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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買對聯的人家貼的那些帶著聚寶盆搖錢樹的對聯相比，他們請人手寫的對聯灰突突的一點也不顯眼。

姥姥坐正坐依次是姥姥小舅小舅母小姨，萬峰坐在末座。

午宴開始。

在外面貼對聯凍手，萬峰才不會跑出去呢，他把自己預備的對聯和年畫拿出來驚呆了一屋子人。

一家人圍著桌子團團而坐。

諸平才不管這些呢，什麼生的熟的吃了再說。

那些年破四舊以後，很多人家的家譜都不存在了，能記住的先人名字也就局限於上面一代兩代，因此這一年請宗譜人家宗譜上面的名字稀稀拉拉的不超過四五個名字。

然後諸平把點燃的火鍋也端了上來放到姥姥家新買的圓桌中間。

萬峰的姥爺記性不錯，不但記住了自己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甚至再往上還像起了兩輩人。

二十八早晨萬峰推門一看，山頂白頭，樹披白袍，大地一片潔白。

東頭的小孩放完了啞炮也都跟著跑到河面上玩耍。

這大福字可不是那些貼和*圖*書在牆上的福字，這種祭祀用的福字長度超過一米，寬度也有六七十公分寬。

那些十五二十五度的燈泡被萬峰統統換成了一百度的燈泡。

幾十年後有小品調侃說某某的嘴開過光。

這些小孩撿到啞炮就跑到大街上去點。

先是上來七道菜，生薑燉羊肉，雞肉燉蘑菇，牛肉燉蘿蔔，糖醋排骨，豆腐燉肉，白菜炒肉，紅燒牛肉。

萬峰沒上炕等著吃飯，而是和小舅在弄那半隻羊。

飲料就是萬峰買的格瓦斯，也別的可買，格瓦斯就挺上檔次了。

熱鍋倒入油小火燒熱，然後把切好的生薑片翻炒到薑片顏色變深且捲曲，放入羊肉抄一會兒，加入米酒和水再扔幾塊豆腐，蓋鍋燉煮約十幾分鐘，最後放入調味品拌勻。

他一共買了一百二十張年畫，其餘六十張當然在欒鳳家了。

「六十張！握草！」

早年是幾層紙裱在一起的，後期就變成了布料的。

萬峰住的炕梢這面牆也是這麼貼和-圖-書了八張，這面牆就沒那些桃子什麼事兒了，全是扛槍冒充解放軍的小孩。

宗譜也是這麼一套東西，但它複雜在於要在上面填寫先人的名字。

掛宗譜還有什麼儀式萬峰沒注意，因為他看著沒意思，就跑出去到後面大河打滑呲婁去了。

萬峰認為小舅的嘴一定開光了，因此他這話說完二十七的晚上就落雪無聲了。

一直玩到中午回家吃飯。

對於羊肉萬峰就會這麼一個生薑燉羊肉，這道菜弄完他就去做糖醋排骨去了。

諸平暗暗叫苦，這麼多年畫這得貼到什麼時候，他還想到溝里去玩玩呢。早知道這不靠譜的外甥買了這麼多年畫，糊牆還用畫紙幹什麼，直接用這玩意糊牆不就完了嗎，年畫的面積大還省事兒。

小舅先往房樑上貼大彩，而後貼寫著本支百世、流芳千古、源遠流長的橫批，再接下來就是掛宗譜。

吃完飯家家戶戶就開始貼對聯和年畫了。

這都是他愛吃的菜他也會做。

這回他可不堆雪和_圖_書人了，冷！

姥爺致酒辭，無非是去年咱們家乾的不錯，來年再接再厲之後的套話。

小姨那屋也是貼了二十張，至於小舅那屋他沒去貼，那得小舅母自己去設計了，人家貼多少或許有自己的設計要求。

男人喝酒，女人和飲料。

於是他家的宗譜上有十多個名字。

轉眼就是臘月三十了。

「不多不多，才六十張。」

上腦、大三叉、小三叉，磨檔、黃瓜條這五個部位是涮羊肉最好的部位留著涮火鍋。

這又得掃雪了。

年前他買了一箱啤酒就是留著過年喝的。

加上北牆貼四張，一個屋子二十張。

這畫畫得一點沒有科學依據，那麼點的小孩扛著那麼大個桃子還能蹦蹦跳跳的？

前後兩句話說完就開始動筷子了。

萬峰開始介紹涮羊肉的訣竅，什麼羊肉什麼情況算涮好，不能涮得太老太老失味，太嫩羊肉上的一些細菌沒殺死不易食用。

家家戶戶都在掃雪，院子里和大街上清理完畢，姥爺和小舅就開始擺弄那和圖書些祭祀的東西。

窪后只有很少不到半數人家是買的萬峰的對聯，待這些對聯一貼完，那些沒買對聯的人家後悔不已。

有人要掏錢現買卻被告知明年趁早。

這頓飯各地的風俗不同，有的地區是三十下午，有的地區是大年初一，在遼南都是三十中午吃這頓一年裡最好的飯。

待肉煮到八成熟時撈出。

兵分兩路，諸平和小姨負責貼外面的對聯和福字，萬峰在屋裡負責貼年畫。

姥姥又開始叨叨了，這麼大的燈泡要費多少電。

姥爺和小舅喝白酒，萬峰不喝白酒直喝啤酒。

「又不用你掏錢，大點不亮堂嗎，發賤！」這回是姥爺發話了，姥姥才不再嘮叨。

當對聯年畫貼完，姥姥家整個亮堂堂的喜氣洋洋。

現在也沒人管這些曾經被稱為封建迷信的東西，家家戶戶幾乎都請了大福字或者宗譜什麼的。

大福字掛起來上面要有橫批大彩下面要有供桌，供桌上擺蠟台和香爐，從除夕請年開始到初三送年，供桌上點蠟燃香。

去年他和*圖*書剛來的時候就是在這冰面上和楊海發生了衝突，現在想想當時的舉動有點可笑。

姥姥家東西兩口鍋都在忙活。

「你這是買了多少年畫呀？」諸平驚訝地看著那一捆子年畫，下巴差點掉下來。

然後挑選了一些羊肉下鍋煮，羊肉如果就這樣下鍋煮會有很大的膻味，因此抓了一把山楂扔到羊肉鍋里，這樣膻味就會去掉大半。

三十的中午飯是一年裡家家戶戶最豐盛的一頓飯了。

萬峰才不信呢！

炕頭那面牆上下兩排一張挨一張貼了八張，這些年畫都和壽字有點什麼關係，比如那個腦門前突的拄著拐杖抱著一個大桃子的老頭，以及扛著大桃子蹦蹦跳跳的光腦袋船肚兜的小屁孩。

上一輩子母親從來不滿足他對年畫的要求，現在他可以滿足自己當年的願望了。

諸平追了出去：「到遠地方去放，離草垛遠點，這兩天要是下一場雪就好了。」

但這和萬峰沒有一點關係，他是外姓人不能粘人家祖先的恩賜，因此他只有看得份兒沒有動手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