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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慢慢的冷靜。

馬文升才笑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君臣，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呢，於是他打起精神，道：「如此……甚好。」

文武百官們倒靜下心來，他們反而不急於現在就和陛下灌輸什麼，一切……都可等這一次校閱之後再說。

張懋護在弘治皇帝身前，已是怒極，說不出話來。

事情真的太突然，弘治皇帝也是慌了。

退字沒有出口，江彬突然拔刀。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頓時……令這君臣和禁衛們都驚呆了。

弘治皇帝看著不禁震撼，心裏也不由的生出了疑問。

身後，那楊勇已是走上前，直接一巴掌將馬文升打倒，口裡大罵：「這裏哪裡輪得到你這老狗說話……」

誰若說齊國公一無是處，大家非要跟他急不可。

馬文升瞬間動彈不得。

文武大臣們還是有共識的。

弘治皇帝咬牙，怒不可遏的道：「江彬，你這是要做什麼？」

馬文升不以為意，只當是江彬職責所在，道：「待會兒操演，務求要操演出氣勢，好讓天子知道，我大明亦有精兵。」

張懋道：「陛下……堪稱精銳。」

一下子……這喊殺聲直衝雲霄。

「馬尚書就在左右，將士們更賣力一些。」

江彬高呼……

可……這又如何呢？

兵部尚書馬文升似是受到了鼓舞，立即道：「臣懇請陛下，准臣下高台，會晤江彬。」

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透著鋒芒的長刀，狠狠自他的https://m.hetubook.com.com頭頂劈下。

只是……

「你攔我？」江彬看著這禁衛。

他見這江彬身後的蔚州衛將士，個個氣勢如虹，卻殺氣騰騰，心裏竟是鬆了口氣，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如潮水一般的禁衛，瞬間開始湧向高台，組成了人牆。

江彬的視線一直都在高台之上，他徐徐騎馬，居然朝著高台方向前行。

一個禁衛下意識的攔住他的去路。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蔚州衛，召英國公張懋至身前：「這蔚州衛如何？」

「太子！」江彬厲聲道：「太子昏聵不明，遺禍天下，這樣的太子，若是克繼大統，遲早要生靈塗炭，我大明……國祚也就盡了！」

「殺！」

弘治皇帝不禁冷笑。

「在！」

「除此之外……」江彬依舊大喝。

江彬本就力大，順勢一劈，全身的氣力灌注于刀身，這鋒利的刀刃瞬間沒入了禁衛的頭骨……

「殺！」

這禁衛，萬萬沒有料到……已來不及反應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前幾日，這一群在自己面前還如羔羊一般的丘八，居然……反了！

眼前這個人……居然想要效仿自己的祖先文皇帝，竟也打起了清君側的名號。

不得不說。

他握緊了腰間的刀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高台上的天子。

江彬便又大吼：「若不是跟著老子，你們到現在……還得餓著。當兵和當賊，一樣的道理，無非……就是一口m.hetubook.com.com飯而已，狗皇帝不給咱們吃肉，我們自己取肉，成了，就是吃香喝辣，不成，無非一死而已。」

他的嘴角，隨即勾起了一絲微笑，這抹笑帶著幾分嘲弄，突的道：「靜！」

又有人道：「可立即固守待援，此是京城，何懼之有。」

江彬騎在馬上，依舊仰視著弘治皇帝。

這是帶著威嚴的斥責。

只這麼一嗓子，高台上的弘治皇帝都不禁為之一懾。

可現在，江彬背對著他，身子依舊紋絲不動，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高台下，禁衛們開始大呼起來：「救駕，救駕……」

「朝廷出了奸賊，臣等當然是來誅賊的，這亂臣賊子就在陛下的近前，陛下難道還不知嗎？」

此刻，他既是疼的齜牙咧嘴，心裏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他捂著嘴，倔強的爬起來，口裡噴出一口血，卻大呼道：「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麼？你們這是要做什麼？你們是我大明的將士啊，難道你們就不怕……」

隨後，江彬一聲令下，蔚州衛瞬時開始排開。

那江彬在下頭，依舊還騎著高頭大馬。

看著高台下的江彬，這個此前還溫順的將軍，還自稱為了效命，而甘願赴湯蹈火的人。

弘治皇帝冷冷的道：「可朕若是不許呢。」

下頭又傳來了喊殺聲。

他是堂堂兵部尚書，任何武人在他面前，哪一個不是唯唯諾諾？

弘治皇帝聽到英俊二字，竟是一時噎著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鮮wｗｗ•ｈetuｂook.com.ｃoｍ血噴濺出來，引得江彬渾身是血。

不說別的，齊國公細皮嫩肉，一丁點都不像他爹和他過世的大父，生的風流倜儻，這倒是京師內外都公認的。

可江彬卻如一尊殺神，坐在馬上，紋絲不動。

只有旌旗隨著大風獵獵作響。

百官們隨扈著弘治皇帝，有人扯著皇帝的衣袖，低聲道：「陛下，快下高台，讓禁衛們抵擋一陣，切莫讓賊子得逞。」

而此時的高台上，已陷入了混亂。

指揮江彬為前導，楊勇為副，數千人馬，個個枕戈待旦的模樣，氣勢如虹。

馬文升最先反應過來，他本就跟在江彬的身後，立即大呼：「江彬，你在做什麼？」

長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半空劃下了一道完美的弧形。

弘治皇帝氣的瑟瑟發抖，一旁的蕭敬已跪倒在弘治皇帝的腳下，拉著他的長袖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江彬繼續大吼：「除此之外，還有齊國公……齊國公巧言令色，仗勢欺人，天怒人怨，天下的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此國賊也，不誅，如何平息天下軍民的憤慨，就請陛下……立即交出太子和齊國公，下旨另立宗室賢良為太子，再下詔書，退位讓賢。如若不然，陛下不將人交出來，那麼……卑下便自己去取，到了那時，若是有人因而錯殺，可就怪不得臣了。」

他擺擺手，不吭聲。

「啊……」馬文升一愣，不解其意。

江彬朝馬文升一笑：「這是自然，hetubook.com.com馬尚書，不如隨我等一道來吧。」

馬文升本就老邁，這一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巨大的力道，令他整個人摔下去，跌了個嘴啃土。

高台上的天子，乃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可隨即……

他只仰著頭，繼續看著高台上的天子。

隨即……數千人列隊，在這招展的旌旗之下，弘治皇帝的目光不禁為之吸引。

而是似乎早有預謀一般，早就一分為三，一隊徑往轅門，兩隊左右列陣于禁衛們的側翼，做好了衝擊高台下的禁衛的準備。

弘治皇帝現在沒心思聽這些。

這禁衛正色道：「校閱的規矩，不可靠近天子聖駕百步，你退……」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

身後，劉健不禁道；「陛下，可見朝廷的根本不在於設常備軍，老臣的意思是，單憑常備軍，尚且不能解決軍中的問題，問題的根子還是在於人，若是人人都如江彬一般，我大明……」

隨即，江彬一聲怒吼：「弟兄們……」

弘治皇帝氣得顫抖，卻還是問道：「誰是賊？」

身邊的文武，也都打起了精神。

另一頭，馬文升興沖沖的下了城樓，見了江彬，江彬依舊坐在高頭大馬上，只是今日的氣勢與他日不同，再無卑躬屈膝。

身後的蔚州衛官兵，並沒有因為江彬的叫陣，而站著不動。

卻在此時……浩浩蕩蕩的蔚州衛開始進入校場。

他們挎著長刀，手持著長矛，猶如一座大山一般，帶著巨大的威勢，入了校場來。

「不許，那麼就別怪卑https://m.hetubook.com.com下不客氣！到時，也由不得陛下！少不得到了最後，玉石俱焚，陛下與諸卿，都在此留下性命吧。」

「殺！」所有人一起發出大喝。

江彬大笑道：「陛下……沒有受驚吧。」

禁衛身子癱下，半邊的身體，兀自在抽搐。

他放聲大喊，高台上的弘治皇帝聽了個真切。

正說著……

他更無法想象，這個世上，居然還有如此膽大妄為之人。

江彬大吼：「當兵吃糧，咱們給朝廷賣命，吃飽了嗎？」

眾人紛紛道：「餓！」

無數蔚州衛士兵一齊呼應。

數隊磨刀霍霍的人馬，手持著長矛，猶如餓虎一般。

他只是看了馬文升一眼，口裡道：「馬尚書，卑下戎裝在身，只怕不便行禮。」

馬文升豈會不知道問題的嚴重，他恐懼到了極點，雖被人踩著，卻還是拚命的掙扎……只是……憑著他一個老人，如何是這身軀強壯的丘八對手。

這些人跟著江彬，在蔚州不知做了多少殺頭的事，個個刀頭舔血，此時瘋狂起來，自是殺氣騰騰。

這蔚州衛，果然是不凡，這……江彬，確實非同尋常，莫非……這衛所……也不乏精銳，問題的根本不在衛所，而在於軍將？

他口裡吐出一個音符，身後的官兵們，紛紛安靜下來。

早有兩個蔚州衛的士兵，一把將他按住，有人狠狠將他重新踢倒，待他跌跌撞撞要起身時，卻被其中一個士兵提起靴子，狠狠的踩在馬文升的背上。

卻在此時……

半邊腦袋，混雜著紅白的液體，直接削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