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紂臨

作者:三天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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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 第七章 殺戮狂歡(中)

判官

第七章 殺戮狂歡(中)

突突突突——
他迅速想到……自己應該踩到了類似三角釘的東西,而且還不止一個,但逐漸從身後逼近的電鋸聲讓他無暇顧及這些,只能忍著疼、在明知看不清前路的狀況下繼續前進。
他確實很後悔,若自己早前能稍微多些防備,不讓那個女人上車、或者少喝兩口對方給的飲料,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境地。
「啊——」
又等待了幾分鐘,注射了藥劑的赫爾感到身體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他的傷口雖未愈合,但那些出血點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了起來,其全身上下的疼痛敢也有相當程度的緩解,甚至是頭疼都好些了。
他花了三分鐘,才拔光了留在自己身上的三角釘;拔出腳底的那些釘子時……感覺尤為痛苦,因為那些釘子扎得最深,有幾枚已傷到了骨頭。
下定決心后的赫爾當即就拿起地上那支針,側過頭、往自己的脖子上一紮,並將針筒里的液體盡數推進了自己的身體。
原本他是謹慎的、不快不慢地下樓的,但這會兒他幾乎是抓著樓梯扶手連滾帶爬地奪路狂奔。
就在他坐在地上自怨自艾的時候,突然!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此時,冷靜了許多的他,做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有點吃驚的決定——他要回那棟大樓里去拿點東西。
無論如何,傷痕纍纍的赫爾還是成功來到了一樓,回到平地的他,可以用趟行的方式來避免再踩釘子,而且這裏離大樓的出口也不是很遠了。
判官也沒打算聽他結結巴巴的浪費時間,直接說道:「出了一點意外……」他微頓半秒,「今天我本已安排了一個局,想『測試』你一下,可沒想到……你這傢伙突然被單位開除了,然後還自說自話地和*圖*書跑到郊外,並趕巧不巧地被一幫十分低級的傢伙給抓了起來。」
可惜,和以前一樣,他也只能憤怒,並不能做什麼。
就這樣,他一路摸索著,找到了樓梯,然後一層層往下走去。
「這個問題你就自己去想吧。」判官這句話還沒說完,其身影已消失在了林蔭之中。
縱是如此,赫爾還是先跑進了空地邊上的小樹林里,警覺地看了大樓的出口一眼,才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的釘子。
「您……您是來救我的嗎?」赫爾激動得都快哭出來了。
前者,在滿足你的良知,後者,在撩撥你的本能。
從天台下來后,赫爾發現自己正置身一棟廢棄的公寓樓中。
當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新鮮的空氣湧入他的肺中,他才後知後覺……身後的電鋸聲已經不見了。
「不過,我原本的計劃泡湯了,這讓我有點不爽。」下一秒,判官話鋒一轉,「而且,這個叫『殺戮狂歡』的節目,我早就覺得有點煩人了,只不過因為他們和我也沒什麼關係,所以我沒去理他們。但今天……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竟然攪了我的局,那我自然也不會無動於衷。」
赫爾在疼痛中忍耐著,不敢出聲,但他心中的咒罵聲可是喊得震天響。
想要在這絕境中翻盤,這針是必須扎的,就算判官現在告訴他「這針紮下去有50%的機會你可能會死」,赫爾也得試試,因為不扎的話就是百分之百會死。
赫爾低頭一看,發現那是一個半透明的塑料盒子,盒裡還裝了一支針劑。
行到二樓的那段台階時,赫爾只覺腳底一涼,緊接著就是一陣明顯的跳痛傳來,讓他不由得失聲慘吟。
該建築所在的地方和圖書甚是詭異,剛才在天台上張望時,赫爾便注意到這棟樓的周圍都是樹林,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城市的燈火;他推測……這兒可能某間偏遠工廠在廠址附近建造的員工宿舍樓,但眼下無疑已經荒廢了。
那個戴面具的「至高者」看到這一幕,只是冷笑一聲,便快步追了下來;與赫爾不同,他的面具下裝了夜視裝置,可以讓他在黑暗中也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就算手持電鋸,他也能迅速行動。
赫爾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靠近自己,但當他聞聲轉頭時,一個穿著紅袍、戴著京劇臉譜面具的人已站在了他的身後。
赫爾也並沒有想太久,就得出了一結論——不想被當作廢物,那就不要總想著讓別人救你,遇事先想著如何「自救」再說。
「啊!」赫爾見狀,嚇得頭皮都麻了,他驚叫一聲,扭頭就跑。
「判……判……」赫爾已驚訝得連一個詞都說不利索了,他根本連想都沒想過判官居然會親自在此現身。
就好比看恐怖片時,當你看到影片中的角色們被虐殺,你的本能必然會讓你感到一絲慶幸、乃至些許快樂;因為……人類這種生物,在見證同類的死亡時,自己那份「活著」的感覺會變得更加真切。這種「見證」的過程越是清晰、真實、強烈,那種感覺也就越明顯。
如果說「酆都羅山」是在通過狹隘的公正讓人們得到發泄,那麼「殺戮狂歡」就是直接在取悅人們內心潛藏的那份陰暗。
連一個並不高明的搭車騙局都無法識破;面對暴力時別說反抗、自保都難;明知自己被當作「獵物」玩弄,卻也只能做些掙扎……一連串的挫敗感和無力感,讓赫爾從心理上被打回了原型。
赫爾現在想www•hetubook•com.com做的,只有儘快離開這棟大樓,穿過樹林、找到一條公路,然後趕緊回到文明世界去,遠離這場該死的秀。
於是,他也不可避免地……中了陷阱。
「等……等等!」赫爾愣了一下后,趕緊開口道,「您……您既然不打算救我,為什麼又要幫我呢?」
這個時刻,赫爾不禁又覺得……或許自己錯了,這三天來自覺超人一等的種種想法,不過就是一廂情願和自以為是罷了,他還是那個赫爾·施耐德,一個平凡的上班族……不,現在已經是一個平凡的無業游民了。
說罷,判官就轉過身去,似是要走。
其實「殺戮狂歡」這個節目的製作水平並不算多高,比起判官的「審判秀」來,前者無論在遊戲規則還是直播過程中都存在很多破綻和線索;如果聯邦真有心去查他們,不出一周就能破案。
「我還有機會……」赫爾開始在心中暗示自己,「從『殺戮狂歡』中倖存,贏下那大筆的獎金,以此證明自己……這樣判官還是會考慮讓我加入的,他一定是這個意思!所以他才會幫我!就算最後酆都羅山依然不接納我,為了自己……我也要贏!」
但是,這個秀之所以會比「審判秀」更流行,自然是有其原因的……除了節目的播出頻率更高這點之外,更重要的是「殺戮狂歡」還開設了盤口,讓觀眾們能通過賭博的形式參与到節目中來。
赫爾無言以對,無法反駁。
你的良知並不會頻繁地向你索取、也不會索取太多,但你的本能不同……
「赫爾。」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忽從赫爾的身後響起。
在每一期「殺戮狂歡」中,觀眾都可以對本期的結果進行投注:你可以選擇某m.hetubook•com.com一個或多個「獵物」,買他/他們最終生還,也可以買全滅結局;你可以按照「獵物」的死亡順序下注,還可以對具體的死亡時間下注,比方說買「幾點之前誰誰會死」;另外,觀眾們甚至可以與「至高者」們對賭,比如至高者們可以提出一個很離奇死亡方法,並承諾會在幾點前對某某獵物執行,而觀眾可以賭他們會不會成功。
一陣馬達聲,忽從他身後響起。
不出意外的,樓里已經沒有電力,赫爾只能藉助從走廊窗戶透進來的月光視物。
於是,他咬著牙,從地上爬了起來,忍著腳底板那鑽骨的跳痛,趟著步子快速跑出了建築的大門,來到樓外的空地上。
…………
此刻的赫爾已經別無選擇,他帶著這一身傷,不僅是體力和行動能力會顯著下降,不停的失血還會在沿途留下蹤跡、且讓他的意識變得模糊。
一想到這些,赫爾的悔恨很快就變成了羞愧,繼而又轉化為了更強的憤怒。
一樓向上的那最後一段台階,他是滾完的,由於他本能地用雙手護住了頭部,其軀幹和腿被三角釘扎了十幾處傷口;這些傷口有淺有深、有輕有重,好在都不致命,就是疼得不行。
赫爾聞聲一驚,猛然回頭,那一瞬,伴隨著「嗞」的一輪掣響,一個戴著野獸面具,手持電鋸的人影出現在了離赫爾僅有五米遠的、高處的台階上。
話至此處,判官從他的袍子里拿出了一樣東西,隨手扔到了赫爾面前。
同樣是看到別人受苦,看到與自己無關的惡人被制裁,和看到與自己無關、但相似的普通人被玩弄……那種心理狀態自然是不同的。
「這一針,可以幫你止痛、加速凝血、並防止大部分的感染和破傷風,你直接往自hetubook.com•com己脖子上扎就行了。」兩秒后,判官接道,「順便再給你一個提示——越是身陷被動的處境時,越是不要順著別人的思路去行動……」他聳聳肩,輕笑一聲,「呵……當然了,除非那個人是我。」
「殺戮狂歡」,就是在為人們的這種本能服務的,所以它無疑是個更符合大眾口味的暗網殺人秀。
正當他走到四樓的時候,忽然……
即使靠猜他也能知道,在那些角角落落的陰影中,有若干個攝像頭在監視著自己,但在這種環境下,他也不太可能將那些探頭一一找出來拆掉,所以只能作罷。
而與這份憤怒相隨的……就是悔恨了。
臨近走廊的很多房間門都是敞開或虛掩著的,但那些屋裡的採光都不好,手裡沒有照明設備的赫爾也並不打算到那些烏漆嘛黑的、散發著奇怪霉臭味的屋子裡去搜索。
「當然不是。」但判官的回答讓他的心又沉了下去,「你還不是我的部下呢,再說了……我的部下中也沒有那種遇事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求助於他人的廢物。」
面臨著這種恍似是恐怖片橋段的追殺,赫爾和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都慌了神,只知道遵從恐懼時的本能行動,幾乎不假思索地朝著遠離對方的方向逃去。
對於判官的「幫助」,他並沒有任何的懷疑——說白了,懷疑也沒有意義。
終於,在腳底中了七八個釘子后,本就已經雙腿發軟的赫爾因忍受不了劇痛,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因為對方是女的就放下了戒心,因為對方長得漂亮就失了方寸,因為對方對自己示好就胡思亂想……和大部分並不受女性歡迎的人一樣,赫爾很容易被女人欺騙,但他卻總是不吸取教訓;類似的虧他以前也吃過不少,只是這次的結果有點過於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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