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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陳志向自己投來陰惻惻的眼神，獄卒嚇得身子一震，立刻明白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急忙躬身施禮。陳志凝視獄卒片刻，說道：「這個人，就不要讓她再活著了。」說著話，他從袖口內拿出一隻小玉瓶，遞給獄卒，說道：「把這個加入她的飯里。記住，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不要對任何人說，也不要讓任何人看到。」

再者說，劉秀是天子，天子要讓人死，還需要用到下毒這麼卑劣的手段嗎？

「嗯！」看著獄卒走遠，陳志這才轉身離去。

「那你為何現在又敢了？」花非煙似笑非笑地問道。

只不過現在她的小臉太慘了，本就浮腫，五官變了形，加上塗抹了藥膏，黑一塊白一塊的，完全是張大花臉，根本沒法看。

想到這裏，洛幽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她已經夠忍讓的了，而且也沒打算參合進這件事里，給自己豎立一個大敵，所以她才對馮嬤嬤領隗恂進長秋宮的事，隻字未提。

花非煙沉思一會，再次問道：「你可看清楚了，確是馮嬤嬤把隗恂領入長秋宮的？」

洛幽低垂著頭，一聲沒吭。

洛幽臉色變換不定，突然站起身形，走到牢房的柵欄前，衝著外面大聲喊道：「婢子要見花美人！婢子現在就要見花美人！」

牢頭只看了一眼，便把洛幽的頭髮鬆開，彷彿摸了什麼髒東西似的，連連搓手。

「只說她看到隗恂偷偷摸摸地爬進內室，她來不及呼救，就私自打暈了隗恂。」

洛幽看著牢頭，說道：「這位大哥，婢子要見花美人，婢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向花美人稟報！」

等牢頭走後好一會，洛幽如同被點了穴道和*圖*書的身子才稍微動了動，她向前挪了一下，拿起面前的飯碗。泡著菜湯的粟飯，說實話，這就和豬食差不多。

至於洛幽說她的家是褒谷嶺的獵戶，這根本無從查證。

花非煙正在心裏暗自琢磨的時候，洛幽突然開口說道：「隗……隗校尉是被馮嬤嬤放入長秋宮的！」

牢頭嫌棄地嘖嘖兩聲，說道：「我說洛幽，該招就招了吧，你可別學隗恂，在刑房裡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沒有再說別的？」

聽聞這話，花非煙以及在場的牢頭身子同是一震。花非煙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地問道：「馮嬤嬤？哪個馮嬤嬤？」

「小的……小的告退。」

在這種心理下，隗恂當真成了硬骨頭，打死也不肯說出實情，無論花非煙怎麼逼問，他就是咬定自己被人陷害。

牢頭向前走了兩步，來到洛幽近前，抓住她的頭髮，用力向上一拽，讓洛幽低垂的頭揚起。

「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對洛幽，花非煙還算客氣，畢竟這次陰麗華能幸免於難，是多虧了洛幽，但洛幽身上有很多的疑點。首先，她的出身無從查證。

獄卒可不是傻子，低頭看看手中的小玉瓶，心頭一震，知道這裏面裝的必然是毒藥。他顫聲說道：「大人，洛幽就是個小宮女，沒有必要……」

洛幽的容貌，雖不至於一笑傾國，但也可以用一笑傾城來形容，雖比不上陰麗華，但也相去不遠，甚至讓郭聖通看一眼都能心生妒忌。

牢頭和兩名獄卒，直接把洛幽押進一間刑房中。這間刑房不是隗恂所在的那間，空和圖書間較小，裏面也沒有擺放亂七八糟的刑具。

關鍵是，她能躲過這一次，但下一次，大下一次呢，她次次都能躲得過去嗎？以郭聖通的為人，自己不死，她是絕不會善罷甘休。

審問隗恂這麼久，花非煙也有些疲累，她拿出手帕，擦了擦臉上和脖頸的汗，而後看向洛幽，問道：「你有話要對我說？」

獄卒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顫聲說道：「大……大人，小的……小的知道該怎麼做了。」

其二，隗恂可不是普通人，即便不是勇冠三軍的猛將，但也是武藝精湛的高手，洛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竟然能把他給砸暈，太不可思議。就算當時隗恂色迷心竅，也不至於如此不濟吧。

洛幽稍愣片刻，立刻回道：「婢子是扶風人。」

花非煙看著洛幽，暗暗嘆口氣，如果她說的屬實，也就罷了，如果她說的是假話，事情可就不妙了，這樣的假話，也不是一般人能隨隨便便編出來的。

洛幽抽泣著說道：「陰貴人曾兩次救過婢子，婢子……婢子若是不講出實情，心中……心中實在難安，愧對陰貴人的救命之恩……」

洛幽說道：「就是長秋宮的馮嬤嬤！皇後身邊的馮嬤嬤！」

「一旦事情敗露，有人懷疑到你的頭上，剩下的半瓶葯，你就自己喝了吧！」

牢頭皺了皺眉，冷哼道：「好良言難勸你這該死的鬼啊！你成心要活受罪，洒家也攔不住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完話，牢頭又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牢房。

「是！是，大人！」

陳志向他揮了揮手，說道：「回去吧！出來的太久，會和-圖-書引人懷疑。」

「正是！」

郭聖通肯定已經懷疑，自己有看到是馮嬤嬤領著隗恂進入的長秋宮，為了讓此事不燒到長秋宮的頭上，郭聖通才要讓自己永久的閉嘴。

花非煙看著跪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洛幽，過了許久，話鋒突然一轉，開口問道：「你是哪裡人？」

洛幽低垂著頭，依舊是一聲不吭。

獄卒臉色煞白，顫聲說道：「大人……」

沒有筷子，她直接用手抓起一把，低下頭，剛要吃掉掌心裏的粟飯，身子突然一陣。她把粟飯放到鼻子下面，仔細聞了聞。

洛幽連連點頭，說道：「婢子可對天發誓，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假，可天誅地滅，死無葬身之地！」

掖庭獄。花非煙還在對隗恂用刑。隗恂心裏明鏡似的，他只要咬緊牙關，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栽贓陷害，他還能有一條活路，如果他把一切都供認出來，以他的所做作為，必死無疑。

她在粟飯中聞到一股苦杏仁的氣味，對這種氣味，她太熟悉了，鶴頂紅。所謂的鶴頂紅，其實就是砒霜，有淡淡的苦杏仁的氣味。

洛幽進來沒多久，花非煙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陳志問道：「花非煙有提審過洛幽嗎？」

她想置身於事外，但郭聖通可不是這麼想的，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洛幽是被李子春從畫舫買出來的，送給劉良，又被劉良送入宮中，她的家世背景，完全是一團迷，而且她以前所在的畫舫還失蹤了，對洛幽的家世背景，更無從查證。

牢頭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不滿地怒聲呵斥道：「鬼叫什麼？」

洛幽生觸了電似的，把手中的粟飯扔回到碗里，然ｍ.hｅｔuｂｏｏk.coｍ.com後用力一蹬，把飯碗踢出去好遠。她坐在草甸子上，怔怔發獃。究竟是誰要殺她？

牢頭看了看洛幽，沉吟片刻，然後甩出一句：「在這裏等著！」說完話，牢頭又給洛幽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轉身離去。

不過對於洛幽而言，她自從進了長秋宮，就沒吃過一頓飽飯，而且她在長秋宮的吃食，還不如這一碗粘糊糊，散發著怪味的粟飯呢。

「洛幽都說了什麼？」

劉秀？不能！劉秀並沒有識破她的身份，而且她還救了劉秀最寵愛的陰貴人，劉秀感激她還來不及，又怎會殺她呢？

「你死了，你的家人後半輩子可衣食無憂，你活著，挺不過大刑，把一切都說出來，不僅你會死，你的家人也會死，我讓你留下半瓶，是為了你好。」

「這裏面的藥量很足，不要都用掉。」陳志說話時，指了指他手中的玉瓶，繼續道：「留下一半。」

想不到隗恂這個紈絝子弟的嘴巴會這麼硬，花非煙也有些意外，命令執刑的內侍，將刑房中的大刑逐一用在隗恂的身上。

普通人聞不出來這飯有什麼不對勁，而且粟飯和菜湯都不知道是幾天前的，早已餿掉，這更加掩蓋住了其它的氣味，不過洛幽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在四阿經過數年培訓的刺客，六識比常人敏銳得多。

另一邊，一名牢頭來到洛幽的牢房中，將一碗混著菜湯的粟飯放在她面前，嘿嘿冷笑道：「多吃點！等刑房裡的那位堅持不住了，估計接下來也就輪到你了！」

時間不長，牢頭返回，還帶著兩名獄卒。拿出鑰匙，把牢房的木門打開，牢頭指揮兩名手下獄卒，說道：「把她帶出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扶風的哪裡？」「褒谷嶺。婢子的阿翁，是褒谷嶺的獵戶！後來赤眉來了，阿翁被赤眉所殺，阿娘也過世了，婢子……婢子便流露到畫舫。」

不是劉秀，那麼，就一定是郭聖通了！

現在三輔雖然已經歸屬朝廷，但卻是兵荒馬亂，公孫述的蜀軍，時不時地攻入進來，襲擾三輔，洛陽朝廷對三輔的控制力並不強。

褒谷嶺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大片的山脈，方圓數百里，生活在褒谷嶺內外的獵戶多了去了，很多人連戶籍都沒有，這又如何去查證？

洛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前叩首，聲淚俱下，哽咽著說道：「婢子……婢子不敢說啊，馮嬤嬤是皇后的心腹，婢子……真的不敢說……」

下毒，乃刺客的必修課，尤其是像洛幽這樣的姑娘，喬裝、下毒，更是她的基本技能，對於最常用的鶴頂紅，她能陌生嗎？

花非煙凝視著洛幽，沒有再多問什麼。

獄卒連連點頭，說道：「已經提審過了。」

「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去做什麼，該你問的問，不該你問的就別問。」

花非煙身子向後傾了傾，目光怪異地上下打量著洛幽，幽幽說道：「洛幽，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只看到了隗恂偷偷爬進長秋宮大殿的內室！」

陰麗華和洛幽的淵源，花非煙已從李秀娥那裡了解得很清楚，她這麼說，倒也是合情合理。

隗恂就是個紈絝子弟，一旦對隗恂動了刑，隗恂堅持不了多久，早晚得開口。不過，對於隗恂的開口，這早就在長秋宮的意料之中，問題的關鍵是洛幽這個人證。

「沒有。」獄卒獃獃地看著陳志，好奇地問道：「大人，別的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