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無我
試一試，或許還有生路，不試，那就真的死路一條……就算，我的猜想失敗了，那能拖延些時間，又有什麼不好呢？」
……
這些日子我琢磨出一條晉陞的法子來，只是始終覺得有些隱患，難以去除，本來想著慢慢琢磨，短則數日，長則月余，必然可以找到最穩妥的晉陞方式。
許衾則是深深地嘆了口氣，苦笑：「看來，你已經將所有都考慮好了，那什麼時候撤退？」
窗邊。
許衾站在那裂開的牆洞旁，腥風卷著海水迎面吹來，將他全身打濕，可他卻已全然不顧，只是凝望海面，呆立不動！
面對著許衾質問的施聖存聽到他這句問話，卻是忽然沉默了下，然後輕笑了一聲，說：「如果不調集他們來，擋住這幾輪攻擊，連市的普通人根本來不及撤離……核武的殺傷力太強，而民眾的轉移又太慢，想要減少傷亡，這是唯一的辦法。」
施聖存忽然指了指窗外，三人就聽到那假設在碼頭上的灰色喇叭竟已經響起，在播報著有關於即將進行核武打擊，要求各部緊急撤離的命令。
「靈氣濃度還沒有達到要求，還差很多。」
他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並不比施聖存要「善良」多少，唯一的區別在於，同樣的邪惡，施聖存敢於真正去做，而他卻不敢。
得到了這個答案，許衾忽然很驚慌，一種莫名的恐懼蔓延上來，不知為何，他忽然在心裏將自己和施聖存調換了一下位置，如果……如果自己坐在他的位置上，面對著如此「一舉兩得」的方案，是不是也會忍不住施行？
「還不是，可如果想，倒也可以勉強試試，」施聖存又一次笑了起來，笑得很純真，就像是上世紀的那個尚且純真的年代一樣，「本來困在七品巔峰很久，在紫山閉關全無頭緒，上次去浮陸和那位異族精靈王交手一次，雖然敗了，卻受益良多。
作為夏國第一強者，他的精神力可和-圖-書以覆蓋半個渤海。
地球首位八品誕生！！
自爆！
令他意外的是，施聖存沒有生氣，表情依舊平靜，「沒有。」
任何動靜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所以你一到這裏就以保護民眾為由催促軍方將民眾轉移，就是為了方便之後的核武計劃？」
「你果然準備好了一切。」許衾苦澀。
碼頭上，修士茫然。
突然！
許衾和趙將軍皆驚愕地看向躁動的渤海。
「這是什麼？」
施聖存閉上了眼睛，站在窗前，無形的精神力蔓延向那片無邊無際的大海。
當施聖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僅僅是許衾，就連那位始終裝聾作啞的趙將軍也為之色變！
這其中，自然包括大漩渦底下的空間入口。
每一個修行者都是一台「轉化器」，通過戰鬥，源源不斷地將藥劑等物品轉成為異能，釋放出來……如果死了，又能提供一份……同時，每斬殺一頭魔物，魔物本身也會釋放一些……
寂靜的會議室中，許衾愣愣地看著施聖存那張再無任何笑意的臉，恍然大悟般問道。
八品施聖存。
說完，他看向那位趙將軍，對方默然。
那位從開始就在心裏打定主意全程當隱形人的趙將軍終於忍不住說話了，或者說，任何人在聽到施聖存的這個計劃后，都會為之動容。
「現在。」
頓了頓，他輕嘆一聲：「人固有一死，為人族而死，然後再被釘在人類的恥辱柱上，你不覺得……這樣真的很有意思么？」
這要消耗多少資源？
要知道，每一位精銳修士，都是行走的靈氣倉庫，每一場死亡，都會將這片區域的靈氣拉升小小的一截，而且，那些被運輸過來的一箱箱藥劑……如果是單純的潑灑，是難以有效轉化成靈氣的，可如果被修行者吸收掉，然後再通過戰鬥釋放出來……這豈不正是最快的提升濃度的方式？
……
可惜……現在看來，是和-圖-書來不及了。」
……
渾濁的渤海突然掀起滔天巨浪，發出如雷鳴般的巨響，海面上，那已經擴散的極為巨大的大漩渦瘋狂旋轉起來，一股無比恐怖的力量彷彿正要破海而出，降臨於世！
不是一家一國，而是整個人類族群的末日！
說完，他忽然很開心地笑了起來，像個孩子。
……
「一個八品。」施聖存平淡地說。
不說全球，光是在夏國，最南方就還有一個，按照你所說的，如果封不住這道門，任由這些魔物不斷入侵，這將會是整個人族的末日！那你封死這一個又有什麼意義？
「施司首……」
壓抑的嚇人。
施聖存百步踏空，來到渤海大漩渦之上，身軀氣勢達到生平頂峰！
說罷，便只見施聖存身上衣衫無風自動，身後窗戶牆壁轟然裂開，他徑直飛出窗外，一步一步，踏空而行，每走一步，身上氣勢便升一層，連走百步，氣勢已飄然若神！
就像是……暴雨前倉皇逃離的螞蟻。
上書八字，字字珠璣：
與其說連港是一台絞肉機……倒不是說它是一個不斷膨脹的火藥桶，而施聖存，就是那個坐在桶上的人。
赫然是施聖存的手筆。
我簡單的計算了下，如果想要將全球所有的大漩渦都用這個辦法封死，需要的靈氣資源怕是個恐怖的數量，你確定人類提供的起？
「是。」
「不，有的。」
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計劃，如果封不住所有的入口，那你做的這一切……最終只不過是拖延些時間而已！」
大概是心中的某種情緒作祟，說出這句話后，許衾立刻就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只能強行保持著嘴角的嘲弄姿態。
能在這個年紀做到高位，許衾自然不是蠢貨，饒是整個人正處於巨大的震驚中，他依舊迅速地猜測到了一些事……既然瘋狂地消耗靈能武器是為了提升濃度，那調集精銳修士前來……和_圖_書是不是也有這個目的？
「稍安勿躁，」施聖存聲音平靜，環視許、趙二人，忽然抱拳施禮，儼然如一位老派先生：「原本以為還能送二位離開連港，現在看來，卻是不成了，施某未能盡地主之誼，深表遺憾，望二位能完成施某未竟之事，人族存亡，全賴諸君，今日一別，如有來生，再會！」
這話自然很有道理，無可辯駁，可許衾依然聽明白了弦外之音，施聖存這何嘗又不是在默認？
施聖存收斂笑容，微微皺眉，旋即冷聲道：「這麼迫不及待么？果然，強大的生命體總是對危險有奇妙的直覺。」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許衾甚至都想要為之喝彩。
以不完全之修法，強行破開八品境界！
就算夠用，可是這件事一旦公開，你覺得又會有多少修行者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做這個『轉化器』？
尤其是幾大國，強大的實力在帶來自信的同時也會下意識低估危險。
許衾快步走過去，從這裏俯視，就看到碼頭上的修行者在一陣嘈雜后，被帶領著排隊開始撤離。
「所以……所以你急匆匆過來把靈能武器打光就是為了提升這裏的靈氣濃度？」
我進行過推演，得到了一些模糊的結果，雖然沒有多大勝算，但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了的，難道不是么？
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後半句話，下一刻，這位在特理司中擔任副部的高層忽然僵住。
許衾反問，旋即愣住，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個長相平凡、和善的男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浮了出來：「你……」
施聖存卻彷彿沒有聽到他這後半句，「他們已經沒有多少靈氣可以榨取了，就算全都榨成汁，也遠遠不夠。」
「什麼？還不夠？」許衾一驚，他本以為要求已經達成了，「那你還讓他們撤離？！」
「在哪？」
下一秒，便只見那身影驟然消失，與此同時，大漩渦上破開一個微小的浪花。
「……還差多少？」許衾沙啞著嗓子問。
推算出結果以及生機，制定簡單而龐大的計劃，利用自己的政治地位和威望，欺騙整個夏國高層，抬手間消耗數千億，萬億的資源，將全國修士作為消耗品……這……光是想想，便令人不寒而慄。
「是因為靈氣濃度終於達到了要求了么？所以他們不用死了？」不知為何，許衾忽然忍不住諷刺道。
「你……你難道……」許衾瞠目。
施聖存淡笑著止住他的話，「有些事，沒必要說出來。其實……你應該早能猜到的，只是故意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對不對？
只有敞開的窗子外面，那翻卷的大海傳來的嘩嘩聲是如此清晰，混雜著血腥氣的風吹進來，將會議長桌上的那張地圖掀起一角。
「是。」
「怎麼回事？！」
無論核武計劃成功與否，我所做的這件惡行遲早會被公之於眾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
許衾眨了眨眼，只見在那張地圖的角落，竟有一行極其規整好看的鋼筆字。
學界早已經提出過關於這種『連鎖反應』的猜想。
況且，災難后總有人要為之負責，既然做了這麼久的第一，到了負責的時候，也自然責無旁貸。」
蒼穹之上，風起雲湧，碼頭之上，各司修士紛紛駐足，看向天空，發出喧嘩之聲。
他不敢往下想。
三息過後，大漩渦轟然破開！
忽然，大風捲起了會議長桌上的那張地圖，剛好吹到許衾身前，堵住了牆上的破洞。
「施司首，」這位趙將軍開口，字斟句酌道，「就算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順利實施，即便你真的可以封死連港的大漩渦，可是……這樣的入口並不只有這一個！
「沒有？」
身隕！
雖然目前人類依舊對此一知半解，但既然投影和大漩渦在本質上高度相似，那或許，其中也會存在一和*圖*書樣的連鎖效應。
或許，你認為一旦核武計劃成功，全世界都會效仿，是的，我敢肯定，一旦成功幾個大國肯定會效仿，可是……
說著，他的語氣似乎有些遺憾。
有無形之力捲起千萬噸海水形成通天巨柱，飄飄搖搖，貫通天地！
這是什麼量詞？哪裡用這個來形容的？
末日！
整個人族的末日！
這一番話擲地有聲，邏輯清晰，直指問題核心。
會議室中。
……
「所以你調集各大司局精銳修士過來打生打死也是為了……」說到這，許衾的身軀微微顫抖。
只是下意識往後走了兩步，拉開了些距離，如果說施聖存以往給他的印象是平和可親，就像是一個站在時間長河上游的鄉村教師，那現在……卻終於顯露出了他狠辣、果決乃至於殘忍的另一面。
「如果不是為了等上面的批複，我早就讓他們離開了。」施聖存平靜地凝視著那些人影。
「我將無我，不負人族！」
恐怕就算將各國的靈氣物資儲備全部都拿出來也不夠！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許衾想。
天地靈氣彷彿被某種力量吸引，牽引，如鯨吞、如虹吸、如萬流歸海、如天地競逐！
然而，站在窗邊的施聖存卻只是輕輕點頭，讚歎道：「說的不錯，這就涉及到另外一個關於投影的研究，趙將軍，許衾，遍數歷次投影，從聖像連鎖反應、到島嶼上程前輩殘念共鳴、凍土浮陸上雪獸全球同步復活……
他猛地搖搖頭。
就在他的笑聲中，窗外忽然傳來了巨大的聲浪！
大漩渦出現以來，雖然整個世界範圍都過的很艱難，甚至悉尼整座城市都淪為魔物的樂土，然而，其實很多人依舊對其的危害估計不足。
在一些高層眼中，發生在沿海的大漩渦的危害雖大，但也還沒有到亡國絕種的地步，畢竟，這一切發生的時間太短，然而，現在施聖存卻直接指出了這背後的真實。
會議室中沉默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