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那個女人——雲首殺戮千影，早晚會殺了她！就算我殺不了她，也還有天照為你們報仇雪恨！」李天照的娘拔劍出來，陳皮見狀急忙一把抓著她手，急問道：「你幹什麼？」

因為今天死的那些孤行人，跟她還談不上很熟悉。

雲暮煙懂那種悲憤，就如她去到時，看見那麼多孤行人被屠殺的心情，或許，更甚……

雲暮煙立在窗邊，突然想起西月之地的時候，李天照夜裡翻窗尋她的事情，而後，不自覺的面露會心一笑……

李天照的父母和旁的幾個老戰士紛紛高喊道：「殺盡大地狗！換我王將功！」

「算我一份！」

可是，這麼多老夥計的命，她怎麼可能掙的出那麼多功績，讓大傢伙都死而復生？

李天照依舊沉默著，什麼也沒說，因為他也沒辦法說什麼。

雲暮煙想著李天照，突然又覺得：『如果你能在盟主城裡運籌帷幄，擺脫了血武印，也很好……不，還是根本就不要與武印沾上關係的更好吧……』

「沒人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相信孤王和玄衣王將也不會料到，否則的話，也不會讓我們來。這怪不了誰，我只是說，戰士不該怕死，但也不能事事都去『求死』！」陳皮滿腹的話，最終還是覺得說不明白。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立劍誓！十一個老夥計，全死在那女人手上！這樣的仇恨還能不立劍誓嗎？你們不敢立，我敢！」李天照的娘掙扎著要拔劍，卻被好幾個人攔著，李天照的父親也惱火，可是覺得，不至於到立劍誓的程度。

但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李天照的娘如此積極，陳皮卻也不禁覺得，這等的堅持自信，讓人敬服，於是就說：「好！既然你們有這樣的勇氣，那就少不了我一份！從今以後，只要是救老夥計的事情，花費功績就有我一份！」

而孤行人的處境，又註定了她的劍會沾染更多、更多、更多的鮮血。

李天照的娘對陳皮也突然沒了不滿，陳皮還是當年的陳皮，雖然戰鬥的時候想法有點不同了，但他還是他，還是那個，可靠的戰友。

一句話，讓李天照的母親整個人僵住，好似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干。

十一個戰事萬戰將戰印的老夥計啊！

李天照父親和一些老夥計們勸解了幾句，有人就說：「還是先給大傢伙收拾遺體吧！」

他想起西月之地與雲暮煙的見面，想起一次次同去夾縫武王殿的情景……

陳皮沒想到李天照的娘如此有勇氣，原本那些話是想讓她認清現實，明白生命的珍貴，人死容易，死而復生卻難的很。

蝴蝶劍尋思著不能因為自己讓孤王為難，而且這樣的情況，也不只會是今天，還不如她就當個惡人把李天照的娘徹底得罪算了，若能從此開個頭讓她別在插手孤王旗下千殺派系戰士的事情，那也值得！

相較之下，陳皮在內、剩下的那些老戰士們，其實早已經體會過許多次朝夕相處的戰友死去的傷痛。

她請樵夫幫忙時，選擇了血武印，因為孤行人的處境不容她能通過別的途徑獲取力量。

李天照的娘在土堆前難和圖書過了許久，陳皮忍不住勸說：「回去吧。」

玄衣回來了，看他還如她剛才走時那般站在窗邊，不由伸手捧著他的臉，予以溫暖，輕嘆說：「娘平靜了些，但還念叨著報仇的事情。我好好勸了，她願意以武王的命令為重，但還是說，等將來該收拾孤行人的時候，要孤王陪她同戰。那殺戮千影厲害，將來她若沒有死在旁人手裡，真要我們動手的話，還真得我與孤王一起，才能十拿九穩不被她逃脫。」

「好！是我帶的頭，責任我不會推卸！戰死夥計們的命，我們夫妻將來掙了功績，把他們一個個的都復活！」李天照的娘說著，又舉劍面前，旁人見狀，這次卻不阻攔了，反正這樣的劍誓，又沒有危害，只是堅定決心。

眾人感覺她冷靜下來了，這才送鬆開了手。

『原來立場就是，不論你是首領，還是盟主，一樣會被束縛。』

於是哀傷還有，卻已經不是那種在胸膛里激蕩的悲傷了，因為身體里藏納的死別哀痛有許多，可一個人的痛苦體驗有其極限，被許多死去的朋友等分的越多，單獨一份的悲傷自然就顯得淡些。

蝴蝶劍說完，故意不理會李天照母親的反應，惡人當也當了，反正看情況，她不當這個惡人，李天照的母親也一樣鄙夷憎惡她了，當惡人還能替李天照分擔點麻煩。

「守護城的戰士，還有像你這麼懦弱怕死的？你看看，這麼多的人都不懼生死的倒下了。你作為孤王旗下付出最多心血培養的混沌劍客，剛來混戰之地的第一份回報，和*圖*書就讓人笑掉大牙！別人會說：孤王旗下的都是怕死的廢物嗎？」

緊接著，卻又想起白日里，李天照母親那仇恨的目光，還有悲憤的怒吼……

她突然冷靜了許多，陳皮說的對，比起報仇，最有意義的是讓老夥計們死而復生。

雲暮煙一陣冷寒，旋即覺得自己的念頭可笑，如李天照的情況，實在難以跟武印擺脫關係，只在早晚……

一句話，讓李天照的娘眼裡含淚，滿懷悲痛。

而她殺死的那些戰士，對於李天照的母親來說，也許就如同時是她身邊的夢中游夫妻那樣信任、熟悉的重要朋友。

李天照卻已經在窗邊站了許久。

「還有我！」

「殺盡大地狗！換我王將功！」陳皮一聲大吼，用上了這裏戰士對大地武王的人的稱謂。

李天照的父親覺得這樣才對，這樣才好，於是說：「要救老夥計，先得成為王將，大傢伙就先朝著這個目標一塊殺敵立功吧！」

於是蝴蝶劍就語氣生硬的說：「我們是孤王旗下，本來也只對孤王的命令負責，旁人怎麼看怎麼想，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您是孤王的母親沒錯，但也沒權力對我們發號施令，更沒道理教我們怎麼當戰士。用現在大家流行的劃分辦法，我是真萬戰將，您是戰時萬戰將，即使不需要對我保有更多尊重，至少也沒有戰時萬戰將在真萬戰將面前傲慢的理由，還請適可而止。」

窗外的寒風，很冷。

那得多少功績？

他們面面相覷，看著各人臉上的信心，眼裡的堅定，一時間，胸膛里都激蕩著熱情和*圖*書。

「你不要說話！陳皮你變的太讓人失望了！」李天照的娘一句話說的陳皮只好閉上嘴，旁的一個老夥計就說：「走吧，該回去復命了。逝者已矣，我們活著的人得化悲痛為繼續積極戰鬥的力量。」

只能希冀會是別的、沒那麼辛苦的武印……

一眾人立下共同的許諾，在十一個朋友的墳前。

窗外湧入一陣寒風。

他既不願意答應，也不能拒絕。

未來，卻還會沾染更多鮮血。

可是，這雙手沾染了多少鮮血？

餘下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也被他們的誓言感染，紛紛表態道：「還有我一份！」

「你是怪我不該帶大家參加這場戰鬥？」李天照的娘聽明白了，很是生氣。

李天照的娘橫劍面前，立下劍誓，末了，收劍入鞘道：「我兒天照有本事復活我們夫妻，我們難道就沒本事復活戰死的老夥計？現在是大戰的時期，多少戰士的功績都突飛猛進，不能用常理計算，殺敵的機會多的是，不是沒有可能辦到！」

「一個都不拉下！」

她見石天龍既不插話，也沒跟著走，知道他不想得罪李天照的娘，也就沒招呼奪風城的戰士。

「好、好！天照如果知道你是如此懦弱惜命的戰士，看看他會怎麼想！」李天照的母親本來對蝴蝶劍的印象很好，覺得她是出身、情況都類似的女戰士，此刻好感全無，只剩鄙夷。

夜風吹著，窗外吹入的都是涼意。

只有血武印，才來得及成為支撐的力量。

「就算你蝴蝶劍是混沌劍客，就憑你的懦弱怕死，玄天武王座下的戰士就都看不起你！和_圖_書」李天照的娘很是生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真正的戰士敢於直面生死，今日在生死考驗面前，陳皮不負過往之勇，蝴蝶劍也是虛有其表！

「怎麼能少了我的一份？」

雲暮煙望著雙手，膚白如玉，長久修鍊的戰士手，早因為肌體的脫胎換骨而改變，沒有尋常戰士的那些老繭。

「正因為是孤王旗下，所以我們加倍珍惜孤王的付出。他一個人拼殺至今很不容易，像他自己所說，許多旁人眼裡的奇迹，也只是他走運成了拚命之後恰好能夠活著的那個人而已。孤王為我們付出許多心血，我們的戰死，必須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孤王。跟殺戮千影繼續打下去，只是白白送死，毫無意義，更甚至這也不是玄衣王將交待的命令。」蝴蝶劍面對李天照母親的指責，並不退縮，也不害怕。

蝴蝶劍不跟她繼續爭論，徑自領了守護城的戰士走開一旁。

「你們別攔著我！不立劍誓，不足以堅定復讎之決心！」李天照的娘很是惱火，陳皮見她如此，實在忍無可忍了，斥責說：「你想立劍誓，那就立個此生一定把老夥計們都死而復生的劍誓！復讎殺敵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把他們都復活啊！像李天照那樣，把你們都復活了！那才叫本事！」

陳皮沉聲道：「你的命是孤王拚命殺敵積攢的功績換回來的，可我們誰有本事救得活哪怕一個老夥計的命啊？戰士是不該怕死，但我就覺得今天他們死的不值當！我們今天，本來應該還在城裡到處逛，了解這地方，喝著這裏的酒，吃著這裏的肉，暢談著將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