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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末日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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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2188章 思想的攻防

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2188章 思想的攻防

義體高川不由得再一次想起關於素體生命起源的傳聞,那是反抗統治局的原住民,和從灰霧中誕生出來的異常存在「惡魔」達成了某種共存協議,最終彼此結合的結果。這意味著,素體生命雖然可以更像是一個「人」,但也可以更像是一個「灰霧惡魔」。鑒於素體生命自身的行為表現,倒是讓人覺得它們變成「灰霧惡魔」的幾率比變成「人」的幾率更大。
物質態的世界里,所有由素體生命製造的障礙都已經被徹底分解,露出這個區域原本的模樣,然而,哪怕發生了如此強烈的異變,「莎」內部理應具備的警報機能仍舊沒有運作。擋住眾多素體生命的透明牆已經失去了物質牆體的特徵,義體高川覺得它正在變成某種波。義體可以解析到的數據,正飛速在他的眼前流淌,大部分用來描述固態物質的數據,已經轉變成了類似對波的測量數據——只是,這種波的性質數據和人類已知的所有波都不一樣,只能判斷出,透明牆從「固態物質」變成「前所未見的波」的過程中,釋放出了巨大的能量,而這些能量正通過素體生命的裝置——用自己同胞的身體改造出來的裝置——源源不絕地注入到某個地方。
雖然不知道攻擊這些扭曲的素體生命到底能夠對事態造成怎樣的影響,但是,只要它們存在,它們就有機會去做更多的事情,去製造更大的影響。正因為無法確定它們在接下來可以進一步做到什麼,所以,義體高川才不能放任不理,哪怕自己從物質態的角度,無法對它們造成致命的傷害。
是的,「爭取到時間」正是最致命的錯覺,有誰可以肯定,自己爭取到的時間,總是對自己有利,而對他者有害呢?倘若不是一個美好的故事,那麼誰又能肯定,自己可以認知到的成長,就一定是一種成長呢?
高塔和天幕之間充斥著讓人發狂的聲音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無數可見的光在奔走,如同雷霆掃過,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見的痕迹,這些痕迹和高塔周邊那早已經成形的圖騰連結,將其空白處填補,構成了更為複雜的形象。在信息的世界里,除了義體高川、執行儀式的素體生命以及高塔、天幕和圖騰之外,其它所有原本已經固定了形象的東西都在扭動,它們宛如有生命,而凝視它們似乎可以感覺到正是一種瘋狂的思想賦予了它們生命,而這個瘋狂的無法被義體高川理解,只是帶來無窮恐懼的思想,也正在入侵素體生命——現在,義體高川不敢再對這些素體生命使用自我聖殿了,素體生命似乎真的是沒有太過深入的思想哲學,但是,如今它們的儀式所製造或召喚出來的某種存在,卻是有思想的,無論那思想是瘋狂還是別的什麼,總而言之,這種思想既然連周遭的形象也給扭曲了,那麼它一定是強大的。
當然,有時這種方法也會失敗,失敗的下場當然不會太好。即便如此,也沒有別的方法了,或許有,但自己不知道。
義體高川總是會想,不,毋寧說,所有的「高川」都曾經想過:「神秘」是永遠固定在一個位置不動的嗎?當人們假設未來的時候,未來的它們又是什麼樣子?還是和過去一模一樣嗎?人們總是認為,世界固有的基本規律是不會變化的,變化的只是由這些規律交織出來的表象。可是,這樣的認知真的是正確的嗎?人們確實擁有「世界的基本規律和本質不會變化」的證據嗎?能夠確定自己所理解的所謂「基本規律和本質」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本質?能夠確認自己認知到的事物規律,已經是它全部的規律,而不僅僅是它的一部分,甚至於,僅僅是表象的一部分?
義體高川知道關鍵時刻將要到來,素體生命已經如他所料和圖書,成功解除了「莎」對三仙島的封禁,並且,自己也藉著一些運氣,成功將這些入侵進來的素體生命的數量削減。現在,他必須搶在這些異變的素體生命之前,恢復自己控制三仙島的許可權。
說實話,其實義體高川並不知道該怎麼恢復,他得到三仙島時,所有的授權都由製造方中央公國完成的,而自己轉移許可權給「莎」的時候,負責處理轉移手續的則是桃樂絲和近江。如今,這些知曉如何進行許可權操作的人都無法聯繫上,留給義體高川的,只剩下那必須堅定的自信——哪怕不知道該怎麼做,也必須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必須去相信,三仙島本身會協助他完成。
義體高川如今只能從物質態的角度去做點什麼,在他轉變視角,脫離了信息世界的囚禁后,如今也無法再憑藉自己的能力重新回到信息世界中——形象來說,那邊已經變成一個極度嚴密的整體,義體釋放出的信息與之格格不入,根本找不到任何縫隙滲入其中。
義體高川不以為奇,這樣的情況在他的冒險中,不,應該說,在大多數神秘專家的經歷中,都並非罕見。因為,相比起世界的不可思議,相比起那彷彿沒有止境的無限未知,自身所具備的觀測和認知能力是如此的貧乏。在自己眼前,在此時此刻,存在一種無法正常觀測和認知的事物,而僅限於此時此刻,它的無法觀測和無法認知給自己帶來了巨大的考驗,這就是「神秘」——人們總會假設,只要自己不斷進步,在未來的某一天將會理解這些神秘的事物,然而,這僅僅是假設,因為,如果此時此刻無法挽救自己,那麼,未來就不會存在。
義體高川不覺得這些異變的素體生命能夠對三仙島做什麼,反而覺得,當它們成功解除「莎」對三仙島的封禁后,它們的任務實際就已經完成了。接下來要對三仙島做點什麼的,和_圖_書能夠對三仙島做到點什麼的,絕對不是素體生命自己,而是它們之前的儀式所召喚來的某種存在或某種力量——那可怕的呢喃和瘋狂的思想,擁有對意識的強烈侵蝕性,確實能夠對驅動三仙島的那千萬人的意識產生影響。
在這個於他自身而言度日如年,于自我以外的世界而言,只是瞬息工夫的過程中,他終於確認了此時義體對這扭曲而瘋狂的現象的抗性有多強大——並不是最理想的那般,能夠讓他完全控制住自己,摒棄所有外在的影響,但是,他仍舊成功地轉換了視角和觀測方式,並讓舊有的思想分崩離析,從中滋生出新思想的苗頭。
從感覺上來說,這就像是透明牆本身被汲取或轉移了——於是,很快就沒有這樣的東西擋在素體生命面前了。倖存的素體生命在信息世界里的瘋狂舉動,已經反饋到了它們在物質態世界的行為中,義體高川可以看到它們那原本類人的形體,正在發生一些不同尋常的異變,這讓它們的姿態變成了更猙獰的怪形,並且,那非人的模樣,足以讓任何一個神秘專家用「灰霧惡魔」去形容。
除非可以做到全知全能,又有誰可以打包票,自己的觀測和理解,那些已經被自己成功應用在改造事物方面的理論,是一種透徹到本質的完全正確的理論?
透明牆轉化的波終於被素體生命的設備給吸光了,那隱藏了三仙島的巨大深淵就這麼毫無阻攔地呈現在所有人面前,素體生命異化成了畸形怪異的姿態后,從它們的身上反而可以感受到更加明確的情緒了。它們在興奮,那是一種瘋狂的興奮,就如同它們將要完成一個最偉大的事業。但在它們有進一步的行動前,義體高川開始速掠。
義體高川摧毀了剛剛構築的自我聖殿,將自己的哲學思想全部拋之腦後。它雖然可以對付素體生命,但面對如今的狀況,它卻又變成了和*圖*書束縛自己的頑疾。義體高川十分清楚,那在素體生命面前看似強大的思想,其實是多麼的粗糙淺薄,自己的勝利不是因為自己在這方面足夠強,而是素體生命在這方面太過於脆弱罷了。自己的思考結晶,對自己而言是必要且珍貴的,但是,在這些可以輕易扭曲思想意識的不可名狀的可怕存在面前,它的邏輯和堅硬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反而會成為讓自己敗亡的陷阱。
義體高川在那可怕的呢喃聲中掙扎,在那瘋狂回蕩的思想中掙扎,即便如此,他只是這麼做,卻沒有去想過,自己是否真的已經掙扎出來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去想,就可以肯定,自己當然沒有。這是一個難以擺脫的噩夢,自己作為一個身體早已經崩潰成LCL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並沒有足夠的基礎去擺脫這個噩夢。但是,掙扎並不是徒勞的,這種掙扎是為了能夠讓自己轉換一個角度,排除思想和自我認知的束縛,去從另一個層面對當前事態進行觀測。
眼前的情狀,似乎正在證明這一點。
這是義體高川所知道的,面對這種情況時,唯一普遍適用的方法——只要轉換了角度,去除此時此刻的認知,多少都可以找到一絲機會。
義體高川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做什麼,但是,如果他不做點什麼,只是任憑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外發展,那麼一切將會無可挽回。
也許新的思想仍舊不可避免帶上了此時那瘋狂思想的影響,但是,藉助這個過程,他仍舊掙脫了信息世界對自己的禁錮,重新將認知層面拉回到物質層面上。這是一種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過程,就像是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世界的風景就已經大變了模樣。
不,義體高川想,這根本就不可能。他所面臨的情況就是這樣,他必須去應對那些超越自己認知和常識的東西,不能拖延時間,必須在最短時間內解決——那惡劣和圖書的現實,從來都只會讓人產生這麼一種錯覺:只要自己可以爭取到時間,就一定能夠在未來解決問題。
儘管在三仙島內部,佔據主體地位的是中央公國的優秀軍人,而作為思想旗幟的政委和士官,理所當然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和成熟的思想哲學,在其統合下,所有人的意識都會凝結為一個整體,是人類歷史上最堅固的盾和最鋒利的矛。然而,將要侵蝕他們的,可不是什麼糟粕,而是匪夷所思的,超越人類常識的東西。對人而言理所當然的東西,被人認為是正確的東西,從這個對手的角度去看,可不一定是理所當然的,不一定是正確的,也不一定是如鋼鐵般堅硬。人的邏輯,對將要入侵他們的東西而言,是不適用的。
因為,構成三仙島核心部分的,可不僅僅是那神秘的造物,更是那千萬的人類。人,才是三仙島構成的基礎,也是三仙島運轉的柴薪。哪怕這樣的技術和統治局以「人」為材料製造灰霧的技術如此的相似,但是,在末日幻境里,以「人」為燃料所產生的力量之強大,同樣是毋庸置疑的,這種力量將會完成種種被人視為不可能和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個無形的存在,正肆意釋放出巨大的力量。這種力量貫穿意志、信息和物質,是這些扭曲形象背後的本質,一旦讓它進入自我聖殿,義體高川可不敢肯定,自己那粗陋淺薄的思想哲學可以戰勝這樣的東西。說到底,這到底是什麼,是不是某種個體,是不是一種物性的存在,其真面目到底是什麼,如今都無法知曉。義體高川感受到它的存在,也僅僅是感受罷了……除了感受,他別無其它對其進行觀測和確認的方法。
換做是過去,無論是腦硬體還是原生大腦,都很難從阻止自身念頭的膨脹和思維的發散,難以讓自己的「想」成為一種主動的,主導性的行為。但是,如今的義體和過去可不一樣,他想要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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