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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鍋·我和罪犯玩命的日子

作者:常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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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四十三章 舊事俱過往

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四十三章 舊事俱過往

丫的,懷上娃了!?
「秦隊以前說過,不過那案子是加密級的,我沒資格看。」簡凡打著馬虎眼。
「啊?……」簡凡一臉驚愕地聽到了這個秘辛,無語了。
「哦……慢走……我送送你……」簡凡道。
「哎……」劉香蒓莫名地嘆著。
「誰叫簡凡。」
男女之間的感情微妙,可男男之間的感情呢,比微妙還妙不可言,特別是在警察這個特殊群體,別看平時罵得吹鬍子瞪眼、打得不可開交,但真正到了應敵的正場,鬧得越凶的反而配合越默契。也像簡凡和陳十全這一對特殊的關係,如果不是真正了解,或許這話連刺|激也刺|激不到,更別談老拳相向了。
意外地是劉香蒓並不覺得有什麼尷尬,只是眼中的挽惜更濃,打了手袋,捻出來一張名片遞上來,簡凡下意識的接著,就聽得香香說著:「……有什麼事,有什麼困難,給我打個電話,我家就在濱河安居小區,離這兒不遠……閑著沒事,上我家坐坐……」
「不但不許見她,我要發現你和其他女勾三搭四,小心我……」楊紅杏剜著眼,抿著嘴、咬著牙,嘴裏輕聲迸出仨字來:「閹了你。」
簡凡沒說話,眼神裡帶著幾分弔兒郎當,楊紅杏估計也確實看到了,此時可沒有那麼甜蜜、那麼膩歪了,臉上浮著能釀出老陳醋一交酸意,踱的簡凡面前,剜了一眼:「問你話呢?我怎麼感覺你倆還是那麼般配呀!?」
「師傅,你打都打了,又來賣好啊?」簡凡笑著埋怨道,又打趣著:「我可不是打不過你啊師傅,那次抓鬼臉鼠在半路上我可給你打了個旗鼓相當。」
「簡凡……是你嗎?」
「被……被人打的。」簡凡半晌解釋了句。
「怎麼會?」陳十全釋然地說著,摩娑著簡凡的手。
劉香蒓霎時再見簡凡,再見到這個負心兼負情的簡凡,被這貨現在臉上帶傷的慘兮兮樣子看得估計是非常不忍,不知不覺地上前來,伸手觸到了簡凡的傷處,簡凡呲牙咧嘴不迭地后躲,一躲,又拉開了間距,劉香蒓此時才省悟到自己的身份似的,手僵在空中,也愣了愣,又放下了。
「過來,我瞧瞧……」
回了病房不久,得到消息去而復返的陸堅定帶著一隊張志勇、重案隊秦高峰一隊警察緊張兮兮地趕來了,一進門卻是奇也怪哉,這干小警關著門,給陳十全發著煙。圍著一圈吹著煙圈瞎扯淡,分開了人等張志勇這個大個子坐到陳十全身側安慰著:「陳師傅,這工作是我沒做到位,您的病退暫緩,病好后還在咱們一隊……」
「扶著我走回去,這點小傷算個逑,打斷一條腿我照樣站得住走得開……過來。」陳十全拽了,瞪著眼,兇相再現,簡凡豪氣頓生,上得前來,一把扛著陳師傅的胳膊,就見得陳十全咬牙切齒「嗨喲」一聲,站直嘍……
「所以,您的手就軟了,從那以後,再沒有殺過人了……連齊樹民那麼窮凶極惡的人也僅僅是打斷了他的手腕。」
是劉香蒓,一下子簡凡張口結舌,看到人很驚訝,看清人了,更驚訝,蓬鬆燙染的頭髮黑中帶黃,白皙玲瓏的面頰上帶斑,簡凡再往下看,不由得喉嚨里「呃」聲微微嗝應了一下子,直視的斜下方,微微隆起的肚子,怪不得把香香挺得臉直朝上仰。
「還疼么?」陳十全眼光里透著幾分歉意,手伸著,簡凡握住了,笑著搖了搖頭。陳十全也笑了,有點釋然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著說著:「說是師傅,我也沒教你什麼,再說你不當警察了,我也沒資格打你了。」
「案子來得太突然,我們基本沒有有關歹徒的相關信息,在他瘋狂喊著要和大樓同歸於盡的時候,我當時看出來了,他很害怕,而且提的要求是讓機械公司的畢總還錢……當時我也是膽大包天,和-圖-書揣摩著這個案犯畢竟是逼上了絕路,像這種被逼無奈鋌而走險的人,其實他從心底里說,肯定是生的留戀還是很強的,否則他就不會和我們對恃半個多小時了……
得,醫生說得越嚴重,基本表示病人沒事,而且反襯出醫生的醫術什麼的還是滿高超地,此時這位大夫抓著肖成鋼當典型了,嘮嘮叨叨埋怨了幾句,再一問肇事者是誰,肖成鋼樂了,謔笑著指指裡頭:「吵架那個您不剛叫進去了嗎?不光吵了,還打起來了。」
「聽我一句,喝就別喝了,退就乾脆退,退下來好好養養,想幹嘛就幹嘛,人總不能一輩子活在槍械和狙擊中吧?」簡凡勸著,此時勸得是水到渠成了,支起身來的陳十全很慎重,帶著幾分無奈地慎重地點點頭。
嗯,不打,絕對不打……簡凡趕緊點頭。
都笑了,帶著幾分聳然動容的驚訝。有人上前來攙被陳十全一把打過一邊了。簡凡拽得斜忒忒大夥咧咧說著:「看什麼看?師傅好好的……你們一凈瞎嚼舌根瞎操心,是不是啊,師傅?」
「人這條命是很脆弱的,一顆子彈就能增加一個亡魂,如果是冤魂的話,會在心裏糾纏一輩子……看來我真的老了,向上怕辜負了組織的命令,向下又怕帶不好頭,那次如果我再果斷一點狙殺駕駛員的話,說不定就沒有後來的慘烈了……張傑也不會犧牲了,你也不會心灰意懶離開隊伍了……」
後面的跟著,睜著大眼互看著,都捂著嘴悄悄笑了。
郭元、肖成鋼和史靜媛幾個吃吃笑著,真不知道簡凡怎麼鼓搗的,陳十全看樣是心甘情願跳坑裡了。這些人知道詳情笑著,而不知道詳情的幾個呢,就大跌眼珠子了。都詫異地看著陳十全,陳十全掐著煙頭幾分不屑地說著:「別看我,我老了賣命沒人要了,我賣肉總不能沒人要吧!?」
「不是打架,是我被人打的。」簡凡解釋道。
「案情都知道,可實情未必都知道……是個歹徒綁了一身炸藥要炸機械公司大樓,當時我在特警支隊是外勤隊長,我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擊斃歹徒,保全大樓,最大限度地消除對社會不良影響……我帶著一幫血氣方剛、嫉惡如仇的隊員直奔現場,當時機械公司的大院像開了鍋一樣,疏散圍觀的群眾就有幾百人,在周圍我們一共找到了四個狙擊點,六個狙擊手都沒有把握一槍斃命,拖延和喊話足足喊了三十分鐘,而歹徒卻是精神亢奮,要見當時的老總畢路勝,可這個人早嚇得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陳十全的手抖得更烈了,艱難地說出來了這個簡凡已經知道的經過,而在他臉上卻帶著無限挽惜,這是師傅厄運的開始,簡凡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安慰什麼,半天才憋了句:「師傅,您沒有錯,他畢竟危害到了公共治安,死有餘辜。」
果不其然,這貨條件反射一般,抬步跟到了劉香蒓背後,一抹淡淡的笑意浮現在劉香蒓的臉上。
急救室里,躺著已經睜開眼的陳十全正拉著簡凡的手,倆個人那還像不共戴天的樣子,醫生看這倆人談得很安靜,遠遠地沒有打擾。
「還不都一樣?……現在幹什麼?我聽說你在桂園?」劉香蒓隨意找著話題。
……
醫生一緊張,砰聲關上了門,把一幹警察又關到了外頭。
「可我也毀了她的生活……其實我有時候覺得你說的諢話挺在理啊,我們是正義的化身,可有時候主持的並不見得就是正義……」
一聲叫聲、熟悉的聲音,一下子驚得簡凡抬著腦袋,要站起來,不料叭唧一下子又嚇得坐回到椅子上。
一問原因,得,是徒弟簡凡來過了,秦高峰心裏咯噔了一下,生生覺得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小漳河!?」簡凡一下子想起了張m.hetubook•com•com傑,想起了那次。
「哎,對了,胡姐……怎麼沒來瞧陳師傅!?……要是……」
「你不胡扯么?沒看人家挺個大肚子,可能么?」簡凡瞪著眼,叫囂上了。
這結果,聽得仨隊長也是站在病房門外偷笑了半晌,不過再看病房裡談笑風聲開始吹牛的陳十全,好歹心裏這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別有下次了啊,甘油三酯血症,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大腦中樞神經,你們再刺|激刺|激他,腦供血出現問題,有可能導致偏癱或者梗塞,這次幸虧在醫院搶救及時,要在其他地方,一口氣緩不過來,誰負這個責?……病人需要關懷、需要愛護,你們不能故意氣他不是?剛才誰跟老人吵架來著,滿樓道都聽到了。」
面前不遠,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熟悉的人,女人,正愣眼確認著到底是不是簡凡,烏青著眼圈和臉頰,一根指頭咬在嘴裏正發花痴的樣子,好像和以前印象中的簡凡大相庭徑。
這倒讓簡凡一點也不鬱悶了,看著師傅陳十全放下心裏那份牽挂,替師傅高興;而且看著楊紅杏並不見怪自己這胡謅亂弄的事,隱隱好像還有幾分支持在內,這可不就讓簡凡更高興了,走了兩步再一想也是,像陳師傅這種失落,楊紅杏應該也感覺得到,畢竟也經歷過類似的事。
「哎……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這麼莽撞,還和人打架……」劉香蒓也是百感交集的樣子,眼睛里閃著……閃著不應該閃著的柔情,嗔怪似的埋怨著,似乎對這貨還有著幾分同情。
一問咋回事,史靜媛掩嘴笑著一說,說得仨人也忍俊不禁。
「不在了,不過還是當廚師。」簡凡道。
嗯,不見,絕對不見。簡凡再點頭。
「我靠,徒弟小強,師傅老強,一個比一個強。」肖成鋼呲牙咧嘴笑了。
這口氣,好歹出順了。
「被擊斃的這個人叫辛國強,在此之前他早被機械公司的欠款拖得傾家蕩產了,和其他窮凶極惡的罪犯不一樣,他是被逼上了絕路,迫於無奈想討回個公道……隔了不久就傳出這個畢總澳門賭博輸了四千多萬公款事發,潛逃境外,到現在都沒抓捕歸案……而那個被打傷致殘的女人質,後來丟了工作,丟了老公,不停地上訪告狀,最後還是支隊出面彈壓了下去,她認識我,對我這張臉記得很清楚,一直守在特警支隊的門口守到我出來,只要見到我,就拄著拐衝上來,就為朝我臉上吐一口,可我……我連說句對不起的勇氣也沒有……」
「難聽死了,說什麼呢?」楊紅杏撲哧一笑,嗔怪了句。不過馬上臉色一整,像在故意找茬一般:「她給你什麼了?」
陳十全搖搖頭:「不是……機械公司那件,你沒提,不過我想你聽說過。」
「那還喊疼了。」
「哦……知道了。」簡凡趕緊地一縮身進去了,後面幾個不放心的小警也蹭著要鑽進去,被醫生伸著手全堵外頭了,不但堵了,還教訓上了,首當其衝地教訓的就是長相有點呵磣的肖成鋼,就聽醫生說著:
於是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升騰起來,楊紅杏的溫存是一種示愛,但同樣也是一種壓力,忍不住會讓簡凡想到以後成家的事,如果有那一天的話,再去勾三搭四肯定會有很大心理壓力,肯定會有很大的歉疚感,那麼,怎麼辦涅?當然,最好的辦法是堅貞、堅貞……堅決保持婚後的貞潔和操守,不能那什麼來著……
那麼,問題就來了,俺能做到嗎?簡凡訕訕坐著,眼珠無聊地打著圈,心裏很堅定,但又不是那麼堅定地對自己說著:俺應該能吧!?
「呀!?絕對和我沒關係啊。」簡凡嚇了一跳,趕緊解釋著:「我兩三年沒見她了,人家都結婚馬上都結晶了,你跟我瞪那門子眼呀?」
「廢話www.hetubook.com.com,不疼你試試……」
簡凡感覺到師傅的手在顫抖,莫名地顫抖,趕緊地兩隻徒勞地握緊了這隻手,看著一臉落寂的師傅,不知道這個故事中還有什麼蹊蹺,問了句:「後來呢?」
輕輕拍拍簡凡的臉蛋,像安慰調皮的孩子,轉身的一瞬,馬尾甩過來,窈窕倩影剛移兩步,又回頭不放心地看看,而這回眸一笑間,看得簡凡確確實實忘了疼痛,滿腦子淫穢思想決堤而出,一下子想到了好像在示範男下女上動作的時候,杏兒也是這樣笑的。
簡凡一會吸溜嘴唇,一會又咬咬嘴唇,原本嫁作他人婦,珠胎暗結成的事倒也不應該讓他驚訝,男人要有家,女人總得嫁,只是這驚鴻一瞥,讓簡凡覺得某個地方透著沒有想通的怪異。
「是嗎?肚子大了?」楊紅杏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明知故問,眼睛里閃著忿然以及懷疑的光芒。
再一問人呢?得,挨打了、眼腫了、臉破了,買消炎藥去了。
醫護進來了,剛才那位大夫帶著三個人仍然是推車伺候,估計是要把陳十全送回病房,陳十全一把推開醫生,叫著簡凡:「扶著我……」
陳十全搖搖頭,眼睛里閃著凄然說著:「其實,沒有炸藥,只有他引爆的第一管是真的。」
「屁話,那是師傅,打倆下就打倆下,我才不在乎呢?師傅就是一肚子氣憋著出不來,打兩下出出氣,再哭兩眼淚就過去了,和我那時候一樣的。」
「喲……師傅。」簡凡嚇了一跳,腿傷還未愈。
「嗯……不疼了。」簡凡眼一亮,裝腔作勢,點點頭,眼光往下落落,直落在杏兒微微聳著的胸上,立馬是淫光四射垂涎三尺的笑容,指著楊紅杏胸前恬著臉說著:「要是……這兒再來點溫存,立馬就恢復……」
很矮、很小巧的香香,懷著身孕的香香,讓伶牙利嘴的簡凡舌頭像打結一樣,說句話結結巴巴。一身揉皺了的襯衫帶上受傷的臉,在香香看來,更像是混得不怎麼地,羞於見熟人的感覺。早知道簡凡還是頗好面子的。
「這……」郭元語結了,嚇了一跳。
「哦……名片唄……」簡凡掏著口袋,那張名片,楊紅杏飛快的奪了下來,一看是網路部什麼什麼經理的業務名片,直接裝自己身上拍了拍,吐了倆字:「沒收……看你患得患失這樣,是不是挺想念的?」
陳十全說著,哀傷的眼睛里沁出了兩行渾濁的老淚,簡凡一臉惻然地看著師傅,看著這張兇惡、猙獰的臉,猙獰兇惡之後藏著的是悲天憫人的大善,是懂得對生命尊重的大善。
詫異一閃而過沒多想,再看副駕上坐著還在泛酸的楊紅杏,簡凡又有點啞然失笑了,在對待自己另一半的忠誠問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的,沒啥差別。
醫院的甬道里,楊紅杏拽住了簡凡,面對面看了看,左眼烏青了一大片腫了,右腮幫子,腫了,老陳盛怒之下,根本沒輕沒重了,輕輕摸摸簡凡的傷處,看看四下無人注意,楊紅杏呶著嘴,在簡凡嘴唇上「啵」聲輕吻了一下子,爾後眉目傳情地笑著悄悄問:「不疼了吧?」
有的詫異,望了眼香香消失的方向,簡凡狐疑著看到的情景,穿著的打扮像個闊太,可挺著大肚身邊又缺個闊佬,不但這事情有點不正常,好像連香香表情也有點不那麼正常,理論上不應該對自己那麼和聲悅色呀?……原來,怪異在這兒,簡凡想通了。
「我……」陳十全微微動動身子,有點動容,這徒弟的話,恰恰敲在心裏最愧疚的地方。
簡凡一下子百感交集,囁囁喃喃不知道該說句什麼,一隻眼大、一隻眼小,怪怪地看著突兀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初戀情人。
不過,往事如煙如雲已過,即便你想追也追不回來,簡凡輕輕地把CD放進播放器里,輕柔的www.hetubook.com.com鋼琴曲響起,這玩意從來沒聽懂過,不過覺得很好聽,而且楊紅杏愛聽。徵詢了徵詢楊紅杏的意見,打著方向回工會小區,慢慢的行駛在大街上,慢慢地這點不快像往事一樣煙消雲散了……
「嗯……殺豬。」陳十全嘴裏噴著煙,吐了倆字,很堅定。
彆扭、糾結、泛酸水、嗝應……幾樣很怪異且特殊的感覺泛到簡凡五臟六腑,弱弱地看著車消失的方向,獃獃地看著,轉眼間滄海桑田也就罷了吧,連桑田裡苗都長出來了,你說這事能不讓人驚訝么?
「那等我好了,再來一場?」陳十全弱弱說著,眼神里透著豁達。
於是,淡然一笑,前嫌冰釋了,看著師傅開口說話而且回復了記憶中的樣子,簡凡是格外地高興,說了幾句,陳十全弱弱地回了舊題,拉著簡凡問著:「小凡……你剛才數了一堆以前的事,其實殺了多少人我也記不太清了,可有一件,我一輩子忘不了……」
「真是你……啊?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這是怎麼啦?……」
「那……我……先走了……」香香喃喃地說著,眼瞟著簡凡,就像當年上課倆偷偷摸摸一樣,把簡凡招來或者揮去,只需要一個眼神。
簡凡摸著臉、摸著眼角,剛剛草草清理了一下,和楊紅杏出了門診,忍不住又開始罵陳十全了。楊紅杏掩著嘴在偷笑,笑著剜了句:「郭元說你沒事找抽,一點沒錯。」
眼光,在相接中,香香很直率,眼睛里的挽惜、無奈或者還殘餘的一份愛戀是如此地明顯,看得簡凡躲躲閃閃,憑生出了一種恨不得跺個窟窿鑽進去感覺,本來想握個手一笑泯恩仇來著,不料手伸出去,才發現香香的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LV小手袋,另一隻手還提著藥盒,簡凡這手沒地兒可去,只好放到自己臉頰上,把傷處捂了捂。
因為忽視過,所以更珍重。
「沒有可能也預防可能發生,不許給她打電話。」楊紅杏半晌,咬牙切齒,豎著食指指著簡凡。
機械地跟著仰著頭慢悠悠走著劉香蒓背後,簡凡看香香行動很不便,幾次有上前攙一把的衝動,不過生生地按捺住了,直送出了醫院的門廳,下台階才好容易表現了一哈哈,輕輕攙了一把,香香側頭滿是謝意地笑了笑,按著車鑰匙,是輛精緻的POLO微型車,在簡凡滿帶艱難和狐疑的神情里,坐到了車上,微笑著駕著車,慢慢地駛離了醫院……
「哦喲……這個老禿驢,打得真狠……哦喲……」
「嘿嘿嘿嘿……這個辦法好,挺直接的哦……」簡凡霎時眯著眼嘿嘿傻樂上了,楊紅杏有點羞惱,砰砰砰擂著簡凡,倆個人推推搡搡,簡凡要攬著楊紅杏,楊紅杏掙扎著連甩脫兩回,直到第三回還略帶著不情願地被簡凡攬到懷裡,扭怩著上了車,走了……
「不不……」陳十全頭搖得像拔朗鼓否定,很堅決地說著:「退……給我辦好,我還真想退了。」
輕輕地用袖角給師傅擦去那兩顆老淚,握緊了緊那隻大手,輕輕地說著:「師傅,都過去了,錯錯對對這麼多年,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江師傅剛才在外面說,都是自己的選擇,沒啥錯……不管你選擇擊斃還是打傷人質,都沒有錯;即便是罪不致死的辛國強,他選擇了孤注一擲,送了命只能算他咎由自取;張傑犧牲更不能歸咎到你身上……既然你說人這條命很脆弱,那你就更應該珍惜。為你的職業活了這麼多年,你忽視的東西太多了,你想想師娘,跟上你過過幾天好日子沒有?想想師妹,為什麼一直對你橫眉冷對?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關心她。再想想你自己,除了槍械你還有拿得出來的愛好嗎?你除了職業還有什麼讓你高興的事嗎?你脾氣這麼臭,有過一個兩個知心朋友嗎?」
「騙人,肯定想了。」楊紅杏瞪了一眼,hetubook.com.com扭身往車的方向走。
急救室門開了,出來了一位醫生,卸著口罩。簡凡一驚舉著手,我我我……趕緊地湊上來,醫生怪怪地看著簡凡臉上掛著血,不過還是指了指裏面:「進去吧,病人要見你……他現在情緒剛穩定,別刺|激了啊。」
「更不許和她見面,免得影響人家家庭關係。」楊紅杏再指示。
「啊!?……這還了得……」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向廚神爺爺發誓,絕對沒有。」簡凡馬上堅定地說著。
背後,又來一聲,簡凡正沉浸在對滄海桑田以及桑田裡那棵苗來源的猜度中,又被一聲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楊紅杏俏生生踱步出來了,以刑警的眼光看,剛才門廳之後,正是一個絕佳的觀測點。
「那當然,這算屁事呀!?我比什麼時候都好。」陳十全也拽得幾近不屑。
我們一邊答應他找人,一邊答應著他馬上籌集欠款。其實都是假的,等我們騙得他勉強同意要見畢總,我假意帶著一個人上了八層,其實不是他要見的畢總,是穿著防彈衣的隊員……當我高舉著雙手進去的時候,槍就縛在肩膀后,正面看不到,我的手一放就可以拿到上膛的槍……我當時什麼也沒有想,人沒有找到,錢也沒有,除了擊斃他我別無選擇,於是……我向人質開槍,利用人質下意識的趔趄把第二槍射進了歹徒的頭部……在他倒下的一剎那,四桿狙擊槍同時響了,全打在他腦袋上,死得乾淨利索,吭都沒吭一聲……」
這下可比讓簡凡真打還高興,眼神里的笑意,話里的玩味,又好似看到那個偶爾開個玩笑沒大沒小的陳師傅,這才是師傅,一樂呵拉著陳十全的手:「那你快好起來,其實我沒別的意思,不是真讓你殺豬去,您不怪我吧?」
簡凡坐到門診不遠長椅上等著,弱弱地想了個很奇怪、很尷尬的巧遇,說實話,不偷偷想是不可能滴;但恰恰擔心的也在這裏,萬一……沒有萬一,這事是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滴,絕對得像沒事人一樣,就見了只當沒見著……
「咦哦……你怎麼沒追上去呀?」
「哦……」簡凡不迭地、機械地點頭,緊張地捻著名片,有點受寵若驚。
陳十全說得有點難受。簡凡安慰著:「師傅,您畢竟救了她。」
好尷尬,簡凡覺得奸|情被人撞破似的尷尬,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被人撞了個正著,搞得自己像個惹事生非的小屁孩一樣,在劉香蒓跟前抬不起頭了。
「死相……」楊紅杏笑著打落了簡凡的淫指,安慰著:「等著,我去買葯……一會兒回去給你溫存哦……」
「說什麼來著,師傅就是師傅。」隋鑫樂了。
「老陳你別賭氣啊……」秦高峰看著陳十全精神頭有了,也放心了,笑著勸著:「你當了一輩警察,一下子退了幹什麼呀?」
陸堅定看得這事出得詭異,招招手叫過史靜媛來出了病房準備問著,秦高峰和張志勇也跟著奔出來,不知道這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肖成鋼笑得彎腰趴到床上,一干人都側過臉忍著笑吃吃發聲,賣肉倒沒人相信陳十全真能拉下臉來去,不過不賣命了肯定是真的,這回看樣是鐵了心要脫警服了,一點留戀也沒有。
……
「嗨……你再刺|激我,我跟你急啊,我也不至於高尚到去給別人孩子當奶爸的水平吧?再說我把人家傷成那樣,你覺得還有可能性么?」簡凡得兒得兒小跑著跟著楊紅杏的步子,此話一出,楊紅杏回過臉上,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揶揄地看著簡凡,簡凡霎時才省悟得,這丫整個是吃了個莫名其妙的飛醋。
一干醫生護士可沒人敢招惹這個面目兇相、脾氣怪異的老警察,不迭地後退著靠著牆,簡凡攙著陳十全,陳十全掂著一隻傷腳輕輕著地,偶而會疼得臉上肌肉抽動幾下,不過還是強忍著、壓著,開著門出了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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