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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末日癥候

作者:全部成為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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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混沌頭 第0321章 分割線 5

第七卷 混沌頭

第0321章 分割線 5

隨後,我發現池塘上的漣漪也固定住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圈圈刻在深色琥珀上的紋路。雨絲停在半空,密密麻麻看得十分清晰。
系色同學既然出現在此處,那麼和她在一起的八景、咲夜和森野還好嗎?她們知道系色同學自己行動起來了嗎?
我沒有迴避這個接觸,徑自走上去,而系色同學也在此時站起來,朝我轉過身。她的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對我說:「好久不見了,阿川。」
她……叫什麼名字?答案呼之欲出,可是我無論如何都叫不出來。
「咲夜!」我叫出了那個女生的名字。女生聞言停下腳步,可是在她轉過身體的時候,她也漸漸消失在空氣中,不僅是她,出現在天橋上的人流也都煙消雲散。我從幻覺中回到了現實,前方有一對老夫婦相扶持著走了上來,除此之外,天橋人仍舊是空蕩蕩的。
我和布偶就這麼靜靜地對峙了好一會,時而有人從身邊路過,就會朝我投來別有韻味的詫異目光,當他們注意被翻倒的垃圾桶后,這種目光又會加入恍然的顏色。我可不管他們的視線有多奇怪,沒有立刻離開只是因為我想接觸這隻怪異的小熊布偶。在過去四年的社團活動中,除了八景的預言本身外,我遭遇到「怪異事件」的次數為零。而自從森野成功召喚惡魔之後,這十多天來,我已經連續遇到好幾次「怪異事件」了。即便如此,和巫師與惡魔的戰鬥並不足以填滿我的好奇心。眼前的布偶顯然也是「怪異」的一種,而且也沒有明顯的「灰霧」作祟的特徵,說不定是非灰霧事件的怪異,這個可能性就足以讓人心動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我沒有理會她的寒暄,開門見山地問道。趁著說話,我不動聲色地將手塞進褲子口袋裡,握住裏面的摺疊刀。
好半晌,我用謹慎的語氣問道:
從我這邊只能看到她側身的輪廓,但我很快就認出她是系色同學。然後,心中生出疑問,她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若說她也是偶然發現了這個僻靜的場所,偶爾在今天的這個時候,因為心中的情緒走了進來,那也未免太巧合了。我更相信她是衝著我來的。
在路上我思考起該給這隻烏鴉起個什麼名字才好。它剛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就給我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就像是在這陰沉天空自由徜徉的精靈,隨後和布偶發生的事件都在證明它似乎也具備著某種「怪異」的和*圖*書特質。怪異的它,正變得怪異的我,追尋怪異的耳語者,這三者在我看來再相配不過了。所以這個名字可不能顯得庸俗。
未知總是令人不安。
「我當然知道。」系色同學一副「我什麼都了解」的表情,對我說:「我不僅知道你在哪裡,更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想知道嗎?阿川。」
我起先想起「薛定鄂」,這個名詞所代表的意義是科學中最接近「神秘」的概念。可它當然不能叫做「薛定鄂」,因為它是只烏鴉,而不是貓。於是我的想法又從薛定鄂猜想所涉及到的量子力學延伸開來,所謂「量子力學」是研究微觀粒子的運動規律的物理學分支學科,它主要研究原子、分子、凝聚態物質,以及原子核和基本粒子的結構、性質的基礎理論。而在微觀世界中,比分子、原子、中子、質子更小的基本單元叫做「夸克」。
這個時候我徹底明白過來,系色同學身上的確發生了異狀,而她正是衝著我來的。
我對現在的系色同學報以警惕的態度,因為她是被惡魔進入身體的人,如果她突然原型畢露進攻自己所認識的人,一定不會讓我感到驚訝。反而是她的安靜,讓我搞不清她到底是怎樣的狀態。
雖然從狗發現布偶到布偶被我拾起,在這過程中發生了數起轉折,但是從頭到尾的時間也不過才十多分鐘。我繼續向公園的方向走,街上跑步的人多起來,有些人彼此打招呼后,就結伴在樹下的長椅上坐下。車道上的汽車並不多,騎電單車的送貨員風馳電掣地闖到機動車道中,又呼嘯地遠去了。這一切都給人一種感覺,整個城市就在這光景里漸漸蘇醒,並遲緩地轉動起來。
隨後,我自然而然就看到了池塘邊的一名女生。她身穿白色的上裝和紫色的弔帶裙,平靜地坐在池塘邊的石頭上向池塘深處眺望。那邊其實什麼都沒有,水面在雨絲中泛起一片片漣漪,然而因為看不到任何生物,水色顯得幕氣沉沉,因此也算不上什麼優美的風景。
布偶就這麼靜靜躺在那裡,就好似之前的動作只是我的幻覺一般。若是普通人說不定會自欺欺人,就此離開,不過我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覺,於是走上前,彎腰用摺疊刀捅了捅布偶的身體,見到它仍舊沒動靜,便嘗試用手觸摸它的身體。
烏鴉差一點就被打下來,黑色的羽毛灑落得漫天都是。它和-圖-書似乎被抽得有些暈乎乎,高度陡然降低不少,卻如啞巴一樣沒叫出聲來。這時黑色的觸手已經縮回小熊布偶肩膀的傷口裡了,趁這個時機,布偶用力一掙,便從烏鴉的爪子里落了下來。
我掏出手機想要通知八景她們,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手機竟然沒了信號。這種情況讓我同樣覺得並非偶然,有一種電話一定是打不通了的想法。於是我收回手機,做好了面對一切意外的心理準備,開始觀察起四周的情況。
雖然我和她的確已經一個星期沒見了,可她這個「好久不見」的用詞挺讓我詫異,因為她的表情讓我覺得這個「好久」並非只是一個星期而已,而是代表了更長的時間。這個時間甚至比我記憶中和她第一次見面更久遠。
直到我把整個摺疊刀的刃部都插|進布偶的身體里,那些黑色的濃稠液體仍舊沒有變成觸手攻擊我。我將刀子拔|出|來,嗅了嗅沾在刃上的黑色液體物,這才發覺那種腐爛的臭味並非是它散發出來的,而確實是因為布偶表面沾上了垃圾桶里的腐爛食物。
既然如此,這團黑色的液體又到底是什麼東西?它一點味道都沒有。
「你的夢,還有你的過去,你的現在,以及你的未來。」系色同學輕輕撩了一下耳鬢的髮絲,臉色嚴肅地盯著我說:「阿川,你是帶著使命來到這個世界的。我想你一定也感覺到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幫助你,讓你想起自己到底是誰,要去做什麼。」
八景已經做好讓我和系色同學接觸的準備,我也願以為將會在八景提供的地點,在大家的陪同下與系色同學開門見山地懇談。可是系色同學卻意外地出現在這裏,倒是讓人不由得有些不安。
布偶傷口處的黑色污漬仍舊沒有變化。我大胆地將這隻布偶抓起來,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審視了一番,最終確定,怪異之處就是布偶肩部傷口處的那片黑色污漬。我用刀尖輕輕捅了一下那處傷口,從刀柄處傳來一種帶有沾滯感,同時又具備彈性的觸感,有些像是融化的瀝青。填充布偶身體的根本就不是棉花,而全都是這種古怪的液體。
對這種情況我自然感到詫異,不明白這隻烏鴉為什麼這麼做。也許是布偶的污漬嗅起來有股腐爛的味道,才讓烏鴉將之當成食物吧,我這麼猜測。在我的注視中,烏鴉振動翅膀想要飛回街燈頂端,然而和圖書在它攀升到半途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更加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這種預感也許是因為今天就要去見系色同學的緣故,為了這一天,我已經準備了一個星期。我要代表耳語者的大家弄清楚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確認一下八景的預言是否一如既往的正確。若是一切都在預言之中,那麼今天必將是非比尋常的一天,在特殊性上能與之相比的也就只有兩個星期前的惡魔召喚儀式了。
「你知道些什麼?」
我愣了一下,驚覺它正是之前在垃圾桶處遭遇的那隻烏鴉。
路上有不少晨練的人匆匆跑過,有一部分跑到樹下躲雨去了,但我到了公園門口的時候還有更多的人正往公園裡去。我隨著人流沿著公園主幹道一直走,直到公園後方的陰森植物園處,身邊逐漸不見了人影,這才跳出主幹道,躍過下方的溝壑,尋到那條土路進入樹林深處。
我目送女人和狗穿過前方的天橋。之前就提起過,我對那隻狗到底在垃圾桶里發現了什麼感到好奇,現在又對那隻骯髒的小熊布偶產生了同樣的好奇心。這一場景若在以往自然是沒什麼好稀奇的,我也不會貿然去拾起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東西。可是這個早晨撞上這事兒,卻讓我覺得會發生一些事情。
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光線一直很晦澀,直到我踏入池塘邊的平地,沒有樹冠遮蔽的天空這才稍微明朗起來。
這片空地平時也很寂靜,可是不時總能聽到從遠方傳來的喧鬧聲,可是此時卻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就連適才穿過樹林時還能聽到的風雨搖晃樹梢的沙沙聲,現在也沒有半點聲息。整個世界就這麼異常地死寂下來。
在那個瀕臨死亡時做的夢境里。
布偶摔在地上,彈跳,翻滾,最終停在我的腳邊。
這一刻,我猛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副場景。
當我走上天橋時,既視感再一次襲來,好像有哪個熟人快速從身邊擦過。不過,當我向後望去的時候,發現身後一個人也沒有,這才恍然過來,一切都是錯覺。可是,我望著空蕩蕩的天橋,忽然在我的腦海里浮現無數的人影在天橋上川流不息的景象,這個景象和眼前空無一人的天橋重合起來,而自己便身臨其境地站在這片人來人往的幻象之中。
我有些被布偶傷口處的詭異觸手驚到了,心生警惕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從褲子口袋裡取出摺疊刀,鏘的一聲甩開hetubook•com•com刀刃。雖然我之前就對這隻布偶感到好奇,可也完全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樣的境況。這事情發生得有點突然,也太莫名其妙了。
我沒有壓抑這種感覺,走上去正要拾起小熊布偶。就在這時,突然耳後生風,我下意識朝旁邊閃了一下,某個急速飛行的東西從我肩膀上竄過。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那隻烏鴉,它衝上來如同捕獵一般用爪子掐住小熊布偶,在地面滑翔了一段距離,劃出優美的弧線再次投向天際。
又是那種既視感在作怪,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系色同學才是真正的系色同學,總覺得她是如此熟悉,如此挂念,而這個突然的見面,又是如此珍貴得令人想要潸然淚下。我下意識摸了一下眼角,發現竟然真的流下淚來。
如果有一個不太熟悉的人,又讓你心生戒心的人,突然對你說這種話,你會相信嗎?我的邏輯思維告訴自己不應該相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彷彿來自身體和靈魂深處,不受到思維干擾的奇特情緒,卻讓我就這麼相信了。
直到老夫婦兩人從身邊走過,我才試探著伸手撫摸這隻烏鴉。從羽毛上傳來的溫暖柔軟的觸感在告訴我這隻鳥不是幻覺。烏鴉輕輕啄了一下我的手背,這個動作讓我生出一種親密投緣的感覺。我沒有驅趕它,就這麼任由它呆在肩膀上,一起向公園的方向走。
烏鴉沒有反擊,它甚至連看都沒看躺地上的布偶一眼,竟然就這麼直入天際,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黑點。
這隻烏鴉沒有半點怕生的樣子,站在我的肩膀上,旁若無人地用嘴疏離自己的羽毛。
另一個「高川」正是這般在天橋上遇到了這個女生。
正因如此,我才觸景生情,才會對這隻在平時看來根本就沒有古怪的小熊布偶產生一種莫名的情緒吧。
我感覺到這對老年夫婦看過來的眼光有些奇怪,隨即就發現他們的視線其實是落在我的肩膀上。我這才覺得肩膀仍舊和幻境中一樣沉重。那隻本該是幻覺的烏鴉竟然真的站在我的肩膀上。
「夸克」張開翅膀,就像伸了一下懶腰,顯得十分愜意。我不明白它是否知道我在說些什麼,不過我自相情願它是知道的,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來表明它十分滿意。我的心情被它的姿態逗得明朗起來,這個時候,我感覺到有冰冷的水滴到臉上。
陰沉的天空下起細雨來,可我的心情並沒有因為這陰霾的天氣而晦暗,反而覺得心和圖書清氣爽,大步邁開來。
狗一直朝上班族女郎衝去,女人尖叫一聲,揮手阻止自己的愛寵,讓它趕緊把這隻骯髒的布偶放下來。這隻狗也許平時挺有靈性,在距離主人還有一米的時候停下來,坐在地上搖頭晃尾,一臉憨相。女人又訓斥了幾句,狗將布偶吐掉,發出嗚嗚的聲音向前方跑開了。女人注意到我仍在一旁,於是轉頭過來,帶著尷尬的神情向我點點頭,逃也似的追著狗而去。
我板著臉,不讓任何情緒流露在臉上,心中卻充滿了一種反常而複雜的情緒。我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她的話,但她現在的狀態,以及周圍的環境的確不同尋常。
狗從垃圾堆拖出一隻小熊布偶。布偶看起來髒兮兮的,肩膀上的布料被扯開一道口子,口子里黑乎乎的一片,看起來像是被污水浸透了。紐扣狀的右眼也鬆脫下來,只剩下一根線吊著,當布偶被那隻狗叼起來的時候,紐扣眼睛就不住晃蕩。
那隻小熊布偶好似活了過來,在烏鴉的爪子里掙扎了一下。我覺得自己肯定沒有看眼花,這個時候沒有風,烏鴉的飛行姿態也十分平穩,可是布偶的身體卻扭曲起來。先是腰部掙了一下,然後四肢也揮舞了幾下,之後又耷拉下來,看起來有些垂頭喪氣。可是下一刻,它的肩部傷口處,那團像是被污水浸透的黑乎乎的東西猛然鑽出傷口,如同觸手一般狠狠甩在烏鴉的翅膀上。
樹林中的水氣更加深重,泥土和葉子濕潤后散發出的味道讓人覺得清新,不一會,雨絲匯聚在葉子上滴進我的後頸,讓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夸克振翅飛起,一下子就沒入森森的林冠中不見了蹤影。我沒有去管它,雖然我給它起了名字,但它仍舊是自由的。我們不是主人和寵物的關係,而是朋友和朋友的關係。
於是,我對這隻烏鴉說:「你以後就叫做夸克吧。」
這時,我感到右肩突然有些發沉,我下意識轉頭望去,只見全身漆黑的烏鴉正收斂翅膀站在肩膀上。
因為黑色液體什麼反應都沒有,所以我只能將布偶塞進從地上撿來的稍微乾淨些的塑料袋裡,準備帶回總部讓大家都瞧瞧。
有人從身邊穿過,我看到她的背影,大概是一個高中女生,身體裹在款式老套的運動服里,緊緊拉著胸襟,垂頭匆匆地走,似乎輕輕一碰就會跌倒的樣子。這樣的畫面是如此熟悉,我覺得自己肯定認識這個女生,於是張開口想要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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