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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末日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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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1555章 窗檯

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1555章 窗檯

樂園、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就是我們的連接點,也是我們的觀測產生交叉的地方。
再次見到阮黎醫生的時候,她給我的印象,和我與之分離后所感覺到的,以及之後半島變化所帶給我的想象,都隱隱有所不同。
「什麼都沒看到,外面就是一團漆黑。」我不由得照實說道。
當然記得,我們遭遇了四天院伽椰子,目睹了她的四十億黑水環伺半島的景狀。四十億人的犧牲,讓阮黎醫生感到憤怒,感到絕望,巨大而複雜的情緒,讓末日的來臨更加清晰,也激活了她更堅定的意志,要通過一系列對「樂園」的進一步實驗去尋找復讎的方法。之後,我們分別,她的去向不明,而就在她離去之後,整個半島在接踵而來的激戰中,幾乎被徹底夷為平地。僅僅從那荒涼的慘狀來說,倘若實驗室不安置在地下,我不覺得普通人有生還的機會。
在我的眼中,只有我和她對坐的這個小圈子是明亮的,就彷彿有兩盞聚光燈打在我們身上。而之外的屋內景狀全都暗淡模糊下來。
我睜大了眼睛,卻再也什麼都看不見。
我似乎恍惚了一陣。我覺得自己霎時間就又清醒過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窗邊,偏離了鏡子。只看到阮黎醫生反而站在我原先所在的窗檯前,凝視著外面的景色,那神情讓我覺得,外邊是存在什麼東西的——然而,我從這裏瞧出,那外面也仍舊是一無所有的漆黑。
我十分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背脊上生出一股涼氣。
阮黎醫生頓了頓,對我說:「你的病發徵兆,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但是,當時我並沒有覺察到。」
「錯誤?」她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發生了錯誤的,亦或者說,從哪裡開始,看到的就是幻覺——因為,從阮黎醫生的視野角度而言的「幻覺」,對我來說,卻是切實發生的事情。
我聽到她說:「阿川,你還記得我們分開前和-圖-書,經歷過什麼嗎?」
「什麼?」我隱隱有所預感,彷彿知曉阮黎醫生的意思。
顯然,我之前所遭遇的一切,或許有很大一部分,在阮黎醫生的眼中,是不存在的,是一種病態嚴重的幻覺,是在幻覺中的過激反應。
我來開窗邊,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阮黎醫生也坐在對面。我和她對視,身處的境況突然讓我產生一種即視感,就彷彿是過去十分常見。我就像是一個等待著心理醫生診斷的病人。
阮黎醫生平靜地點點頭,回答道:「我知道你會如此,我早就已經習慣了,無法區分幻覺和現實,本來就是最常見的病況。這次病情因為新葯的效果而產生變化,你要有所準備,阿川。」一邊說著,她一邊拉開側旁的抽屜,將一襲病人服遞過來。
然而,她此時此刻就在眼前,只有這一點,我不認為是幻覺。哪怕就在剛剛,我又經歷了一次詭秘的體驗。
假如在這個屋子裡的我是存在的,在和我交談的阮黎醫生也是存在的,那麼,我所有看到的和感覺到的「不存在」,就只可能是一種幻覺。
「黑水,女人,我們所看到的東西是一致的,但是,你的感受……」阮黎醫生說到這裏,似乎在考慮著,如何才能把解釋說得簡單一些:「你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和真實的情況有一點兒偏差。這個偏差沒有造成你的理解錯誤,卻是之後一系列錯誤的基礎。」
「你很憤怒,你宣誓要擊敗那個女人,要用樂園破解黑水。」我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兒吃力,但這本來並不是什麼難以回答的問題。
我的心臟一度急劇跳動,但又復歸平靜,只是,瀰漫在這個屋子裡,悄悄滲透到我和她的對話中的那一股詭異的味道,卻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儘管在我的心中,堅定地相信阮黎醫生不會被這可怕的戰鬥波及而身亡,但也無法想象,她該如何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中保證自己的生存和實驗。
和*圖*書我藉助屋內的光線,看向玻璃上的倒影,阮黎醫生的聲音就在耳畔,但玻璃上倒影著屋內器物的輪廓,卻沒有一絲人形的影子。我用力轉過頭去,卻看到阮黎醫生的確就站在近側,而她身後有一面更衣鏡,鏡子里也照映出她實實在在的身影,然而,在我的心頭仍舊有一種荒誕詭秘的情感浮現——鏡子里有阮黎醫生,卻沒有我。
「這就是白色克勞迪婭的……我調查了許多資料,全都……病人所看到的幻覺,會讓他如身臨其境……」阮黎醫生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我聽到的並不完全,卻大約明白她的意思。阮黎醫生對這些詭異的判斷基礎,仍舊是從她所知道的科學層面出發,核心也仍舊是「白色克勞迪婭」。
「也就是說,你的病情沒有惡化,但卻和之前有些不一樣。而我這裏暫時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阮黎醫生嚴肅地回答道。
從很早之前,我就已經知曉,阮黎醫生眼中的世界,和我眼中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
「也就是說?」我順著她的話問道。
「我發病了嗎?」我將一切的梳理,重新從「病情」的角度出發,用阮黎醫生最常見的邏輯,去想象在她的視角中,我此時此狀的意義。我的所有想法和對阮黎醫生的印象,都基於我親身經歷過的,所看到的,所接觸過的信息,但是,這些信息在阮黎醫生眼中,卻大概是有許多錯漏的,是一種幻覺。
「是的,發病了。」阮黎醫生這麼說著,似乎也有點兒頭疼,「這不是你的錯,我低估了白色克勞迪婭的影響,樂園的藥性雖然一度產生效果,卻進一步刺|激了你的精神和身體,讓病情產生了新的變化。」
窗外的景物只是雷光炸裂的一瞬間出現,之後就又被吞沒在黑暗中。那片黑暗遮掩了所有的生機,就彷彿之前所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幻覺。
她的聲音,就像是幽靈,可是,身為神秘專家,我已經很久不為幽靈鬼怪m.hetubook.com.com什麼的感到驚訝了。
猛然間,窗外雷光迸射,宛如利劍劈向黑幕,將一無所有的黑暗如裂帛般的撕開。在蜿蜒的,紫紅色的雷蛇下,是陡然亮起的景物——陰沉濃密的烏雲,嘩然的大雨,如小溪般流淌的積水,被打蔫的樹木花草,以及被臟泥覆蓋,僅僅剩下一條隱約輪廓的道路——全都在這一閃亮間擠入我的眼眸。
我認為,阮黎醫生對我說這些,試圖扭轉我對「幻覺」和「真實」的判斷,只是她一直以來,身為我的心理醫生的習慣。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她試圖「醫治」我,卻從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成功過。並非是我不配合,更大的原因,在於病情的嚴重程度,發病的機理,以及難以預料的惡化。
也許,在某些情況下,我們都看到了同樣的現象,但是,對這些現象的理解卻有著明顯的涇渭之分。
我不清楚,半島上正在發生的一切,有多少對於阮黎醫生來說,是「不存在」的。因為,在我的親身體驗中,那一切都是正在發生的「事實」,而並非是病情所導致的「幻覺」。
我沉默了幾秒,設想了一下,阮黎醫生會說出這般話的前提。
「不是這樣嗎?媽媽。那屋外有什麼?」我不由得捏了捏手指,帶著一絲不知為何的緊張問道。
倘若她將所有的失敗,都歸結于白色克勞迪婭,那麼,在她完全理解白色克勞迪婭之前,我不覺得她有任何辦法。
「白色克勞迪婭的侵蝕,會讓人產生幻覺,但這些幻覺都有著複雜的現實基礎,是個人所具備的信息,個人所即時接收到的信息,人與人之間互動的信息,人與自然之間互動的信息,乃至於包括了白色克勞迪婭自身活動所產生的信息,這種種信息在潛意識層面上進行一種複雜有序結合的結果。這種結合是有目的的,基於對生命科學的理解,也可以暫且視為,是對白色克勞迪婭有益的。」阮黎醫生的聲音,變得十分清晰,「www.hetubook.com.com這一點,你是可以理解的吧?阿川。」
「也許說是錯誤,也不太正確。」阮黎醫生搖搖頭說:「僅僅是認知存在偏差,這些偏差積累起來,就會讓你我看到的世界變得截然不同。」
我回憶著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我覺得自己可以找出這種不同,將其背後的原因梳理出來。
阮黎醫生張開嘴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我覺得自己又是一陣恍惚,用力讓自己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再次站在了窗檯前,而阮黎醫生的聲音又從近在咫尺的側後方傳來。讓我覺得,我和她的位置,就和最初那樣沒有變動過。只是,玻璃上的倒影,出現了阮黎醫生的輪廓。
「你看到什麼?」阮黎醫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突然得讓我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就彷彿是我從來都沒有覺察到她的靠近,也在看向外面的一刻,忘記了她就在這裏。我不知道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我的心臟跳動卻是驚悸的。
我對自己此時的過分敏感也有點兒吃驚。
「巨量的黑水包圍了整個半島,一個叫做四天院伽椰子的女人……就像是鬼怪一樣。」我簡單回答了阮黎醫生的問題。
我用力搖搖頭,試圖把這些複雜的東西拋出腦海。對我而言,我和她看到了什麼,之間又有怎樣的差異,又是基於怎樣的一種原理,亦或者說,這些所見的不同的本質意義是什麼,都並不特別重要。因為,就算完全接受阮黎醫生的說法,也完全對我的「病情」沒有任何正面的療效。
無論我是否承認那是否為幻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阮黎醫生可以看到什麼,她接觸了什麼,以及她對自身所能看到的,經歷的,接觸過和感受到的,是基於怎樣一種邏輯思維方式進行整合。
我在狙擊異化右江的戰鬥中,在意識行走中敗下陣來。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身處手術室里。
而我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這一系列詭異情況,也都仍舊被視為「發病」的結果。
我拔下身上hetubook•com.com的針管,穿戴整齊,便隨同她離開這間手術室。如我所想那般,手術室是在地下,我們沿著向上的旋梯走了十米,就徹底脫離了那種被高科技器材包圍的氛圍,進入一棟裝修平凡,沒什麼亮點的小屋中。從屋內的窗戶眺望外邊,我看不到任何風景,有的只是被深夜包圍的黑暗,這黑暗是如此濃郁,讓我看不到任何事物的輪廓,就彷彿整個世界,就只剩下我們所在的這棟小屋。
我最想知道的,僅僅是她對「樂園」的實驗到了怎樣的階段,無論我們眼中的世界存在怎樣的差異。她和我一樣,都看到了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用她的話來說,她此時也是被白色克勞迪婭感染的狀態,只是病情並沒有我這麼嚴重而已。
「現在就有一個例子:你說,屋外什麼都沒有,一片漆黑。」阮黎醫生的話中蘊含著深意。
雖然和過去所見到的景物有許多不同,但是,唯一熟悉之處,卻讓我直覺明白,自己仍舊身處在半島上。這個屋子所在的地方,就是半島的某一處。可是,在和月神以及異化右江激戰後,這種景色本該已經不存,即便還有殘餘,也應該是極為偏遠,靠近半島周邊,卻沒有被黑水淹沒過的區域。然而,在我和阮黎醫生分手的這短短時間里,她是如何跨越如此遠的距離呢?而我被異化右江的意識行走重創后,又是如何來到這個地方的呢?
「這一點我明白,媽媽。」我說。
「我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我說。
這樣的想法讓我重新平靜下來。
在我的認知中,會在手術台上醒來,會在這樣的場合下看到阮黎醫生,會在這個屋子裡,看到窗外那沒有變化的,身處暴風雨之中的半島光景,都是極為不可思議的情況。
「在當時的你眼中,是如何看待當時的我的?」阮黎醫生側過臉看來,她的問題,她的眼神,那被燈光照亮的半張臉,以及看不到的另外半張臉,結合起來只讓我愈發感到喉嚨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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