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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蕭敬瞠目結舌。

過不一會兒……

這傢伙……若是和自己胡攪蠻纏，自己倒還放心一些。

這可咋辦，挑太子殿下剩下的？

朱厚照樂了：「哈哈，這有什麼了不起，本宮才不和你合夥。」

呀……

哎呀……這一下子是大雨沖了龍王廟了。

張皇后得知了，幾乎要炸了，皇帝好色，你們罵他是沉湎女色，亡國之君；這生孩子不多，你竟罵這個？

弘治皇帝便道：「這些日子，朕倒是心情煩悶，上一次，方繼藩請朕去通州和保定府親眼看看，朕想，是該看看，不看，不知深淺，新政，乃國家大事，關係的，乃是我大明百年大計，不容疏忽，傳旨，擇吉日出巡。」

想到如此，方繼藩心裏略有幾分遺憾。

西山……

王金元目瞪口呆的這鎮國府的大門前，左右兩邊，各自的掛起了旌旗，左邊寫著，奉旨督辦正德衛，招募義勇。另一邊，則也是掛著旗，上書：欽命募缺德衛義勇。

弘治皇帝嘆了口氣，如鯁在喉，抬頭，見蕭敬進來，厲聲道：「何事？」

「沒有用的東西！」弘治皇帝今日格外的煩躁：「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這廠衛巨萬，靡費的公帑無數，都是幹什麼吃的？」

方繼藩見此，倒是有些擔心起來。

他們狠狠批評弘治皇帝不近女色，同時痛斥張皇后善妒，不守婦道。

蕭敬明白了什麼。

弘治皇帝又皺眉：「興王世子毒殺案，還沒有頭和_圖_書緒？」

「陛下……陛下……奴婢給陛下上茶。」

方繼藩能看到朱厚照眼裡的幽怨。

細細一想，太子再怎麼不著調，至少沒有指著鼻子罵朕，恰是吳寬，罵了朕，朕還批了要三思，這樣想來，豈不是太子更得朕心。

既然陛下對自己如此信重，反而讓方繼藩不敢馬虎起來。

蕭敬沒想到陛下發這麼大的火氣，想要解釋一下，現在才剛剛開始查呢，何況又牽涉到了宗親，沒有足夠的證據，怎麼敢輕易下定論哪，可他不敢解釋，只跪在金鑾的玉階上，磕頭如搗蒜。

「陛下說的是保定府和通州？」

王金元要哭了。

於是，提了硃筆，下批道：「曲解朕意，恣意胡為……」

谷大用那邊，又掛出來了一個旌旗，上書：「太子殿下親募親軍。」

這本是無可厚非，事發在鴻臚寺，作為鴻臚寺的長官，豈有不治罪之理。

……

弘治皇帝顯得心情很糟糕，這是一封彈劾奏疏，而彈劾的人，竟是吏部侍郎，也就是自己在東宮時的講師吳寬。

可是……自家的少爺，也不好惹啊。

說實話，若不是因為看王金元可憐，方繼藩真想將這個傢伙閹了，來做駙馬都尉府的大總管。

甚至當初，張皇后因為只有太子一個兒子，大臣們認為弘治皇帝子嗣不昌盛，因而直接有人上奏，認為這肯定不是弘治皇帝的問題，陛下若有問題，怎麼可能生下太子和太和*圖*書康公主呢，嗯……這肯定是張皇后的問題，陛下也是男人，一定好色，後宮這麼多秀女，為何不見陛下臨幸，如此思來，這肯定是張皇后的緣故，張皇后肯定善妒，容不下陛下拈花惹草……所以，你看，陛下子嗣不昌。

蕭敬躬身道：「奴婢……遵旨。」

而弘治皇帝則是皺著眉，看著手上的一份奏疏。

太子殿下好像很不好惹。

弘治皇帝盯著這四個字，尤其想到，批評自己的人，竟還是當初自己在東宮時的講師，自己當下的吏部侍郎，這令他心裏，沉甸甸的，難受的很。

這一下子。

仁義不施……這可是對宮中極嚴厲的批判了。

那缺德衛下頭，是東宮的宦官谷大用，谷大用坐在一個几案後頭，喝著茶，幾個宦官和東宮的禁衛八字排開，很有氣勢。

「奴婢……奴婢……」蕭敬苦笑，這才幾天哪：「奴婢正在加緊。」

可這般洒脫的去了，反而讓方繼藩覺得，朱厚照只怕又要去搞什麼鬼了。

「陛下……」蕭敬快步的步入了奉天殿。

可惜啊可惜，我方繼藩終究還是免不了善良。

哎，若如此，從此之後，再沒有人敢直言犯上了啊，百官們若都三緘其口，人人都只稱頌陛下聖明，朕的過失，誰來指摘。

寫到這裏，又不是該說什麼。

說著，又神神道道的去了。

他繼續翻了下一篇的奏疏，這份奏疏，竟是東宮送來的。

他在奏疏之中，加了一個和圖書格外刺眼的詞兒……仁義不施！

倒是谷大用那兒，忙碌開了，那谷大用眉開眼笑，像挑牲口一般，苛刻的檢驗著每一個應募者。

只是……這一句仁義不施，就實在是過於礙眼了。

看到這四個字，弘治皇帝幾乎要炸了。

不只如此，前些日子，鴻臚寺發生了下毒案之後，弘治皇帝震怒，自是遷怒於鴻臚寺卿，欲將鴻臚寺卿治罪。

他心裏猶豫，最終，提硃筆，寫下了硃批：「卿之所言，朕當三思。」

寫完之後，也就沒有再繼續追究了。

卻在此時……又有一隊人來了，到了正德衛旗幟邊，掛起了新旗：「皇孫殿下親募親軍！」

寫完這四字，心裏複雜極了，既覺得自己有打落門牙往肚子里咽的委屈，卻又覺得，總算是解決了一樁心事。

還有……啥呢？

弘治皇帝坐下，抬頭看了看蕭敬：「新政現下如何？」

得叫王金元來，這傢伙能寫會算，最擅長這等雜物的，是個很合格的後勤總管。

見是太子的奏疏，再一看，內閣顯然因為是太子的緣故，所以不敢票擬，於是細細讀來，這一讀，又要跳腳：「朕不是批了一個東宮衛嗎？怎麼出來了一個正德右衛，還有一個缺德左衛？」

對於這種種捕風捉影，以及大胆的批評，弘治皇帝的表現，都很平和，他樂於百官們彈劾自己的過失，使自己能夠反省自己。

那谷大用，更是斜眼看著這邊來，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和_圖_書彷彿要將王金元吞了。

正德右衛，他是能夠理解的，可是缺德左衛……

方繼藩嘆了口氣，心裏想，我方繼藩行的正、走的直，怕個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弘治皇帝頓了頓，而後深深的看了蕭敬一眼：「朕出巡期間，以太子監國，朕一旦出巡，某些圖謀不軌之人，定當會鬆一口氣，以為朕既敢出巡，定當對於世子中毒之事，沒有放在心上，朝中要外松內緊，切切要將某些宗親們盯牢了，若有異常舉動，隨時來報。」

而吳寬的奏疏之中，則認為此事，並非是鴻臚寺卿的錯。

於是，便又提起了硃筆，咬咬牙，想提筆痛斥吳寬一番，揭露他的賣直取名。

弘治皇帝長身而起，忍住了心裏的怒火，將吳寬的這份奏疏，擱到了一邊，卻又想了想，若只是留中不發，實在是忍氣吞聲。

似乎……也只有……

弘治皇帝頷首。

只是……硃筆剛剛沾到了奏疏，弘治皇帝又愣住了，倘若將大臣的彈劾，當做是賣直取名，那麼朕和成化先帝，又有什麼分別呢？

出巡，自有無數的禁衛、親衛、京營官兵保護，絕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卻可藉此機會，試探宗親們的反應。

人員要招募，不過……西山什麼都不多，多的就是精壯的小夥子，這養兵的銀子，肯定是內庫出，不吃虧，先招募三五百的骨幹來再說。

本來來的不少聞風而來的青年大多選擇在正德衛外頭排起長龍，卻一和*圖*書個個開始往缺德衛那兒跑了，傻子都明白，太子殿下的親衛意味著什麼，太子殿下哪，將來做了天子，自己就是天子親師，大有可為。

王金元有些擔心，這是自己得罪太子殿下了嗎？

於是，心軟了，便將此前的批語一劃拉，又寫道：「汝乃儲君，不可使性。」

這個傢伙，確實是個將才。

既可視察地方，了解新政的推行，同時還可藉此觀察宗親，這是一箭雙鵰。

王金元見來的人，越來越少。

只是事涉太子，蕭敬哪裡敢啰嗦什麼，忙道：「奴婢不知。」

此次召宗親入朝，陛下是志在必得，也勢必要殺雞儆猴，可誰是雞呢？

吳寬上了一封措辭嚴厲的奏疏，針對當下的種種亂象，尤其是內庫的豐盈狠狠的批判了一番。

……

可是沒有辦法。

可是……很抱歉，你花了我方繼藩這麼多銀子，還不乖乖去研究蒸汽船？一心二用，敢情這銀子，不是你出的？

王金元覺得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

弘治皇帝臉色鐵青的可怕，不禁怒道：「朕治不了吳卿家，還治不了你朱厚照？」

朕這些年，難道就沒有利國利民之舉嗎？如此否定，不就是想要成全你們的忠直之名。

「奴婢也說不上來，奴婢不懂這個。」

其實……這些年來，大臣們愛議論宮中的長短，對宮中的事，進行批判，要求弘治皇帝糾正自己的行為。

王金元看得眼睛都直了，本是兄弟相爭，現在看來，卻是父子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