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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啊！！」

潘絲的淚水在白皙的臉頰上淌成小河。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真的很久沒有哭過了。自從老師克里斯蒂娜死後，她就用仇恨保護著自己，就連和她同病相憐的白死時，她也沒有掉一滴眼淚。她早已習慣性地把悲傷轉變成仇恨，將淚水憋回去化作無盡的憤怒。

他感到潘絲周身的神聖力量強得可怕，潘絲不斷地書寫著聖言，雖然她看上並不是依照著自己的意志在採取行動。

而後，喬治抓起梅內斯十字，向前走著，來到石魔本蒂面前。他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聖光身影。那個身影巨大無比，和石魔本蒂幾乎一樣高，背後長著一雙潔白的巨大的天使羽翼。那光影身影的姿勢和喬治一樣，並且隨著喬治的動作而同步行動，就像喬治的影子一樣。只是，他的手中握著的不是一個十字錘，而是一把十字巨劍。

這段描述喬治勉強記得，但是忽然湧進他身體的力量，讓他立刻想起了那個聖言術的名字。

「是的。即便是聖徒，也只是代行聖職的人類，我們沒辦法做到克制內心所有的仇恨。我們也會憎恨，也會憤怒，但是，我們和惡魔不同的是，我們把憎恨變成責任，把憤怒變成堅定。我們和惡魔最不同的一點，那就是，惡魔的復讎是給世間添加更多怨恨，而我們的復讎是阻止更多的怨恨產生——他們將仇恨用在殺戮，我們將仇恨用在守護。」

「嘿！和圖書潘絲！」喬治叫了一聲，但是潘絲不理他，繼續書寫著。

「……」

我會陪著你……

「這也就是洛寬恕你的原因，他相信你能將仇恨轉向正確的途徑，而你也做到了。如果洛都認可了你，那你的罪也完結了，孩子。」

橫空飛來的巨石砸到潘絲頭頂之前，喬治將梅內斯十字甩了過去，將巨石擊碎。他像一陣風一樣疾馳到潘絲面前，看到潘絲抱著垂死的洛，覺得有些不對勁。

最快趕過來的依舊是「橫衝直撞的聖徒」，聖騎士喬治。不過，喬治遠遠地看著潘絲身邊的光芒就覺得不對，等到他靠近看清的時候，才嚇了一跳。

力量的本質沒有差異，只是取決於使用者的內心。

「呃啊啊啊啊！」

潘絲淚眼朦朧地轉過頭去，看到本蒂巨大的石頭身體躺在地上，正燃燒著熊熊的神聖之火。

「哪個？」喬治有些明知故問的口氣。

她的雙臂之中靜靜地躺著那個惡魔——現在，他只是人類的模樣，普普通通的人類。

「不要，不要啊，不要……嗚嗚嗚……不要啊……」

「你方才使用的是克里斯蒂娜都不曾使用過的聖言術，聖言：神聖復讎。」

「這是……這是那個！」她驚訝地叫道。

「巨神兵的化身：赫利提埃爾（Heritiel）！」

可是……他說，他寬恕她。

「就像惡魔力量一樣，仇恨雖說是黑色的，卻不一定是邪惡的。洛的力量是純m.ｈｅｔｕbｏｏｋ.com•com粹的惡魔力量，但是他將這股邪惡的力量用於保護別人、對抗惡魔之上。你剛才也一樣，那是你的仇恨引發的力量，你讓聖徒們爆發出了神靈的力量。」

她的心酸楚得快要裂開了，她撲在洛身上，泣不成聲。

「我……我做的？」

痛苦已經變得麻木，沒有惡魔力量庇護的感覺，原來是這麼難受……

貝拉米，你為保護精靈而逝，我為保護人類而死……這也算，我這個黑暗之物，能夠稍稍和無上純潔的你套點近乎的資本吧……

與此同時，喬治猛然揮出一錘，雖然他這一錘似乎是在打空氣，但是他身後的白翼巨神兵也隨著他的動作揮出猛烈的一擊劈斬。石魔伸出手臂，去格擋巨神兵的劈砍，兩邊力量衝擊到一起，石魔手臂上碎石飛濺。

克里斯達拉這時才急匆匆趕回來，之前他一個人在對惡魔之門下最後的封印。他看到了躺著的洛，哭泣的潘絲，內心像中了霹靂一樣驚駭。

聖舞姬修西婭是第二個過來的，她看著喬治一臉激動的模樣，虛著眼睛，問：「喬治，你這玩笑是什麼含義呢？」

可是，她沒辦法抑制自己的淚水。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將洛看成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之前他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連朋友都算不上，可是……

「潘絲……」

這一擊非同小可，石魔用恐怖的嗓音悲鳴著，手臂被巨神兵砍出了一道巨大的凹痕。

喬治和-圖-書拖著下巴，開始思索，這種沒見過的聖術究竟是什麼……這麼強大的神聖力，難道是聖書者的絕技？

「你覺得仇恨是好還是壞呢？」

喬治歪著頭一笑，喃喃道：「別客氣，別留力氣，揍死這石頭胖子。」

「天哪！潘絲！」喬治大吼一聲，衝上前去。

他走上前去，蹲下身，看著洛。

只聽得一聲巨響，惡魔之門被神聖的光芒籠罩起來。隨著聖徒們的最後攻擊，地獄之門被光芒滲透瓦解，裂成碎片。

「為什麼啊……老師，為什麼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寬恕我，卻落得這種下場啊……為什麼關心我的人都會離我而去，為什麼命運給我從來就只有仇恨和痛苦……嗚嗚嗚……」

他抱著潘絲，聲音顫抖地說著。

這是喬治十六年沒有用過的聖術了，他感覺自己都快哭了。戰爭之神的力量庇護著他的全身，他身後那巨大的神之幻影，隨著他握緊十字錘而舉起那把可以劈開山巒的巨劍。

燦爛的聖光綻放出出來，修西婭手中的舞綾，頓時分散成千條光綾，向著石魔散射而去。石魔本蒂還沒來得及掙脫凱爾的四方聖鎖，就被數不清的纖長光綾給束縛住。光綾就像一條條輕盈的繩子，將石魔的身體、四肢和每一個關節都綁住。修西婭一隻手拽住千條光綾的一端，開始翩翩起舞，舞動的神聖波動隨著光綾向石魔傳遞過去，通過光綾腐蝕著石魔被纏繞覆蓋的黑岩皮膚。

「你們為什麼束手和*圖*書無策！為什麼沉默不語！你們是聖徒，你們是神的使者啊！為什麼，你們守護所有的人，卻總是讓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開！為什麼啊！！」

聖徒們圍在旁邊，沉默不語，只有潘絲一個人大聲地哭著。

克里斯達拉倒抽一口涼氣。他是最能夠體會潘絲痛楚的人，畢竟，潘絲的老師克里斯蒂娜是他的妹妹，聽說她逝去的消息的時候，他就幾乎無法承受了，眼前，卻躺著他的一個學生……是他好不容易將洛引導向正途，可是，這正途也奪取了他的生命。

聖弓手洛倫佐拉開長弓，射出一道巨大的光箭。光箭在半空中分裂成無數道小光箭，暴風驟雨般落向石魔。石魔的身體被漫天的聖光箭雨扎出無數個凹槽。

「天哪……連克里斯蒂娜都沒能使用出來的聖言術……聖言：神聖復讎！」

「嗯，嗯……」

後世……不會有更多的擔心了吧……不會有更多他這樣的糾結身份了吧，讓善良的人都以光明的姿態與邪惡抗爭，不會再用這種仇恨了……

「喂，快過來！」他對著其他聖徒們高吼道，「發賞金了！」

「洛，他是寬恕了你么？」

「克里斯達拉老師……嗚嗚……」潘絲看到克里斯達拉過來，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這種舉動讓克里斯達拉反倒有些驚愕，因為潘絲從來是冷言冷語，不會做出這種示弱的舉動。他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

「你看，石魔本蒂倒下了。」

「我不知道……」

她ｗww.hｅtuｂook.com•ｃoｍ點著頭，擦著眼淚，但是抽泣得更厲害。

潘絲的意識已經陷入混亂，她根本不知道剛才自己做了什麼。

被地獄之門召喚出來的惡魔全部都恐怖地哀嚎著，力量快速地流失。聖徒們衝上去，風捲殘雲般收拾了惡魔嘍啰們，然後向著石魔本蒂這邊趕過來。

「將憐憫轉化為憤怒，將絕望轉化為決心，背水一戰的聖書者，將以自己內心置於神聖的狂亂之面來書寫光明，對戰罪惡。」

與其憎恨，不如寬恕，與其任由宿命擺布，不如選擇一份心安理得。

凱爾跪在地上，一口氣憋著，不知道是吸進去還是吐出來。

就像他，一個惡魔，可以做的卻遠遠不止邪惡之事。

不過，這一切，在洛的眼中耳中都開始模糊起來。他只是感到那個莫名其妙的少女，抱著他，不知道為什麼發瘋似的咆哮著。

聖舞姬修西婭看到喬治成為了巨神兵的化身，短暫地驚訝之後，立刻採取了同樣的行動。她感知著從潘絲那兒湧出來的爆發神聖力，輕輕甩起神聖舞綾，輕吟道：「千綾光舞。」

他腦海中忽然閃過曾經看到的一篇文獻，介紹聖書者的隨筆。喬治向來獨來獨往，很少去了解同行的情況，對另一個大陸的聖徒的了解當然更少了，但是他對某一種聖言術卻情有獨鍾。在第二次惡魔回歸之後，聖徒與神靈的力量聯繫被削弱了許多，而那種聖言術據說能夠短時間恢復神靈和聖徒的力量聯結。

但是，她也後悔問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