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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克里斯蒂娜老師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我就教你。不過今天我幫你捉了野雞，你要陪我玩。」潘絲指著他的鼻子說，「不然我就把野雞帶走了。」

「我在抓老鼠。」小男孩嚷道，他對潘絲打斷他的「工作」感到有些氣憤。

克里斯蒂娜估摸在那個村鎮里要待一個月，於是潘絲在閑暇時間教她扔石子，不過她的力量和準確是靠著天賦和克里斯蒂娜的專門訓練磨礪的，弗蘭克這種普通的小孩當然沒辦法掌握。而且兩個小孩從來不會專心做正事，更多的時候是他們一起玩，一起閑聊，潘絲在談話中了解到弗蘭克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家裡很貧窮。他們家住在離鄉鎮不遠的山腰上。

「我看出來了。」克里斯蒂娜淡淡地說。她解開光鎖，弗蘭克身體一軟倒下去，被克里斯蒂娜扶住。

「他們……嗚嗚嗚……爸爸反抗他們，他們就……嗚嗚嗚嗚……咳咳……」

潘絲有些好奇，就走到房門前，輕輕敲門，問：「弗蘭克你在家吧？」

陰暗的走廊中沒有回應。潘絲走到一個半掩著門的房間前，停下腳步。這時，她看見一隻手橫放在門縫中，她有些緊張地走上前去，推開房門，看見一個健壯的男人倒在地上。他見過這個男人，一臉鬍子，是弗蘭克的父親。

潘絲見他是一個矮小的小屁孩，看上去只有七八歲，就很不屑地問他，為什麼要抓老鼠。

於是他答應了。他們回到村鎮，在石板地上玩「神聖三子棋」一直到深夜。

「弗蘭克。」

潘絲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急忙點點頭。

克里斯蒂娜苦笑了一下，輕聲斥道：「傻孩子，我是要回去取一些東西，來完成為他驅逐附和_圖_書體惡魔的儀式。」

三位聖徒還沒談完，潘絲就溜走了。她知道在這些大人的談話之中她絕對插不上嘴，明明不需要她卻把她強叫過來，這真是不可理喻。她一肚子抑鬱，不知不覺跑到了弗蘭克的家門口。此時天已經黑了，但是房屋裡的燈光很微弱。

忽然，一個人將她向後一拉，自己擋在她前面，一道聖光綻放開來，化作幾道光鎖，將弗蘭克的身體束縛住。

有一天傍晚，他們玩累了，潘絲作為弗蘭克的「扔石子導師」，打算如同平常一樣把這個小孩送回家。這時忽然一個男人出現了，對他說，幾個在此會和的聖徒要立即面談一些事情，她作為聖書者克里斯蒂娜的學生必須馬上和他過去。

再怎麼說潘絲也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找到一個玩伴比什麼都重要。她帶著弗蘭克衝進最近的山裡，熟練地抓住了兩隻野雞。經過聖徒訓練的她在體術上也有非同常人的優勢，因為聖徒不僅僅是要應對惡魔，更多的時候是面對旅途中遇到的無賴和強盜。正如克里斯蒂娜自己說的，人類本身比惡魔還麻煩。

弗蘭克哭得咳嗽不止。

「我不知道……」弗蘭克緊閉雙眼，叫道，「等我回過神來，那兩個強盜已經死了，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放開我……放開我……嗚嗚……」

弗蘭克愣愣地看著她，說：「……你說什麼……」

但是，這並不是最可怕的，她看見房間的地板上染滿了血跡，兩句破碎的屍體橫放在房間的另一側，他們的上下半身都分了家，看上去異常恐怖。潘絲差點叫出來。

那個男子有些微怒地說，不要以為是克里斯蒂娜的和圖書學生就可以任性了。最後那個男子強行將潘絲拽走了。

「老師，以可以救他嗎？」潘絲惶恐激動地問道。

她聽見靜靜的房間中透出沉重的呼吸聲。仔細一聽，是來自一個大衣櫃的。並且，房間中瀰漫著一股暗黑的氣息——克里斯蒂娜曾經教過她辨別那種氣息，她基本能夠確定，那是惡魔的氣息。

裏面沒有人應答。潘絲推了推門，發現房門沒鎖，她就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我叫潘絲，你呢？」

「……有人嗎？」潘絲髮現，房間里非常凌亂她有些不好的預感，在一樓沒有看到任何人影，於是上階梯走向二樓。

潘絲一下子掙脫弗蘭克，退後兩步，用匕首指著弗蘭克，說：「弗蘭克，你……你和惡魔簽訂契約了？」

弗蘭克的身體化作一道暗影，疾速衝過來，快得潘絲眼睛都看不過來。她能感受到弗蘭克身上爆發出來的暗黑邪氣，化作一團恐怖迅速包圍她。她雖然經過克里斯蒂娜的精心教導，但是從未實戰面對過惡魔，一時間手忙腳亂，眼看惡魔襲到面前，立刻下意識地緊閉雙眼。

潘絲很無語，她本來就沒打算逃跑。

潘絲沒有走開，而是將弗蘭克從衣櫃里抱出來。弗蘭克一下子哭出聲，撲到潘絲的懷裡。

這回答讓潘絲有些意外。不過她也覺得無聊，就問那個小孩為什麼要抓野雞。小孩回答，家裡養的雞都賣出去了，因為爸爸打獵時受的傷需要花錢買藥草，而且幾個月都不能幹重活兒。雖然鄰居給了一些糧食，但是那些不夠父子兩人吃，所以小男孩經常自己跑出來找些額外的食物。

克里斯蒂娜看到洛倫佐將哭哭啼啼地拽到臨時會場的時hｔtps://ｗｗｗ•hetuｂoｏk•ｃom.coｍ候，本身有些不滿，但是洛倫佐搶先開腔，說聖徒的繼承者將要擔當沉重的責任，要她好生管教潘絲。潘絲希望克里斯蒂娜為她出頭，但是克里斯蒂娜並沒有對洛倫佐還嘴，因為她知道，他們正在聯手對付一個難纏的魔鬼，這時候不可以為了潘絲而起內訌。但是小小的潘絲感到非常不服氣，克里斯蒂娜、洛倫佐，以及另外一位聖徒，聖舞姬修西婭（SaintSusia－theDancer）談論的過程中，潘絲一直悶悶不樂。

「不，你會教！你一定會的！不許騙我！」弗蘭克嚷道，扯著她的衣服一副不准她走的架勢。

那股暗黑氣息，彷彿是從弗蘭克身上傳出來的！難道，難道……

她開始對潘絲進行聖徒訓練，就像克里斯達拉對艾米利婭的訓練一樣。體能、信仰、歷史、語言、聖術以及觀察人心的技巧，讓潘絲迅速地成長。十三歲那年，潘絲已經是一個被其他聖徒基本認可的「聖書者」的繼承人了。

「謝謝你……你好厲害。」弗蘭克看見潘絲用小石頭准准地砸暈了野雞，禁不住拍手歡呼，「你可以教我扔石頭么？」

「弗蘭克？」她呼喚道。

「我先把弗蘭克送回家，天黑了，他一個人回去或許不安全。」潘絲正色地說。

在夕陽的餘暉之中，她看見有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在灌木叢里竄來竄去。她很好奇，於是上前抓住那個小孩，問他在做什麼。

「潘絲，現在馬上和我回去。」克里斯蒂娜忽然直起身，命令道。

克里斯蒂娜鎖著眉頭看著弗蘭克，喃喃道：「或許……」

「我好害怕……嗚嗚……」弗蘭克繼續哭著。潘絲拍著他hｔｔｐs://wｗw•hｅｔubｏoｋ•coｍ•ｃoｍ的頭安慰他，過了好一陣，他才稍微止住大哭，不過依舊啜泣著。

「弗蘭克，我幫你抓野雞，你陪我玩，好不好。」

「那個時候，有個聲音和我說……給我力量，把他們殺死……我還以為是你呢，潘絲……」

忽然，他咧嘴一笑，五官瞬時扭曲在一起：「你猜啊，小聖徒。」

「潘絲……走開！我叫你、我叫你走開！」弗蘭克聲音發抖地嚷著。

但是那個男子——後來她知道，那是另一個聖徒，聖弓手洛倫佐（SaintLorenzo－theArcher）——對她呵斥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氣，用命令的口吻叫她立刻動身。

「這種小兒科……」潘絲撓撓頭，說，「我還真不會教唉。」

聽到這話，潘絲心中猛驚。

潘絲睜開眼睛，看見克里斯蒂娜立在自己面前。她一定是見潘絲沒有回住處，有些擔心，循著潘絲的氣息尋找到這裏了。

潘絲用餘光查看了一下房間。現在弗蘭克語無倫次，她大概可以猜出，應該是強盜闖進了他們的房子，弗蘭克負傷的父親奮起反抗，被強盜失手殺死了，但是，這兩個強盜，怎麼會變成這麼難看的屍體了呢？

「知道啦，克里斯蒂娜，導~師~」潘絲開心地擁抱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如同往常一樣溫和地微笑著，只是，那微笑和她心底的陰影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

她看到的是弗蘭克——身子和臉龐上沾著血跡，縮在衣櫃角里瑟瑟發抖的小男孩。弗蘭克看見是潘絲，眼神中充斥著恐懼之意。

潘絲一看，被鎖住的弗蘭克恢復了正常的神色，並且因為被光鎖鎖住而大哭著。潘絲連忙拉住克里斯蒂娜的手，說：「不要……不要m.hetubook.com.com傷害他，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雖然被惡魔附體了，但是還沒多長時間的！」

「老師！求求你救救他吧！他只是一個小孩子啊！」潘絲拉著克里斯蒂娜的衣袖，搖著她，哀求道。

弗蘭克馬上怕了，因為潘絲瞪著眼睛皺著眉頭，看上去很兇的樣子。

克里斯蒂娜因為調查惡魔的緣故，與潘絲暫住一個鄉間小鎮。那是一個蟲鳴的夏天傍晚，克里斯蒂娜因為調查太過疲憊，早早睡了，潘絲一個人覺得無聊，坐在寄宿人家的門前磊石頭。她總是自己發明一些稀奇古怪的遊戲，自娛自樂——這對於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也沒有固定朋友的她是家常便飯的事。

潘絲有些生氣，立刻回答說：「哪有你這麼說走就走的，你覺得只有你有安排行程的權利別人就沒有么，弗蘭克要是遇到野獸你負責嗎？」

「老師，你救救他啊！我求你了！」潘絲跪倒在地上，緊緊地抱著克里斯蒂娜的腿。她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下定決心如果老師不答應就不讓她走。

「弗蘭克，」她瞪著他，問，「你說什麼？誰在跟你說話？」

她屏住呼吸，一手掏出慣用的匕首，另一隻手猛然將衣櫃門撩開。不過，衣櫃之中的事物並沒有像她預料的那樣衝出來襲擊她。

「沒事吧，潘絲。」

他用手抓住潘絲的衣服，潘絲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裹滿了鮮血。潘絲幾乎要窒息了，難道是，難道是弗蘭克把這兩個強盜……

「我是在練習抓野雞。如果我能夠熟練地抓住老鼠，就去山裡抓野雞，抓到之後可以讓爸爸吃得更飽些。」

「強盜……嗚嗚嗚……強盜殺了爸爸，這些可惡的強盜殺了爸爸！」弗蘭克大聲哭喊著，指著地上那兩具零碎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