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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大司馬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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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魏國篇 第404章 誘說李兌

第三卷 魏國篇

第404章 誘說李兌

其實蒙仲也覺得具體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但他嘴上卻冷笑道:「在下卻不這麼看,我認為,秦國請來這些義渠騎兵,是為了斷我軍的糧道!……實在是居心叵測!」
雖說時隔多年之後,即秦國的宣太後主持國政后彌補了這件事,將張儀許諾的六百里商於之地如數贈予出國,但這件事,還是對秦國的信譽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秦王不出面,那就是秦國毫無誠意!
草原上的異族,大多都是游牧民族,主要靠放牧為生,生活方式『居無定所』,一旦所在地的牧草被放牧的馬匹或羊群啃食完,這些民族便會遷移到另外一處牧草豐富的地方定居,正因為遷移頻繁,游牧民族幾乎不會去建造堅固的城池,最多就是部落的暫住地外圍上一圈木柵欄,論防禦能力還不如中原軍隊建造的營寨。
『這小子是想向秦國索要回曾經屬於魏國的那個西河郡么?胃口有點大啊……』
他很了解眼前這個年輕人,此刻他眼前這位郾城君,當年在他趙國時,那可是順從叛逆公子章攻擊王室的『判將』,膽子可是大得很呢。
李兌的眼角微微抽搐了兩下。
畢竟政治也好,外交也罷,本質上還是彼此的退讓與妥協,除非有一方忍不住要掀桌。
李兌捋著鬍鬚皺起了眉頭,顯然也聯想到了什麼。
想了想,他問蒙仲道:「郾城君方才那一席話,可有什麼依據?」
蒙仲也不在意李兌眼眸中的那一抹深意,故作沉吟地說道:「想必奉陽君也聽說了,這幾日,有一支數量不少的義渠國騎兵出現在戰場上,初步估算怕是有近萬騎兵,在下今日前來,就是希望貴國的騎兵與我方城騎兵合力將其重創……」
他得承認,蒙仲所提出的觀點很正確,但問題是,這個隱患不就是暴鳶與蒙仲造成的么?如果不是這兩個人一力主張挺進,一口氣挺進兩百余里,變相讓他聯軍再次拉長兩百余里的糧草運輸線,今日又怎麼會有『恐義渠騎兵襲糧道』這個隱患?
然而聽蒙仲的口風,卻是將這一切都推給秦國的詭計,李兌亦是倍感好笑。
李兌看著神色平靜的蒙仲,心中暗暗想道。
但在中原這邊的戰場呢?
倘若不是蒙仲對騎兵了解透徹,一般將領會這麼做?
面對這樣的蒙仲與這樣的方城騎兵,秦國急急忙忙請來義渠國的騎兵相助,李兌並不認為這其中有什麼問題,也不認為憑這件事就能推斷出秦國有什麼詭計。
看著滿臉困惑之色的李兌,蒙仲的思維飛快轉m.hetubook.com.com動,冷靜而鎮定地編出一個解釋:「僵局!方才奉陽君所說的僵局,正是秦國的目的……奉陽君且仔細想,眼下才九月中旬,且我軍軍中暫時也未暴露出缺糧的跡象,此時若秦國派義渠騎兵偷襲我軍的糧道,我方自然會派方城騎兵與貴國的騎兵進行抵禦,試問,在這種情況下,秦國就能擊潰我軍么?不能!因為一旦秦國『襲擊糧道』的策略奏效,我聯軍會立刻撤退,到時候縱使秦國展開反擊,也未必就能穩勝吧?……但若是將此事再推遲兩個月,那就是另外一種局面!」
中原這邊的戰場,幾乎都是以『攻城拔寨』為目的,整場戰爭圍繞著攻城、且以攻克敵城為最終目的,簡單地說,中原的戰爭大多都是以攻堅戰為主,而在攻堅中,步卒與弓手才是絕對的主力,騎兵實在很難發揮很大的作用——騎在馬背上的士卒,又如何能通過雲梯強攻敵軍的城池呢?
『……』
想了想,李兌正色問蒙仲道:「郾城君所言,確實很有道理,但,郾城君如何保證其中沒有私心呢?」
『唔……』
說罷,看似看穿了秦國詭計的他,心底卻暗自鬆了口氣:總算是圓過來了。
「再過兩個月,即是深冬,介時冰雪封路,糧草更難運輸,哪怕秦國眼下無法判斷我軍目前尚有多少存糧,他們也能猜到,那時我軍必定缺糧。介時,秦國再讓義渠騎兵截斷我軍的糧道,坐等我軍絕糧自潰再趁機追殺,則我二十余萬聯軍,皆死無葬身之地!」
因此,別說他也吃不準秦國的態度,哪怕他確認秦國這次確實有求和的心思,他也要將其歪曲,影響李兌的判斷。
戰爭方式的不同,使得趙國暫時無法將騎兵很好地融入己方的軍勢,說白了,除了伺機偷襲敵軍,他們也不想不出騎兵能在中原的戰場上發揮什麼作用。
倘若換做一般人,或有可能被李兌這一詐,詐得露出什麼破綻,但蒙仲是什麼人,道家弟子!
聽到這話,蒙仲攤了攤手說道:「那這樣吧,讓秦王親自赴趙國朝見趙王,如何?此番討伐秦國,貴國是盟主,倘若秦國確實有心求和,理當赴趙國朝見趙王。」
畢竟這位郾城君,那可是當年趙主父所栽培的、最出色的『弟子』,在當初趙主父的期待中,是足以能扛起他趙國軍征大旗的人物!
事實上,蒙仲對此沒有絲毫依據,甚至於,他連秦國是否當真希望求和也不清楚,但有一點蒙仲很清楚:hetubook•com.com倘若此刻他不『嚇唬』李兌一番,李兌保不定就立刻與秦國和談了,還有他與暴鳶的什麼事?
鬆氣之餘,他不動聲色得瞥了一眼李兌,想看看李兌的反應。
沉吟片刻后,李兌沉聲問道:「郾城君所言……可是實話?」
見李兌有所意動,蒙仲當即說道。
鑒於這一點,他故作冷笑地對李兌說道:「奉陽君,你可知道在下何以如此恰巧來到你的帳篷么?」
簡單點說,趙主父希望蒙仲成為他趙國的『匡章』!
聽到李兌的再次詢問,蒙仲笑著說道:「當然!只要秦國肯滿足在下的要求,在下當然也不希望冒著風險與秦國交戰,但問題是,秦國的這次求和,有幾分可信度?僅僅只是一份書信,在下是不信的!」
「再推遲兩個月?」
話雖如此,但他並不認為秦國會答應。
至少,『冬季缺糧』確實是他聯軍即將面臨的一個巨大難題,儘管李兌內心偏向于秦國確實是真心求和,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免得到時候真被蒙仲不幸料中。
雖然他很清楚蒙仲主張繼續討伐秦國,未必不會再這件事上故意欺騙他,但相比較蒙仲的信譽與秦國的信譽,李兌想來想去,最終還是覺得蒙仲的信譽更加可靠——至少蒙仲不會故意坑害盟軍,可秦國卻說不準,為了達成目的,秦人素來是不擇手段的。
「奉陽君說地沒錯,這就是秦國的目的!」蒙仲一臉篤定地說道。
但很可惜,大概是蒙仲師承道家、師承庄夫子的關係,蒙仲在修身養性以及自身的情緒管理方面做得很到位,哪怕是李兌閱人無數,也看不|穿蒙仲究竟在想什麼。
蒙仲當然明白李兌的意思,聞言笑著說道:「奉陽君,你知道在下素來不喜歡無畏的交戰,倘若秦國確實有心求和,而在下也能兵不血刃地為我魏國取得一些利益,在下會反過來勸說暴帥……我的要求很明確,只要秦國肯歸還河西的元里、合陽、臨晉等幾座城池,在下同意與秦國和談。」
李兌聞言皺了皺眉,捋著鬍鬚一言不發。
起初在收到這封信時,李兌那是無比的歡喜。
「啊?」李兌愣住了,不明白蒙仲的意思:「老夫……不明白。」
想了想,他問計于蒙仲道:「如郾城君所言,僅僅只是一封書信,老夫也不信,秦人必須拿出更多的誠意!不過,怎麼樣才合適呢?」
說到這裏,蒙仲指了指李兌手中的秦王書信,故作高深地說道:「是故,此乃秦國緩兵之計,是為了擊潰我二十余m•hetubook•com•com萬聯軍而設下的詭計!」
原因很簡單,因為秦國還遠沒有被逼到必須君主親自趕赴他國求和的地步。
「怕是很難。」他搖搖頭說道:「據老夫所知,郾城君如今在秦國頗有威名,秦王未必敢親自赴魏朝見。」
李兌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蒙仲,搖搖頭說道:「老夫不知,請郾城君明示。」
他搖搖頭說道:「郾城君所言,確實值得深慮。但就老夫看來,既然秦國明明白白地將近萬義渠騎兵暴露在我方面前,可見這隻是一個『警告』,警告我等莫要將其逼迫過甚……倘若真如郾城君所言,秦國請來義渠騎兵的目的就是為了偷襲我軍的糧草,那麼,秦國不應該將這支奇兵藏起來么?他們為何要暴露呢?這樣的做法,只能讓戰局僵持,卻無法擊退我軍!」
可話說回來,雖然李兌覺得蒙仲的胃口有點大,但他反倒相信了蒙仲的這一番話。
就拿前一陣子他聯軍『巧過門水』這件事來說,蒙仲前前後後命令數萬聯軍佯攻秦軍,轉移秦軍的注意力,就是為了讓區區四千余名方城騎兵趁機度過門水,深入華崤之地去搞破壞。
李兌狐疑地看了一眼蒙仲,暗自猜測蒙仲是不是打著趁機劫持秦王的念頭。
要知道,除義渠國以外,趙國是中原首個編組騎兵的國家,但趙人對於騎兵的運用,事實上並不是很有經驗。
「這個……」
此時蒙仲接著說道:「本來在下並未多想,然而,沒想到卻從奉陽君這邊看到了秦國的求和書信……這就奇怪了,既然秦國有心求和,又為何招來義渠國的援兵?」
平心而論,說到方城騎兵,別說秦國畏懼,事實上就連李兌都抱有一定的警惕心。
他當然很在意蒙仲的態度,畢竟單單一個暴鳶鬧騰不出什麼來,無論是暴鳶自身的能力,亦或是暴鳶背後韓國的實力,但倘若有蒙仲站在暴鳶那邊,那就不好辦了,畢竟蒙仲的能力有目共睹,且蒙仲的背後是與他趙國想必不遑多讓的魏國,出乎各種原因,李兌可以不照顧暴鳶乃至韓國的態度,但必須尊重蒙仲以及其背後魏國的態度。
而秦國當時也默許了張儀的做法,因此惹來楚懷王大怒,傾盡舉國兵力討伐秦國,這才爆發了那場關乎秦楚兩國國運的『丹陽蘭田之戰』。
而道家弟子最基礎的就是修身養性,磨礪心性,哪會輕易被李兌詐出來?
李兌亦是趙國的重臣,自然不至於被蒙仲三言兩語牽著鼻子走,只見他捋了捋鬍鬚,客觀地猜測道:「大概是https://m.hetubook.com.com畏懼郾城君麾下的方城騎兵吧。」
當然,這與他無關,他只要堅持一個觀點。
這個觀點很中肯,李兌認可地點了點頭,事實上,單單隻是一封書信,他也不是很相信,畢竟秦國的信譽確實很差,比齊國好不到哪裡去。
「只要秦國肯答應這個條件,在下就相信秦國的誠意。」
就像此刻的蒙仲,雖然內心難免有些心慌,正在快速思考應對的話,但他臉上卻不露絲毫端倪,神色淡然地說道:「呵,原來奉陽君是這樣認為的么?在奉陽君眼裡,原來在下的信譽還不如秦國的信譽……呵呵呵,秦國的信譽,秦國還有什麼信譽可言么?奉陽君可還記得秦國曾經那『六百里商於之地』的承諾么?」
忽然,李兌瞥了一眼蒙仲,一改方才凝重的態度,笑著詐道:「呵呵呵呵,這些,想來都是郾城君臨時編造的謊言吧?老夫很清楚,你與暴鳶主張繼續討伐秦國,自然不希望老夫與秦國和談,是故郾城君這件事上危言聳聽。」
這不,眼下蒙仲一提這件事,李兌心底就犯起了嘀咕。
別看趙國騎兵擊敗了林胡、匈奴、樓煩,那是因為對方都是草原民族,大多都驅使騎兵作戰,換句話說,趙國只是被動地去適應了這些草原民族的戰爭方式,並且擊敗了他們。
方城騎兵的實力姑且不論,它作為『趙國騎兵』的學生,實力幾乎趨近老師,但最關鍵的,還是在於蒙仲對騎兵這個兵種的理解。
『不是來勸說老夫繼續討伐秦國么?』
說實話,李兌實在難以判斷。
更別說他還很清楚他趙國的君主趙何,至今仍對這蒙仲念念不忘,做夢都希望蒙仲能再次投奔他趙國,按照趙主父、肥義曾經所想過的那樣,擔任他趙國的晉陽守,總督晉陽、雁門、膚施、西河等地,作為抗拒秦國與河套異族的駐疆大將。
也正因為如此,李兌對方城騎兵也是抱有一定的警惕——單單方城騎兵,他趙國騎兵可能未必不如,但倘若再加上一個蒙仲,說實話李兌毫無把握。
該如何使用騎兵?
至於蒙仲準備向秦國索要的城池與土地,這些東西是可以慢慢談的。
想到這裏,李兌搖搖頭補充道:「……似這般,老夫並不認為有什麼不對。先前,郾城君麾下的方城騎兵讓秦國蒙受了巨大的糧食損失,是故秦國決定『以騎制騎』,向義渠國請來一支騎兵作為援軍,避免再被郾城君麾下的方城騎兵偷襲得手,這不難理解。」
這樣的防禦,當然擋不住騎兵,並且因為騎兵的高機和圖書動性,因此草原民族看重騎兵作戰。
「原來如此。」李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究竟是蒙仲危言聳聽,亦或是秦國的求和確實有詐?
不得不說,聽到蒙仲這一番危言聳聽,李兌亦是聽得滿臉凝重,甚至於,額頭也滲出了細微的汗水。
他當然知道秦國曾經那『六百里商於之地』的承諾,畢竟那是張儀生平最為得意的幾件事之一。
李兌捋了捋鬍鬚,心中有些意動。
要知道中原這邊的戰爭,與草原民族的戰爭是不同的,其中最具區別的一點,就是城池與據點。
「……」
近幾十年來能做到這一點的,寥寥無幾,數來數去也只有蘇秦、趙主父、田章等寥寥幾人而已。
在帳篷內,奉陽君李兌手持著秦王派人送來的求和書信,一邊逐字逐句地觀閱,一邊仔細琢磨著書寫人在寫這封書信時的心態。
但中原不同。
畢竟『迫使秦國屈服』,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這個……」
因此,當在看罷秦王稷的這篇求和書信后,李兌心中其實已經接受了秦國的求和,但蒙仲方才的那一席話,卻在李兌心中敲響了警鐘。
然而蒙仲卻是一個例外,此人對於騎兵的認識,幾乎都是繼承于趙國的,但此人對於騎兵的運用,卻早已超過趙國任何一名將領。
蒙仲攤了攤手,笑著說道:「很簡單,只要秦王肯親自出面前往我魏國的大樑覲見魏王,我便相信秦國的誠意!」
想想也是,倘若他能想辦法讓秦王前赴他趙國,朝見他趙國君主,無論是對趙國、對趙王何,還是對他李兌來說,這是多麼有面子的事啊!
時不時地,李兌的目光瞥向坐在帳內的蒙仲,暗暗窺視著蒙仲的神色,試圖憑蒙仲的神色來推測蒙仲方才那一番警告的可信度。
另外,秦國的屈服,這也能讓這場戰爭就此停止——是的,雖然李兌在趙國的立場堅持討伐秦國,但他從未想過與秦國死磕,按他的想法,打到函谷關、對秦國造成威脅這就足以,而如今戰果遠遠超乎他的預期,他其實已經非常滿意了,實在不希望因為暴鳶、蒙仲的關係而徹底激怒秦國。
還是那句話,他是此次討伐秦國的聯軍統帥,功勞是他,罪過也是他,倘若因為未能聽取蒙仲的勸諫而導致二十余萬聯軍被秦國一舉覆亡,那麼,他非但會成為趙國的罪人,在史書上,也難保不會落下『剛愎自用』、『不聽忠言』的惡名。
也是,雖說蒙仲那一番話是臨時編出來的,可李兌不知道啊,在他聽來,蒙仲這一番推斷確實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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