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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林下意識眯起眼睛，如同頂著狂風的旅人，又像是海浪中的一顆頑固的石頭。

就在這時候，忽然旁邊有個抬擔架的人低聲說了句：「請讓讓。」

開車的士兵大概是看足了癮頭，重新擰開鑰匙，發動車輛準備離開。

「沒……有，就是問問。」程林彷彿鬆了口氣，然後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我……我們是來拉貨的，剛進市裡，就發現變成了這樣。」孫驍有些結巴地解釋。

「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顯得很不對勁的樣子，咋了？」

思考著這些的功夫，一道澎湃如海的靈氣竟化作滾滾大潮，轟然席捲整個市區。

草薇下意識張了張嘴，然後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皮卡車開著橙黃大燈，一路破雨疾馳，等到了碼頭，便發現雨小了很多，從車上跳下來，程林就只看到岸邊儼然是一片慘烈景象！

草薇眨眨眼，沒有聽懂，不過也沒有糾結，只是小大人一般嘆了口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呢喃：「所以我一直沒有朋友……除了你。」

一大一小兩台「裝甲」彷彿自帶懾人的壓迫力，孫驍和士兵皆是變色，只有程林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色如常。

那光柱有粗有細，亮度亦不同，直貫入陰雲去。

「不認識。」

「這是發生了什麼？！」

豁然轉身，就看到了正緩緩走過來的小姑娘，她整個人彷彿被雨淋了，活像是落湯雞，但是看上去狀態還不錯，只是臉有些蒼白。

碼頭上的一些設施也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空氣中滿是靈能爆炸后參与的能量。

程林說了聲抱歉，側開身體，然後下意識看了眼那近在咫尺的擔架。

人們的臉上充斥著茫然、憤怒、悲痛、恐懼。

危機解除。

人潮中。

等他們遠去了，士兵才在孫驍的催促下向碼頭方向駛去，而程林則皺眉凝望著對方消失的方向，彷彿在思考什麼。

那些嘈雜的槍聲也漸漸不見了。

大漩渦越來越大，岸邊密密麻麻的小翻領正在行動，從海中拉扯出來一頭頭魔物的屍體，以及殘肢斷臂，還有人在背著傷員往最近的醫療營帳跑，竟都排起了隊。

「不知道？！」

「那正好，」那人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折起來的半濕潤的紙，遞給他，說，「既然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們組長，這個就交給你吧，是從他口袋找到的。」

這時候一陣風吹過來，掀起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那具屍體的真容，程林整個人僵住，然後一把摁住擔架，張大了嘴。

孫驍也下了車，整個人被這一幕震懾住。

他愣了下，旋即判斷出每一道光柱都代表著一隻魔物。

「剛才……我的一個……好朋友，死了，為了救我。」

全身覆蓋，就連面部都被遮蓋的死死的，眼睛位置是淡綠色的鏡片。

「是，你們……一司？」程林反問。

他發現這裝甲的確與「傀儡」有些相似，不只是指造型，而是那烏黑的合金板甲上刻畫的細細的，幾乎不可見的，暗金色的紋路，那是靈氣場域圖。

看樣子很像感知系強者的手段……這更加佐證了來人是施聖存的猜測。

淅淅瀝瀝的秋雨還在下，黑色的裝甲表面覆蓋著一層水汽，雨滴幾乎連成串從板甲上滾落，那漆黑的合金板反射出磨砂的亮光。

「不過即便沒有突破，怕也是只差臨門一腳。」

一個魁梧些，一個纖瘦些。

「是，也不是。」

程林抬起頭，啞著和*圖*書嗓子點了點頭：「我們司局……組長。」

程林輕輕將那張「遺囑」折起來，收好，然後望著渾濁的海面，說：「我以前沒有什麼朋友，後來漸漸多了起來，看到他們一一死去，雖然知道這不是真實的，可我依然不喜。」

那是兩台裝甲。

程林平靜回應：「不知道。」

紙被很認真地折了三遍，程林小心翼翼地打開，看到抬頭的兩個字：「遺囑」

氣息更加雄渾，更爆裂，更令人畏懼。

莫名的，程林隱隱感覺施聖存正處於憤怒中。

等他再次鬆開一個人，茫然地看向碼頭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咳嗽：「咳，找我幹嘛？」

程林心想。

上面躺著一具軀體，一隻手垂在外面，鮮血沿著手臂往下滴落，血液還未凝固。

靈氣大潮只用了不到2秒鐘便停歇，旋即，程林便看到從城市的各個角落裡驀然升起道道紅色光柱。

這時候，從旁邊的一棟樓房上忽然有兩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逼近，「轟」的一聲落在了車旁。

「難道他突破八品了？不應該……這種大事，應該會通報的，超級修行者就像是核武……一旦造出來自然需要向全世界公和-圖-書開，藉此獲得威懾力。」

被摁住擔架，兩個抬擔架的陌生的小翻領皺眉看過來，一個脾氣暴躁的開口就要罵，卻被另一個老成的按住，他看著程林，問：「這人你認識？」

一番詢問，竟是一無所獲。

這裏彷彿剛經歷過一場戰鬥，藍色的，紅色的血液將灰色的水泥地面染得繽紛，海面上飄著許多的殘餘物——那意味著剛才有船被擊沉。

魁梧裝甲並未回答，只是俯視他：「連港現在情況怎麼樣？為什麼魔物都已經攻入城市？」

胡芮！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台纖瘦裝甲剛才始終在盯著自己。

兩台「裝甲」掃視三人一眼，沒再多說，魁梧裝甲扭頭沖身後那台說了聲「走。」然後便踏步轉身離開。

程林又拉住另外一個詢問，對方卻只是搖頭：「沒看見。」

近距離觀察讓程林捕捉到了更多的細節。

如果從空中俯瞰，那景象大概會和吹滅蛋糕上的蠟燭很相似。

「你們是九司的？」魁梧的裝甲說，顯然是個男性，聲音有力，低沉。

只是過了幾分鐘，光柱便已經所剩無幾，僅有的則在城區的外圍偏僻處。

……

程林則忽然想起了什麼，大步擠開人和-圖-書群往前走，尋找著什麼，等他終於看到了一個穿著十司制服的小翻領，他急忙拉住他，問：「請問你看到草薇了么？就是那個會變龍的小姑娘？」

程林茫然地接過來，然後就看著兩人抬著擔架漸行漸遠。

這是一種標記敵人的法門？

站在他旁邊的草薇仰頭看著他，猶豫了下，輕聲問道：「這就是你的那個好朋友？」

一場秋雨一場寒。

而有了這些光柱的標記，「黑色裝甲」們行動的更加快速了。

冰冷、鋒利、兇悍、輕盈……

至於那台始終不發一語的纖瘦裝甲，卻是停頓了幾秒，然後才跟隨離開。

晦暗的連港碼頭上。

……

那躺在上面的，已然死去的，赫然是九司2組組長，三品修士，胡芮！

沉默。

更有些人乾脆抬著擔架，正將一具具屍體從水中、岸邊抬回來，給蒙上一層潔白的布。

「不知道。」

幾乎是眨眼間，那密密麻麻的血紅光柱便滅了幾十道，且在持續地熄滅下去。

對方正抬著擔架，雙目無神，聽到他的話，卻更似沒聽到，徑直走了。

草薇雖然在學院中盡人皆知，但在整個司局中，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最多是聽說，但見過的卻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