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紂臨

作者:三天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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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負師 第十章 強運的預感

勝負師

第十章 強運的預感

見狀,霍普金斯的嘴角笑意更甚,他那雙墨鏡下的眼睛緊緊盯住了榊,咄咄逼人地問道:「你就不問問……他為什麼會落到那個下場嗎?」
這些事,榊也都隱隱察覺到了,所以他並沒有去尋找立川。
儘管當時背負著可能欠下上千萬賭債的壓力,他依然沒有選擇那種穩操勝券的道路,而是選了一種他認為更「有趣」的贏法。
但此刻,某種不祥的預感,已在龍之介的心中萌芽。
吱——
在這場麻將中,類似這種「送胡」的配合是很重要的,若使用得當,不但可以遏制對手胡大牌,還可以幫助搭檔奪得更高的排名。
一巡后,艾瑞克放銃,龍之介胡了一把「倍滿」,瞬間就將兩人之間的分差逆轉;雖然他跟第一的霍普金斯仍有差距,但二三名名次的轉換讓結算時產生的獎勵點差從六萬(50000+20000對10000+0)縮小到了四萬(50000+10000對20000+0),加上這一把本身贏回的點棒,十萬左右的預期差直接就減少了三分之一。
在賭博的世界,你的目標永遠只有最強,只要有一個人比你強、能勝過你,那你隨時都可能一無所有。
舉例來說,比如有AB和CD兩對組合,結算時,A拿了第一名,B拿了第四名,C拿了第二名,D拿了第三名;AB組合的最終分數就是他們兩人持有的點棒和、加上五萬點獎勵,而CD組合的最終分數則是他們兩人持有的點棒和、加三萬點獎勵。
一名職業賭徒正式「入行」的日子,並非是他開始賭博的日子,而是某一位「行家」把他「帶入行」的那一天——那個把你帶入了這個黑暗世界的人,便是你的「領路人」。
「哼……一時好運罷了,別得意。」點炮后的艾瑞克自是不太甘心,所以用很不爽的口氣念叨了一句。
南二局,龍之介的預感已變成了現實。
換言之,只要兩人中有一人搶到第一,在結算時就至少能比對方多拿兩萬的點棒。
他的預感沒有錯……在這場麻將中,他和榊的組合,有一個很大的劣勢——兩人根本沒在一起練習過。
大部分領路人都會與自己看好的新人成為拍檔,以一種亦師亦友的關係一直合作到「無法合作下去的那一天」為止;榊的情況也不例外,因此,「二對二麻將」,可以說是他整個賭徒生涯的原點,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而類似「左手技換牌」、「移花接木」這樣的技巧,雖然榊也會,但毫無疑問的……霍普金斯一樣會。
在龍之介的宅邸時和-圖-書,榊其實就完全可以用這個規矩去搞定大河內和高木,只是他不喜歡那樣做——他寧可用嘲諷的方式去揭破對方的手法,然後用一手對方「看見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飛燕切讓對手心服口服,也不想早早的在頭兩局打完前便用「看錄像驗證」的方式來解決他們。
反觀艾瑞克和霍普金斯的組合,他們可是在「最高遊戲」之前一同練習了很久的;無論是麻將、百家樂、梭哈、還是德州撲克,他們都有一起玩過。就算兩人還稱不上「珠聯璧合」,但好歹也知道一些基本的暗號以及彼此的習慣……論默契度,他們顯然要遠遠強於碰面還不到八小時的龍之介和榊。
「切……」龍之介啐了一聲,沒跟他做什麼口舌之爭。
…………
但,比起能互相送胡的對手來說,這種只能單向送的方式就差了很多。
文無第一,賭無第二;賭徒間的較量,必分高下,勝者為王,敗者稱臣。
當然了,這個規矩成立的條件是:你得先用肉眼「看破」對手出千的方法、並準確地將其描述出來,然後監控錄像中呈現的東西和你所描述的一致,這才算數。
這也算是「行家」的規矩之一,在有監控的地方,使出的招數被人「看破」,那就是輸了。
他也不知道眼前的手牌是跨越了某種界線后的天運,還是榊在暗中動下的手腳,他只知道……這是他此生第一次拿到起手三暗刻且含「中」、「發」的開局。
「只是個姓立川的糟老頭而已,不足掛齒。」榊說著,抽了口煙,用十分隨意的語氣回道。
「當然認識。」霍普金斯笑道,「非但認識,我還和他玩過六個半庄的麻將……」他頓了頓,再道,「玩完以後,我還親眼看著他被人挖掉了雙眼,卸掉了雙手雙腳的拇指,最後扔進了一個養豺狗的籠子。」
風險,永遠伴隨著機會。
兩度從危險邊緣掠過的龍之介,可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他順利成功做出了三面聽的大牌面,並擾亂了對手對其手牌的判斷。
「你說什麼?」艾瑞克挑眉看著榊,一臉不屑,「呵,不是『一時』,那還能是『一世』啊?」
而對於榊和霍普金斯來說,這更是一場絕無退路的死斗。
伴隨著一陣機械律動聲,四排牌山和手牌被分別送到了四人的面前。
「啊。」榊並不否認,「你們那種打法,雖可以在概率上大幅提升勝率,但那種為了『局面』捨棄『個人』的打法,是無法引來『運勢』的;就算運氣轉到了你們那邊,也會因你們的和*圖*書做法而變得支離破碎。」
「立直。」第六巡,霍普金斯忽然扔下點棒,宣告立直。
言至此處,他揮臂一指,指著榊的臉道:「別開玩笑了!榊無幻!你說你要用『實力』贏我,結果現在卻在跟我談什麼『運勢』?那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跟我聊聊星座和血型?」他也沒等榊回答,就接著道,「別再演了,榊君,我看得出來……你也不是相信運氣的那種人,此刻你說這些,只是在虛張聲勢……」他緩緩將抬起的胳膊收回,並將手指握成了拳,「我若沒猜錯……你是想藉此分散我的注意力,伺機出千吧?」
由於這個船艙中使用的都是自動麻將桌,所以榊那手可以直接天胡的「飛燕切」算是用不出來了。
「什麼意思?」龍之介當即在心中念道,「『不用打得這麼謹慎』……是讓我不要怕放銃,放心大胆地做牌?但萬一我被對方直擊,點棒的差距豈不是……」突然,他靈機一動,「誒?等等,我和榊現在本來就是第三和第四,就算我現在再輸個幾千點棒,也無非就是和榊排名互換而已,最後結算時我們的獎勵點依然是一萬……」念及此處,他看了榊一眼,並立刻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眼神,「我明白了……榊的意思就是,在眼前這種局面下,再糟也糟不到哪兒去了;輸十萬也好、輸十一萬也罷,同樣都會『失去贏得遊戲的機會』……這麼大的差距,只有破釜沉舟才有機會扳回來,與其瞻前顧後地打安全牌,不如乾脆就無視風險來拼一拼……」
「哈?」反正這會兒正在洗牌,艾瑞克也不介意和他啰嗦兩句,「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呵……我看你也別叫榊了,改名叫神棍算了。」
照這個形勢下去,等這個半庄結束時,雙方結算的點數差很可能會達到十萬以上;按這張牌桌默認的「1000比1」賠率,龍之介得賠出去一百多個積分牌……這種程度的此消彼長,等於是將「贏家」的寶座拱手讓人了。
「哦?」霍普金斯聞言,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這麼說來,『領你上路』的……是一名雀士?」
「無敵」、「不敗」、「賭王」、「傳說」……越是被冠以這些頭銜的人,就越是沒有輸的餘地;從神壇跌落深淵者,自是比從平地墜落者摔得更慘。
這種人……無疑就是頂尖賭徒中很罕見的那類瘋子。他們早已看破了「賭博」的本質,並甘願在那黑暗的深淵中行走,品嘗這世上最美味的混沌之宴。
倘若你根本沒看破對手的手法、亂說和_圖_書一通,那即使最後觀看錄像時發現對手真的出千了,被視作詐賭的也是你,而非對方。
「呵……」當麻將桌自動洗牌時,坐在龍之介右手邊的霍普金斯笑出聲來,「榊小哥,你對這種『二對二麻將』的玩法,好像還挺熟悉的嘛。」
能互通暗號的艾瑞克和霍普金斯佔據了絕對的主導權。除了互相送胡之外,他們還可以使用送「吃」、送「碰」、湊聽、湊大牌、保己方連莊、破對手連莊等等手段……即便這些並非是百分百成功的,但比起不知所措、越打越急躁的龍之介來,那兩人的麻將要從容得多。
像立川那樣的賭徒,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生涯何時到頭的……不再被幸運女神所眷顧的他,為了不拖累榊,才選擇了不告而別。
…………
完全,看不到翻盤的希望。
「這就恕我無可奉告了。」榊應這句時,自動麻將桌已把牌洗好了。
「哼……」霍普金斯冷哼一聲,「『失去運氣』嗎……」他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再道,「莫非這就是你和他拆夥的理由?」
兩人的交談,因這東二局的開始而暫時告一段落。
「呵呵……你的這套理論,立川也說過。」霍普金斯從容應道,「而他的下場……你也已經知道了。」他頓了頓,「你們這些來自東方的賭徒,即便是成為了『行家』,也普遍會在概率和玄學的面前倒向後者,這種彷彿溶於你們血液中的……無視合理性的傾向,真是讓我覺得可笑無比……」
「荒井先生。」就在龍之介的冷汗從鬢角流下之際,榊忽又開口了,「你太緊張啦。」說話間,他便給自己點上了一支新的煙,輕鬆言道,「不過就是點棒稍有些落後罷了,不用打得這麼謹慎。」
賭徒之間是不講究什麼師徒關係的,在這個所有人都追求著「最強」的世界里,「輩分」這種東西被認為是多餘的束縛。
就拿麻將來說,通過暗號確認隊友手上有沒有自己聽的牌,然後一方立直、另一方在下家位直接送胡的套路,對他們來說已是輕車熟路。
就在艾瑞克皺著眉頭準備轉頭去看霍普金斯時,霍普金斯已笑了起來:「呵呵……哈哈哈哈……」他笑得很大聲、連肩膀都在顫抖,笑了五秒后,才稍稍收斂笑意,說道,「你是想說……經過剛才的那局,『運勢』已被引導到了你們那邊對嗎?」
凌晨兩點十分,堪稱整場「最高遊戲」之巔峰對局的一場麻將,拉開了序幕。
打開手牌的剎那,儘管龍之介極力克制,但他的表情還是變了……
緊接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右手邊的艾瑞克即刻送胡,於是……立直一發、斷幺,寶牌一,愣是湊成了一把「滿貫」。
想通之後,龍之介當時就把一張憋了半天的超危險牌給拍了下去。
「怎麼?你認識那個老頭子?」榊接道。
事實上,就算牌局沒開始,榊也不打算再跟他啰嗦什麼了……
然而,有一點榊很清楚……已經退隱了的立川,是不可能主動再去跟人賭鬥的;如果霍普金斯剛才的話不是謊言,那麼立川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被強迫著坐上了賭桌,並且死在了那裡。
而龍之介和榊呢……他們事先可沒有去商量並記下什麼暗號,故而也無從知曉拍檔的手牌是什麼,即便他們想使用對手的那種手法,也無從下手。最多……就是像東一局那樣,由榊單方面去推測龍之介的手牌,並放出後者可能聽的危險牌來送胡。
在旁人看來,霍普金斯這問題好像有點跳脫,但「行家」都很清楚這其中的邏輯。
打到這一局時,龍之介和榊分別排在了第三第四名,而第一名的霍普金斯已領先了龍之介近兩萬點棒(這場的規則是起始是每人兩萬五),這還是在榊給龍之介送胡過的前提下打出來的成績……
眼前這「二對二麻將」,在每個半庄結束時,都要按照「第一名五萬點」、「第二名兩萬點」、「第三名一萬點」、「第四名零點」的規則,在原有的點棒上加上這些獎勵點數,隨後再以雙方的點棒進行比拼。
這話換成別人來說,可能會被視為無用的安慰,但由榊的嘴裏說出來,就不免讓人多想了。
他這麼一說,艾瑞克還真就有些動搖了。
對於龍之介和艾瑞克來說,如果能在這場「恩怨局」中擊敗對方,不僅有很大的機會使自己成為今晚這場聚會的最終勝者,還會對未來兩人之間可能發生的更多對決產生一定的心理影響——只要能在這裏先聲奪人、拔得頭籌,以後在外界的其他場合對上,勝的那一方自然就會有心理上的優勢。
「胡了!平胡,寶牌一,2000點。」
「呵……」霍普金斯的牌剛亮出來,艾瑞克就衝著龍之介笑道,「別以為只有你們會玩配合。」
「哈!」霍普金斯聽到「立川」二字后當即大笑一聲,「原來如此……曾被公認為櫻之府最強雀士、人稱『雀叟立川』帶出來的年輕人啊。」
「呵……我姑且多問一句……」也不知霍普金斯想到了什麼,他忽地冷笑一聲,問道,「榊君,你的領路人是哪位高手?」
看似是「二對二」,但站在榊和龍之介的角度上,基本就是「和圖書二對一對一」——很不利。
「沒什麼好問的。」榊接道,「我說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一個已經『失去了運氣』的賭徒……再上賭桌的話,八成就是這種下場。」
「如果你說的『一時』是指一局的話,荒井先生的好運最少也得再持續『兩時』。」榊竟然又一本正經地回應了。
如此一來,龍之介信心陡增,在接下來的兩巡又打了兩張危險牌,且全都安然通過了。
這種規則之下,知道暗號、能互相送胡的一方,不但能更有效率地幫自己人爭第一,還能在對手要胡某種大牌時有雙重的機會去進行破壞;而沒有暗號、只能靠高手來帶外行的一方,選擇自然就少了。
啪——
他話音未落,自動洗牌已完成了。
誰都能聽出他這是在試探,但榊好像對此不以為意:「啊……我剛入行的時候玩得就是這種麻將,所以……這算是看家本領。」
然,榊竟是接過了這句廢話的話頭,糾正道:「不,這不是『一時』的好運。」
霍普金斯和艾瑞克看到這張牌時都顯出了些許驚訝,但結果,這張並沒有放銃……
儘管嘴上將對方稱為「糟老頭」,但榊在心中一直是十分敬重立川的;他們兩人拆夥的原因,也並非是榊拋棄了立川,而是立川主動離開了榊。
因為他們是賭徒。
「呋——你不信就問問你身邊那位星郡賭王嘛。」榊朝椅背上靠了靠,吐著煙道。
第九巡時,在艾瑞克已經立直的情況下,榊通過龍之介打出的幾張迂迴牌推斷出了後者所聽的牌,並果斷送胡;雖說龍之介只是胡了把2000點的小牌,但卻是成功阻止了艾瑞克手中那把有機會「滿貫」的兩面聽。
聽到這話,榊抽煙的動作略微停滯了一秒,一秒后,他依舊用十分平靜的語氣接道:「哦,這樣啊……對他來說,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結局吧。」
像他們這個級別的賭徒,是不會在這種場合使用這些技術的;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類千術,只要自己一用,對方必定會立即將之揭穿。就算你動作快到無法被當場抓現行,對方也可以通過「詳細講出你的手法、然後讓負責監管的人員去調取監控錄像來驗證」的方式證明你出千。
東一局,牌局在一種凝重的氛圍中展開。
雖然榊也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用幾把速攻的小牌破了對手的連莊,但他和龍之介點棒落後且局面被動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
領路人會告訴你行家之間的種種規矩、教你一些技巧、並在你能夠獨立之前對你的部分行為負責……但是,領路人並不是、也絕不是你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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