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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病毒成為了江因子，那麼身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我大概早就死了吧，而同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系色和桃樂絲她們，也不可能以另一種形態存活下來——我們所有人，身為最初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將會在變成LCL之前就徹底死去。

在「高川」之中並不起眼，乃至於有些脆弱的我，至此多少也算是有所成長了吧？

何等的混亂！

如果要怨恨的話，就請怨恨我一個人，如果一定要有某個監獄將它囚禁，那就務必請讓「高川」成為這座監獄。

——高川殲滅炮，攻擊開始。所有的高川也如此說道。

一個血紅的飛蟲

幻聽如此說著。

樂隊演奏著天堂的樂曲

一陣狂風吹過

「怎麼回事？」

當隨同當事人來到末日幻境實驗室后，所有人驚疑不定地發現，LCL池中的黃色液體下降了兩米，剩餘液體的色澤也變得極淡，彷彿被蒸餾過濾了一般。

「沒關係，立刻就現在的情況做一份報告給那些投資者，他們會很高興看到出乎意料的進展，告訴他們，正常人的因子可以取代那些沉睡因子的功能，這是人類補完計劃的重大突破！」

——我的子彈沒有死角！

「你真是瘋了……安德……」

我似乎睡著了，又似乎醒著，我的身邊並非一無所有，但是我不知道都有些什麼。因為當我看到它們時，我就已經忘記了。這真是很可怕的感覺，甚至當我決定走動的時候，也不清楚自己之前是否踏出了一步。因為，當我踏出之後，我就忘記了。

「必須記錄下來！快，立刻將實驗體放回接入艙。」

「三十萬人份！你瘋了！安德！」

——是否確認主動載入：［Y/N］

一出交織著希望與恐懼的表演。

低語喃喃

所以，「高川」對「江」一定是心存感激，乃至於更深刻的情緒吧。

我彷彿看到了，一個超新星。

天使面色慘然

然而，對我來說，這並不是結束，而僅僅是一個開始。

扭動著醜陋的身軀

於是，我想起來了，自己叫做「高川」。

轟鳴聲，燃燒聲，破碎聲……

這是艾倫坡的《麗姬亞》（Ligeia），我這麼想著，朝最深沉的黑暗墜落。

——情人節事件

幻聽沒有回答，只是，在下一刻，一團耀眼而溫暖的光芒在絕望死寂的一無所有的世界中綻放。我似乎看到了眼球一樣的太陽——它在燃燒，由內之外，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點點地，如同星球在燒盡體內全部燃料時，死亡坍塌之前最後一次綻放的光芒。

所有的子彈都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光的河流在撲上眼球的身體后，如同裝上礁石一般，掀起巨大的浪濤。浪濤飛濺在半空，水滴繼續分裂著，形成新的河流，從四面八方將眼球徹底包圍，如同漩渦一般將眼球吞噬。

我的眼睛被燒毀了吧？我的肢體被蒸發了吧？我的身體快要崩潰了吧？我……大概要快要死了吧？我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聞不到任何氣味，就連自己是否仍舊緊緊扣著扳機也不知道，因為沒有感覺了。我的思維開始變得緩慢，這是一個令人感到絕望和死寂的，比黑暗的虛空更加黑暗，更加一無所有的世界。

「快，將他取出來！」

無論如何，如今的我仍舊是「初始化高川」。

「不，不好了！主任！」

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我，讓我去實踐自己的職責。

「可，可是，主任，LCL不足以提供養分，調製液也所剩不多了！」

這麼說的話，好像「初始化高川」已經死掉了的樣子。一半意義上，或許是那樣，但另一半意義上，也並不是那樣。

——是否開啟主動載入？

「實驗體還活著嗎？」

「沒關係，只要讓他們看到希望就會繼續支持實驗。」

「高川。」當我這麼說著時，原本朦朧的記憶一下子全都清晰起來。

「爆炸吧。」桃樂絲目睹這一切的發生，直到魔法球最終被眼球吞下去之後，才冷聲說道。

「你好，高川，我叫高川，見到你很高興。」

——資訊自動載入中止。

是劇中的主演。

為了藍色而純凈的世界！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不明白自己該做什麼，正在做什麼，又做過了什麼。

啊，這是寂寞歲尾

卻總是回到原來的起點

就算如此感激，乃至於是愛著的吧，但我，不，換作任何一個高川站在這裏，都會毫不客氣地扣下扳機。因為，正是他們都認同這個選擇，認為有必要做出這個選擇，才會在此時此刻將他們的力量借給如今這個脆弱的我吧。

「是，是的。似乎還活著，還有呼吸！」

含著眼淚觀看

一盞盞熄滅

我睜開眼睛，視網膜上浮現一列又一列的數據，其中的紅色字體閃爍著：

「不確認，我還沒有到極限ｈｔｔps://ｍ.ｈｅtubook•cｏm•com。」

一群木偶般的凡夫俗子

燈光，燈光一下下地忽閃

眼球前方的魔法陣以中心為基點開始翻轉，每一次不同角度的翻轉，都會在其路徑上產生更多的魔法陣，原本只是平面的魔法陣在翻轉中，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球體。已經有一半體積陷入魔法陣中的能量團就這麼被包裹起來，並隨著魔法球的縮小而縮小。

那麼，至少在確定系色、桃樂絲、咲夜、八景和瑪索她們足夠安全前，不能放它出來。

抱著這樣的覺悟，感受著這樣的覺悟所帶來的痛楚，忍受著伴隨痛楚而來的死亡感，我睜大了眼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靈魂之中。

我們成功了嗎？我用著彷彿快要熄滅的思維之火如此問道。

最後，深紅色瞳孔裂開一道縫隙，如同一張巨大的嘴巴，將整個魔法球給吞了下去。

——做到了。

高高在上的神明

即便如此，「江」仍舊太可怕了，它並不是「真江」，也不是真江的替身，而僅僅是擁有了真江的成份而已。它仍舊是病毒，仍舊會依據病毒的本能去吞噬眼前的一切。如果被它吃掉的話，那就徹底完了。不僅是我，所有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包括系色、桃樂絲、咲夜、八景、瑪索她們，都會被吃掉。它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確，並且已經在這麼做了。它絕對不會因為擁有真江的成份，乃至於真江的記憶，而對大家手下留情……我不確定，不過，即便有手下留情的對象，但也一定不會是系色她們。

射擊！射擊！射擊！直到世界盡頭，直到眼球摧毀，直到「江」退回，直到我們的徹底融化，不，在完成這一切之間，融化也好，蒸發也好都無法阻止我們。我看著懸浮在黑暗虛空中的桃樂絲，雖然在這裏只有她一人，可是我彷彿從她身上，看到了更多的人。為了她們，「高川」不能失敗。

——鎖定完畢。

「LCL……LCL液體……」恐懼而焦躁的喘息聲，「LCL液消失了！不，該怎麼說呢？請您務必親自來看看！」

因為，真江不是散發病毒的人，所以，擁有真江成份的「江」，也不再是最初的那個導致一切悲劇誕生的罪魁禍首，而是我所愛著的女人的再誕。

《第六次人類補完計劃實施記錄》

站起身，揭開面紗，萬千感嘆：

「沒關係，亞洲那邊的外島爭端有劇烈的跡象，還www.hetubook.com.com有加勒比海盜，中東的恐怖組織，以及混亂的南美和貧窮的非洲……無論哪一個都能弄到死亡人口。從全球六十億人口裡蒸發三十萬並不是什麼大事。」

棺罩似的幕布陡然落懸。

突然

直到，我們，「高川」被你徹底吃掉！

一定是這樣的吧，至少，會變成這種情況的幾率極大。

他們你追我趕，

征服者飛蟲，

我全都想起來了，關於自己的過去，關於自己的現在，以及不太遙遠的未來。我不是一個人，但我又是一個人。我叫做「高川」，如果要區分不同的自己，那麼最近一次的自己叫做「初始化高川」。我，就是「初始化高川」的延續，繼承了「初始化高川」的一切的高川。

的一個歡樂夜晚！

「告訴他們，這一次意外事件讓我們損失了三萬人份的LCL，為了繼續研究，我們需要大量的LCL。不管他們怎麼做都沒關係，釋放病毒，挑起戰爭，販賣人口，怎樣都好，我要三十萬人份的LCL！」

彷彿永無止境的爆炸成為黑暗虛空中唯一的景觀，爆裂的焰火將眼球連同它周圍的深紅色一起點燃。

「不，這是！被激活的線粒體等沉睡基因死亡了！？」

天使淚如湧泉。

四處盤旋。

「是嗎？我倒覺得自己十分冷靜。好好想想吧，如果我們失敗了，這裏的一切都會被一顆核彈銷毀，如果我們成功了，三十萬人就不是白白犧牲，整個人類社會都會因為我們和他們的付出進入一個新時代！一個只要想，就能成為超人的時代，一個由完美人類統治的，因為人格和肉體的絕對完善而不會再產生爭端，乃至於真正實現人人平等的世界！沒錯！只要每個人都擁有最完美的人格和肉體，社會就會自然而然進化為最完美的結構。」

人類靈魂的瘋狂、罪惡和心靈恐懼的震顫。

繞著同樣的圓圈。

繁星一般數不清的，閃爍著的，如同水滴匯成滔滔的河流，各種彈藥從迷你發射口和肩炮中傾瀉出來，並在眨眼間啃食了黑暗的虛空，將之化作養分急促成長。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十六，進行次方的裂變的同時，體積也在迅速放大。鋪天蓋地的炮火發出密集的咆哮，轉動的發射口閃耀著無法停止的焰火，所有的「高川」都在咆哮。

「高川是愛著你的喲，江。」

這一切，在某個時候發生了改變。

1999年2月14日，特例實驗體高川發ｍ•ｈｅｔuｂｏｏｋ.cｏｍ.coｍ生劇烈的排斥反應，同一時間，超級系色超載百分之四十，末日幻境系統記錄終端反饋大量未知數據，解碼設備過負荷后燒毀，此事態直接對實驗室能源系統造成巨大的負面影響，給所有正在進行的實驗都造成了無可挽回的損失。

填作果腹的美餐。

「發現了！這太不正常了！正常的基因正在吞噬線粒體！」

「您的意思是……？」

搧動著神鷹般的隱形翅膀

然而，即便在這個時刻，或者說，正是因為處於這樣的時刻，我反而感受到了「高川」的意志是如此強烈，只要有這個意志在，那麼，掙扎就還沒有結束，戰鬥就還沒有結束。

「好，好吧，我立刻就去做報告。」

在舞台的一側出現，

讓位給黑暗。

我用盡全力去想，這就是「死」嗎？

三小時后，照明恢復。

也許超級系色和超級桃樂絲的攻擊真的無濟於事，但也有可能是這顆巨大的眼球已經處於某個臨界點，只要輕輕彈上一簇火星就能引爆它。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如果說，我、系色和桃樂絲等人存在某種特殊因素，導致我們能夠以超級系色、超級桃樂絲乃至於超級高川的身份活下去，那一定是因為「江」的存在。

我多少感受欣慰。

——倒計時結束

腦硬體中顯現出來的準星重疊在眼球身上，一瞬間變成紅色。

坐在劇院

走馬燈似地追逐著神明的影幻。

所以……

一位藏起翅膀、矇著面紗的天使

爬進人們轉圈的路線，

※※※

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似乎有許多重要的事情，但是這一切都還沒開始。

「可是……這隻是推斷而已……」

——給我回來！江！

劇情在表現

我做了一個夢，當我走上樓梯時，我看到一個看不見臉的人站在那裡，卻無法走到他的身邊，我跟他說話，他卻只是站在那裡對我默默地笑。我想知道他是誰，所以今天又走上這個樓梯。今天他又站在那裡，我希望他能對我說一句話，說什麼都行。於是他說了：

聲聲緊，聲聲慢。

在這一切都結束前，我似乎聽到了女性的聲音從身體、意識乃至於哲學上的靈魂深處傳來，它似乎在詠唱一首詩歌：

把一個個生靈活活吞下

我和所有的高川意志吶喊著。我沒有鬆開扳機，感覺著這個身體，連同鎧甲和槍炮一起，彷彿激烈射擊的過熱中逐漸融化，不止是我，所有主導著這一刻的高川都感受到了吧，但是和_圖_書，我們沒有任何絲毫停止和放棄的想法。

「高川殲滅炮，攻擊開始。」我如此說道。

1999年2月15日凌晨，對高川的緊急解剖開始進行。

要將它關回身體里。如果做不到，至少也要削減它的力量。

「聽著，在報告后通知他們，人類補完計劃快要成功了，現在是他們出大力的時候了。」

看著它那沾滿人血的毒牙

在情感上，我，以及所有高川，都對這顆眼球所代表的「江」沒有絲毫怨恨和恐懼，如果僅僅是我會因它而死去，那麼沒關係，這並不重要。因為，「病毒」或許是引發末日症候群的根源，但是，如今的「江」在我的心中，已經不單純是「病毒」了。

「……細胞死亡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該怎麼做呢？

「和預想中的不一樣，這是至今以來的最大發現！」

※※※

熱血、激勵、精準、根性、必中、努力、鐵壁、氣合、誘爆、愛、魂！

「是的，我十分認真。無論是致富還是進化，將希望寄托在時間和他人身上都是愚蠢的，我們要靠自己的大腦、雙手、才華和聰明才智拯救我們自己，結束這個充滿絕症、貧困、對立、戰爭，充滿災厄，眼看末日臨頭卻只能裝作懵懂的可悲的世界。」

「你是認真的嗎？安德。」

這是一出「人類」的悲劇，

我並不明白在它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它變成如今這種能夠以人形和我們對話，甚至在對話中充滿情感。也許，這種對話的行為和情感本身也是幻覺。但是，這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伴隨著她的聲音，眼球內部似乎真的發生了爆炸，衝擊讓整個眼球都膨脹起來，似乎就要把它撐裂。然而，直到爆炸的衝擊產生消退的跡象時，眼球都沒有被炸裂，它看上去仍舊完好無損，只是體積漲大了一圈。

什麼都不知道，一片空白。

所以，不要說什麼做不到的話，就這麼難看地，可笑地，匍匐在地上，如同一隻渺小的蛆蟲，就算被其他人視為無意義，也掙扎吧，掙扎吧，掙扎吧，直到死亡的一刻，不，就算一個高川死亡，也會有千千萬萬的高川站起來。除非讓「高川」徹底消亡，再也無法擁有思維和意志，才能讓這一切停止！

我似乎聽到了「高川」的聲音，這也是我的心聲，因為，我不也是高川嗎？「真美啊。」我這麼感嘆著，緊接著就被奔涌而來的超新星之光徹底吞沒。

「實驗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