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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天子

作者: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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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帝王之路 第0908章 孤家寡人

第六卷 帝王之路

第0908章 孤家寡人

此時此刻,劉秀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孤家寡人。
劉良和劉伯姬相繼離京,這讓劉秀的心情一連陰鬱了好幾天。
兄妹二人見面之後,劉伯姬關切地問道:「皇兄為何突然要讓叔父回封地?」
「什麼事?」劉秀好奇地問道。
他感覺,似乎在叔父的心目當中,自己這個侄兒完全是可有可無,是死是活也和他沒多大的干係,叔父反而更在乎李子春這個外人的安危。
「什麼?」劉良聞言,大吃一驚,臉色也變了,驚駭道:「她們……她們都是公孫述的細作?這……這怎麼可能呢?」
劉秀看著劉伯姬,眼神黯淡下來,喃喃說道:「小妹也要走了……」
他話沒說完,劉秀擺擺手,說道:「我放了他們之後,李子春和他的家人,就回他們的懷縣老家吧,以後不準再踏入洛陽一步。」
這次的事,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王公可不是那麼好做的,要面對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事,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人利用,成為他人手中的工具。
張昆退出大殿後,快步走到花非煙近前,小聲說道:「花美人,陛下有請!」
劉秀是真心覺得,叔父不適合留在洛陽,否則,早晚要出大事。
聞言,劉良的眼睛頓是一亮,急忙拱手施禮,說道:「微臣謝陛下隆恩……」
看著劉秀落寞的樣子,劉伯姬心頭一酸,她站起身,走到劉秀的身旁,跪坐下來,握住劉秀的手,說道:「三哥,我只是去趟南陽,又不是不回來了。」
以劉良的能力,做個縣官還勉勉強強,做王公,他的確還差得遠呢。
劉秀看和_圖_書著一臉怒火的叔父,頗感無奈,似乎在叔父的心目當中,李子春比自己都要重要。他反問道:「叔父可還記得,以前曾向皇宮裡送過一批舞姬?」
劉良的冷汗冒了出來。他對李子春還是比較了解的,李子春是商人,貪財是他的天性,但要說他為了錢財,私通公孫述,劉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劉良怒氣沖沖的去到皇宮,來見劉秀。見到劉秀后,劉良迫不及待地開口發問道:「陛下為何查封了李府,又為何抓了李府上下百餘人?」
「阿秀——」劉良眼巴巴地看著劉秀。
劉良急得抓耳撓腮,意味深長地說道:「陛下啊,微臣可以以性命擔保,子春絕不會私通公孫述!這件事,他定然也是受了蒙蔽!」
現在案子已經查明,洛幽也不能一直被關押在掖庭獄,到底是殺還是放,需要劉秀拿個主意。
劉秀意味深長地說道:「叔父,京城的紛紛擾擾,是是非非,實在太多,回到封地,反而可以頤養天年,享到人倫之樂。」
劉秀繼續說道:「還有,叔父也回自己的封地去吧。」
「陛下!」花非煙走到劉秀近前,福身施禮。
說完這一句,劉秀走進大殿的內室。劉良在大殿里獃獃站立了許久,直至張昆上前提醒他,陛下已經休息了,趙王也該回去了,劉良這才回過神來。
「證據確鑿,她們自己也招供了!」劉秀緩聲說道。
「嗯!」劉秀隨口應了一聲。
見花非煙不解地看著自己,張昆解釋道:「趙王和寧平公主相繼離京,陛下的心裏空落落的,一連好幾日都下榻在清涼殿和*圖*書,每晚都喝不少的酒。」
聽劉秀這麼說,劉良長長鬆口氣。送入皇宮裡的人,都是公孫述的姦細,這事要是深究起來,那還了得,即便他貴為王公,也吃不了兜著走。
劉伯姬對他一笑,說道:「次元在順陽屯田,我要去順陽陪他。」
劉秀沒有隱瞞劉伯姬,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向她講述了一遍。最後,他苦笑著說道:「叔父沒有防人之心,與人相交,掏心掏肺。這次叔父被李子春利用,好在沒有出大事,可是下一次呢,誰又敢保證,這洛陽不會再冒出第二個李子春,第三個李子春?」
劉伯姬聽完劉秀的講述,也是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她深有感觸地說道:「現在的洛陽城,越來越像是一座大泥潭了。」
劉伯姬眼圈一紅,哽咽著說道:「三哥,我知道。」
「啊?」劉秀詫異地看著劉伯姬。
劉良想了想,說道:「陛下還是把子春和子春的家人都先放了吧!」
劉伯姬以衣袖擦了擦臉頰,衝著劉秀一笑,說道:「到時,我多帶些南陽的特產回來。」
劉秀並沒有李子春勾結公孫述的證據,但這麼多的巧合,也讓李子春很難洗脫他的嫌疑。
他幽幽說道:「李子春將十數名公孫述的細作,轉由叔父之手,送入皇宮,現在,叔父讓我就這麼把他放了?」
在劉良的求情之下,劉秀最終還是釋放了李子春及其家眷,不過李家上下也因此被逐出洛陽,舉家遷回懷縣。
劉良也感受到劉秀心中的悶氣,他說道:「阿秀啊,子春不可能私通公孫述,你也不能……不能冤枉他hetubook.com.com啊!」
叔父即將離京,準備去往封地,大姐早已離京,回封地修真,現在連小妹也要離京,去順陽陪次元。
花非煙走進大殿,舉目一瞧,果然,劉秀歪坐在席子上,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拿著酒杯,正自斟自飲呢!
劉秀繼續說道:「據查,那些舞姬,皆是李子春買下的,再轉由叔父之手,送入皇宮。叔父不知道那些舞姬的底細,難道李子春也不知道嗎?單憑這一點,難道我還不該抓他嗎?」
「三哥,我也要離京了。」
「花美人太客氣了,這不是折煞奴婢嘛!」張昆連忙躬身施禮。
花非煙道了一聲謝,正要往裡走,張昆忙又說道:「這幾天,陛下心情一直不佳,花美人盡量撿些順心的事來說!」
身在其中,危機四伏,一步走錯,便有可能萬劫不復。
他彷彿一下子衰老了好幾歲,向上抬了抬手,衝著內室張了張嘴巴,但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老頭子長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張昆眨了眨眼睛,又向劉秀欠了欠身,躬著身子,退出大殿。
劉秀聞言,真有些怒火中燒。他很想向劉良大吼一聲:我才是你的親侄兒!是你的血親!
稍頓,她又道:「三哥也知道,次元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如果無人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他的病情弄不好又要反覆。」
劉良難以置信地看著劉秀,阿秀讓自己回封地?這……這是要把自己趕出京城?
劉秀看眼花非煙,微微一笑,說道:「非煙來得正好,陪我喝上幾杯!」
劉秀說道:「叔父當然不知內情,否則,我相信叔父絕不會把她們送入和圖書皇宮。」
順陽在南陽的西部,距離武當山不遠,李通在順陽屯田,其一是可以緩解朝廷糧草不足的壓力,其二,也可防止公孫述軍越過武當山,入侵南陽。
劉秀直截了當地說道:「那批舞姬,皆為公孫述的細作。」
花非煙露出無奈之色,她可不是來找劉秀喝酒的,而是來詢問劉秀,要如何處置洛幽。
劉秀看著有感而發的小妹,禁不住露出一抹苦笑。劉伯姬抬起頭,看向劉秀,說道:「三哥,這次伯姬入宮,除了打聽叔父的事,還有一事要和三哥說。」
劉秀抬起手來,擦拭她臉上的淚痕,笑道:「過段時間,等到局勢穩定下來,我便會調次元回京。」
叔父要回封地,而且還是陛下授意的,劉伯姬聽聞消息,第一時間來到皇宮,求見劉秀。
「嗯……」劉伯姬垂下頭,眼珠滴滴答答的落下。
李家是懷縣的大戶,即便回到懷縣,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劉良則是在劉秀的授意之下,回到他的封地,趙國郡。
劉秀差點氣樂了,不動聲色地反問道:「所以,依叔父之見呢?」
幼年時,父親病故,劉秀被寄養在叔父家,起兵反莽后,大哥、二哥、二姐,相繼蒙難,一路走下來,劉秀身邊的親人越來越少,也恰恰是這樣,劉秀一向重視親情。
劉秀反握住劉伯姬的小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說道:「南陽多劉氏子弟,如遇困難,小妹可找宗親幫忙。宗親在南陽各地,一呼百應,哪怕有再大的困難,他們也能幫小妹解決。」
做天子身邊的內侍,也不輕鬆,比如現在,張昆要從劉秀嗯的這一聲來和-圖-書分辨,是『我知道了』,還是『有請花美人入殿』。
劉秀深吸了兩口氣,才勉強把衝到腦門的怒火壓下去。他看著劉良,久久都是一言不發。劉良對李子春的維護,讓劉秀大失所望。
劉良一愣,回想片刻,點點頭,說道:「是啊,確有此事!」
這幾日,他沒有去嬪妃的宮寢,一直住在清涼殿內。這日晚上,劉秀辦完政務,正坐在大殿里飲酒,張昆從外面走了進來,躬身說道:「陛下,花美人求見。」
「陛下……」劉良臉色頓變。
花非煙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向張昆點點頭,說道:「多謝張謁者告之。」
而最能傷到他的,也恰恰是親情。劉良對李子春的百般維護,甚至是不分青紅皂白的維護,這的確是有傷到了劉秀的心。
假借王公之手,把十數名細作送入皇宮,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叔父非但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反而還要繼續站在李子春那邊,甚至不惜以性命擔保,劉秀對此能不失望嗎?
「順陽偏遠,條件艱苦,小妹也要照顧好自己。」
劉良呆愣片刻,身子猛然一震,急聲說道:「陛下,此事……此事微臣不知……」
他眉頭緊鎖地說道:「陛下,以子春的為人,他絕不會私通公孫述,他……他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啊。」
劉秀緩緩站起身形,步伐沉重地向內室走去,同時說道:「叔父,侄兒太累了,想去歇一歇。」
現在能稱得上是劉秀至親的人,只有叔父劉良,大姐劉黃,小妹劉伯姬。
劉秀閉上眼睛,又沉默了許久,他方緩緩撩起眼帘,說道:「叔父,我可以放了李子春,及其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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