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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末日癥候

作者:全部成為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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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2222章 困獸

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2222章 困獸

不作夫認為自己是不應該為自己看到的這一切,突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而吃驚的,因為,要說徵兆的話,也許當時沒有轉過彎來,但現在回頭看看,哪怕是腦袋裡一片空白,也能多少感受到一些。可是,他就是不想承認,不想去理解正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他感到害怕,自己所排斥的這一切背後,有著不用去思考就能體驗到的巨大恐怖。那就像是,只要自己稍微深入點想一想,就只會看到那些讓人痛苦絕望的事實。
不作夫笑起來,他知道自己的笑是如何的神經質,看到那個人形咬牙切齒地擺弄著斷臂,他就有一股「自己已經竭盡全力」的無奈,這種無奈感多少緩解了他心中的痛苦。他已經掙扎過了,現在,他不想再掙扎了。這麼想著,支撐著脊椎的那股氣力一下子就泄開,讓他整個人軟綿綿貼在地上——從斷臂傷口流出大量的血,讓他渾身發冷,意識模糊,連神經都彷彿被麻痹了一樣,痛苦越來越小。
「我不應該把它拿回來,我不應該把它拿回來……」不作夫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其他人聽到了,會覺得是怎樣的聲音。或許,就如同自己聽到這些人形發出的惡毒聲音一樣,自己的呢喃在這些明明是同伴的人形耳中,也宛如是一種惡毒的詛咒吧?
不作夫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是一個捨己為人的人。他十分清楚地記得,自己過去殺了多少人,那些死人讓他覺得自己的本質是無情冷血的,是組織將他培養成這樣,即便如此,他也從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衝動和感動,會有努力去做點什麼,去抓住某種渺茫的「希望」的一天。
「不要碰我!」不作夫用力甩動手臂,推開身邊的那些模糊的人形。他覺得,它們真的是人,僅僅是自己無法把他們看成人。他突然有一種一廂情願的想法:真的是自己和圖書感染了末日症候群,才產生了這些幻覺。而不是其他人都成為了末日症候群患者,只剩下自己一個是正常的。
早知道的話,將這本書一把火燒掉就好了——當不作夫被更沉重的身體壓住,手臂和四肢都無法伸展的時候,不由得這麼想到。
不作夫看到自己的斷臂跳起來,鮮血在半空撒開。鑽心的痛苦和比痛苦還要洶湧的情緒,以及比這洶湧的情緒還要龐大的恐懼,讓他發出野獸一樣的哀嚎聲。他從來都沒有此刻這般後悔過,他後悔為什麼自己要去高塔找安德醫生,那些原本他覺得必要去做的事情,如今都變成了一種痛徹心扉的諷刺。
他推倒這些人,感受到僵持時的力量,那的確是人類的力量沒錯。這些人的力量拉扯著,試圖將他捆綁起來,不作夫不想那樣,拚命掙扎,衝撞了這些模糊的人形,又被跌倒的人形抱住腳跟。他用力揮動拳頭,打在這些人形身上,幾個人形被打得連連後退,但更多的人形一擁而上,將他的雙臂都抓住了。他好幾次想要下狠手,他是殺手,他精通空手殺人,但每一次要用那些致命的動作時,都有一種悲哀的衝動,讓他無法真的在這些人形身上用出來。
不作夫安靜了一會,不再掙扎的時候,就迅速被周遭的人形摁在地上,反手剪起,他有些脫力,就算曾經是一名殺手,在不下殺手的時候,也無法純粹依靠體力,去戰勝蜂擁而上的眾人。他感到無奈,心中充滿了悲憤,他預感到了自己的下場。他不想責怪任何人,也不想埋怨自己,因為,這並不是什麼陰謀詭計,而只是「生病」了。自己也好,其他人也好,都「生病」了。而且,這病不是可以預防的,更是自己這些人研究了許久都沒有進展的絕症。
現在,高川日記就跌落在距離他一米外的地上。不作夫的視線游移著,似乎身邊的人形和-圖-書都被他那瘮人的目光嚇著了。抓住他的力量鬆了松,就在這個瞬間,不作夫再次掙脫了他們的壓制,撲向地上的那本高川日記。他的身體還騰在半空,就感受到了向後拉扯的力量,他感到比眼見到的人形數量更多的手,如同海草一樣纏在自己的腰上和腿上,如同地獄惡鬼的手,要將自己拉入地獄里。那讓人恐懼的怪誕的氣氛,從來都沒有變得淡薄。
再沒有比如今的倖存者更明白「病毒」和「末日症候群」的可怕了。將責任推給任何人,根本就都沒有意義。他只是覺得,如果沒有「高川日記」,或許這一切仍舊會發生,但只會在更久的一段時間之後,事態也不會變得這麼突然,肯定有緩和的期限。
不能說完全不是人,但是,他看到的只是一個模糊的人形的輪廓而已,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他死死捏住了那本書。無論其他人形如何惡形惡狀地嘗試撬開他的手指,他都不曾放鬆。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要就這樣一直鎖住這本書。然而,這隻是徒勞的幻想,劇烈的痛楚從他的小臂傳來,他睜大了眼睛,看到其中一個人形正拿著一把刀子扎在自己的手臂上,彷彿要將他的整個小臂都切斷一樣。
「不要打開那本書……」不作夫輕輕地,不知道是對誰說道。但他僅存的意識也知道,肯定沒有人會聽他的話。如果將那些人換做是自己,從未接觸過高川日記的話,也絕對不會想到,這本書到底是何等的詭異。這就是自己的結束嗎?真是……什麼都沒有做到。不作夫這麼想著,意識漸漸陷入黑暗中。
「不,不,不能這樣……我們還什麼都沒做,我們才剛剛開始……」不作夫被身邊的人形拽起來時,嘴裏喃喃地說,他不知道旁邊的人形是否聽清楚了,更不確定,如果對方沒有聽見,那到底是對方的問題,還是自己的問和-圖-書題。他此時只有一個想法: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到那本高川日記。
即便如此,他仍舊拼著脫臼,讓自己的手臂向前伸出一截,牢牢抓住了這本視為罪魁禍首的書。他還沒有想好應該如何處理,此時也似乎沒有處理的機會,但是,阻止其他人得到它,是他心中最強烈的想法。一旦其他人也翻開這本書,那此時的自己,以及高塔中的怪物,就是其他人的下場。
這些人形都在吵嚷,不作夫已經完全聽不懂他們都在說些什麼了。隨後就是一陣刺耳的電鋸聲打斷了這些聲音,片刻安靜下來的氣氛,愈發襯托出那尖銳的讓人心底發寒的嗡嗡聲。不作夫知道,自己就要承受過去從未受到過的殘忍了。他已經無計可施,他甚至可以想象,這些人最終從自己的斷臂里,取走那本高川日記的場景。
可是,那陌生的情感,就在這電鋸飛旋的刺耳聲音中,彷彿突破了某種障礙,源源不絕地湧上他的心頭,讓他只是死死捏著那本高川日記。聽著周遭那扭曲的人形在說著非人的話語,感受那讓人絕望的電鋸從高處落下,然後傳來一陣皮骨攪碎切割的痛苦。
可現在,就是那本書,讓他沒有了半點機會。更甚者,他可以想象,一旦其他人拿走了高川日記,也一定會落得個和自己一樣的下場。
即便如此,他也無法就這樣鬆開手,哪怕他十分清楚,只要自己鬆開手,放棄掙扎,就不會被鋸斷手臂。
此時這些人形所做的事情,全都讓不作夫感受到全身發冷的狠毒和瘋狂,就如同不是自己感染了末日症候群,而其實是這些人發狂了一般。原本井井有條的新基地,正在他的感受中,呈現出一種沒有思考的,彷彿被某種衝動操縱了,放縱著內心惡意的氣氛。
正因為是痛苦而絕望的事實,所以,才不願意去正視——不作夫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他又不笨,一旦www•hetubook.com•com事情發生,他總能找到串連起因果的線索。
他不想束手就擒,但是,他真的無法判斷,繼續掙扎是否真的是好事。眼前的危機,到底是出在自己身上,還是出在其他人身上,亦或者……猛然間,他看到了被甩在地上的高川日記,極端的憤怒頓時湧上心頭,他難以去思考更多的東西,卻覺得,這本高川寫的日記,就是讓事情變成這般的罪魁禍首。他恨不得撕爛這本書,他想起了自己拿到這本書的地方,想到了在高塔中看到的那個應該是安德醫生的怪物。他覺得自己突然間就明白了,安德醫生為什麼會變成那副模樣。繼而,他還想到了,這本書為什麼還在自己身上。
他說的話,沒有人聽,他知道這是必然的。他就如同落入陷阱的野獸般,突然地嚎叫。他聽不清這些人形在說什麼,他無法肯定,自己從這些人形身上感受到的惡意就是真正的惡意。他不知道,自己真的殺死這裏所有的人——他覺得自己可以辦到——但在那之後,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鮮血噴了一地,不作夫幾乎要昏厥過去,但是,他只是渾身脫力。痛苦到底有多強烈,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感受了。他看到了,人形扔開電鋸,拾起斷臂。那人形端詳了一下仍舊被斷臂緊緊捏住的高川日記,似乎要弄懂那是什麼東西,然後,當人形試圖將高川日記取出來的時候,花了好大的功夫,卻無法掰開斷臂的手指。
「不,不,不!」不作夫大叫起來,他不是為了自己的痛苦,而是為了那不可挽回的未來,「不要看這本書,不要看這本書!」他努力組織自己那因為恐懼、瘋狂、絕望和痛苦而變得混亂的思緒,試圖用語言去說明,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以及這本高川日記帶有怎樣的詛咒。然而,他內心的悲鳴無法傳達給這些人形,他甚至不能確定,這些人形是否真的能夠聽懂他在說些什麼。www.hetubook.com.com
在進入新基地的時候,所有人身上攜帶的外來物品都被檢查沒收了,但是,偏偏就是這本書,哦,還有那些卡牌,莫名其妙地還在自己身上。他以為是檢查時的疏漏,亦或者是檢查過關了,才允許自己帶著,但這自以為是的想法,或許還摻雜著一些私心,讓他沒有明白地告訴其他人,自己拿著高川的日記和卡牌。
不作夫被幾下重鎚打在腦袋上,讓他頭暈目眩,差點就昏厥過去,手臂傳來的痛苦讓他清醒過來,但仍舊只能徒勞地用盡了力氣抓住那本書。而試圖用刀子切割他小臂的人形似乎也被他的倔強難住了,憤憤扔開手中的刀子,走出了他的視線。
不作夫摔在地上,他拚命伸出手,指尖傳來高川日記封皮的觸感。不作夫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這種觸感如此獨特,高川日記的封皮不是正常的材質,這個時候回想起來,分明是人皮的感覺——也許是一種錯覺,也許是一種基於幻想的成見,但是,不作夫越來越覺得,這本高川日記就如同惡魔拔掉了人皮製作出來的詛咒之物。
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不作夫蹲在地上,抱著頭,拉扯他衣服的力量越來越大,人聲越來越令人煩躁,聽起來就像是怪物在身邊發出惡毒的聲音。他一直都在飛速轉動的思維就像是突然脫軌了,儘管很想理解現在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況,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整理出來,自己已經是一個末日症候群患者了?不,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潛在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這裏所有人都是潛在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之前同伴對他這麼說過,而自己也十分贊同這句話。可是,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以這樣的方式,在這種時候……不作夫被突然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倒,他倒在地上的時候,看到了拉到自己的人——他起初以為那是某個同伴,然而,當他看到了對方的模樣,卻已經完全無法和腦海中的他人印象聯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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