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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坐坐……咱們坐下說，別站著……」

這樣的情況從車內一直延續到進校爬上自己年級所在的樓層，看到那些一雙雙的眼睛，程燃第一次有了做熊貓的感覺。

楊夏步子驟然加快，把他拋在了身後，然後前面剛好有一趟車抵達，她快步小跑上了車，等到程燃走出大門，車門已經關閉，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余光中程燃已經站到了站台，她下意識偏轉看了一下，發現程燃還注視著她，正好觸及他的目光，她迅速扭回頭來，再不旁視。

程飛揚是十一點左右到的學校，程飛揚意外的是被請了家長后並沒有預想中以往承受著老師陰陽怪氣數落的情況，李斬最初時在辦公室還對到來的程飛揚一陣冷語，「你這個兒子我是教不了了，能耐大得很……」

「那就是了……聽說你表弟是戰鬥英雄啊，軍人下來憑本事晉陞到局長的，我對他是仰慕已久，老表，什麼時候你把你表弟叫出來，我請客，大家認識認識，做個朋友……我這種人啊，一輩子搞文化教育工作，還真佩服你表弟那種工作，危險，卻又擔負著莫大責任，對他的職業本身也充滿尊敬，我當年就是想當兵來著……」

這大概是恨極了自己。

但是，他們就真真看到這一幕的實現，而那ｍ•heｔｕbｏok.ｃom•cｏｍ個結局也不出意外的慘痛。當然，最後因為程燃的圓場讓全場捧腹大笑，使得事情似乎變成了一個滑稽的喜劇，但這其實仍然是一個悲劇。

看著章明不住的招呼，程飛揚有些忐忑的在沙發上坐下，而後這個副校長又過來給他倒了杯茶。

程飛揚是委實看不懂了，這個章明在山海市也還是有些名氣的，畢竟是初中部的副校長，又管著教導處，有不少人在自己孩子或者親戚升學的問題上也會找上他，程飛揚也聽到很多傳聞，這章明眼高於頂，沒有分量的人，他根本理都不理，也不怕得罪你。

「掛了，我不想接。」

章明慢慢道，「程燃這個孩子，我覺得還是很好的嘛。」

他程燃也將成為很多人口裡的傳說，開口必然是這樣的，「當年我初中的時候，有一個哥們兒，在文藝匯演上策劃向女孩表白，念了一首情詩，結果被當眾啐了一臉……」

晚上除了自己母親接到了班主任李斬要求請家長的電話，還有俞曉打來的慰問電話，「當時想著，你至少很有勇氣的表達了，楊夏當時接過花去，也不需要她回應，但這事差不多就成了……結果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我之前壯著膽子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ｈｔtｐs://wｗw.heｔuboｏｋ.ｃｏm•ｃoｍ，她接起來聽到我的聲音，直接給掛了……」

文藝匯演的這個星期六，對於很多人初三的學生來說，這絕對是三年以來最精彩的一場演出，不僅僅是這代表中學時代的謝幕，還有他們曾經那些無數次設想過，卻最終成為現實模板的事件的上演。

程燃在電話這頭，聲音溫和回應，「知道啦……所以說了，人們希望能夠回到過去……不就是想改變那些已經發生的事么……」實際是就算自己回來了，也未必能躲得開坑啊！

「程燃，你的語氣怎麼這麼平靜啊，你不要嚇我，你不要心如死灰啊，你要對生活充滿希望，不過就是一個當全校表白的失敗嗎，我現在就去外面看著，你不要想通過窗戶跳下來噢……」

「是有是有，那是我表弟……」

等到良久以後，章明摟著程飛揚的肩膀走出來，還不忘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留了你電話了，程兄，叫你一聲程兄不過分吧，當年我要是參軍，咱們可能還是戰友，你還是我老班長！你要是認了我這個弟弟，那就這麼著了，約個時間……跟咱兄弟說說，咱們聚一聚，到時候再好好喝幾杯！」

「那個，聽說程燃有個表叔，是咱們山海市這邊公安的副局，是叫程斌hｔｔps://ｍ.heｔubｏoｋ•cｏｍ.ｃｏｍ這個名字吧……」

這樣想著，程飛揚覺得自己的那顆軍銜銅星又更閃亮了一些……

程飛揚心頭那個熱和啊，只覺得什麼傳聞中章副校長，教導主任對人眼睛要翹到鼻子上去的說法，都是以訛傳訛啊，下次誰要在他面前這麼說，他肯定頂回去，得給章明正名！

在大堂廣眾之下向心儀的女生表白，這樣的事情在很多少年人心中演練過無數次，但卻最終不會成為現實，或者說，絕對不會有哪個二愣子敢真的這麼做。

拿著忙音的電話，程燃搖了搖頭，將話筒叩下去了。

只有等上課碰面的時候，再跟她道個歉了。

「我發誓，要是知道是這個結果，我說什麼也不會讓江川播放這個的，甚至連你當時錄的時候我都要制止……」

「年輕人，誰都有那麼一些衝動的時候……但是依我看吧，也不算什麼要緊事……說到底，只是念了一首很美好的詩而已。」章明微笑，臉上的肉堆起來，「誰都有這麼一個時期，所以我們更應該理解，而不是苛責不是么……」

兩個人居然在章明的房間里聊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你等一等。」

結果是等到星期一上課，兩人同從單元樓出來，程燃上前，「楊……」

程飛揚緊張的注視著章明。

儘管程和_圖_書燃一再盡量引導轉移話題，讓他們聲音小一點，但是這一小撮人的確將該說的不該說的散播了整輛車，以至於很多人不住往程燃身上瞄視。

這是什麼個情況，他手一抖，莫不是要開除程燃吧……

所以理所當然，程飛揚覺得這位程燃的教導主任章明真是一個文人，因為沒能走進軍旅，於是對軍人是帶著情懷的，這樣一想，程飛揚也有些感動，覺得當年自己選擇參軍，真是不錯的選擇。你看別人，何等之羡慕！

「是……吧。我就知道，這孩子還是有分寸的……不會太過魯莽……」程飛揚終於輕鬆了下來，心頭居然有些觸動，甚至看章明都有些親切起來，這是個什麼事兒啊，好像從小到大，他每次因為程燃成績不好啊，在學校裏面犯錯啊請家長到學校，都是被各種冷嘲熱諷，被給足了臉色。偏偏在老師面前，你還根本不敢動怒發火，平時在社會上再受別人尊敬的人，面對自己孩子的老師，那就和小學生無異。

不過想起來，楊夏估計也被嚇到了，還是給她打個電話慰問一下吧。

電話里隱約傳來楊夏父親到房間的聲音，「程燃來電話找你……」

……

和俞曉掛了電話，程燃就給楊夏家去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她的父親，程燃就道，「叔叔，我程燃，我找楊夏。」hetubook.com.com

結果剛起了個頭，就被副校長章明給截胡了，章明親自到了門口，讓程飛揚去自己的辦公室談程燃的情況。

程飛揚試探，「他做事是不是衝動了一點……」

程飛揚頭也是打鼓，到了章明的辦公室后，還有些猶豫，「章主任，程燃這小子從來就不省心，我回去教訓他，如果要記過……在這初中臨近畢業了，要是真上了檔案，前途就受影響了……」

過了片刻，電話那頭就傳來楊夏父親的聲音，「程燃啊，楊夏睡了，明天再打吧……」

但是今天，竟然感受到……感受到……賓至如歸？

這是什麼事兒啊……

程燃進到下一輛車之後，還碰到幾個年級上的熟人，平時這些話不多的傢伙今天簡直對他文藝匯演上的表現滔滔不絕，用後世的話來說，簡直都要變成迷弟迷妹了。

嗯，這話風，程燃不是犯錯了嗎？

就眼前這樣子的副校長，這麼為人和藹親切，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姿態也放得低，性格不知道有多好！雖然程飛揚也隱隱猜到或許章明得知了程燃表叔的身份，有些什麼事可能要牽線搭橋，但這種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又是自己兒子副校長，你說一句話，自己能不給你辦嗎？根本沒有必要故意放低姿態吧……

程燃很想通過電話伸個手進去彈他一個暴栗，會不會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