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啊？」劉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詫異地看著劉秀。

她這番話，已經不算是暗示了，和明示沒什麼區別。

劉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突然一紅，聲音哽咽著說道：「倘若伯升兄還在，我們舂陵的這些兄弟，就算齊了！」

銚期帶來了不少的羽林軍和虎賁軍，到了長安之後，立刻加強了未央宮的守衛。皇宮周圍的崗哨明顯增加，流動的巡邏隊，也是以前的數倍。

想不到天子還和以前一樣，叫自己開哥，劉開面露驚喜之色，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草民多謝陛下！」

言下之意，你現在已經佔了不少的便宜了。

「看來，開哥是覺得換虧了。」劉秀一笑，又向洛幽點點頭。後者從一旁又端過來一隻托盤，上面放著幾顆金餅。

劉秀慢條斯理地說道：「開哥還有什麼難言之隱，但說無妨。」

連靜姝聞言，立刻欠身說道：「靜姝責無旁貸。」

「是、是、是！」劉開樂呵呵地點點頭。

劉秀含笑說道：「你的琴，彈得的確不錯，而且，劉開和其夫人，也的確是有些過了。」

連靜姝本來就是庶出，將來嫁人，即便是找門當戶對，也只能找庶出的子弟，現在又沾了商，身份還得再降一等，將來讓她去找什麼樣的婆家？

等劉開走後，劉秀抬了抬手，喚道：「非煙。」

劉秀話鋒一轉，說道：「本來，靜姝在玉華閣做掌柜，現在靜姝到了樂府，玉華閣沒了掌柜，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樣吧，開哥就把玉華閣轉讓於我。」

從大殿一側的屏風后，花非煙走出來，到了劉秀身旁，福身施禮，說道：「陛下！」

劉開聞言，面露喜色。他知道連www.hetubook.com.com靜姝有才學，庶出嘛，出身卑賤了一些，自然要付出多得多的努力，才能為自己的將來謀得一個不錯的出路。

「怎麼，開哥不願意和我換？」劉秀笑問道。

聽劉開突然提到大哥，劉秀眼神也頓是一黯。劉縯可算是劉秀心中永遠的通，即便大哥死了這麼多年，只要一提起，劉秀的心還如同刀割一般。

得知劉開求見的消息，劉秀一笑，先是交代了洛幽幾句，而後令人把劉開請進來。

「這……這……」連靜姝把玉華閣經營得很好，在長安這裏，日進斗金，別說劉秀拿一家酒舍與他交戰，即便是拿兩家、三家的酒舍，他也不願意交換。

劉開四十左右歲，保養得極好，皮膚溜光水滑，臉色紅光滿面，實際年齡四十齣頭，看起來還像是三十來歲。劉秀說道：「開哥，我們有多少年未見了？」

玉華閣當年之價值，和現在又哪裡有可比性？

花非煙對劉秀一笑，說道：「有了玉華閣，雲兮閣在長安總算是有了一個穩固、安全又隱秘的據點了。」

劉秀說道：「這些金子，開哥也一併拿去吧，算起來，當年開哥在長安開設玉華閣時，所有的花費加到一起，也就是這麼多的金子吧。」

劉開吞了口吐沫，喃喃說道：「上次見面，還是陛下定都於洛陽，算起來，已有六、七年了吧。」

劉秀說道：「想不到，一晃都過去這麼多年，當年我等在舂陵生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啊！」

洛陽的樂府是主體，長安的樂府基本就是個擺設，讓老音樂家們養老的地方。長安樂府令，的確是個閑指，平日里也沒什麼和*圖*書事務。

劉秀含笑說道：「長安樂府令雖是一閑職，但總比你做酒舍的掌柜強得多。」

現在劉秀時期，情況有點特殊，有兩個樂府，一個在洛陽，一個在長安。

劉秀擺擺手，正色說道：「開哥，我不會隨便夸人，如果靜姝並無過人之才能，我也不會讓她做長安樂府令。」

「我不會白要開哥的酒舍，這座洛陽的酒舍，就算是我和開哥的交換吧！」

劉秀在長安這裏，封連靜姝為樂府令，這讓洛陽的劉開和連彩懿都萬萬沒想到的。劉開和劉秀的關係很一般，畢竟年齡上有差距，在舂陵時，他們不是一幫的。

劉秀點點頭，正色說道：「長安這裏，龍蛇混雜，隗囂、公孫述、盧芳，皆有暗線在此經營，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要讓非煙多費心了。」

劉秀繼續說道：「當然，我也不會讓開哥吃虧。」說著話，他向旁看了看，洛幽快步走到劉開近前，將一張地契遞給他。

當年劉開在長安開設玉華閣時，長安還是一副落敗景象，城內沒有多少百姓，現在長安已經逐漸恢復，即便還不如當年之鼎盛，但也想去不遠。

他不知道連靜姝在天子面前說了什麼，也不敢多問，他站起身形，躬著身子，退出大殿。

後宮的嬪妃都不在身邊，劉秀在未央宮裡也挺無聊的，有連靜姝這麼一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陪伴，倒是可以打發不少的時間。

其實也很好理解，劉秀雖主張節儉，但對宗親，對大臣，一向大度。對宗親的獎賞，更是從未小氣過。

「陛下折煞非煙，這是非煙應盡之責。」花非煙福身說道。

連靜姝神情激動，再次跪地叩首，哽咽著說和-圖-書道：「陛下之大恩大德，靜姝無以回報，只要陛下有用到靜姝之處，無論什麼，靜姝皆會答應陛下！」

他舉目向前看了一眼，見劉秀眼帘低垂，面露傷感，劉開連忙清了清喉嚨，話鋒一轉，說道：「陛下，草民聽說，陛下封靜姝為長安樂府令，這……陛下未免也太厚愛靜姝了，她一個小女子，哪能做樂府令啊？」

劉秀深吸口氣，整理下情緒，對劉開一笑，說道：「靜姝是位難得一見的才女，琴棋書畫，不僅樣樣精通，且樣樣都有過人之處，尤其是琴技和棋藝，更是連我都自愧弗如啊！」

如果自己在陛下面前有這麼大的面子，那麼自己可真應該好好把握一下了。

不過他可不認為連靜姝真像劉秀說的那樣誇張。天子這麼說，估計是在給自己面子。

劉開獃獃地接過來，展開一瞧，這是一張洛陽酒舍的地契。

進入大殿，看到居中而坐的劉秀，劉開立刻屈膝跪地，向前叩首，畢恭畢敬地說道：「草民劉開，拜見陛下！」

漢代主管音樂的部門有兩個，一個是太樂，一個是樂府。太樂隸屬少府，主管的是古代的音樂，傳統的老音樂；樂府隸屬於太常，主管是當下音樂，流行音樂。

蓋延則是帶來了兩萬多的京師軍，併入吳漢的兵馬中，一併參与到屯田。

連靜姝聽明白了劉秀的心意，隨即站起身形，屈膝跪地，說道：「靜姝多謝陛下成全！」

他含笑說道：「陛下太過獎了，靜姝何德何能……」

玉華閣在長安久負盛名，這對於做情報而言，也是個極佳的掩護。

「不不不，草民絕非不願意，而是……而是……」

連靜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和*圖*書看向劉秀，結結巴巴地問道：「靜姝……靜姝能做樂府令？」

雖然樂府和太樂都主管音樂，但卻是涇渭分明的兩個系統。

不管嫡出、庶出，連靜姝終究是連夫人的親妹妹，讓一個姑娘家幫忙打理生意，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但有一點，這個職位再閑，它終究還是朝廷官員，屬人上人，而玉華閣的掌柜，把酒舍做得再大再賺錢，也終究是個商人，按照法家的說法，那是五蠹之一。

「草民告退！」劉秀的這番話，把劉開驚出一身的冷汗。陛下這是在向自己明確的表達不滿啊。

劉開明知道自己吃了虧，但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認了。他向前欠身，說道：「草民……草民謝陛下隆恩。」

這次，劉秀卻一反常態，突然要佔他劉開的便宜，而且還只佔他一家酒樓的便宜，這不就是在變向的懲戒他嗎？

可惜啊，世上沒有如果，劉縯被劉玄那個卑鄙小人給害死了。

等劉開站起身形，劉秀向旁擺擺手，示意他入座。劉開欠了欠身，規規矩矩地在旁跪坐下來。劉秀看向劉開，上下打量他一番。

以他和劉縯的關係，劉縯做了天子，他即便不位列三公，起碼也能成為九卿之一。

劉秀聞言樂了，擺手說道：「你起來吧！」等連靜姝起身，劉秀說道：「我在長安，還需住上一段時日，這段日子里，免不了還要麻煩靜姝，入宮陪我解悶。」

古代女子能為官的情況極少，說起來，女子做官做得最大的，也就是北齊的陸大姬，做到了丞相。

她有心想擺脫其姐和姐夫的控制，劉秀也願助她一臂之力。

「開哥請起。」在舂陵時，劉秀就叫劉開為『開哥』，現在他做了m.hetubook.com.com天子，也依舊是這麼稱呼他。

連靜姝驚訝地看著劉秀，喃喃說道：「原來……陛下早就看出來了，那……那陛下為何還……」還送她玉佩，讓她隨時來皇宮呢？

劉秀不會閑到去霸佔一家酒樓來懲戒劉開，他想要玉華閣，其真實原因是花非煙看上了它，想將其納入雲兮閣系統，劉秀只是順水推舟幫著她把玉華閣拿下來了。

現在劉秀任命連靜姝為樂府令，劉開也搞不清楚劉秀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劉秀懶得去管，不過他倒真是很欣賞連靜姝這個姑娘，要才學有才學，要容貌有容貌，才貌雙全，且心思通透、敏捷。

「我……」天子都開了口，還讓他怎麼但說無妨？現在劉開真後悔自己專程跑來長安這一趟，以為能有便宜可占，沒想到，這一來還把玉華閣給弄沒了。

「是！陛下！」花非煙福身應道。劉秀把玉華閣甩給花非煙，就是要把玉華閣併入到了雲兮閣的情報系統內。

未過幾日，銚期、蓋延、花非煙抵達長安。

「以後，玉華閣就由你來經營。」

劉秀沉吟片刻，說道：「長安樂府令，年事已高，如果靜姝有心，可接任此職。」

劉秀居高臨下地看著劉開，慢條斯理地說道：「靜姝出身再卑賤，畢竟是開哥的妻妹，開哥讓她做酒舍的掌柜，實在欠妥。好了，開哥從洛陽而來，一路疲累，也早些去休息吧！」

劉開感嘆劉縯，其實是有私心的，如果劉縯還活著，那麼當今之天子，哪裡還能輪到劉秀，肯定是劉縯嘛！

出於這樣的心理，劉秀封了連靜姝之後沒過多久，劉開便美滋滋的從洛陽專程趕到長安，求見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