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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條件？」陸雲端著茶盞，停下動作。

「呃……」商大小姐見他轉眼不認賬，也是有些意外道：「說了不認，是女人的特權。」

「你要是好好說話，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商大小姐的態度，卻像天上的流雲一樣變化莫測，讓人抓也抓不住道：「但我這人吃軟不吃硬，誰敢威脅我，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話雖如此，她卻依然笑顏如花，看不出有多氣憤。

當然，陸雲沒必要跟商大小姐解釋，她愛怎麼看自己就由她去吧。何況說起表裡不一，自己恐怕還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陸雲這番話軟中帶硬、有理有情，說的既懇切又強硬。讓商大小姐也不由自主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好吧好吧，」商珞珈終於拿他沒辦法，雙目炯炯的看著陸雲，輕啟朱唇道：「我已經想好條件了，只要你答應，我就幫你這個忙。」

「好的，商姑娘。」陸雲想一想，改變了稱呼，卻沒有依言直呼其名。雖然這年代民風開放，沒有男女之防，直呼其名並不稀奇。但他是個很講禮貌的好孩子，覺得雙方還沒有熟到這種地步。

「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麼說，」陸雲不由皺眉道：「商大小姐是不答應了？」

是以陸雲話鋒一轉，輕聲提議道：「所以咱們還是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吧。」

陸雲輕嘆一聲，心平氣和道：「是我失言了，商家不怕各閥，我也不該說這種話。」頓一頓，他輕聲道：「但我絕對沒有嚇唬威脅商大小姐的意思。」這就要把剛才說的話全都否認掉。

「我素來認為，男女沒有什麼區別。」陸雲面無表情道。

「不，我很喜歡。」陸雲無奈的看看商珞珈道：「商姑娘不要太咬文嚼字。」

商珞珈幾次想逗他說話，陸雲都跟扎嘴葫蘆一般，不入正題絕不開口。

陸雲只好輕呷了一口，確實大不一樣。往日所飲的茶湯，口感濃郁細膩，味道醇厚苦澀，要飲下后才有回甘。這茶一喝下去就清香爽神、沁人心脾，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

「知道。」陸雲點點頭，卻不慌不忙道：「商家有原則，但也要就事論事，首先這筆錢是贓款，明知是贓款，還要替客人保密，豈不等同窩贓ｗｗｗ.hｅｔuｂｏoｋ•ｃｏm•ｃｏｍ？商家注重聲譽，不可能幹這種同流合污的事情吧。」他又頓一頓道：「再者，那偷竊巨款之人叫陸儉，他原本是本閥的度支執事，卻將閥中準備發給族人的月錢盜竊一空，還捏造借據，騙取了本閥司儲院四十萬貫錢，又許以高息，從各閥借了兩百萬貫巨款，現在他已經罪有應得死掉了，商家有必要冒著得罪各閥的危險，繼續替一個死人保密嗎？」

「你還真是……」商大小姐苦笑的看著陸雲，她本想說『厚顏無恥』來著，但終究說不出來，只好改口道：「難纏。」

「好吧。」商大小姐點點頭，忍不住噗嗤一笑，那笑容要比鮮花還要美好，道：「好吧，確實是但是。但是我們又不熟，我沒有義務幫你這個忙。」

「是這樣，」談到正事上，陸雲的神情終於鬆弛下來，緩緩說道：「本閥丟失了一筆巨款，我和家父百般尋找無果，便猜測對方為了方便藏匿，可能已經將其兌換成黃金珠寶等貴重物品。」說著他看了看商大小姐道：「想來想去，也只有商家的店鋪，才有這個能力，將那三四百和-圖-書萬貫銅錢兌換出來了。」

「但是呢？」陸雲沉住氣，輕聲問道。

陸雲手一抖，茶湯灑了一身。

「……」商大小姐不禁白了陸雲一眼，笑道：「你這樣伶牙俐齒，可不如方才那樣討女孩子喜歡。」

「咱們說正事。」陸雲輕咳一聲。

陸雲滿懷希冀的看著商大小姐，實指望她能鬆口。誰知下一刻，她卻眨眨眼睛，笑眯眯的搖頭道：「陸公子抬出七大門閥也沒用，小女子不是被嚇大的。」說著她嘴角微微上翹，語帶譏誚道：「若是被人一嚇唬，就趕緊改弦更張，我商家的生意也不要做了。」

「彼此彼此。」陸雲微微一笑，哪還有什麼羞澀窘迫。

「我叫商珞珈。」商大小姐卻笑語吟吟，有些四六不著道：「一口一個商大小姐，聽的人好不難受。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好吧，隨便你……」商大小姐商珞珈苦笑著搖搖頭，她頭一次在同齡人中，碰到跟自己一樣難搞的傢伙。

「所以還煩請商大小姐幫忙調查一下，我父子的猜測是否屬實。」陸雲卻不避不閃的注視著商大小姐，不漏過她任何神情變化。

「我要你這ｗww•ｈeｔuboｏk.ｃｏｍ.coｍ個人。」商珞珈伸出青蔥般的手指，指著陸雲說道。

「我沒想過白讓大小姐幫忙，」陸雲並不意外，輕聲道：「誰都知道，商家講的是公平交易，商大小姐請開個價吧。」

「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也沒辦法。」商珞珈搖頭笑笑，把陸雲的原話奉還回去。

陸雲其實進來時，就看到桌上的茶水與他往日所見不同。在別處，包括在樓下隔間里，喝的都是用碾碎的茶粉煮出來的碧綠濃稠的茶湯，但這商珞珈的茶水卻湯色明亮、呈淡綠色、清澈見底，茶水中還飄著形狀完整的茶芽，這在陸雲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陸公子的要求恕難從命。」商大小姐搖搖頭，嬌聲說道：「不論此事是有是無，我商家做生意，講的是一個信譽，為客人保密是最起碼的要求。」

「不知商姑娘怎樣才肯答應幫這個忙？」陸雲又問了一遍。

「不錯，」商大小姐微笑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商家，確實沒必要替一個死掉的罪犯保守秘密。」

「原來你是這樣的陸雲……」商大小姐一陣哭笑不得，看著他那張人畜無害的俊臉道：「連我都險些被你騙了。」wwｗ.ｈetｕbooｋ.coｍ•cｏｍ

而且這茶湯的顏色清亮，裏面的茶芽舒展秀麗，顯然比濃綠的茶湯更加合他個人的心意。陸雲又輕呷了幾口，讚歎一聲道：「果然別具一格，讓人耳目一新。」

「讓我想想……」商珞珈說著伸出纖纖素手，親手為陸雲重斟了一杯茶，笑道：「這是我家鄉的雲霧茶，陸公子看看能不能喝的慣。」

「彼此彼此。」陸雲依舊微笑。其實他只是有輕度的社交障礙，在陌生人面前會不由自主的緊張，這是他童年陰影造成的。但隨著和對方逐漸熟絡，他就會克服過去，恢復如常了。

所以他一直沒有碰那杯茶水。但此刻，對方盛情之下，陸雲也不得不端起來，輕輕細嗅一下，便覺清香撲鼻，他那微微皺起的眉頭，登時不由自主舒展開來。

「只是耳目一新？」商珞珈不滿道：「看來是不對你的口味了。」

「嘗一嘗，毒死你算我的。」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商珞珈一臉好笑。

商大小姐認真地聽陸雲說完，秀眉一挑，目光略略有些凌厲道：「所以呢？」

「好吧……」陸雲點點頭，專心致志的低頭喝茶，他實在不敢再說話，不然又要被商珞珈扯到十萬八千裡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