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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紅芍橫了一眼過來，「爸，注意你的身份。」

有些東西是需要靜靜等待的，譬如冬雪消融，譬如候鳥歸林。

「嗯，還不錯。」

然而既然能達到最大限度，便很有可能突破限度的約束。

所以哪怕這一次能夠依託謝侯明，程燃這之後還是要提醒自己父親，與老謝交朋友可以，但雙方之間盡量不能牽扯太深，這是為他們好，也同樣是為了謝侯明好。

「什麼亂七八糟……」李靖平又把報紙一抖，重新在面前展開了，片刻，還是意猶未盡搖了搖頭。

這幾天家裡的電話就沒斷過，俞曉啊這些大院子弟得到他考分成績之後，相繼打電話來轟炸的，親戚打來請吃飯慶祝的……耳朵都快聽鈴聲起老繭了，但直到程燃接起電話，聽到那頭那個熟悉的「你好，我找程燃」聲音之後，他又微微眯了眯眼睛。

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程燃是唯一那個可以一眼洞穿後世，洞見未來的人，他也能大致明白如果自己父親踏上時代風口，未來會成為什麼樣子……

把衣服放箱子里，姜紅芍轉過頭，唇紅齒白微笑，「706！哪裡是阿斗啊……分明是七進m.ｈｅｔｕｂoｏk•ｃｏm•coｍ七出常山趙子龍嘛。」

「男士在戰爭時充壯丁才會優先吧！算了……不要被嚇到了噢，」程燃對著話筒一本正經，「我620！」

沙發上的李靖平翹著二郎腿，翻看著新聞報紙，這個時候把報紙折起來，報紙對跌下去，就露出了他面前忙碌的女兒倩影。

「老……姜？」

不出意外的話，姜紅芍是不會輕易談及自己家內的情況的……但是此時，似乎為了避免聽電話的那個人的不高興，她盡量說得很詳細。

……

想到考前姜紅芍對他平時成績的憂慮而要為他突擊衝刺的情形，程燃心頭一柔，問，「別說我了，你呢？」

聽著電話那頭女孩的解釋，程燃有些恍惚，這段時間每天電話很多，可能自己老媽把姜紅芍打來的電話當一般同學了。

忙音。

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形容。

「怎麼……程燃那小子，中考成績出來了？」李靖平皺眉，「如果我記得不錯，當時你說要給他補習，他的成績就是五百分不到六百吧……」

也是對某些事物隱約的擔心，程燃出了成績之後，打過幾次電話給姜紅ｍ.ｈｅtubｏｏk.cｏｍ.ｃｏｍ芍。

像是他掌握著時空的超然力量，做成了一件很困難事情般的成就感。

「喂你不要太過分……」

細細回想起來，有很多次的暗示和徵兆，似乎都指向他們一同參与破獲了六二大案后，老薑的人生也被擾動，從而發生了變化……

「你不怕我爸提著掃帚打出來啊……」姜紅芍笑了笑，「最近，還好嗎？」

李靖平怔了怔，不動聲色，「那他平時成績怎麼六百分不到？」

無一例外，都是關機。

「那次考試，大概是他病了吧！」姜紅芍想了想，補充，「病的不輕。」

那頭的女孩聲音毫不停頓的傳來，「這是俞曉的成績範圍吧，你還真順口。」

她柔聲道，「傻子……是去見我的媽媽，她到省會了，開幾天會又要走，當然只能我去見她了。而去的時候，手機落家裡了。」

「剛考完試就出去溜躂旅遊去了？果真是豪門的生活啊……」

程燃，「……！？」

「下次記得電話帶著充好電，你可不想我去爬你家門口的枇杷樹吧……」

「嗯嗯嗯嗯……」電話里傳來哼歌的聲音。

「你……該不會……」程燃hetubook.com.com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如猛虎細嗅薔薇，「不打算說吧？」

這讓人非常難以接受。

程燃愣了一下，這丫頭要不要這麼聰明！

這棟政府家屬院紅門小樓里，原本擺放著的有很多東西，都收起來了。

「啊……抱歉，考完試后我離開山海了一趟……之間給你家打過一次電話，是你媽媽接的，說你出門去了……」

「嗯嗯，這倒像是實話了，」姜紅芍道，「這才算是你的正常水平嘛……中考出來后，你這個大騙子就裝不下去了吧。」

「好吧……706分啦。」

「聰明，誇獎一下，這都能猜對。嗯，我還有別的電話要打……拜拜吶！」

程燃握著話筒，還在糾結自己到底是砸還是不砸呢。

程燃知道重生並不代表著無所不能，拯救了謝侯明，只是一個儘力而為的事情。其實在做這件事之前，程燃沒有想過會成功，謝侯明對他而言，也只是後世他可能在新聞上看到的一副從湖裡被打撈起來，在鐵籠子里被馬賽克處理的照片，一個受害者名字的記憶而已……

「心情很好，看來你考得不錯呀，多少分嘛……」

「我最大的身份就是和-圖-書你爸……」李靖平瞪了瞪眼，又有如被安全屋包圍一般，「幸好那小子只能讀一高喲……」

「早知道……我就不對他說那句中考好好考了！」

「嘟——！」

就比如說……出於對她安全的考慮和擔憂，她的家庭會不會讓她離開這座城市？

……

李靖平慢條斯理，「我雖然理解並讚賞你這種先進分子幫助落後同學的理念……但也要有個度啊，怎麼嘛，這阿斗……」他表情已然帶著不懷好意揣度的笑謔了，「……扶起來了嗎？」

片刻。

在他那個位置，只需要稍加調查，就能知道程飛揚目前單位的處境，至於那份計劃書，其實已經是以他所能達到最大限度的幫助，在為程飛揚鋪路。

「沒有惦記啊……只是隨口問而已。你先說吧，男士優先嘛。」女孩輕笑。

謝侯明如傳聞一樣，行事作風有能力有魄力，而且重情義，難怪短短時間，他所帶領的華谷集團就風生水起，隱約已經成為山海市政府所倚仗的第一平台。但未必沒有顧慮……謝侯明前世是死去了，這一世他被救了回來，連帶著他的這一條線都將為之改變，作為唯物主義的重生者，程燃不相信宿和-圖-書命中所謂今天救回的人會在明天遭遇厄運的說法，但和謝侯明搭上線，未必就真的是好事一樁。

但是當謝侯明終究得以生還，來到家裡拜訪，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程燃反倒覺得這一切如同親手塑造泥胚，一點一點的看著一件藝術品成形。

只是想到這種可能，程燃就生出一種難明的情緒……

「一直惦記著的吧……你呢？」

如果有一天自身體量本身很大了，未必就不會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那些曾經的黑歷史，很可能就會成為強大的對手抓住並打垮你的要害。

他和姜紅芍失去了聯繫。

當風吹過的時候，有時候希望的不僅僅是清風徐來，還有能一併帶回某些人的訊息。

掛了電話，姜紅芍趿著拖鞋下樓來，把行李箱打開，繼續整理箱子里的東西。

至於謝侯明出於感恩遞上來的那份注資計劃，倒是預料之外的。謝侯明這樣的人，有智慧有魄力，他當時對自己鞠下的那一躬，口中說出「救命之恩，永生不忘！」的話語，就註定不只是說說而已。

程燃語氣很淡，但電話那頭的姜紅芍已然聽出了很多東西。

在謝侯明來拜訪后的第二天，家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