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帝王之路
第0794章 突生變故
秦豐看了看面前的茶水，這種甜兮兮的涼茶他實在是喝不慣，但又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把這杯茶也一口喝掉，而後他站起身形，向劉秀拱手說道：「蕭王，老夫要回去了！」
如此一來，劉秀只能把主力大軍放在豫州，甚至連岑彭都有可能調到東線戰場，這樣自己也就得到了喘息之機。
劉秀正色說道：「高祖祖訓，非劉姓者不得為王！朕繼承漢室江山，行漢制，施漢法，又豈能違背祖訓？秦公開出這樣的條件，未免就太強人所難，也太無誠意了吧。」
劉永在東，他在南，這一東一南，遙相呼應，倒也極大的分散了漢軍的兵力。現在突然聽聞劉永死了，秦豐頓是生出唇亡齒寒之感。
見劉秀都已經把茶喝了，秦豐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拿起茶杯，咕咚一聲，一口把茶水喝盡。劉秀嘴角揚了揚，笑問道：「秦公以為此茶如何？」
就在劉秀接過韁繩，準備上馬的時候，突然之間，就聽背後傳來尖銳的破風聲。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去，陽光刺眼，只隱約能看到秦豐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談判的時候，暗箭傷人，秦豐心裏很清楚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原本劉秀已經給他開出了優渥的條件，給了他一條退路，現在，都隨著這一記冷箭煙消雲散了！
秦豐眉頭緊鎖，垂下頭，沉默未語。劉永若活著，秦豐這邊多少還能有些指望，萬一劉永在豫州打勝仗了呢？
看秦豐不肯喝茶，劉秀也不勉強，他拿起茶杯，慢悠悠了喝了一口，含笑說道：「這是我從洛陽帶來的涼茶，秦公不想嘗嘗嗎？」
秦豐臉色一變，和_圖_書緊接著他身子前傾，怒聲說道：「我麾下有近十萬大軍，且黎丘城高牆堅，易守難攻，城內糧草物資皆充裕，蕭王真以為自己已經贏定了嗎？」
秦豐聞言，老臉頓是一紅。劉秀繼續說道：「荊州已經打了太多的仗，荊州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朕，不願意再打仗，也不願意再看到荊州百姓慘死於沙場之上，生靈塗炭。倘若秦公真能一心為了楚地，一心為了荊州百姓著想，就放下刀劍，與朕化干戈為玉帛，此為荊州之幸，更為南郡之幸。」
劉秀跟著起身，意味深長地說道：「還望秦公能三思而行，黎丘城內十萬將士的生死，現都在秦公的一念之間。」
劉秀淡然一笑，反問道：「秦公以為這麼大的事，朕能對你扯謊嗎？」
目送著秦豐帶著三名隨從走遠，虛英等人來到劉秀近前，虛英牽著馬兒，邊把韁繩交給劉秀，邊小聲問道：「陛下，秦豐真的會歸順朝廷嗎？」
秦豐思前想後了一番，問道：「不知蕭王會給老夫哪五個縣？」
「一言為定！」
投降，丟掉的是顏面，而拒不投降，丟掉的則是性命，秦豐究竟會選擇要顏面還是要性命，劉秀現在也不知道。
周圍諸將反應過來，急匆匆上前，插手施禮，七嘴八舌地說道：「大王息怒！請大王喜怒啊！」
秦豐又向劉秀拱了拱手，轉身走出小棚子。劉秀跟著走了出來，背著手，含笑看著上馬的秦豐，說道：「朕等秦公的消息。」
聽聞這話，秦豐眼眸又是一閃。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面的劉秀，好像想看進他的內心深處似的。過了好和圖書一會，他幽幽說道：「蕭王不會是在哄騙老夫吧？」
其中封地最多的當屬鄧禹，有三個縣的封地。可現在劉秀承諾於他，要給他五個縣的封地，其實這已經是開了洛陽朝廷的先河。
進入城裡，他都沒顧得上下馬，便大聲喝問道：「剛才是何人在放冷箭？」
秦豐久久未語，劉秀也沒有催促他，拿起茶壺，又給自己和秦豐各倒了一杯茶。
現在劉秀是真心實意的勸降秦豐，甚至不惜給秦豐五個縣的封地。
劉秀這邊發生的變故，自然也驚動了秦豐。秦豐回頭觀望，正看到劉秀的戰馬被射殺的那一幕，至於劉秀有沒有受傷，他看不清楚，虛英、虛庭、虛飛已第一時間把劉秀護在他們三人的身後。
秦豐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好！三日之內，無論老夫是接受還是不接受，都會給蕭王一個答覆。」
「我們一言為定！」
秦豐只愣了片刻，立刻反應過來，定是城頭上有人放冷箭，欲射殺劉秀。
一名將領急匆匆地跑過來，插手說道：「大王，是末將令人放的箭！末將以為，只要劉秀死了，城外的敵軍，可不攻自破……」
這些年來，又哪裡過過一天消停的日子？當年那麼繁華興盛的荊楚之地，現在是打得滿目瘡痍，破敗不堪。
劉秀聞言，仰面大笑。每個人口味不一樣，他喜歡這種甜絲絲的涼茶，不過很顯然，秦豐定是不太喜歡。他突然話鋒一轉，說道：「劉永死了。」
秦豐急得抓耳撓腮，但也沒辦法，只能在三名侍衛的保護下，倉皇逃回到黎丘城內。
戰馬嘶鳴一聲，轟然倒地。
劉秀的這番話，有說進秦豐的心坎里。的確，荊州百姓太苦了，先是和王莽打，然後各地的割據自相殘殺，再然後是和劉秀打。
也就在他愣神的瞬間，一道寒光從空中墜落下來，直奔劉秀的面門。
回頭看了劉秀一眼，秦豐點下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雙腳一磕馬腹，催馬前行。
看他臉色變換不定，劉秀說道：「先有田戎戰敗，現劉永又被殺，秦公死守著黎丘，還能指望誰呢？」
劉秀和秦豐達成了口頭上的約定，就秦豐究竟要不要歸順洛陽這件事，兩人定下三日之約。之後，劉秀含笑擺擺手，說道：「秦公請用茶！」
劉秀仰面而笑，擺手說道：「南郡諸縣，秦公可任選！」
對於劉秀說的這一點，他也是認同的，畢竟洛陽朝廷里有那麼多功高蓋主的大臣，但都因為異姓的關係，沒有被封王，最高就是被封了侯。
見劉秀還厚著臉皮問自己此茶如何，秦豐都差點氣樂了，說道：「等蕭王回洛陽時，老夫倒是可以送蕭王一些好茶。」
秦豐先是一愣，緊接著身子又是一震，詫異地看著劉秀。秦豐和劉永之間倒是沒什麼聯繫，但俗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哨音一起，原本位於百步開外的漢軍將士齊齊沖了過來。
秦豐表情怪異地看了一眼劉秀，他以為劉秀專程從洛陽帶來的能是什麼和圖書名品上等茶葉呢，就此時喝的這種茶，他平日里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啊？」
秦豐的拳頭握得更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劉秀，一聲未吭。劉秀慢悠悠地說道：「只要秦公現在肯降，以前的恩怨，我可以既往不咎，還可以封秦公為楚侯，南郡的五個縣，可作為秦公的封地，秦公以為如何？」
劉秀點點頭，也不追著秦豐一定要他立刻就給自己答覆，他想了想，說道：「三日！我給秦公三日的時間考慮，可好？」
劉秀搖了搖頭，秦豐最終會做出什麼決定，劉秀現在也不好做出判斷。
「城內的糧草、物資，還夠秦公堅守多久的？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劉秀說道：「秦公心裏應該很清楚，黎丘已成瓮中之鱉，是一塊死地，堅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條。秦公就算不在乎麾下近十萬將士的生死，難道秦公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了嗎？」
秦豐看了劉秀一眼，暗嘆口氣，心裏琢磨著，等回城之後，他需召集眾將，再做最後一次商議，只要還要突圍的希望，他就要和劉秀死扛到底。
秦豐吞了口唾沫，沉默未語。他不得不承認，劉秀開出的條件很優厚，也很誘人，只是讓他從王降為侯，他心裏的那一關實在是有些過不去。
劉秀把新倒的一杯茶都喝完，見秦豐還在轉動著眼睛，琢磨個不停，他笑問道：「秦公考慮得如何？」
他暗叫一聲糟糕，還想回去一探究竟，他身邊的三名侍衛急忙把他拉住，變色道：「大王快走！」
可現在劉永死了，他心底里最後的一絲希望也隨之破滅。秦豐放于大腿上的雙手慢慢握m.hｅｔubook.ｃom.ｃｏｍ緊成拳頭。
秦豐不解氣，翻身下馬，掄起馬鞭，在那名將官身上一頓亂抽。
劉秀這已經是大手筆了，整個南郡才十七個縣，劉秀肯分出五個縣作為秦豐的封地，差不多是把南郡的三分之一都讓給了秦豐，只要他肯主動投降。
劉秀淡然一笑，幽幽說道：「朕乃天子，金口玉言，出爾反爾，此乃小人行徑，秦公還沒有重要到讓朕自毀名譽、聲望的地步吧？」
他邊打邊怒聲道：「本王需要你自作主張嗎？本王還需要你自作主張嗎？」
他又沉吟了半晌，說道：「倘若蕭王能封老夫為楚黎王，老夫可尊稱蕭王一聲陛下！」言下之意，他還是想做王，繼續在南郡做他的楚黎王。
他眯縫起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劉秀，一字一頓地問道：「蕭王可是在詐老夫？」
劉秀聳聳肩，語氣平和地問道：「能守多久？」
他話都沒說完，秦豐已一馬鞭子抽打過去，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脆響，那名將官雙手掩面，摔倒在地，身子佝僂成一團，嗚嗚地哀嚎。
秦豐再次沉默下來。
「這……事關重大，我還需仔細斟酌！再仔細斟酌一下！」秦豐心不在焉地說道。
首先，秦豐的麾下的確還有好幾萬的兵馬，其次，秦豐在南郡的威望頗高。如果秦豐肯主動投降，以後朝廷治理南郡，將會事半功倍。
這時候，大批的漢軍將士已經直奔小棚子衝過來，秦豐若回去，還焉有命在？
但凡還有一線生機，秦豐就不想向劉秀投降。
劉秀預感到危險了臨近，下意識反應的向旁一側頭，就聽沙的一聲，一支箭矢貼著他的臉頰飛過，正釘在他背後戰馬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