠瞪著眼,脾氣上來了。
第二鍋的,嘗了幾片,基本相同,沒有走味。第三鍋,第四鍋,俱是如此,相同的味料簡凡生怕在火候的差別上有所遺漏,用了四鍋同煮。結果出味相同。喜色,更深了幾層。
「那你說這是假的嘍?」
簡凡興緻勃勃地說著,這烹飪的關竅說得曾楠倒不懂了。怪怪地問:「你才看了十幾分鐘,就有頓悟了!?」
十個小時過去了……屋子裡飄出了淡淡的葯香,四眼小火、四尊砂鍋咕嘟咕嘟輕響著,每隔幾個小時,簡凡算著時間,看著火候、嘗嘗湯味。
「我要賣了。不知道誰要?」曾楠突出奇語。
「呵呵……讓你裝!?還說假的。」曾楠笑著坐下來了,指著簡凡捉狹道:「想騙我的東西,就說是假的,是不是?露餡了吧?」
曾楠可沒有簡凡這麼拖拖拉拉,一拍一推,推到了簡凡的面前。不過簡凡像見著了炸彈一般,不喜反驚,全身激靈了一下,又像被電打了一下,電擊之後,又如澆了盆冰水凍住了一般,傻愣愣地僵著看著曾楠,手緩緩地伸著,鄭重無比加小心翼翼地捧著味譜,舉輕若重,眼裡透著狂喜、閃著疑惑,不過不管是什麼表情,肯定是動心了。
曾楠瞪著簡凡,眼神慢慢地緩下來了,這個吃才雖有所不齒,不過說得卻是實話,也是心裡話,那雙剛剛閃著貪婪和慌亂的眼神,只維持了不長的時間,也許就是為了想多看幾和*圖*書眼而已,而現在,又沉靜下來了。想了想,說了句:「我知道你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被什麼東西和什麼事約束,我不勉強你……可我覺得你和我並沒有什麼差別,我想完成一個心愿,也想掙錢發財,更想這輩子活得舒舒服服。你呢,以吃為才、追求那什麼登峰造極,不也是個心愿么?為了自己喜歡的事去做點什麼,付出點代價,難道有錯嗎?……這樣吧,東西我存在銀行租賃的保險柜里,你什麼時候敢拿了,什麼時候來拿,包括現在也可以。即便我達不到我要完成的心愿,我知道你理解我、真心誠意地幫我,我就知足了。」
管逑他辭不辭職、管逑他案不案子,簡凡此時真的有點痴狂了。
請假、又見請假……次日一早,秦高峰看著簡凡蹙著眉裝模作樣來找自己來了,桌子一拍,目露凶光一瞪,陰陽怪氣地訓著,你肚子疼、腰疼、頭疼、腿疼加上闌尾疼,全身都快疼完了,還請什麼假!?
簡凡可沒的說了,兩手摩娑在胸前亂摸著、坐立不安著、臉色一變一變著,我……我……我了半天,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著。
「這是最簡單的辦法,現在通行的滷製品都這麼做。」
「那好。送給你了。」
哎我送送你……簡凡叫著起身,不過出了門就被曾楠婉拒了。傻怔怔地看著曾楠下樓,步聲漸漸不聞,簡凡眼睛賊忒忒地轉了幾個圈,馬上又成了一副失心瘋的表情,嘭地碰上門,屋裡翻了支圓珠筆,火急火燎地找了張紙奮筆疾書,寫的東西,正是那張背下來的二十七味……寫完了準備出門備料,這才發現已過午夜,估計不好買了,又是著急地在房間里亂折騰。
接著是挹油,加湯,再把生肉進鍋,一個方子要試驗若干次,直到出味相同之後才能證實它的可行性。
連著四沒睡好的簡凡,兩眼血紅的端下最後一鍋,淺嘗之後,跟著頹然而坐了,看著寫了厚厚的一摞記錄,自言自語地喟嘆上了:「羅大爺呀、羅大爺……你怎麼個顯靈不行,幹嘛非偏偏顯到曾楠身上?這不是為難我嗎?」
第一鍋,用了二十七個小時,肉撈出來的時候,滷汁上已經飄了一層油花,氳氤著的熱氣香噴噴撲鼻而來,豬皮嫩黃、瘦肉深紅、肥肉嫩白,色與香俱是上品……稍稍放涼了幾分,持刀薄薄地削著大片,如紙般鋪到了盤碟之上,層層累積著,側看是一個好看的扇形。
簡凡又編了個拙劣的理由,要去北京看妹妹,秦高峰不答應,簡凡像跟屁蟲一般隊長走到哪,這就跟到哪,嘴裏喋喋不休地走哪說哪,氣得秦高峰沒收了車鑰匙,威脅了一番不按時歸隊扣獎金的話,才把這貨打發走了,請了兩天假,周四周五正好把周六周日也捎帶進去了。
「假的有什麼看的?再說你字也認不全。」曾楠問道。
專註、又見專註……
簡凡有點失去自制力了,一驚一乍,一會兒懷疑曾楠的出身;一會又想再看看味譜。手偷偷摸摸地就要往味譜上伸,不料曾楠手快,一把搶走了,嘿嘿笑著做了個鬼臉,指著簡凡斥道:「簡凡,你到底聰明還傻呀?二十七味葯眨眼就背下來了……可你聰明我也不傻呀!?再讓你看一會兒,這味譜就成廢紙一張了是不是?……居然還說假的,想蒙我是不是?」
「很貴重?」曾楠道。
簡凡也跟著笑著,湊近乎似地湊上來,幾分正色解和*圖*書釋道:「你還別不相信……過去說三牲五鼎帝王之家,這是吃;說錦衣玉食王候之家,引用的是吃;說八珍玉食是富貴之家,引用的也是吃;說酒足飯飽小康之家,指的也是吃;說粗茶淡飯君子之家,也離不了吃;說缺衣少食窮人之家,引用的更是吃……衣食住行民生大事嘛,少了吃那行……我看過一本什麼書來著,那說的是,如果把與吃相關的東西抽走,文化就殘缺了,帶吃的成語啊,你看有多少,津津有味、朝齏暮鹽、囫圇吞棗、大快朵頤、香飄四溢、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侈衣美食、飽食暖衣、酒足飯飽,再加上吃不了兜著走……哈哈……所謂天下大事,盡在吃字,五千年中華文化,基本就是吃文化啊。……要在其他方面成才,那是小才,要在吃上成才,那才是大才,大才的名字就叫:吃才。」
曾楠依言翻到了那頁,看著簡凡,不知道這貨要怎麼表現。只見得簡凡想也不想掰著指頭飛快的語速重複著:「八角5錢、桂皮3錢、小茴5錢、甘草2錢、三奈2錢……甘菘一錢、花椒四錢、砂仁兩錢、草豆蔻……草果各三至五錢,一共二十七味,大蔥需留須進鹵、冰糖需炒黃入味、生薑最好是經霜的老薑……有錯的嗎?」
色、香、味外在的形俱備;意、形、養內在的神韻俱有。擎著盤子,簡凡的眼神如同盯著一份藝術品一般,深深地聞著,過了很久才敢下筷嘗之。
「不是唬我吧?」
「哎呀,笑死我了……」曾楠壓著笑疼的肚子,半晌才反過勁了,一番大笑之後,不久之前臉上的悲戚已去了七七八八,笑吟吟看著簡凡,揶喻地問:「吃才,看來你是真懂,不是裝出來的。」
「切,你存款還夠四位數吧!?蒙誰呢?」曾楠謔笑著損了簡凡一句,心裏暗道,這貨八成早知道這是真的了。
於是簡凡裝模做樣的在隊里告別了一番,要去首都了。
簡凡正色道:「夢寐以求啊,能不想么?就即便是假的,也是高手做的,有一定的參考意義。」
……
而要以做美食的人分類呢,就分夫、廚、師三等,第三等是夫,伙夫,就能生火煮熟而已、第二等是廚,會做出可口的而已,現在的廚師,也就個廚而已,離師可差遠了。第一等才稱得上廚師,所謂身正為范、技高為師,在某一個領域超越旁人才算得上師,單以鹵醬製法論,羅家是登峰造極了,幾百年都沒有第二家超過他們,就即便是現在,大原一多半上年紀的人還記得羅家的味道。羅大御廚,已經不是廚師,可以稱之為廚師之師……神跡吶,就看一眼都是福氣呀!」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四天過去了……
是真的,錯不了。不但要比老爸做出來的好,而且要更簡單易行。不過有幸目睹和品嘗了這個神跡,簡凡在興奮之餘,卻覺得有點難為了……
「失態了……失態了啊……」簡凡訕笑著。道歉著,戀戀不捨地放開了手。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不不不……越是大師的手法,越簡單直白,越容易操作,如果這是真的話,那我爸就走進死胡同了,凈想著如何用繁複的手法提高滷味的水平。其實就是一缸鹵、就是一鍋煮。這二十七味料用得居然比我爸用得還要少,只不過配料的種類、份量和熬制的手法上有區別。」
曾楠聽愣了、聽傻了、聽迷糊了,對照著配方https://m.hetubook.com.com隻字不錯,敢情這貨色剛才聚精會神,早把這個配方背下來了,剜著眼瞪著簡凡的時候,好似非常不悅。簡凡嘿嘿笑著解釋道:「哎……別生氣啊,這個配方攪了我爸十幾年,我一看,一不小心就背下來了……你不知道啊,我對這東西太敏感……嘿嘿……哎曾楠,這你哪來的。哇……你不是羅大御廚的後人吧!?要不我再看看……我得分分真假……你說這叫什麼事,不會做飯的,手裡還有食譜。我這天生大廚,反而沒這東西了。」
看了其中一頁足足盯了十幾分鐘,不料簡凡啪地一合味譜,拿著往曾楠面前一扔,猛地爆了句:「假的!」
曾楠臉側過了一邊,明顯太低。
……
這大氣不敢出的猴急樣子,讓曾楠心裏暗暗偷笑,故做姿態地拿著味譜把玩了幾下,又翻了翻,嘴裏像是告辭一般說著:「噢,簡凡,你不是說十一點休息么?時間早過了……看來還是我有眼不識真貨啊,既然是假的,那我告辭了啊……」
「我要……我要……」簡凡嚇了一跳,緊張地站起來了,緊張地拉著曾楠的手,就差放懷裡了,興高彩烈地說道:「我要,要是真的,我拿這幢房子換行不?」
「假的!?」曾楠嚇了一跳,再看簡凡,大眼正色,不過眼睛里忍不住透著微微的喜色,像是一慣的捉狹笑容。想也沒想,曾楠嘴裏說著,那我撕了它。一把抓起來作勢要撕。
簡凡嘿嘿傻笑著,勸上了:「曾楠,要是真的,賣到蔣九鼎那號貨色手裡可就毀了,老祖宗留下來的好東西,千萬別糟塌了,再說買配方那是干傻事,真配方誰賣呀,都是假的唬人呢!?……哎你要多少,得說個數呀?再說那能這麼急,總得讓我驗證驗證吧?」
「想要這本味譜么?」曾楠誘道。
十五個小時過去了,屋子裡的葯和調料混合的香味更濃了幾分。躺在床上也合不著眼的簡凡,著魔似地隔一回就去廚房裡看看。
「哎對了,吃才,才是天下之大才也。別小看吃才。」
把自己鎖在這裏,就是為了驗證,雖然說不清配方的真假,不過識得幾分藥理,這份味譜自己記下的這個方子,就即便不是羅大御廚的手筆,也值得一試。
「識貨的自然是無價之寶,不識貨的人也就是廢紙一堆,如果是真的,那就沒法估算了……這麼說吧,假如這就是羅大廚的手筆,俗話不是說富不過三代么?可羅家憑著這本譜子,一直延續了十七代的錦衣玉食。你說它應該值多少錢?」簡凡說道。
「這個不好說,假的自然一文不值。要是真的,那個……」簡凡咧著嘴,說不上來。
簡凡一聽這話,霎時觸電般地放開了曾楠,悻悻地爬下餐桌,坐立不安的訕訕在胸前擦著雙手,眼神分外尷尬,曾楠乾脆啪的一聲,把味譜扔到了餐桌上,撫著自己被捏疼的手腕坐了坐了下來。曾楠一坐,簡凡一驚又立起來,覺得好像不妥,又坐下了,雙手額前、腦後撓著,又在胸前擦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往那兒放合適。眼睛盯著味譜看看,又盯著曾楠看看,是那種想拿又不敢拿、想說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患得患失,嘴唇翕動著,半晌說不出話來,不知道是在眼饞美色當前、還是在覬覦鹵醬味譜。
二十個小時過去了,簡凡鄭重無比的把四塊切好的豬頭肉放進了鍋里,開始了熬制。這種做法基本類同於市面上流行的滷製法hetubook.com.com,而不像老爸從小教自己的,生肉進鹵浸味,熟制后再進熟鹵起味。或許大師的手法,真有神奇之處?
曾楠緩緩地說著,看著簡凡的表情,不過仍是有點不為所動,笑了笑,倒不再勉強了,收起了味譜,背上了挎包,笑著招招手要再見,卻沒有拿桌上的錢,只是略帶著不屑說著:「這錢你留著吧,而且還有你應得的四十萬隨時可以來拿,現金總行了吧!……你放心,即便是你明天辭職,我保證秦高峰和伍辰光都沒治,我不會無恥到把你的把柄送到你們領導手裡。」
簡凡歪著腦袋,說上了:「那當然。這是人生的一大樂事,不僅自己快樂、而且能給別人帶來快樂,何樂而不為呢?大原能留下的神跡的有幾人,羅大御廚,就憑吃青史留名了哦。」
「這是我爸爸的遺物……」曾楠正色坐著,迎著簡凡的目光緩緩地說著:「他有收集古錢幣和古籍書之類的愛好,他走後舊書扔了一柜子,我偶然發現他用錦布包著這本書,一看是食譜,我倒沒在意,我對這東西可不太懂……去年的時候吧,市場上流行了一種什麼羅家醬肉我就有點懷疑,因為我爸原本也愛下廚,那種醬滷肉和他做的有八九成相似,於是我就上心了,細細一了解,才知道九鼎在做,仁通出事的時候和九鼎有所來往了,我認識了蔣九鼎、何芳璐,還有張凱。再一了解,很奇怪的是居然聽到了你的名字,原來那個假方子居然是你提供的……我想你喜歡的東西大概就在於此吧,幫你完成一個心愿,怎麼樣?我都說過,咱們之間的巧合太多了。」
說了一堆自相矛盾的話,曾楠這才轉過頭來,眼睛向下盯著,剜了一眼,簡凡一看又是驚得縮回了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早緊緊握著曾楠的手捨不得放開了。
曾楠笑吟吟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簡凡,不閃不避,抿著嘴笑著說道:「簡凡,你這是媽呀媽呀亂叫……搶書呢?還是搶媽呢?要不,又想非禮我!?」
或許是今天才真正認識了簡凡,抑或許,今天才發現,他的志趣何在,敢情是如此簡單,還是歸結到一個字上:吃。
邊驚呼著,邊拽著曾楠的胳膊,一個站著、一個爬在桌上,曾楠的手高高舉著味譜,看著驚慌失措的簡凡爬上來,哭笑不得了,這比急色了還急。簡凡大呼小叫之後,拽了半天一低頭,眼神、臉色、手,霎時僵住了。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了,幾乎要擁抱到一起了,臉對臉不過幾公分的光景,能感覺到彼此微微的喘息,如此曖昧的距離,簡凡再看到曾楠剛剛哭過依然紅紅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張著嘴唇露著玲瓏貝齒,霎時連神經也繃住了,腦中一閃而過是那天的香艷情景。不過香艷過後,眼睛又盯到了那本十六味譜上。
「你失心瘋了,不是失態了……」曾楠訓斥了一句,示意示意著簡凡坐好、坐正,這才坐下來,笑著逗著問:「簡凡,你這前倨後恭得也太厲害了點吧?剛才恨不得趕我走,現在拉著又不讓我走了,就為這個……怎麼?看到發財的機會了?嘿哈哈……我還以為你不喜歡發財呢!?」
說著一收挎包,轉身裝模作樣要走,誰料得剛轉身一走,隔著桌子簡凡又爬到桌上,連人帶包拽著,喊著等等……曾楠回頭剜了一眼,非常不悅盯著拉自己的手,簡凡省得又失態了,嘿嘿笑著,不好意思地、小心翼翼地、膽戰心驚地和圖書、瞪著大眼幾近求饒地說著:「曾楠……我……我再看看行不?」
「這個值多少錢?」曾楠笑著問。
絕跡幾十年的美食,真的要重見天日了嗎?簡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老爸在說到羅大御廚的那種無限神往、說到羅家一門死志的時候又是老淚縱橫,更想起了,父親十幾年在一道簡單菜肴上的摸索嘗試。不管是對於父輩、還是對於羅家,總有一種肅穆、凜然和敬意暗暗生起。
「嘿嘿……我是看看你知道不知道真假。看這樣,你也不知道真假,我幫你驗證真假怎麼樣……哎……這……什麼意思?你準備拿這譜子勾引我!?」簡凡的眼神,隨著曾楠的手晃動而動,眼睛聚焦的地方,俱在味譜上,指著味譜,有點發愣,敢情曾楠拿出來,肯定有什麼話要說。
一聽這話,簡凡霎時嘿嘿壞笑上了,把味譜放到曾楠面前,笑著說道:「你翻到一十二頁的松香味鹵配方,這是做松香白切肉的……讓你見識一下廚子的本事,別說二十七味,二百七十味都難不倒我。我能背下來,你信不?」
「我……我……」簡凡摩娑著味譜,古舊的線裝、裱糊的封皮、發脆發黃的紙質,好似處處透著誘惑,嘴唇翕動了半天,咬咬牙、差點咬到舌頭,手輕輕地放到了桌上,看看曾楠,臉上帶著一萬個不願意地說著:「我……不敢要。」
即便這麼說,簡凡也臉不紅不黑不覺得有什麼羞可言,反正很正色地糾正道:「錯了,要發財這就下乘了……為什麼叫廚藝呢,這也是一種藝術,單以吃而言,色、香、味、意、形、養兼備才是美食,能達到這個水平的很少,就國賓飯店也是勉強而已,羅家的鹵醬製品據說能達到這個形神兼備的地步,更難得的是,它還是大眾美食。
不過事實的真相卻是,過了不久,簡凡採購歸來,扛著一大袋東西做賊般地回到了平安小區,嘭地一關門,接著關了手機,除了買菜買料還買了一張床,剩下的時候都把自己隔絕到這裏了。
這辦法立竿見影,只見得淡定許久的簡凡毛了,惡虎撲食一般撲了上來,曾楠一起身,那味譜如同有魔力一般,釣著簡凡跟著前撲又成了上撲,曾楠倒沒防著這麼大變故,霎時被牢牢的鉗住了手腕,就聽得簡凡驚聲失色:「媽呀……媽呀……媽呀……別撕呀,作孽呀……」
第一塊入口,帶著香嫩的豬頭肉不覺油膩,嚼之不覺得綿軟粘,反倒有幾分脆意。上品,簡凡樂了,不說其他,就這個出油的方法,都可以稱之為秘法了。所謂大師的做法就是如此,越是簡單越顯神奇,一樣味料、一種製法,稍加變化,便有了千變萬化。
簡凡看曾楠把味譜壓在的胳膊下,支著胳膊看著自己,敢情怕是沒戲了,不過一聽吃才,話又來了:「有句詩形容生活就一個字:網。我不贊同啊,要是我寫的話,就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吃!民以食為天,除了生死,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吃。引申一下才是美食和廚藝。」
「咂……曾楠,我知道你想什麼。晉源分局的案子沒有那麼容易,也許懸案懸定了,檔案庫里這種破不了的懸案多得是,就公安部規定的必破命案破案率達到百分之八九十就了不得了……我要拿了東西,找不出真相,我受之有愧;萬一找出真相來,又怕是無福消受這東西了。」簡凡說著,誠懇之至,慢慢地把味譜放到了桌上,雖有不忍,還是老老實實縮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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