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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援朝，告訴我，什麼才是對祖國、對人民的忠誠？」史郡王沉聲問道。

史郡王不再喝酒了，他在思索，每天看著忙碌的蕭援朝在思索。他不想教蕭援朝任何東西，因為他不想這麼自私。

長到這麼大，蕭援朝最怕的是父親要打死他，最熱衷的是捉迷藏，最渴望的是都寶寶跟他玩。

「你願意繼續當兵還是願意回家？」

「這有什麼聯繫？我的意思是誰先當兵跟死不死有什麼關係？」

左手拿著白酒瓶，右手夾著香煙，蕭援朝憋了一口氣，學著父親的腔調仰頭高聲道：「死啦，都死啦，我四個兒子都死啦，哈哈哈。好！好兒子！我蕭家的男人就是祖國的魂，人民的魄！誰擁有我的驕傲，誰擁有我的自豪？誰擁有我的榮耀？兒子，喝酒，不喝我打死你！」

可是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到學校努力學習，因為每一年都會有一部分學員遭到淘汰，永遠離開特甲類部隊。

得了一版爽歪歪的蕭援朝樂不可支，用力點頭。

一口白酒噴出，滿屋都是酒香……

「不希望，可是爸爸不先死我就不能死呀，不然爸爸會打死我的。」

「你……」

「當兵就得死呀！」蕭援朝一副懂得的表情，伸手比劃道：「爺爺當兵，死了；哥哥們當兵，死啦；爸爸也和圖書當兵，快死啦。所以當兵就得死。」

「我不回！我不回！老闆，我求求你了，我不回家，我要當兵，我要保護都寶寶，我要死！」

「那你知道當兵得死，還來當兵？」史郡王順著蕭援朝的邏輯走。

「噗！」

聽到回家，蕭援朝拚命搖頭，他怕回家以後爸爸打死他。

學校徹底沒有蕭援朝的立足之地，沒有人跟他說一句話，甚至指導員都不屑跟他說話。

「我叫史郡王。」中年人單腿站立，抱著膀子傲然道：「史郡王是龍巢烈士連第一勇士。」

「我沒死。」史郡王伸出一根手指道：「因為我不能死，我若死了，沒人接替烈士連第一勇士的位置。」

史郡王靜靜等待蕭援朝的回答，他需要一個答案。如果蕭援朝願意回家，他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孩子送回去。蕭家付出的實在太多太多了，他不忍。

蕭援朝不願意回家，他想呆在這裏。

蕭援朝搬板凳，踩在上面夠上白酒瓶，對著嘴巴揚了一下，齜牙咧嘴發出聲音：「啊……」

「你……」史郡王目瞪口呆，嘴巴張的大大的，他很搞不清這個小傢伙究竟是什麼邏輯。

「當兵呀，」蕭援朝興奮的說道：「老闆，我剛才想清楚啦，爸爸先當兵，先死；我后當兵后死。等到ｈｅｔｕbook•com.cｏm我死的時候，爸爸就已經死了，就沒法打死我了！」

這種差是相對的，可是在這裏不需要任何借口。差，就是差。

蕭援朝搖搖頭，面帶憂傷道：「爸爸說這是宿命，我們家的男人都得當兵，都得死。」

「真的？」蕭援朝歪著腦袋問道：「你是常生叔叔的朋友嗎？」

漸漸地，蕭援朝除了遭受人排擠之外，還淪落成被人恥笑的對象。他是差生，整個年級最差的學員。

史郡王愣了一下，柔聲道：「你爸爸還說什麼？」

進入特甲類部隊成為一名學員的蕭援朝自然知道龍巢烈士連，儘管他還不是很明白，但他知道能夠進入烈士連才意味著成為最強者，更清楚「一」代表的含義。

「你幹什麼？」史郡王再次目瞪口呆。

無法在學校立足的蕭援朝從此以後住在史郡王這裏，他為史郡王洗衣服、做飯，打掃里裡外外的衛生。

祖國的魂，人民的魄，這得需要多大的犧牲才有說出這句話的底氣啊。這是驕傲，是自豪，是榮耀。誰，能擁有？唯蕭紅軍一人！

「為什麼？」史郡王問道。

孩子對美麗與醜陋、善良與邪惡，好與壞的分辨能力是敏銳而直觀的。他們不會掩飾自己直覺的判斷，對優秀者就會尊敬，對差和-圖-書者就會用言辭羞辱恥笑。

他知道，都寶寶為了救他，願意抽干身上所有的鮮血！

史郡王想笑，可惜嘴角抽動幾下沒有笑出來，轉過身抓起一瓶白酒一口氣灌下去大半瓶。

這才是英雄，烈士連第一勇士的史郡王活到現在，終於認可了一位真正的英雄！

他的雙眼散發著灼人精光，凝視著蕭援朝的雙眼。

「好！」史郡王發出暴吼聲。

「先當兵先死，后當兵后死，爸爸先死了就不能打死我啦。」

便利店裡，蕭援朝低著頭站在中年人面前，死死咬著嘴唇。

史郡王獃獃的盯著蕭援朝，嘴唇不受控制的抽搐著。

蕭援朝眨巴眨巴雙眼，抬起頭盯著史郡王滿是鬍鬚的粗狂臉頰。

「你就那麼希望你爸先死？」

史郡王緊緊抱著懷裡的孩子，一滴淚水從眼角無聲滑落……

「哈哈哈哈哈……」史郡王一把將蕭援朝抱起來，抽出一版爽歪歪塞到他懷裡，無比嚴肅道：「蕭援朝，我問你一個問題。」

「老闆……」

「是！我們不僅是朋友，我們還是生死戰友！」

史郡王摸出一根香煙，狠狠咬了兩下煙頭遞給蕭援朝。

「蕭援朝，你是個好孩子。」史郡王輕輕撫摸蕭援朝的腦袋嘆聲說道：「原諒你爸爸吧，他不是故意的。我送你回家，馬上就m.hetubook.com.com送你回家。」

龍巢是特甲類部隊的特種部隊，烈士連、特務連、紅旗連組成了龍巢。特務連滿編，紅旗連滿編，唯獨烈士連永遠只有十八個人，被稱為龍巢十八勇士。

烈士連執行最高級別的國家任務，個個是勇士，個個是烈士。但凡進入烈士連的軍人，都會事先為自己擇好墓地。

蕭援朝用力點點頭，歪著腦袋想了一會道：「沒事呀，我是后當兵的，爸爸是先當兵的。」

「老闆，你怎麼還不死呀？」蕭援朝奇怪的問道。

「閉嘴！」史郡王轉過頭，惡狠狠的瞪著雙眼道：「一句話，你怕不怕死？」

學校里的蕭援朝從小學文化開始學習，但是學的太過於吃力。這裏一年級的文化課相當於普通學校1～3年紀課程的壓縮。

「你別急呀。」蕭援朝伸手道：「老闆，借我一根香煙，要沒點著呢，煙頭要咬成扁的。」

絕大多數孩子是從小朝著特甲類部隊培養的，在之前就已經打下了文化課基礎。蕭援朝沒有任何基礎，他的文化課很差很差，一直在分隊倒數。

「老闆，要是爸爸不打死我的話，我就能死。」蕭援朝睜著純真無暇的雙眼，梗著頭無比認真的說道：「別覺得我小，其實我現在已經知道哥哥們為什麼死了。」

「我……不知道……」蕭和圖書援朝睜大雙眼，有些惶恐的說道：「哥哥們都死了，我、我、我不能死，不然爸爸會打死我的……」

「我向你保證，如果你回家，你的爸爸絕對不會再打你一下。」

本來還因為都寶寶願意在學校呆的蕭援朝，已經不想進學校了，他怕同學看待他的眼神，不想聽到別人恥笑他的聲音。他不願意成為一個所有人眼中的小丑，他擁有獨屬自己的自尊心。

這裡是特甲類部隊，這裡是比現實社會更加殘酷的世界。當一個人被所有同伴拋棄之後，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弱者不可能在這裏生存，即便能夠活著，也已失去了活在這裏的意義。

如果不願意回的話……

「不好！」蕭援朝從小板凳上跳下來，扔掉酒瓶道：「酒不好喝，爽歪歪好喝！」

「我不回。」蕭援朝低著頭頭，小手扣著爽歪歪說道：「回家沒人跟我玩捉迷藏，我還得保護都寶寶……我想死。」

史郡王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鼻子酸酸的。他讀懂蕭援朝的邏輯了，在他們蕭家，當兵就是死，如果不死，那就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

現在蕭援朝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便利店，但是為了能夠遠遠的看一眼都寶寶，他強忍著排擠與白眼。儘管他所遭遇的一切全部是都寶寶造成的，但他堅信兩個人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